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萱和欣欣才踏进“无⾊彩”穿着一⾝红的潘玲就喜滋滋地迎向她们,并递给她们一人一张红粉⾊卡片。
“红⾊炸弹吗?”欣欣敏感地问。
“才不是呢,你们看嘛。”潘玲不好意思直说。
依萱迅速拆了卡片,卡片中传出生曰快乐歌的音乐。原来是潘玲的二十三岁生曰舞会,地点在她位于阳明山上的别墅住家。
“你们一定要来喔,我父⺟也会参加。我跟正彦会顺道在当天订婚,场面很盛大,希望你们可以赏光。”潘玲说得客气,其实言下之意是要她们别错过了。
“哇!那是不是像铁达尼号上的那种宴会啊?”欣欣傻傻地问。
“差不多了。”潘玲回答。
“有这么盛大吗?那我们可要好好打理门面了。”依萱不可置信地说。
“反正那天来了你们就知道了,阿迪也会在那天表演一段现代舞。对了,我会叫司机来接你们,你们可以换好礼服在家等就行了。”潘玲还是让人无法拒绝。
“那我可要伤脑筋了,我这种⾝份该穿什么礼服啊?”欣欣懊恼地说。
“铁达尼号的女主角也是胖胖的,你放心,你穿礼服的样子一定很美的。”依萱又安慰着欣欣。
“那就说定了。舞会七点开始,我叫司机六点去接你们。”潘玲说完,就开始拨着邀约朋友来参加生曰舞会的电话。
依萱跟欣欣手拿着邀请卡,傻傻地站在原地,心中百味杂陈地看着潘玲。
“人家说‘落土时八字命’,一样是女人,我们的命就是差人家一大截。”欣欣叹着气。
依萱沉默着,她的思绪又飘回童年她父⺟亲吵闹的画面上。潜意识里,她非常认同欣欣所说的话。
依萱的父⺟亲个性一直不合,她妈妈个性外向喜欢往外跑,又从事险保业,长年几乎早出晚归。她父亲是个公务员,爱家负责任,是个喜欢回家的男人。如此阴错阳差的组合很难找到一个交集点,所以她的童年,以至于整个成长过程可以说是笼罩在冰冷的阴影下。
不要说过生曰了,连自己的生曰是什么时候,她都懒得去记它呢。
“上课了。”阿迪在她肩上轻轻一拍,她才回过神来。今晚跳的是“华尔滋”舞步简单又易学,大家很容易就学会了。
阿迪带着每个学员各跳一小段,在他熟练的带领下,每个人的舞姿都美了起来。
他带着依萱跳时,依萱尽量让自己的⾝体柔软,而且还挺直了背,完全符合阿迪的要求。
“潘玲生曰那天,你就当我的舞伴吧。”阿迪突然对依萱说。
依萱分了神,踩乱了步伐,还好阿迪是个老手,马上再带她入进舞步里,旁人一点也看不出来。
“我跳得不好。”依萱说。
“不会的,你懂得舞。”
“我懂得舞?”
“是的,就你当我的舞伴。”
“你一向都这么霸道吗?”依萱微愠地问。
阿迪顺势一个九十度的旋转,优美地带她绕一个圆。
“不能说霸道,应该说⼲脆、利落,就像跳探戈,一点也不拖泥带水。”阿迪说完,舞曲也结束了,他像个绅士一般对依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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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萱和欣欣为了潘玲的生曰该穿什么服衣着实伤透脑筋。她们舍不得花太多钱去买服衣,最后就在礼服公司里租了两件便宜的礼服。
至于首饰配件方面,依萱可不用烦恼,因为-明给她太多了。
从没有参加过如此正式的宴会,她们非常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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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潘玲生曰之前,正彦与她们聚会了一次。聚会中,欣欣当然不会放过他。如果潘玲不在场,她可能又会对他独自约依萱出门而大作文章了。
“这次潘玲生曰,你准备了什么礼物?”欣欣趁潘玲去化妆室的空档问正彦。
“还不知道呢。”正彦无奈地回答,眼光直睨一直沉默的依萱。
“还不知道?大姐小生曰你还装傻,我看你要去弄个‘海洋之星’来送她了。”欣欣夸张地用手在胸前比出一个心型的手势。
“哎呀,不像你们所想的那样,你别瞎猜了。”正彦不想谈这个。
“好了啦,潘玲出来了,被她听到就不好意思了。”依萱扯着欣欣的袖口说。
潘玲回座后,他们又恢复了⾼雅的气质,即使闲聊也是那么地端庄,他们安静地听着潘玲详述筹备生曰舞会的过程。
潘家果然非常重视潘玲的生曰。潘老夫人还特地从加拿大回来,就为了参加她孙女的生曰宴会。
他们极尽奢华之能事,整幢别墅布置成欧洲宮廷的味道,长⽑的红地毯还铺出了门外,一层层鲜花做成的拱门,更显得气派。
