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曰”企业是席氏家族的重心,目前的最⾼统领者是智谋最⾼深的席防祺。
此刻办公室內正弥漫着诡异的沉默。席樊曰翘着脚看报,席防祺却是若有所思地陷入冥想之中。
“所以,他们已经和好如初?”席防祺忽然出声问。
席樊曰拉低报纸,有丝疑惑地回答:“是呀。有什么不对吗?我刚刚应该已经把那天的所有情况描述得很清楚了。”
“那现在人呢?”席防祺又问。
席樊曰古怪地瞄了他一眼。“走啦。”见鬼了,哪时防祺哥会这么关心别人?
“走了?去哪?”席防祺眉轻皱,唇角却依然微笑。
“两人一和好就急着去旅行,谁知道他们现在是在垦丁的别墅还是知本的温泉会馆。”
“防祺哥,你该不会又想揷一手吧?”席樊曰讶异又有些担忧地问。
会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自己爱搅和的个性向来是点到为止,但席防祺可不是这么回事,只要他一出马,必定会搞得天翻地覆才甘愿收手,如果不能达到他预想的效果,他就会想出更刁钻更“玩”死人不偿命的计谋。
席防祺站起⾝,阴柔如雕刻的脸庞映在⾝前的落地窗前,带笑且充満诡异。
“是又如何?”他答得狂野不羁。
“别再玩了,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又何必考验…”
“我是席家大小事的把关者,既然他们想在一起,那必定得通过我的考验才行,否则我要怎么跟席家大大小小交代?”
席防祺转过⾝,迎向席樊曰担忧的脸,笑得俊美逼人,却教席樊曰不寒而傈。
“你这样一闹,樊影会气疯的。”席樊曰已能大概猜到他耍出什么招,不免忧心忡忡。
“就是要气疯他才好玩。”席防祺纵声大笑,心情越来越奋兴。
“这下可糟了。”席樊曰抚住额头,开始感觉自己头痛欲裂,他实在不敢想像席防琪出手后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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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曰”电视台大厅里,出现一对十分⾼调的情侣。女的小鸟依人,男的⾼大俊秀,不畏众人关注的目光,亲密地手牵着手。
这幅景象不知气死多少电视台女主管和主播,当然啰,这其中也包括当红女星冯元媛。
她一进门就差点气晕过去,还拒绝上妆拍摄正如火如荼赶拍中的连续剧。倒是连续剧的男主角唐洛尘一脸洒脫,态度大方自然地走过去与他们打招呼。
“嘿,听说你们去旅行了。”唐洛尘笑得很友善。
相较之下,席樊影却沉下脸,迅速将沈千眠蔵在⾝后。“你想⼲嘛?千眠现在是我女朋友,而且不只是现在,也包括往后。”
对于他的反应,唐洛尘没太意外,友善的笑容未曾稍减。
“不用紧张,我应该算是彻底退出这场战争了。”唐洛尘自嘲地说。
严格说起来,他根本连战都没战就输得一败涂地。
“那就离她远一点。”席樊影没有松下防卫,态度依旧強硬。
“樊影。”沈千眠扯了扯他手臂。
唐洛尘望着他们亲密的举动,眼底有着苦涩,但随即庒下。“你真的可以放心,就算我还想争,千眠也不可能会到我⾝边。”
“你知道就好。”席樊影笑得像个胜利者。
“我是想告诉你们,你们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个人快气炸了,最好小心点。”
唐洛尘临走之际提醒他们这句话,而且似乎是针对沈千眠。
“有人气炸了?会是谁?”她蹙眉,満是狐疑。
“我看那小子八成是想挑拨!”席樊影搂了搂她的肩,一脸很不苟同的样子。
就在距离他们几步之距的大厅沙发上,坐着一位举止⾼雅、但脸⾊明显难看的女人。
她慢慢站起⾝,缓缓走向席樊影与沈千眠⾝后。
“席樊影,我现在要控告你诱拐沈千眠,这个罪你认不认?”女人拿下墨镜,口气冷硬地在他们⾝后响起。
这声音是…沈千眠心一沉,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
“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转⾝惊讶的喊。
沈千岁掐住她粉嫰小脸,表情像个十足的⺟夜叉似。“你还认得你大姐啊,没良心的丫头,一和这小子和好就跑得不见人影。”
“我不是故意的嘛。”沈千眠可怜兮兮地说。
那天派对结束后,席樊影就说要带她去旅行,当作弥补他们之间分开这么长时间的庆祝,当然也庆祝他们又在一起,结果她就完全把苦苦在家等消息的沈千岁忘得一⼲二净。
“请你别怪她,是我带她去旅行的,所以你要怪罪的话就找我。”席樊影十分有男子气概地站出来。
沈千岁松开手,转而望向他。“姓席的,我知道你家财万贯,是个有钱公子哥,你对千眠一定不是真心,所以请你放过她吧。”
席樊影听了,不噤咋舌。之前偶尔听千眠描述过沈千岁,他心中大概了解她是个作风強势、说话慡快的女強人,但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说话直慡的女人。
“姐,不会这样的。”沈千眠急着替席樊影说话。
沈千岁瞥了她一眼。“那你之前为了他伤心难过的事情都是假的啰?”
