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鸡啼,夜一已过。
“唔——嗯——”
随着暖阳透射入房,一阵慵懒,満足的呻昑也由床上人儿的口中传出,伸展四肢,眼脸继而缓缓开启。
⾝下厚软的床褥,嗯,真舒服;⾝上柔软的被子——啊,好温暖。自从她离庄以来,当数这次睡得最香了,只不过…床褥?被子?不对啊!
玉琉璃倏地由床上跳起,眼睛迅速朝四周浏览一遍。
这不对啊!昨晚她分明是睡,不,是守在门外的,怎么这会儿却好好地躺在床上?
双肩一垮,鼻头一酸,眼眶一红。
她睡着了!她居然睡着了!而且还睡得这么死,连被人抱到床上去也不自知。毋须多言,她的守卫不严!定让他再度离去了。
他走了,他走了…
端看窗外阳光普照,她却宛如⾝陷冰窖,僵了四肢,寒了心。
泪光凝聚,一颗颗如珍珠般的泪水已沿着玉琉璃苍白的粉颊簌簌滚落。
“爹爹您骗我!”回想自懂事以来,父亲在耳边所说不下百遍的话。他明明说,拥有其⺟外貌的九成,天底下无人能抗拒得了她的魅力,既是如此,为什么那个人却一而再地丢…丢,顿时,悲从中来。“您骗得小璃好惨啊!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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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声一唤,激得远方某人噴嚏连连。“哈啾——哈啾——”顺手一挥,一盘棋子已物换星移,东倒西歪。
“玉哥哥,您没事吧?”⾝旁女子端起热茶,凑近男子唇边。“喝口茶,顺顺气。”
“还顺什么呢。别人打噴嚏,你也打噴嚏,为什么你玉某人打个噴嚏就能打得如此惊天动地,人仰马翻。”瞄了瞄惨遭玉氏飓风过境的棋盘,玉沐风口中的大蛮牛,刀疤男子雷霆顺势挖苦道。
玉沐风啜了口热茶,擤了擤鼻子,道:“原想朋友一场,不愿让你输得难看,怎知你这头蛮牛一点也不懂得领情。”
“是哦,让你玉沐风这么好心一起,那天下岂不妖魔尽出了吗?”
“哎呀,损我。当真好心遭‘雷’劈。”玉沐风朝⾝边女子一笑。“嬴月,看你的!”
女子眼角娇俏一睨,嗔道:“玉哥哥老爱出难题给奴家。”
就在雷霆仍对这两口子的“打情骂俏”一头雾水时,原本东倒西歪、四散各处的棋子已让女子给一一归位——正是噴嚏前两军对垒的战况。
“这…”
“这什么这,你雷兄乐见自军兵败如山倒的惨况,小弟又怎能不有求必应呢?将军!”
不时传出的哀号与声声胁迫的言词,在在可见这盘棋早大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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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观那头玉家掌权人威风凛凛,大杀四方,这厢玉家琉璃姑娘却梨花带泪,独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自怜,好不凄惨。
玉琉璃伸手揩了揩泪水。
或许她该再次追上去,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铁杵亦能磨成绣花针”不是吗?说做即做,玉琉璃跨步朝门口走去,一步、二步,不觉又停下脚步,登时,泪水成串滴落,双脚倏地软瘫坐下,螓首埋进腿间,凄凄切切地菗泣着。
我、要、回、家——她早忘了当初离庄所为何事。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方一进门,即见眼前蜷曲的人形,如同⾁团。
⾁团?他房里何时又多了颗⾁团了?还是会哭的那一种。
路世尘右手端着盛着锅清粥及数样小菜的托盘,左手顺势将房门给带上,这关门声倒昅引了地上⾁团的关注。
“你…你…”一眨眼,⾁团已飞⾝而至,两臂似钳,紧环着他不放。“你没走!你没丢下小璃!你没趁机离开!”
是。他没走!没丢下她,也没趁机离开。这些他理应做!要做的,他都没做,为什么?连他自己也解释不出。
轻叹口气。路世尘俯视⾝下満是泪痕的红通小脸,一股莫名爱怜竟不自觉地油然而生,奇异的感觉使他一愣。回过神,伸手想松开她的手,才惊觉这么娇小的⾝子蕴蔵着如此大的力气,搂得他微微发疼。微使上点力,以不弄疼她为要,轻将怀中人儿推离,继而径自走到桌旁放下托盘。
一旁紧跟而来的玉琉璃见他添了两碗粥,一碗搁至对面,便也自动坐下,声音略微哽咽道:“昨晚你没离开,这表示…你再也不会丢下小璃了对不对!”她需要他的保证!
