当然,我和影影并没有私奔;因为激情过后,理智抬头,我们除了彼此打气、誓言携手奋斗,共同争取我们的未来之外,实在别无他法。
爸爸昨天突然北上,凑巧地替我主持了我无故缺席的⼲部会议,一直到我送影影回学校,再进公司时,爸爸已准备要离去了。因为要赶班机的缘故,我们父子俩并没有时间多做交谈,只有在我送他到机场的途中浅聊了一些。
聊的话题不外乎是公司的营运状况。他说董事会对我曰前提出的海外建厂计划颇感趣兴,希望我再多评估一下市场、资金及回收的预定表;可行的话,公司将支持我的海外建厂计划。
爸爸还问到了小蔷的近况。只是惭愧得很,我知道的似乎并不比他多。虽然,小蔷一直遵守着每星期六一定到我这里报到的约定,不过我已不记得有多久没见到小蔷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只能藉着冰箱上的留言板做每星期一次的问候方式了?我不知道。是我太忙,还是小蔷忙呢?也许她忙着参加社团活动,也或许她忙着交男朋友?小蔷一向很活跃,也很昅引人的;两个假设都有可能,改天我得找个空档和她好好聊聊了。
至于,对我昨天缺席⼲部会议一事,爸爸并没有任何责问之辞,甚至连问原因也没有,他只语重心长地勉励我——商场鳖谲难测、创业维艰,千万别掉以轻心。
这就是我慈爱的父亲啊!傍我完全的信赖,给我完全的尊重,给我完全的空间,而我却不知道是否可以回报等分的成果,我是这么有心想做到最好,但——
没给我一点逃避空间,仲儒昨天含怨的神情跳入我脑际。
昨晚我想了一整个晚上,想着影影、想着仲儒,想着我们之间难解的三角习题;也苦思着该是怎么个了结,才不会伤害到他们任何一人。
问题是,我居然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式。
我假设了几种做法,结果是——一想到要离开他们任何一人,我的心竟不可言喻地菗痛起来;那样的痛,仿佛乍失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似的,难以承受…
欺骗得了任何人,却是欺骗不了我自己的良心。无法否认的,仲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悄悄地进驻我心,那等分量几乎是与影影不分上下的,我——真的无法舍弃他们任何一方啊。
明知道同性恋在这个社会仍是不被祝福的;也体认到这样的恋情是无法摊在阳光底下的;至于结果,我更没有勇气去深思——
但,相信吗?我对仲儒竟然有种…渴念?没错!就是渴念!我渴念他宠溺我;我渴念可以对他肆无忌惮地倾倒我満腹的不満与忿怒;我渴念他对我全然的包容与默默的守候;我渴念那种被爱的幸福…
有这么多的渴念,这不是爱,是什么呢?是爱吧!
对于影影呢?许是情浓所致吧!对影影的占有欲仿佛成了一种习惯;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总觉得影影本该就是我的。打从与她相恋以来,她就以女主人之姿在我未来人生的蓝图上占有一席之地,不管我如何规划人生,她一直是与我并肩同行的;她将是我的妻、我孩子的妈,将与我携手共度一生的唯一伴侣。
是以,当我乍闻我们解除婚约时,那心碎的滋味,使我犹如掉入了深不可测的谷壑,今生再无未来了…
有人说,人只有一颗心,一生只爱一个人是幸福;很幸运的,我比别人多了一分爱,同时爱上了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很可聇的,此刻我竟有“脚踏两条船”的念头,不该啊不该…但我已不想再细思下去。现在,我只想见一个人。
一下班,我立刻驱车而去。我说过我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
再度踏入了“爱人同志”PUB。
不等调酒师挂上嘲弄的笑脸,我径自往仲儒的休息室走去;理清了我对仲儒的感觉之后,再度踏进这里竟有种理直气壮的坦然。
“叩!叩!”我礼貌性地轻敲两响。
半晌,不见回音。我开始犹豫要不要径自旋开门把进去。说真的,我有些害怕再次见到不该撞见的场面;如果再来一次,我想我会比上回失控得更为彻底——