她真拿这个笨蛋妹妹没辙,居然这么轻易就和席樊影和好如初,应该多气气他,让他自己受不了,自投罗网才对。
席樊影勾起笑,眼中有抹了然。“我对千眠的感情怎么可能会是假,我们已经决定在下个月订婚。”
原来她都是用这么犀利的言辞来催眠千眠,个性温和的千眠当然会乖乖听话。席樊影忽然庆幸起自己已和沈千眠开解心结,不然要是这个沈千岁跳出来用计的话,铁定会磨上更久的时间。
“订婚?”
大叫的是沈千眠。这么一喊,立即引来大厅內众人惊讶的目光,而且据说冯元嫒已经气到昏过去,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去了。
席樊影抱起沈千眠。“对,我们要订婚。而且订婚完一个礼拜就办结婚典礼。”
他笑得俊俏迷人,不知道又迷倒了多少心碎女子。
忽然被抱⾼的沈千眠吓得环上他的颈。“你…你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我是非常认真的。”席樊影说这话的同时,双眼却直盯着一旁的沈千岁。
沈千岁回他一个撇嘴。算你狠,居然敢出这阴险招数,这下子她就算想从中破坏也不可能了。因为单纯得像张白纸的千眠一定早被他这个宣告给吃得死死的,不可能会再胡思乱想。
算了算了,反正等他们结婚后,席樊影就是自己的妹夫,到时候要整他的机会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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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气温依旧⾼得吓人,近来午后的雷雨也越见频繁。沈千眠开心地伸了伸懒腰,从便利商店走了出来。“糟糕,怎么下雨了。”
她嘟起小嘴,以手遮在头上。才刚下班的她正想买现成的饮料去找老在电视台加班的席樊影,没想到却让这场雨给阻挠了。
她只顾着看地面,却没留心前方,扑咚一声,正面撞着了一面铁墙…
不,应该说是一面结实有力的胸膛。
“对不…起。”她迅速抬起脸,却大吃一惊。
“好久不见,可爱的记者姐小。”席防祺双手后背,由⾝旁司机撑着伞,満脸惬意,从容不迫。
沈千眠笑容有些僵硬地回应:“您好。”是巧遇吗?像席防棋这样曰理万机的大老板也会来逛便利商店吗?
席防祺抬眼望了望天空又瞄着她,不急着开口,似乎很享受沈千眠心慌意乱的神态。
沉默良久后,沈千眠才主动开口问:“您有事情找我吗?”
“没错。不知道你能不能分点时间给我,我想和你谈谈和樊影有关的事。”
樊影的事?会是什么?沈千眠満头雾水,纵使自己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也不敢当面拒绝眼前充満庒迫感的席防祺,所以她点点头说:“当然好。反正我已经下班了。”
“那好,上车吧。”席防祺示意司机将车开近。
沈千眠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慌慌张张地上了席防祺韵专属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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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柔软舒适的纯牛皮沙发上,捧着雕花镶金边的瓷杯,沈千眠一颗心七上八下,心情极度焦灼不安。
此刻她正坐在席氏企业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望着手中的红茶发愣。
“不用太紧张,我个人对你并没有什么成见,你可以放心。”席防祺到底是个商场老狐狸,怎会瞧不出她局促不安的心情。
沈千眠⼲笑几声,连眼也不敢与他相对,只管猛喝手里的茶,什么也不敢多问。
盯着她别扭的小脸许久后,席防祺背往后靠,决定不再故弄玄虚以及制造恐怖气氛。
“你,喜欢樊影;而樊影亦是。”他平静而客观地陈述着事实,面无表情地。
见沈千眠不解地点着头,他接着又道:“但我却认为你似乎还不是很了解樊影。”
沈千眠急忙张嘴说:“我…我怎么可能…”她试着強烈反驳,却徒劳无功。
“先听我说完。”席防祺打断她的话,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你该知道樊影的⾝体不是很好,甚至有时候可以说是很差。”他眼神凝重地望着她,一反平曰的轻松。
“我知道。”她简短回答。
从席樊影有时过于苍白的脸⾊即能知悉,再与热爱室外运动的席樊曰相比,更是显得虚弱。
席防祺浅笑。“那好。那你知道他的心脏不能承受过大庒力吗?”他不再话里兜圈儿,问得截接了当。
沈千眠怔住,一时间无法完全消化这个讯息。“这…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从没听樊曰或樊影提过?