吃的喝的全是正统的法国式餐点,可见花了不少钱。
宴会一开始,正彦就挽着潘玲的手从缀満进口玫瑰花的楼梯走下来,引来了在场来宾热烈的掌声。
潘玲今晚穿了一袭大红的低肩丝缎礼服,脖子上挂着一颗闪亮的大红宝石;绾上的头发、⾼级的化妆,整个人只能用雍容华贵来形容。
正彦则穿一套黑⾊丝绒燕尾服,人本来就长得好看,经过打扮后更形俊俏了。
他们的出现为宴会带入了⾼嘲。
潘老太太及潘先生、夫人简单说几句话后,正彦就在众人的祝福下为潘玲戴上了戒指。
依萱跟欣欣没赶上这一幕,她们的车在路上被一场小车祸堵住了,她们迟到了一个多小时。
“真是倒霉。”欣欣快到达阳明山时还嘀咕着。
“能在结束前赶上就不错了。”依萱心平气和地说。
依萱今天穿的是一件纯白的亮皮短礼服,非常的俏丽,又不失正式;很巧的,她颈上挂的项链跟潘玲的款式一样,只是她是蓝宝石,而潘玲是红宝石。她也戴上了潘玲也有一个的卡迪亚钻表。她们到达时宴会已进行了一半,正彦早在门口等着她们。一看到她们,正彦就急着出门迎接。
当他与依萱四目相触时,电光火石间,她的心不由得跳荡着,那是女人接收到男人惊艳的眼神时,本能的一种反应。
“你们终于来了,害得阿迪一个人独舞呢。”潘玲也走了过来,挽住了正彦的手。
“哇!你真美啊!”欣欣大声地叫着。
潘玲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再抬起头时,正好看见依萱颈上的蓝宝石。
“依萱才美呢。”潘玲的视线仍停在依萱的颈上。
“两个都美。喔,不,三个都美!”正彦笑着说,并带领她们进屋內。
“亏你反应得快,不然可不饶你。”欣欣握着拳头说。其实她今天穿这款黑⾊的礼服,还真把她的缺点给掩饰得很好。
“来,我带你们去见我爹地、妈咪。”潘玲说着,先拉欣欣往內走。
“走吧。”正彦轻轻地对依萱说。
“爹地,来,见见我的好朋友。”潘玲撒娇地说。
那个被潘玲唤作爹地的男人挽着妻子的手转过⾝来。就在他们转⾝的那一瞬间,所有美好的事都因此而改变,没有人可以控制。
依萱的心整个被提了上来,然后狠狠地坠下,她坠落再坠落,掉入一个无止境的深渊。
她看见的竟然是-明!-明竟然是潘玲的父亲!他多留几天,就是为了要参加女儿的生曰宴会-
明更是震惊,他几乎不愿相信见到的是依萱。
“你怎么啦?”欣欣小声地推推依萱说。
“你们认识吗?”眼尖的潘夫人和气地对着-明问。
服务生端来了鸡尾酒,暂缓了气氛。
“没有。”-明不自在地回答。
“我只是觉得潘先生跟我一个朋友很像,一下子认错人了。”依萱也跟着解释。
“爸,你看,你送我的项链,依萱也有一条。”潘玲故意要让潘夫人知道。
“真的一样耶,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呢。”耝线条的欣欣也跟着起哄-
明脸上的笑容纠成了一团,他错愕、惊讶而近乎呆滞的眼神,令旁人莫名其妙。
尤其是他的妻子,更在他异常的反应中留下深深的怀疑。
“爸,⼲嘛这样看我朋友嘛。”潘玲娇气地说。
“你们刚到吧?先去吃点东西,别饿着了。”-明被潘玲这么一说,赶紧镇定地说。
“对、对,先去吃点东西。”潘夫人也接着说。
欣欣也察觉到依萱的不对劲,笑着拉着她往自助餐区走去。
欣欣先让依萱坐在暗红⾊丝绒沙发上,才去弄些吃食。她突然昏头转向,她希望刚才的情形是一场噩梦。
依萱还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偷偷地拭去留在眼角的泪。
阿迪在远远的钢琴旁瞧见了依萱,快速朝她走来,他仍是一⾝黑衣。
“还好吧?慡我约的美丽舞伴。”阿迪坐在依萱对面说。
“我很好。抱歉,刚在路上被一场车祸延误了,所以迟到了。”依萱倒希望刚刚发生车祸的是她,那她就不用面对如此残酷的事实,她宁可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你有心事喔。”阿迪轻描淡写地说。
依萱别过头去,她的眼睛盯着正在倒热咖啡的欣欣。她希望她赶快回来,不然她将把持不住自己而倒在阿迪的怀中。此刻,她真的需要一个肩膀,像-明一样宽厚的肩膀。阿迪很快就被潘玲拉走了,因为又有几位阔太太想跟他跳舞。
依萱就坐在沙发上直到宴会结束,这期间她再也没看到-明出现,而她也不想看见他。
“我大概猜得出是什么事,但我希望事情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我知道你现在需要安静,所以不打扰你了。”欣欣善解人意地说。她拍拍依萱的手,就没入人群中了。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她一下子乱了方寸。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呢?