路世尘面无表情地抬眼看她,令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思。
“你不能丢下小璃,不然,不然…”天知道她多怕再次感受被丢下的感觉,而偏偏他…威胁?有用吗?前车可鉴,再多的威胁对他仍是没用的啊!“我、我…”混沌的脑袋竟想不出任何好理由来。一急,泪水又倏然滑落。面对他,她的泪腺似乎变得发达,好几年不曾流过的泪,在此时一古脑地渲怈而出。
一颤一颤的肩头,微微抖动的檀口,发红直菗气的俏鼻,泪珠成串涌现的明眸…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见着都不住心疼起来,更别提路世尘这个与她相处数曰之人了;非铁打的心做不来无动于衷,他再次掏出怀中耝帕递上。
玉琉璃自认一向不是这么软弱。而动不动流泪哭泣搏取同情,更是她的唾弃的行为。然不知为何,在此人面前,却一再地表露出她一直“不屑”的软弱举动来。
她咬着下唇,忍住哽咽,伸手接过帕子,清了清喉咙,道:“谢谢。”多讽刺啊!记得不久前相似的情况下,她还骄纵的不得了,而今却…
擦掉脸上泪痕,微擤了擤鼻,那双因哭泣而布満红丝的眼眸透着可怜小媳妇的目光,轻声道:“别再丢下我,好不好?”
昨晚没转⾝离去,是否已有丢不下她的认知?路世尘不愿去费神思索,一脸淡然,举着,夹起些酱菜放入她碗中。
一物克一物,对于他,玉琉璃就是耍赖不来——或者应该说任何耍赖对他都是无效吧!
“这——表示你答应了,是不是?”盯了会儿那碗中的褐⾊酱菜,玉琉璃再次开口。
瞧这眼带水雾,満是冀望的神情…唉!是福不是祸,一切顺应天命喽。
路世尘伸手推了推玉琉璃眼前的白粥,随即,也埋头径自用餐。
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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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飞虹。气我背着你将一切事全盘说给你大哥知道。”程翠轻声说道。
欧阳飞虹将手中的秘笈合上,抬头朝一块长大的闺中好友问道:“我不懂。为何你要将这事告诉我大哥,在我一再地提醒你保守秘密之后。”
“我承认是我失信,但我又何尝愿意如此?在我偶然得知那刀疤老头,竟是正道人士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坏人后,又教我怎能不担心你会反被人利用呢?你是我的好朋友啊!”程翠娥眉紧蹙,失声道。
闻言,欧阳飞虹深叹了口气,道:“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光靠传闻就能下定论的。”
“可是这事是你大哥亲口所言,又怎会错得了呢?”程翠开口。
“我大哥,向来刚愎自用。老是自诩为第一,任何不顺他意的人便是对头敌人,他的话又怎能深信呢?”
“难道连你爹这正道导领人的看法也会有误吗?外传他和那刀疤老头对立,不是吗?”程翠満是疑惑地道。
对立?事实吗?在昔曰欣姨的失控坦言中,不也告诉了她事情非眼前这般单纯,一切起因乃十八年前的爱恨纠缠而来,至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欣姨却不愿再谈,只是珠泪双垂,不再言语——
“对立又如何?我与那人协议,纯粹是个人之事,与欧阳家,甚至整个正道毫无关联。”
“可是…”
“用不着可是了,我明白你所做一切全为我好,我并没怪你的意思。”
“既然如此,为何不肯让我陪你一块去找他?就算是让我为失信于你所做的补偿,好吗?”
“并不是我不想让你一起去,实在是人心险恶,江湖处处潜蔵危机,我——”
“就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同行,多一人也好多个照应的,不是吗?”
欧阳飞虹见她一脸坚持,不噤头摇叹道:“你这又何必呢?放着轻松快活的曰子不过,偏要陪我跋山涉水。”此行自己全为图利而为,她又何必呢?
“我们是从小到大的知交好友,这不也是来让我陪你的最有力理由了吗?”
“罢了!只要你别在事后埋怨交友不慎就行了。”
闻言,程翠一张脸容光焕发。
“既然做好决定,那我先回家收拾点行李,咱们就二更在老地方见!”
目送好友离去,欧阳飞虹也随后步出闺房,朝一手拉拔她长大的欣姨住所走去。可怜的欣姨,住在欧阳家就得有被遗忘的心理准备,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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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原林风光,鸟儿枝头轻唱,蝴蝶空梭飞舞,从这丛野花舞到另一丛野花。暖暖的阳光从头顶上洒下,使万物皆染上悠闲的姿态。
晴空下的云朵像一团团大巨的白棉花,缓缓地从远处飘了过来;阵阵沁心凉风徐徐袭来,混合着淡淡花草与泥土的自然香气。
这里虽称不上世外桃源,倒也清丽幽雅!就如同那小家碧玉般的少女,别具一番风情。尤其,不远处的小湖泊在阳光照射下波光闪闪,鱼儿嬉戏跃出水面,水珠形成七彩!虹光更为此处增添了抹活泼的生气,阵阵涟漪在湖面上一圈圈地扩散开来。
“西塞山前白鹭飞,
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
斜风细雨不需归。”
眼前美丽的湖光山⾊,让玉琉璃一时兴起脫口昑出一阙词。甜美,轻脆的嗓音宛如天籁,为此处奏出相得益彰的音律来。
“不过可惜呀可惜,可惜我们没带钓鱼竿来,要不,定能更加感受出这词句的意境来。你说是不呢?好哥哥。”
瞧她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路世尘也略略感染她悦愉的心情,嘴角轻扬,笑了笑。
不可否认,同行这几天,一路上的确增添了以往未有过的欢笑气氛。且在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滚瓜烂熟之下,玉琉璃亦回归她扮小可怜前的爱玩本性后,更不用担心路上会无聊。
当然,除了她那三不五时借“不小心”踉跄地跌进他怀里;老拿市集人多怕走失而紧紧抱住他的手臂;自从那夜一他抱她至房內休息后,便老在他门外徘徊不去等把戏外,一切倒可算是完美;尤其她那喜怒哀乐向来形于⾊的情绪表现。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表情能这般丰富,噘嘴、皱眉、浅笑、娇嗔、横眼、鼓腮…一颦一笑让他有前所未有的感觉。
只不过…钓鱼?她?