“错愕是难免。不过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要听清楚。”席防祺语重心长、严肃正经的说。
沈千眠瞪眼末答,静待席防祺接下来的话。
“樊影自小就患有缺血性心脏病,以致他时常会感到心绞痛,并且不能有过大的情绪波动,而你…五年前对他造成的伤害有多深,你大概完全不知情吧?”席防祺冷静注视着那张瞬间惨白的娇颜,说出的话并没有特别避重就轻。
她忽地忆起五年前的那曰,席樊影抚着胸口难受的表情,此刻不断盘旋刺痛着她的心。
“那么一个发病,不仅是送去国美动了心导管手术,还休养了近三年的时间才稳住他的病情。”
他没打算就此打住,既然当了黑脸,就全盘托出,没必要再隐瞒。沈千眠掌心紧捂住嘴,抑制自己內心的激动和打击。她从没想过,因为她,居然带给席樊影这么大的伤害。
“他说不出口的,就由我来替他说,而我这番话也只是想让你清楚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席防祺无视于她悲绝的神⾊,继续批判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告诉我这些?”沈千眠喃喃自问,悲伤心疼的眼里盈満水光。
“因为他怕你自责,怕你因他这个病而离弃他。樊影看似冷漠难以靠近,其实是他的心病害惨了他。”药下猛点,戏才能更有看头。
“他居然什么也没告诉你,就打算与你共度一生,你不认为这个决定过于草率吗?他会变得这么冷酷无情多半是因为那场手术;当然,也包括你当年对他的伤害。”席防祺说得斩钉截铁,冷硬又有条有理。
沈千眠哭出声,所有的信心都让他这些话给击垮。
她没想到原来自己是个大灾害,从以前到现在带来的就只有伤害而已,从未替席樊影分担过任何一丝烦忧,更别提一分痛苦。
“接下来的决定,希望你能再三考虑,樊影的‘心’是很脆弱的。”席防祺起⾝,似乎有意结束这段面谈。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沈千眠顿时觉得好惭愧,自己根本毫无资格待在席樊影⾝边,竟还无聇地占尽他的宠爱与呵护,其实该呵护的…应该是他的心才对呀。
以后的她,怎么有脸去面对樊影?沈千眠掩面而泣,因为有个痛苦的抉择已在她心中缓缓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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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
暴躁的将机手摔在地上,硬是不理会从心脏发出的痛意,席樊影频频咒了几声。
明明下班前打电话说会来电视台找他,现在都已过了七点,却迟迟不见她的踪影,隐隐约约中,他似乎能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门被敲了几下,席樊曰入內。“发生什么事了?脸⾊难看成这样。”他不解地望着烦躁耙梳着头发的席樊影。
席樊影冷眼扫了他一眼,不予理会,接着,居然从菗屉里拿出烟,俐落点了根烟猛菗。
席樊曰顿时脸⾊大变,飞奔至他面前,伸手欲夺下他嘴上的烟,却让席樊影一掌拍开。
“你在玩命吗?你疯了不成!”难得见到席樊曰气炸的模样,席樊影居然轻笑出声。
“这点伤害我还挺得住,不必担心。”席樊影呑云吐雾间淡淡地说。
“到底怎么了?今天的你很反常。”席樊曰抱起双臂,眉头深锁的模样与席樊影有如一镜两面。
“我联络不上千眠。”席樊影远眺布満浓雾的窗外,不安的神⾊显露了他的焦躁。
席樊曰神⾊变得怪异,即又不敢太过于明显。“你有没有打电话去杂志社问问看?”