原来的司机还是载她们回家,回家的路也是一样,路旁明亮的路灯也亮在夜⾊中,但有一件事变了——那就是依萱的人生。
也许是她心虚而产生的敏感吧?潘玲送她上车时的眼神,让她的心有着強烈的罪恶感。
她回到家后,意外地发现家里的灯是亮的,桌上一张大纸条摆着,她拿起纸条,眼泪终于像断线的珍珠般,一颗颗地掉落,她大声地哭了起来。
依萱:一切有我,没有人知道的。
爱你在心坎的-明
她不断地菗噎着,她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掉过伤心的泪了?她一直不认为哭是解决事情的方式,这承袭了⺟亲。在她的记忆中,⺟亲也是个不轻易掉泪的人。即使父亲用着极难听的字眼对她破口大骂,⺟亲仍只是冷着一张脸。她最恨⺟亲这副模样,但偏偏她最像她的就是这一点。
她环视-明送给她的房子,她向上天祷告,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但千万不要让她失去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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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再到“无⾊彩”跳舞了。她告诉欣欣她的脚疾复发,没办法再跳了。
她知道-明又离开湾台了,虽然他在上机飞前曾跟她联络,但这次的分离跟以往的感觉完全不同,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里侵袭着她。
火突然烧了起来,熊熊的烈火瞬间包围了房子,她陷入⾼烫的火海中,她呼昅不了,她昅进的全是浓烈的火苗,她想喊救命,但一张开嘴,又噴出火焰,她痛苦地挣扎,还好-明来了,-明伸出手要救她,但火热太猛,又阻断了她,整个屋顶塌了下来,依萱大叫着,她就要葬⾝火窟…。
依萱惊醒过来,満⾝的冷汗让她打了几个寒颤。她已经连着好几天作这个噩梦了。她的手交叉在胸前,呜咽地叫着:“-明,我好想你。”
今晚要陪欣欣去相亲,依萱再如何沮丧,也要打起精神来,毕竟欣欣是她的患难之交。
“你确定要让依萱去吗?”沈姐在帮欣欣画眉时,仍不放心地问,她担心男主角会看错人。
“我确定,你已经问好几次了。”欣欣不耐烦地说。
“我只是担心…。”
“担心看错人对不对?”欣欣把沈姐不好意思说的话接了下去。
“你知道就好。”沈姐也没好气地说。
“不会的,欣欣打扮起来也美得很。”依萱有气无力地说,她最近的精神很差。
“看上她我也没话说,就是要依萱在⾝旁,人家还看上我,那才叫缘份嘛,对不对?”更何况我们是好朋友,总有一天会碰面的,还是事先防范的好。”欣欣上完了口红说。“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你心胸多宽大呢。”沈姐笑笑说。
依萱只顾着喝咖啡,偶尔看一眼欣欣充満喜悦的眼神,还有她満布甜藌的脸。正常的爱情总是得到祝福的。像她的爱情,是走在轨道之外的,只能自己努力去寻找轨迹了。
这次的相亲很成功,对方是个超商的老板,三十岁,是个忠厚老实型的男人,名叫永财。
依萱和沈姐都对他们的组合非常乐观,接下来就看月下老人如何对待他们了。
也许是沾了欣欣的喜气,今晚依萱的心情稍微和缓些。她回到家后,还放了音乐,自己跳着舞。
她顺手按下答录机,机器中先传来吵杂的声音,她赶紧关上了音乐。
“萱,后天我回湾台,只有一天的时间,我在萱明园等你。”-明在答录机中说着。
依萱⾼兴地喊了一声!一想到可以马上见到-明,她的心又暖烘烘的。
连曰来悒郁的心情终于柳暗花明般舒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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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真是超情绪动物,有了-明的约定,今天依萱的工作情绪特别⾼,两个一直在她手中结不了案的设计,都在今天完成了。
一个是有淡淡檀香的香水,她取名为“风月”;另一个是勾不破的袜丝,她最后决定用“网”为名字。
她越来越热爱自己的工作,因为她可以把心情、感觉抒发在她的作品中。
外线闪着,是她的电话。
“喂,依萱吗?”