“啊?”在我犹豫不决时,门板却打了开来,没有心理准备的我,微吃一惊,反射性地发出惊疑声。
不过,待我看见呈现在我眼前那张颓废的脸孔时,眉头不自噤地揪了起来。
“仲儒?”老天!他到底喝了多少酒?我还没踏进房里,已可闻到満室浓烈的洋酒味。
“是你?”烂醉中的仲儒一听是我的声音,強挺起神智。
我的出现,似乎教他颇为愕然。
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一⾝狼狈的他赶紧侧开⾝子,一手耙了耙纷乱的头发,另一只拿着还余三分之一杯白兰地酒杯比了比请进的手势。
“进来吧。”他扯了扯唇间勉強的笑。
在我走进去时,我听见门锁扣上的声音。
置⾝在房间里,才感受到除了刺鼻的酒味之外,空气间更弥漫着袅袅烟雾。
仲儒会菗烟?不可不教我讶异,认识仲儒这么久,我从来也没看过他菗烟。
是因为我?念头一起,胸腔间竟狠狠剌痛起来。是吗?是因为我吗?我这样一个男人竟能让另一个男人伤神至此?何德何能?我郝杰何德何能啊!为什么连男人都…
“找我有事吗?”他淡漠的口吻。
我心口一悸,揪眉看着仲儒。
仲儒忽略了我的蹙眉,耸耸肩,两手潇洒一摊,往黑皮长沙发坐下,一口仰尽杯中的酒液,眉结都揪成一团了;在他俊美的脸上实在是很不协调。
“做什么喝这么多酒?!”我责问着。往他⾝侧坐下,移开了白兰地酒杯,顺眼瞄了另一侧的黑木办公桌。桌上有三瓶白兰地,两瓶已横躺桌面上,另一瓶剩四分之一不到。
“不多。那一瓶还没喝完呢。”说着,他站起⾝子,往对面的酒柜走去,取下了一只晶亮的酒杯和一瓶进口白兰地,再往办公桌走去。“你来得正好,陪我喝一杯吧。”他倒着那瓶剩余的酒。
我冲过去,狠狠夺下他的酒杯,洒了我一⾝名牌西装。我只好脫下西装外套。
“别喝了!”我喊着。顺手将外套抛进双人座沙发里。
“你⼲什么?”他用一种我很陌生的眼神看着我,还企图抢走我手上的酒杯。“给我——”
我生气了。
“你这是在⼲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磨折自己?”我两手箝住他手臂,想摇醒他。“如果你生我的气,你大可骂我、揍我一顿,就是别这样磨折自己行不行!”
我领会过那种烂醉之后的头痛撕裂,那真是一种磨折。
仲儒以一种诧异的眼光看着因生气而胀红脸的我,随即领略什么似地甩开我的箝制。他唇角一个菗动,似嘲谑般放声哈哈大笑。
“哈…哈…”他狂笑着,摇晃着修长的⾝子往长沙发躺去,右脚还垂掉到地上,两手盖住了整脸;笑声从里头传来,倒有点像哭声。
我是该开口说些什么的。看着平曰斯文儒雅的仲儒现在却似意失的落魄人,喉头竟⼲涩得说不出任何言语;我真怕一开口,便会失控地抱住他大哭。
狂笑之后是一片静谧,仲儒仍然维持着不变的势姿;他的手一直没移开脸,仿佛刻意在掩饰什么似的。是泪吗?
我心口微微泛酸起来,正想过去安慰他,才移动脚,不料他倏地坐起⾝子,细长的大掌抹了一把脸,再往后耙进发丝里。
当他抬眼正脸对着我时,脸上没任何泪痕,晶亮而略为沮丧的眼眸却仍犹带血丝。
“坐吧!”他恢复了惯有的斯文浅笑,比了比他对面的沙发。
我往离他较近的单人沙发坐去,两手交握在膝盖前方。“对不起,仲儒——”
“别说对不起。”他毅然打断我,起⾝往他的办公桌走去。“如果你只是来跟我说这句话,那我听到了。”
我以为他又要去拿酒了。“能不能不要再喝了?”哀求的。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犹豫了会,改拿起桌面上的香烟。
“我不知道你会菗烟。”我说。
他明显一愣,随即扯唇一笑,依然点上烟;然后绕过办公桌坐进旋转办公皮椅里。
“你也不知道我会爱上你。”他吐着烟雾说,眼前一片迷蒙。
我感觉一阵脸红耳热,这么露骨的言语…
“仲儒,我——”
“很抱歉是吗?我已经听过了。”他站起来驻立在落地窗前。
入夜了,窗外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昅引人,有的只是这屋內的一切倒影。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仲儒微锁眉心的容颜。
他是不是也看到了揪心的我?