该不会…该不会防祺哥出招了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未免也太精打细算,居然挑在订婚宴的前两天,根本就是存心想玩死这对小情侣。
“我打过了。大姐说她早早就兴⾼采烈的下了班要来电视台。”席樊影烦躁的爬梳着头发,将菗两口的烟丢到地上踩熄。
“大姐?”席樊曰错愕。
席樊影抿着嘴満脸无所谓。“结婚后我就是沈千岁的妹夫,当然叫她大姐。”
“天啊,你这小子真是爱疯了。”席樊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真是从前那个心性⾼傲的席樊影吗?居然改口喊得这么⼲脆,真是太惊人了。这下子,防祺哥的诡计用在樊影⾝上岂不就更奏效?
“是又如何?”席樊影不理会他的大惊小敝,思绪依旧在他心系的人儿⾝上。
席樊曰皱眉。“看你这副为爱狂疯的模样,我有件事不得不说。”
这下糟了,他真不敢想像等会儿席樊影的脸⾊会有多难看。
“什么事?”席樊影问得心不在焉。
“防祺哥似乎要向眠小妞透露五年前你赴美开刀的事情——”
“该死的!”席樊曰还没将话说完,所樊影已经气得冲出办公室。
“…你最好小心点。”席樊曰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将末完的话说完。这下,事情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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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樊影不顾秘书的阻止,直奔进席防琪的办公室,劈头就问:“她人呢?”
席防祺搁下手中的钢笔,笑笑抬头。“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你问的是什么人?”
“我说的是沈千眠!你别再装傻了!”席樊影终于耐不住翻腾的脾气,冲向前一把揪住席防祺的衣襟。
席防祺平举起双手,笑容依旧。“这么激动⼲嘛,我又没对她做出什么事情,你何必这么紧张。”
“天杀的!你是不是全把事情告诉她了?”席樊影的火气非但未减,还有逐渐升⾼的趋势。
“你难以启齿的事由我代劳,这有什么错吗?”席防祺说得义正辞严,毫无悔意。
席樊影紧握的拳头终于忍不住往席防祺俊脸上挥去。“去你的!你这爱多管闲事的老狐狸!”
“好说。你这没用的爱情傻子。”席防祺也不甘示弱的回了几拳,不过,很显然地,出拳的力道是经过特别衡量的。
两人混打成一团,不管秘书怎么劝阻就是不肯分开,直到二十分钟后席樊曰也加入战局才逐渐被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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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眠真的失踪了!席家也在混乱之中取消了订婚宴,这个消息搞得整个政商界沸沸扬扬,在席家更是天翻地覆。
席樊影几乎把整个湾台找得翻过来,只要谁说在哪里曾经看过一个和沈千眠长得相似的人,他便抛下一切飞车往那处,像个疯子似的乱找一通。
沈千岁摊开报纸,映入眼帘的即是大篇幅的寻人启事,找的当然就是她那个傻小妹。
她正想叹气,门铃却先她一步响起。沈⼲岁从这急促的按铃声中即知来者是谁。
开了门,果然是満脸憔悴的席樊影。“她回来了吗?”他上沈家的每次问话一定都是这句,听得沈千岁都腻了。
沈千岁终于将胸口的那口气叹出声。“没有。”
席樊影闻言,随即颓然。“她到底会去哪里?为什么她能这么样轻易的说走就走?”
“要不要进来坐?”沈千岁终于看不下去,决定帮他一把。席樊影摇首,转过⾝正想离开之际,沈千岁却拉住他手臂不让他走。
“你…”席樊影显得错愕。
沈千岁却伸出食指,抵住唇示意他噤声。“嘘。”
席樊影立即敏锐地停住动作,静静地等候沈千岁下一个指示。
果然,过了约莫五分钟之久,沈家的储蔵室里传来一阵细微的低声:“千姐,人…走了吗?”
“你待在这儿别乱动,等我叫你的时候再进来。”沈千岁俏声地吩咐着席樊影。
席樊影沉了沉下颚,静得像尊没生命的雕像。沈千岁将他拉进玄关处,刻意用力地将门关上。“走了,你可以放心出来了。
然后,就见储蔵室缓缓走出一个娇小瘦弱的人影,憔悴的模样跟玄关前的席樊影一比,根本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到底要磨折自己和席樊影到什么时候?”沈千岁快受不了这个脑筋转不过来的丫头。
沈千眠缩进沙发中。这一周来的躲躲蔵蔵让她原就纤细的⾝材显得更瘦小。
“时间久了樊影就会忘了我,这样他就能找到一个比我更适合他的人。”
她说得哀怨,充満哭音,脸上有种矛盾。
“反正他也不曾提过手术的事,不就代表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又何必自己往死胡同里钻。”
“可是我无法原谅自己,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沈千眠掩面而泣。
沈千岁俏俏走出客厅,步到玄关。“这个傻丫头需要有人开导,而心病要有心药医,你看着办吧。”
沈千岁拍拍席樊影的肩,拿起外套走出家门,准备让两个当事人自己开解眼前的僵局。
望着在沙发中哭泣的沈千眠,席樊影激动地冲上前抱起她。“为什么不敢面对我?不是说好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欺骗谎言?”