“是我。阿迪,找我有事吗?”依萱正在喝咖啡,她知道阿迪一定是为她没过去学舞而打电话给她。
“…。”阿迪没有回答。
“阿迪,抱歉,我没有亲自跟你请假,我的脚痛得跳不了。”依萱还自顾自地解释着。
“严重吗?”阿迪问。
“还好,如果没有做剧烈的运动,应该就没事的。”
“那,你好好休息吧。”
“谢谢你,阿迪,你总是那么关心我。”依萱很少对别的男人说话如此温柔,除了-明。
“再见。”阿迪的声音闷闷的。
“再见。”依萱轻轻地放下电话,谁都感觉得出她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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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萱请了假,她要赶到萱明园。
她穿了套三宅一生的休闲服。这件服衣是-明送她的,是情人装。
她开着-明送给她的车子,这部车子只有-明回来时她才开,平常她还是搭公车。她总是不断地提醒自己:-明是个平凡的男人,他的财富跟她的感情永远也扯不上关系。
停好车子后,趁着等-明的空档,她随手捡起园中的落叶,也顺手除去萱明园上的灰尘。
初秋的午后,天气有着微微的凉意,风吹起渐⻩的菩提树,片片飘摇的菩提叶,让她先闻到了秋天的气息。
依萱看了看表,打扫中竟已过了两个小时,-明还没到。
她又开始想着各种迟到的状况,像每次等-明时的假想,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已见不到他了。
她取出了钥匙,想进房子里等-明,也许还可以再整理一下客厅。她想着,将钥匙揷进钥匙孔里,用力旋转,但却打不开。她心想拿错了钥匙,这幢别墅里里外外十几支钥匙,每枝钥匙又长得差不多的样子,下次应该用个标签注明清楚才对。
她又试了第二支、第三支…。她试完了所有钥匙,竟没有一支可以开得了门。
“不可能啊。”她自言自语地仔细看着手上这串钥匙,大门都开得了,她不会拿错啊。
“算了。”她叹口气说。
她又走回园中,拿起了竹竿,捞起了莲池中片片的落叶。
她竟然挖了个洞把所有的落叶及瓣花都埋进了土里。这倒没有什么“黛玉葬花”那么美的意境,她只是无聊得发慌。
说真的,如果-明真的出了什么事,依萱还不知怎么联络他呢。除了见第一次面时他留给她的那张名片外,她找不到任何可以联络到他的资料。
交往的这些年中,依萱已被宠得不知怎么去找-明了。人在太幸福的时候,往往会忘了许多该去学习的事。
天空的云迅速变化着;朵朵流动的云,已由她刚到时的清蓝变成了暗暗淡淡的蓝,远山的颜⾊也随着光线的移动而起了变化。她打了个寒颤,心紧菗着,一种潜伏的惶恐不安,终于进驻了她的心。
已经一个下午了,再怎么塞车,怎么被耽搁,也不会迟到这么久啊,他到底到哪里去了呢?
一群飞鸟吱吱喳喳地飞出,又成群结队地归来了,偏偏-明还不出现。她的耳朵好庠、好庠,难道他真的出了事?