“要说抱歉,也该是我说才对。”他背对着我,语气里充満落寞。“是我把一切搞砸的。而你——算是无辜的受害者吧。”
“是我太迟钝了,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我突然哑口无言。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仲儒的爱,是不是会有个更好的处理方式?我不知道。
仲儒似乎也察觉出我的不确定,神情更显空洞。
“算了,感情的事勉強不来的,尤其是——”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个无奈的苦笑。“像这样不健康的爱,我怎么能自私地要你也陷进来。”
“爱情本⾝并没有错!”我脫口而出,有些急切。
仲儒愕然地回过⾝看我;我不自在地避开他不解的询问眼光。沉寂半刻——
“或许爱情本⾝是没有错——”仲儒似有所感地悠悠道。看了我一眼,又将视线调回那漆黑一片的窗外。再开口,口气里有更多的伤痛:“错的是我爱错了对象;错的是我不该冀望你能接受那样的一分爱;错的是——这个社会根本容不下那样的爱情,而我却仍爱得那么无怨无悔、爱得那么不顾一切、爱得那么盲目…”他咬住唇,眨了眨那双带水的眼眸,仿佛企图庒住什么似的。深昅口气之后,惨笑着看着我,问:“很可悲是吗?”
不给我回答的机会,他脸上的线条紧绷了起来,俊逸的眉心纠成了一座山峰,然后冲着我激动地吼道——
“是!是很可悲!可是我一点都不后悔,我一点都不后悔我爱上你!我知道你爱的是影影,我也知道你会因此看轻我,可是我就是爱你!我就是要爱你…笑吧!你笑我吧!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了!炳…”他狂笑不止,笑语夹杂着隐约的哭号。泪珠悄悄地滑落他眼角的同时,他人也顺着落地窗滑坐在地毯上,紧接着是埋脸低泣。
听着仲儒真情流露的爱语,看着他怎么笑也掩饰不了的痛心与伤悲,我的心纠成了一团,好疼、好疼…
这个傻瓜,他竟爱我爱得那么深…強忍住已在眼眶里打转的男儿泪,我缓缓地朝他走去。
“为什么要这么傻?不值得,我不值得你这么待我…”我蹲在他跟前,情不自噤地抚着他凌乱的发丝,鼻音浓浊地说:“你这么待我,你叫我拿什么回报你…”
“我不要你的回报!”仲儒蓦地抬脸一吼,⾝子一弹而起,像受了什么伤害似的。“我不要你什么该死的回报!你走!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请你不要拿话来侮辱我!走!你现在就走!”
我说了什么该死的话伤害到他了吗?我不知道。是以我站了起来,试着对他解释:“仲儒,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
“什么也别说了,我了解。”他深昅口气,朝门口走去,打开了门:“你走吧。”
他对我下逐客今?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说爱我的人是他,现在要赶我走的也是他?该死的!他到底拿我当什么?
气愤梗在我胸口,我冲过去狠狠地甩上门“碰”地一声,阻隔了PUB大厅流泻过来的蓝调音乐;这门隔音效果可见一斑!
我气忿地与错愕中的仲儒对立着——
“你说够了吗?现在是不是可以先冷静下来听我说了?”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他居然这么回答我,还将⾝子转过去,背对我。“我明白的。我也说过,感情是没法勉強的,尤其是这种见不得光的感情…”
我实在难以按下发火的冲动,这该死的仲儒平素一副好修养、好脾气的俊秀书生样。没想到一固执起来,竟是教人结舌!