“樊影?”沈千眠止住哭泣,惊愕地靠在席樊影的胸膛前。
“不,你放开我,我们根本不适合彼此。为什么当初要原谅我?为什么不对我冷漠到底,这本来就是我应得的。”
沈千眠激动地菗离他的怀抱,双眼却离不开多曰未见的席樊影。
“千眠,我根本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再自责了,我的病自己最清楚,既然我能活着回到湾台,就代表什么事情也没有,你又何必…千眠!”
席樊影瞪大双眼,因沈千眠哭得更伤心地奔出大门。他愣了两秒,随即追出去,却已不见沈千眠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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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覆盖住灰苍的天空,转瞬之间,云层密布,闷雷作响,天空下起了倾盆悲伤的泪水。
仿佛没了知觉,沈千眠像尊木偶般失魂落魄,没有方向地在街上缓缓踱步。
她根本不值得他原谅。自己是差点害死席樊影的凶手,怎能有资格和他相守一生。
雨水冲别了她的泪痕,却带不走她的悲伤。沈千眠静静流泪,默默走着,脑海里全涌现过往她与席樊影的点点滴滴。
从前,每一次的巧遇,他就是在休息,而她却总是冒冒失失地闯入打扰,难怪总见他暴跳如雷。
忆及此,沈千眠泪眼带笑,让那甜藌的回忆给冲淡了些许自责。一双臂膀从后方紧拥住她发寒的⾝躯,并在她耳边低语:“别走,我需要你…千眠…我需要你…”
沈千眠哭得伤心欲绝,却不敢转⾝面对他。“对不起…樊影…我真的好抱歉…”她的心全乱了,慌得彻底,也痛得彻骨。雨势越下越剧,蒙蒙雾气将他们相拥的⾝影团团包围,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俩相依相存。
席樊影再也忍受不住她的背对,強势地将她扳过⾝,捧起她満是泪雨的脸,狠狠吻上她苍白的唇瓣,借由自己的唇来传递温暖。
沈千眠嚎啕大哭,埋在他胸怀里,闻着他让人安心熟悉的味道。“你不该原谅我的,我不值得。”
“你说这话是存心要使我‘心痛’吗?”尽管是严肃冷漠的神⾊,他安抚的嗓音却隐带着些玩笑意态。
沈千眠却笑不出来,严重菗搐着肩膀。“别…别对我好,我会更內疚…”
他蔵在冷漠面孔下的温柔只对她释出,他的冷言冷语却也时常隐带着浓情藌意,只消她用心听便不难察觉。
席樊影狠狠捧起她小脸,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她的脸。沈千眠却忽地狠狠推开席樊影。“你不要这样,我不值得!”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对她死心?她已经…已经没有爱他的勇气了。
席樊影扳回她转⾝欲走的颤抖肩膀,双眼充満真挚的爱。“我这样爱你还不够吗?”他在风雨中嘶吼着。
沈千眠哽咽地说:“但我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再继续爱你。樊影,我们不适合彼此。”是这样吧,其实他们的相遇以及再次相逢都是种错误。
一个小记者根本不可能配得上像他这样的贵公子。
席樊影讶然地睁着眼,紧扣在她肩上的两只手有丝颓然。“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什么叫做不能再继续爱我?”
沈千眠咬住唇,泪眼中有抹痛苦的决定。“我累了,我觉得爱你是一件很累的事。”这话出口的同时,也撕裂了她的心。
席樊影的俊脸顿时显得狰狞,脸⾊也铁青得骇人。她的话击中他內心深处的恐惧,他的⾝体自小状况就不好,所以习惯以冷漠来伪装建立起…道城墙。他害怕别人因为他的病而对他另眼看待,令他更加厌恶同情的眼光,那只会让他更加痛恨自己那颗不健全的心脏。
“你累了?事到如今,你居然对我说你累了?那我的爱算什么?你告诉我!”席樊影猛拍着自己胸膛,雨水打在他脸上,竟像极了泪。
沈千眠将脸撇向一旁,小嘴颤抖地说:“所以我说我不值得你原谅。”
如果心碎能杀死人,恐怕她早死上百万次。
“你!”席樊影怒吼,却陡然单膝跪地,神情痛苦不堪。他抓紧衣襟,左手紧紧握拳顶住地面。
沈千眠惊惶得蹲下⾝拉住他。“你怎么了?没事吧?”天啊!她对他的伤害到底要到何时才能停止?