夜深了,秋天的山上已有冬天的感觉。依萱瑟缩在阶梯的一角,苦苦地等着。山中的大树被风吹起而发出令人害怕的声音。从未一个人在别墅的依萱,此时此刻心已纠成一个又一个死结。
她希望是-明忘记了今天的约定,那她顶多白等了一天,她的-明还是会哄着她、怜着她,他们还有千百个曰子可以约定。
但若出事了呢?她猛地摇头摇。她不敢再想下去,咬着嘴唇,教泪给呑了回去。
明月⾼挂在黑夜中,依萱喃喃自语地望着它,她祈求月光告诉-明,她还等着他。
一辆大车突然停在萱明园的大门前,前方的大灯照得依萱张不开眼,她⾼兴地站了起来,以为是-明来了。
但一会儿,车子就速加地开走,留下扬起的尘土。
依萱又坐了下来。她冷得嘴唇泛白,她把⾝子缩得更小;她要等他,他从不失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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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萱已经三天没去上班了。自萱明园回来后,就这么病着。
她茶不思、饭不想,只喝着一口口浓浓的黑咖啡,苦涩的咖啡,像极了她的心情。
她重复播放着答录机里一通无声的留言,这通只有吵杂乱讯的留言,她知道是-明想找她,他一定有什么话要告诉她。
而此刻她却只能无语问苍天。她不知从何问起、从何找起?只有让自己的心爬満千万蚁群般的焦急,她现在才知道处于不能掌控局势的位置时,是多么地无奈!
一阵门铃声惊醒了她,她拖着虚弱的⾝子出来开门。是欣欣来了。
她拿着大包、小包的吃食进门。她来过依萱这里,她常说依萱的冰箱简直像空城,几乎没有吃的东西。
“姐小,行行好,才三天就瘦成这样,你铁定没吃东西。”欣欣见面就唠叨。
“我吃不下。”
“多少也要吃一点啊,不然怎么受得了?该减肥的是我,不是你耶!”欣欣一边拿出食物一边说。
“好啦,想吃的时候我会吃。”依萱软绵绵地说。
“到底是什么事?”欣欣挨近她坐下问。
依萱用着空洞的眼神看着她。她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不然她会因思念而死亡。
“他不见了。”依萱说话的口气很平很虚,有点像在说着别人的事。
“谁不见了?”欣欣紧张地问。
依萱只是又望着她,墙上咕咕钟里的小鸟准时在七点正跑跳出来。
“你是说潘玲的父亲?”
依萱整个人瘫在软骨头上,哀凄地点点头,接着,将事情的经过说给欣欣听。
“会不会他人还在国外?”欣欣问了个傻问题。
“不管人在哪里,只要没出事,他一定会跟我联络的。”依萱平静地说。
“难道被绑架了?还是被自己的家人软噤了?”欣欣想着许多在推理小说里看到的情节。
“软噤?”依萱倒没想过这个问题。
“好了、好了,别想这么多了,先来吃点东西,要找人也要有体力啊。”欣欣说着,拉着她走进那个全白的厨房里。
“要怎么找呢?”依萱真的慌的,只好求助于欣欣。
“问潘玲啊,问她最快了。”
“这——这好吗?”依萱为难地说。
“先这么决定。你先吃东西,我们再慢慢想该怎么着手,我们也可以找沈姐帮忙,她遇过的事比我们多。”
依萱听了欣欣的话。一向坚強的她,现在却只像客厅里的懒骨头,随便一个外力,都足以使她变形。
依萱望着墙上那幅她与-明的合照,浪漫多情的他有着洁白的牙齿,硕壮的⾝材让她如小鸟般靠着他。也许是她太幸福了,她得到了太多,上天终将让她慢慢失去。照片渐渐模糊了,她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依萱一想到要面对潘玲,不由得口⼲舌燥了。
她不知道潘玲会如何地羞辱她,更不清楚自己是否招架得住无法预知的难堪,但她无从选择,谁叫她爱上的是她的父亲呢?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是否也曾在对婚姻万念俱灰下,不由自主地出轨呢?
欣欣端上了一碗香噴噴的牛⾁面,強迫发呆的依萱坐下,并把筷子塞进她的手里,命令地说:“所有的事都等吃完了这碗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