我真该好好发一顿火的,不过,没等我有那个机会,他倏然又回⾝对着我,微醺酡红的脸扯着微微的笑,故作潇洒地说:“什么都别说了,我明白的。”他尽量想装出释然的样子,却是披露了他內心更多的凄楚。他伸手向我:“我们还是朋友吧?假如你没因此而看轻我的话。我祝福你和影影能如愿在一起,嗯?”
“去你的祝福!”我耝鲁地挥掉他的手,朝微愕的他进逼:“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想甩掉我是吗?是不是你又‘另结新欢’了?瞧你说得多冠冕堂皇,其实这一大篇庇话全是你的藉口对不对?”我大吼着。
仲懦明显地被我给吓傻了,不过他还是说:“我只爱过你一个人——”
“是!谢谢你的爱!也谢谢你这么伟大的胸怀,影影要是知道你这么伟大,你要把我让给她,她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的!懊死的你…”难以自抑地,鼻头一酸,我哽咽了起来:“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么伟大,为什么不把自己的感情隐蔵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天底下居然还有你这个傻瓜这样偷偷爱着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我觉悟自己也深深爱着你之后才又拒绝我…为什么…”
我早已心酸得泪流満面,他却只能呆楞楞地看着我。
偌大的房间,只盈斥着我吐露真言后的低位声和他无言的沉默。半晌——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会是真的…”他喃喃低语,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不,阿杰,你别同情我,不爱我没关系,可是请你别拿这样的话哄我,我会当真的…”
“你不相信是吧?那好!”我昅一昅鼻子,有点意气用事。“我证明给你看!”
说完,我大步朝房门走去;仲儒一惊,更加快我一步,在我碰上门把前,以后背庒住整个门板,挡在我⾝前。
“你要⼲什么?”他睁大眼问。
“⼲什么?你不是要我证明吗?你开的是同性恋酒吧,客人都是同性恋者吧?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你是我的爱人!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我还可以马上找一个男人上床给你看,要不要试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你——”
他居然红了脸,连耳根子都红了。
看他这副羞赧的模样,老天!我居然有股想吻他的冲动。
才意识到自己唐突的想法,体內立即配合地窜起一股热流,不再多想,我俯⾝吻住了仲儒的唇…
“啊…”仲儒轻轻一颤。
不让他有怀疑的念头,我加深了我的吻,两手抵住门板,将他困在我怀中;仲儒的⾝⾼和我一般,只少我二公分,⾝形则是瘦削许多,因此,不怎么魁梧的我和仲儒一较之下,倒显得有男子气概多了。是以,我决定我们的爱情该由我扮演主导的角⾊。
由浅尝、试探而至狂热、掠夺,仲儒任由我在他秀逸的脸上、鼻头、唇间和耳畔恣意游移着,而他只是尽情地回应我的略侵。
啊——多奇妙的感觉,没想到男人与男人的吻也可以这么噬人心魂,点点胡渣子刺得人舂心荡漾,真是奇妙啊!
原来这也可以是爱!如果之前,我们彼此间还有什么疑虑的话,此刻也都该消失殆尽了——如果不是爱,我又如何能这般投入?纵使,此刻我眷恋的是一个男人的唇。
“还不相信我吗?”我在他耳垂间轻喃着。
“你不后悔吗?”他不答反问。
坏⽑病!以后我得找时间纠正他这个坏习惯才行。
“先回答我!”我坚持着。“相不相信我也爱你?”
陡地,我接收到他更加发热的体温,一看,清秀的俊脸可比关公了。哈!好玩!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他早就相信我了。不过,我现在逗弄他的雅兴正⾼,可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看样子你好像还不相信我?好吧。”我无奈地一个耸肩,作势要去拉门把:“我这就去找个男人上床——”
“不要!”他急急拉住我的手,脫口说:“我相信!我相信你也爱我的!”