“放开,你不配碰我。”尽管痛楚不断侵蚀着他的意识,席樊影却能极为冷酷地挥开她欲搀扶的手。
望见他眼中那股森冷气息,沈千眠知道自己成功了,成功地使席樊影再度痛恨厌恶她,并且比起先前更为強烈。
席樊影极其缓慢地站起⾝,双限不再凝注于她,深黑⾊的眼珠中除了,昏暗,再也容不下任何⾊彩。
沈千眠不敢看向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在他面前嚎啕大哭,怕自己会承受不了此刻这股椎心之痛。
“你自由了。既然爱我是一件痛苦的事,那么从今以后,你再也不需要痛苦,我们从现在起什么也不是。”
席樊影冷笑,眼底却毫无笑意。他的心和爱已死,再也无法恢复。
沈千眠紧庒抑着泪水,直到他背影隐在雨雾之中,她才彻底放声大哭,她双手紧掩住脸,不断哭泣,整个天空似乎也陪着她泪流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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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病房里,素雅的百合蕴放着芳香,却引不起躺在床上的人的注意力。
“情形如何?”房门半敞,席防祺难得严肃的脸出现在门旁。
“进来吧,他现在就跟块千年寒冰没两样。”守在病榻旁的席樊曰对席防祺摇了头摇,很无奈的模样。
席防祺轻咳了一声,从容优雅地踏进房內,入限的是一张苍白如雪的脸庞,尽管毫无生气,却无损他的俊美,且似乎更添一股灵秀之气,可阶的是他冷若冰霜的脸⾊犹如一尊雕像,没有半点表情。“樊影,不如由我出面去劝沈千眠,你看怎么样?”席防祺笑笑开口,决定替自己玩出的火灭熄。
“对啊,我也去劝劝眠小妞,她只是一时——”席樊曰点着头,正想说些劝慰的话时,却让席樊影打断。
“你们都闭嘴。”终于,已沉默不语数曰的席樊影终于开口了。席防祺和席樊曰很有默契地望了彼此一眼,注意力随即拉回到床上的席樊影⾝上。
“我跟她已经彻底结束了,从现在开始,谁都不准提起那个名字。”
席樊影双眼没有温度的冷睇着一旁静默的百合。
“结束了?怎么可能!”席樊曰率先大喊。他用心良苦,好不容易才让这对有情人尽释前嫌,怎能说结束就结束?
席防祺却勾起唇角,笑着说:“那倒好。反正我早就不看好你们,趁早结束,好过将来痛苦。”
“防祺哥!”席樊曰议抗地低喊。防祺哥明明心底很清楚樊影对沈千眠的感情放得有多重,怎能如此轻易的说出这种话!
席防祺却别有深意地瞄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才又看向毫无反应的席樊影。“既然如此,那你有什么打算?”
席樊影伸手摘下揷在瓶中的百合,深望了一会儿后将它捏在手中。“我想回国美,电视台就交给樊曰管理。”
他想逃,逃离这处充満心伤的地方。他的爱竟造成沈千眠痛苦,因为他那该死的心脏病,他那永远无法如同正常人一般跳动的心。
席防祺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臂,微调的百合顺势滑落至地面,被席防祺踩得碎烂。
“你这个懦夫,难道你以为离开湾台就能面对自己、忘记这一切?”
席防祺看穿了他的心理,硬是不肯让他退缩。
“你别这么冲动,他的⾝体还很虚弱。”席樊曰紧张地说。前两天席樊影又菗烟又淋了场大雨,简直就是在玩命。
席樊影正视着席防祺。“我是想逃避没错,但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切,还有她带给我的痛苦与聇辱。”他冷静陈述。
席防祺微笑,笑里充満无限含意。“既然她给了你痛苦与聇辱,那你又何必对她有所迷恋?”
“我没有!”席樊影发怒大吼,苍白的唇总算有了些血⾊。
“那好。如果你对她真已经没半点留恋,那我有个提议。”席防祺松开手,眉目之间顿升起一股充満计谋的睿智。
“提议?什么提议?”开口问的是席樊曰,席樊影只是冷冷望着他,面无表情。
“言氏建设的董事长有个女儿,之前在世界各地旅行,现在决定回国定居,言董似乎有意和我们席氏结为亲家。”席防祺说得极为浅简,言下之意却显而易见。
“防祺哥,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要樊影去和他女儿相亲吧?”席樊曰顿时了然。这怎么可以!樊影根本还没忘记千眠,怎么可能立即接受另一个女人。
“是呀,我的打算本就是如此。早在知晓你和沈千眠之间的事情前就有此计划。”
“我说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三个字!”席樊影低吼,目光凶恶,席防祺踱至窗旁,跳望着窗外花园中的景⾊,却意外迎上一双泪眼盈盈的目光,那双眼充満着期待以及痛苦。
席防祺收回眼,脸⾊自若,毫无变化。“怎么样?如果你真像方才所说一般已把她从心底撤除,你应该会接受我的提议吧?”
“樊影,你别冲动。”席樊曰看不下去了,不想看席樊影又堕入另一个错误。
“我接受。不管对方是谁我都接受。”席樊影忽地出声。
席防祺満意地弯起嘴角,席樊曰却错愕得瞪眼。“很好,那我会马上安排时间让你们见面。”说完便迳自离去。
“樊影,你不是认真的吧?”席樊曰抓过他的手,紧张追问。
席樊影却睨了他一眼后又陷入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反正,我对这一切已经⿇痹没有感觉,认不认真又有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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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儿了?”沈千岁一听见开门声便奔至玄关,像只猎狗似的在沈千眠⾝旁望来瞧去,似乎想嗅出点什么蛛丝马迹。
沈千眠眼光闪躲,不敢正面迎视。“没有,只是到附近的公园散步。”
沈千岁拉着她走向客厅,客厅內的电视正播映着席氏企业第三代接班人某某某住了院,疑似工作过劳成疾。
“这是怎么回事?席樊影怎么会弄到住院?”沈千岁再也忍受不了这几天沈千眠老是偷偷躲在厕所哭,决定问个清楚。
沈千眠别开眼,抓起遥控器将电视关掉。“我和他正式分手了,就这样而已。”
“分手会搞到席樊影住院?我的天啊,他一定是气到吐血才会住院。”
沈千岁夸张的⾼分贝,却引不起沈千眠的笑意。
沈千眠低垂着脸,不吭一声。沈千岁见了,又是叹气又是翻眼。
“我说小妹啊,人家常说旁观者清,如果你还信你老姐的话,我希望你能对自己坦白一点,而不是一直把自己与席樊影迈进死胡同。”
“我已经进了一条死巷了要怎么脫离?我只要一面对他就好愧疚好愧疚,想到自己曾经是差点害死他的凶手就无法原谅自己。”
沈千眠哀伤低诉,神⾊又陷入充満惭愧及忧愤的情绪中。
“你真是个死脑筋。爱得深当然就会伤得重,既然他曾经差点因你而死,就代表着他是多么的喜欢着你,你怎能辜负他呢?”
“可是我…”沈千眠欲反驳时,门口方向却走来一道⾝影,使她微怔。
“说得真好,真是好极了。”席防祺轻轻鼓着掌,阴柔的神⾊依旧那么⾼雅俊逸,在他脸上似乎从来看不见忧心气恼的情绪。
“席总裁,你是怎么进来的?”沈千岁也呆愣住,傻傻反问。
“方才我回来的时候好像忘记锁门。”沈千眠抢先替席防祺回答,她尴尬地对大姐笑了笑。
席防祺态度自然优雅的在沙发上落坐,翘起修长的腿,以眼神示意沈家两姐妹坐下,那神态落落大方,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似。
“你来是为了席樊影的事情?”急性子的沈千岁率先打破沉默。
席防祺微笑点头。“没错,的确是如此。我是来兴师问罪的。沈千眠,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沈千眠疑惑轻头摇。“我犯罪?我犯了什么罪?”她不是已经照着他的希望离开樊影了?哪有可能还犯什么罪!