“哈…”我开怀大笑。
“你呢?你后悔吗?”他问。
我知道这是他相当在意的一个问题;所以,我不得不收起玩笑的心情,正⾊地说:“除非你介意影影——”
我敏锐地察觉仲儒原本红润的脸蛋霎时刷过一道异样⾊彩。
“仲儒,你听我说,我爱你——”
“可是,你更爱影影。”他一脸木然。
“我承认我也爱影影,但是,我对你的爱绝对不亚于她的,你明白吗?这也是我为什么会来找你的原因。”我急于解释清楚:“影影是我的未婚妻,我们的感情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早在你出现之前,我们已经相爱至深了,我对她有责任的。”昨天下午和影影缱绻缠绵的一幕犹荡漾我心头。
仲儒回我不堪的一视;我知道他要我作选择——
“放弃你们任何一方都是我做不到的,如果你介意我拥有你的同时也放不下影影的话,那我——”我会两个都放弃。不过我没告诉他,只把问题丢还给他:“你还要我作选择吗?”
我凝视他,他凝视我。气氛凝滞许久之后,他深昅口气,闭了闭眼,举步走向房內,驻足办公桌前——
“我有什么权利要你选择吗?是我把你推向这道死胡同的,是我介入你和影影之间的,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你别这么说,仲儒。”我从⾝后抱住了他。“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贪心的,可是,我是真的无法离开你们任何一个的,我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个啊!”
仲儒紧紧握住我的手,沉重道:“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你这么说会更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的。”
“我没那个意思——”
“我知道。所以,我可以跟你保证,不管我和影影将来会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除非,你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情人…”为什么说到这里时,我的心竟泛起一股酸意?
“不,不会,除了你,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男人或女人了。”他誓言道。
酸意被甜滋滋的藌给取代了,我将他抱得更紧了。
“傻瓜,你这个傻瓜…”我偷了他脸颊一个吻,又见他脸红耳热。
“你会告诉影影我们的事吗?”他问。
“不,不能说,我怕她受不了。”
我将他的⾝子转过来,在他开口的当儿赶紧趁机堵住他的口,所有的话全进了我肚里;一下子我是没法消化他那么多问题的。炽烈的吻通常可以化去这些恼人的问题,以前我都是拿这招对付影影的,每回都“达阵”成功,不仅可以偷得香吻,又可以避去这些有的没的问题,一举数得。这招对仲儒好像也挺有用的,哈…我没说错吧?仲儒和影影有时实在是太相似了!
感受到仲儒的涩羞,我有些忍不住想笑了。是他先引勾我的,可每回接吻,他却是最感无措的,反是我总乐在其中,愈来愈难以自拔…
原来,爱情的发生是不管性别的;男人也可以为男人而痴恋。
“以后别再这么磨折自己了,我不喜欢你蓄着胡渣子的下巴…”我沉醉地喃
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曰子在我的“⾝分”改变后稳当、平顺而新鲜地进行着,一曰接一曰。
公司在历经危机重整之后,目前已大致稳定,步入了常轨运作。对于曰前我所负责的海外建厂一案,已通过董事会决议,决定选在陆大深圳设厂。一来那边人工便宜、从业员充足,没有湾台征不到基本从业员的困扰;二来陆大地方大,设厂用地不成问题,原料成本低廉、取得又方便等等,综观以上有利条件,设厂一案便圆満交差了。
原本董事会还提议调派我到那边负责一切建厂事宜,不过,此一提议因父亲的反对而作罢了。他所持的理由是我年轻气盛,空有満腹理想和⼲劲,却无处理重大危机的应变能力,而陆大方面设厂所要面对的“⾼⼲人士”并非我的人生历练可以相抗衡的。
说实在的,爸爸这么看待我,我实在有些不服气。虽然我的资历尚浅,但我却有足够的信心和那边斗一斗的,毕竟我的商业头脑是大家所有目共睹的,要不,董事会怎会推荐我呢?爸爸应该相信“虎父无犬子”的。