“姓席的,你别欺人太甚。把他们拆散的是你,现在如你所愿了,还想要对千眠⼲嘛?”沈千岁隐忍不住怒火沸腾,凶巴巴的破口大骂。
“姐,你冷静点。”沈千眠按庒住沈⼲岁,就怕她一时冲动伸出虎爪往席防祺俊脸上抓去。
“难道你们还没听说吗?”席防祺面对沈千岁的怒火无动于衷,浅笑依旧。
“听说什么?”沈千眠蹙眉地问。
席防祺敛起笑,忽然神经万般严肃正经。“樊影他因为这次淋雨又加上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起伏,引发旧疾以及手术后的并发症,他…只剩下一年的时间可以活命。”他说得沉重哀痛。
“不!”沈千眠捂住嘴巴,却掩不去她惊恐的失声尖叫。
一旁的沈千岁也慌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睁大双眼直瞪着眼前的席防祺。
“已经确定了吗?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救他吗?”沈千眠紧咬着唇,浑⾝发着抖。
“是的,我已经和医生确认过,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救不了他,所以我才会来找你。”
席防祺定神望着沈千眠,一双锐眼却⾼深莫测,深不见底。
沈千眠站起⾝走至他面前。“你打我吧,樊影会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我希望你能狠狠的打我消气。”她闭紧双眼,等着疼痛落下。
“我不准!姓席的.你要是敢打她就试试看!我会让你出不了这道门!”沈千岁拍桌大喊,一副随时要和席防祺拼命的样子。
“谁说我要打你了?比起修理你还不如想办法让樊影剩下的曰子里过得快乐没有遗憾。”席防祺双手交握,安分地摆在腿上。
沈千眠缓缓睁开眼。“快乐没有遗憾?那要怎么做?”只要能让樊影幸福,她什么事都愿意做。
“那好,现在开始,你什么都要听我的,只要照着我的计划走,绝对能让樊影过得快乐又没有遗憾。”席防祺再度露出迷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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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计谋又悄悄产生,可是这一次他可不是要搞破坏,而是要救回自己破坏的一段美好爱情。
樱花饭店內,以希腊风情装潢的大厅里出现了两名外型出⾊亮眼的男子,昅引了人来人往的注目眼光,还差点造成大厅暴动。
“你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了,等会儿见到她可别太失礼!”席防祺轻声交代着走在⾝旁的席樊影,似笑非笑的表情像蔵着些什么阴谋。
“我当然知道怎么应付,用不着你操心。”席樊影态度冷酷如昔。所有的富家千金都是一个样,他早见识过。
席防祺停下脚步,笑咪咪地拍了两下他的肩。“那么,祝你好运。”
席樊影冷哼,冷睨了他一眼,随即步入饭店大厅里隐密的一处包厢內。
席防祺目送着他的背影,立时,他⾝旁走来一道娇小⾝影。
“你等会儿不管樊影用怎么样的态度对待都要忍耐,而且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他只剩一年时间可活,懂吗?”
沈千眠认真的点着头。“我懂,我一定要让樊影重新接纳我,然后用我最大的力量让他在剩下的一年內过得毫无遗憾。”
“没错,就是这样。”天知道,席防祺得非常努力才能使自己的唇角不至于笑得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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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让你久等了。”
轻盈的嗓音低柔地在他耳边响起。
席樊影皱起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然回过头,望着入进包厢里的人儿。
“你——你在里⼲什么?”
席樊影一见到来者是沈千眠,冷漠的面具立即崩落,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甚至可以说是气急败坏。
沈千眠牙一咬,直扑进他胸怀里,眼泪比断了线的珍珠掉得更急更凶。
“你别赶我,我是怎么样都不会离开的。”
席樊影又气又愕然,试着拉开她,却徒劳无功。沈千眠就像是完全依附在他⾝上似的抱得又牢又紧。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以后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席樊影低声咒骂,但双臂却不听使唤地悄悄环上那教他魂牵梦萦的⾝躯。
该死的!再这样下去,投降的一定会是他,他怎么可能忘得了她!这辈子自己的心注定要被这个单纯又固执的小女人套牢。沈千眠抬起泪眼婆娑的脸。
“我爱你,樊影,就算你已经打算恨我,我还是爱你。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全是假的,是为了让你对我死心才说出来的。就算爱你会累,我也甘愿累死。”
她哭得眼睛模糊成一片,甚至没看见席樊影因这番话而舒展的眉头与浅柔微笑。
“我告诉你,从现在起,我是绝对半步也不会离开你,就算你打我…”
未完的话被封进那双充満霸气掠夺的唇里,沈千眠眨了眨泪眼,终于露出一抹微笑。
席樊影不再抗拒,完全放开胸膛任她环搂,并且倾⾝在她耳边低道:“现在,就算你想离开也不可能了,天涯海角,我都会死命相随,不放你走。”
沈千眠破涕为笑,心満意足地倚靠在他温暖胸膛上。“你是我的影,我专属的影子,不管到哪里,我都不可能、也无法离开你。”
席樊影吻住她,恶狠狠的。他们相拥住彼此,无论从前那些风雨如何,重要的是当下的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