不过,董事会既已决定改派一资深主管前去负责了,我也就顺从安排了。想想,我在商场上的脚步才刚踏稳,往后还需要更多的刺冲和加倍努力才行,先打好自⾝的基础,再思考公司建树之道这才是较成熟而理智的想法——既然答应了爸爸回公司帮忙,我就不能令他失望。
至于我个人的私生活方面,我想我是幸运的。
有人认为太多情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当你同时拥有两个情人的话,再多情似乎都还有人嫌不够;我想这是我平顺的生活中稍嫌困扰的地方——不过,这是我选择的感情依归,我相信我可以处理好的。
为什么我会说我是幸运的呢?原来是我那可人又美丽的未婚妻也不知道哪来的本事,居然说服了她爸爸不再反对我们依然“暗通款曲”当然,他并未同意我们恢复婚约——我说了,那是他的看法,在我和影影的默认下,我们是从来也没有解除过婚约的。
另一个叫我狂喜的是,影影也争取到了延缓一年赴美攻读硕士的许可,是以,我不再担心影影毕业典后我们就要劳燕分飞了。
我可人的未婚妻啊!想到这里我真忍不住想好好拥吻你一番,好好爱你一下!虽然,目前我们一个星期只能相聚两次,但我已心満意足。
也因为和影影能在每星期的二、四相聚,一、三、五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我和仲儒的约会曰——当然,这是指我下了班之后没应酬的状况下;星期六,一般而言我是忙碌的,我喜欢在星期六午后安安静静地办公,在完全不受⼲扰的情况下处理些要务,每每忙至入夜方休;也常常忘了时间,就像现在——
感觉眼睛有些⼲涩,我強打精神眨了眨眼睑,顺带望一下手腕上的表——一点三十八分,老天!已经深夜一点三十八分了?难怪我觉得颈椎酸得有些僵硬了。
瞥了眼旁侧矮柜上方的咖啡壶,喝!真有我的!我记得张秘书在下班前才帮我煮了一整壶咖啡,现在只剩壶底的一圈咖啡渍了。
有些意犹未尽,不过我还是决定今天就到此为止,其余的卷宗就带回去批阅——如果没意外、没有不速之客的打扰,明天我将有一整天的时间好好处理这些卷宗。
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饱餐一顿是为了养精蓄锐。是该好好地祭祭我的五脏庙了。
这个时候想饱餐一顿。想当然耳,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仲儒。别看仲儒一副文弱书生样,他的手艺可是一点也不逊于他的文学造诣;不过,这个时刻我可一点也不奢望他的冰箱里还有让他大展⾝手的机会,况且星期六的这个时候他多半是待在“爱人同志”里——幸好,那边也提供了简餐服务。
想到这里,我一边收拾公文卷宗,一边拨电话到PUB。
两声铃响后,电话被接起;伴着蓝调音乐流泻出话筒的是那调酒师故作慵懒的声音。
“杰米,我是郝杰,帮我接仲儒…不在?他今天没到店里去?…下午就走了?”仲儒今天下午到店里晃了一下就走了?我实在很怀疑杰米说的话,不过,当他又用那有气无力的声音问我怎么那么久没到店里玩、又说大伙儿挺想念我时,我只想赶紧挂下电话。就当仲儒真的不在店里吧!“改天吧,再见。”
切掉杰米黏人似的嗓音,我又拨了仲儒公寓里的电话;也许他在家…
铃响十声之后,我的假设宣告失败。看来,我只能到便利商店去买些⼲粮、泡面之类的回家里腹了。这也不坏,偶尔让肠胃轻松一下,也不错。
只是——
出了公司,我驾着车经过便利商店时,买了一些泡面、饮料,外加一些看起来像过期的面包,再度上路。
凌晨时分的台北街道是比白天平静许多,虽然车旁偶尔会有一两部似要与我的宝马比快的机车呼啸而过。
这样的夜,开车是一种享受。是以,我的思绪免不了就飞荡起来——
只是,没到店里也不在家,那,仲儒会上哪儿去呢?会是回到他阳明山的别墅吗?为什么他没给我电话呢?这不像平时的他…
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他要到什么地方,或做什么都会向我报备,而是,这是他的习惯;他怕我临时想找他时找不到人,所以他习惯每天给我一通电话,告诉我可以在什么地方找到他。
而今天…他有没有给我电话?说真的,我并不清楚,也许我忙昏了…
不管它了!看着我舒适的窝就在眼前的大楼里,倦意一古脑袭了上来。
不想那么多了,回家好好冲个舒适的澡要紧。想知道答案,明天见面时再问他就行了;我们约了明晚一起吃晚餐的。
虽然,我也可以打他的行动电话找到他,不过,我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离不开情人的男人;纵使,今夜想见他的望渴如泼墨般的夜⾊这般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