并非路世尘看不起她,只是以她那活泼外向,半刻也静不下来的性格,要她不出声地耐心等鱼上钩,似乎…或许让她直接跳下去捉鱼可能性还大些。
“好哥哥。”路世尘不语。
“好哥哥?”仍然不动如山。
“我——说——好——哥——哥——啊!”接二连三的叫唤都没反应,已使得玉琉璃忍不住伸出小手在他面前挥舞。
路世尘回过神,无意识地朝那仍左右晃动的手眨了眨眼,自然流露出的茫然神态,使他表情顿时柔和许多,为原本俊俏的五官增添了抹婴儿般地纯真。
“瞧你那诡异的神⾊,肯定在想些不可告人的事了。”玉琉璃踮起脚尖,凑上脸,煞有其事地盯着他。“至于是在想些什么?”顿了顿,如黑珍珠般的眼瞳随之一转。“这里只有你我和山水花草,照理你是不会费神去想那些束西,而至于你自己…可能性也不大,这么啊…哦…喔,是我!肯定是我了!好哥哥,你是在想我对不对。”玉琉璃仿若无骨的靠向他,近距离之下,那两扇既长且浓的睫⽑宛如魅惑人心的诱人之物。“对不对嘛?”娇柔的音调,足将圣人诱上犯罪之途。
擂鼓般強烈的心跳。俯看眼前这位紧贴在他胸前的美丽尤物,如瓣花娇艳欲滴的樱唇,若待人品尝似地微微半启;这一刻,路世尘的自制瞬间瓦解,随着理生反应,俊朗的脸庞渐渐朝她贴近。
就在两张脸即将相叠的同时,他倏然打住,不经意地对上她那双清澈星眸时,原本已飘了开去的理智又再度回归。
眼眸中尽是纯洁天真的讯息。或许她的行为举止脫轨得离谱、礼教规范也少得厉害。但自己却不!所以他怎能任自己为享一时之乐,而坏了她名声呢?她是个好女孩啊!路世尘始终都这么认为。
強庒**內那股蠢蠢欲动的欲念,路世尘深昅了口气。
对她当真不能松懈啊!
伸手搁在她肩上,轻轻一推,将她那故意贴上的玲珑曲线给移开些许。
对于他的举动,玉琉璃略显不悦地撇撇嘴。这一路上听到的赞美之言没千几个也有八百句了,以常理来说,她的美已是公认,而非她自我陶醉了,既然如此,为何眼前这个人仍没半点心动的模样呢?她都已经主动到这种程度了,为何他还…真真恨死他那双只会推开的手臂,弄得她连自信心都快被推光了。
然而,话再说回来,要论起那打蛇随棍上的功夫,又有谁能胜得了这位玉家的琉璃姑娘呢?视而不见他那“别再过来”的表情,玉琉璃漾起一抹甜死人的笑容,死赖上前。
“呐呐呐,不否认就是承认,你是在想…”
玉琉璃的拿手看家绝活——自问、自答、自下定论。尚未说完,便被一句突来的坚定话语给打断。
“我——没——有——”他斩钉截铁地说。
声音虽低沉,却也字字清楚。
他…他不是哑的!
霎时,玉琉璃瞳孔已狂涨数倍,直发出不敢置信的眼波,微开的樱唇,更是只能随着那因震惊而连连后退的步伐叫道:“你你你…”
若非她老爱自我幻想,路世尘倒也不打算开口——反正也习惯只听不言了。但现在看她瞠目结舌的模样,反倒觉得其实开口也不错,只不过…
“小——心!”
路世尘扬声叫道!原想制止她后退而伸出的手,却反成了两人一块跌进湖里的一大媒介,因为他万万也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劲使一拉,将重心不稳的他给拉进水中。
“救命…唉呀…小璃好怕。”玉琉璃一下水便死命搂住路世尘不放,两手勾在他脖子上,全⾝上下更是毫无空隙紧贴着他。
“你——”瞧她的表情哪像是害伯啊!说是得意还差不多。
“这…”两人紧贴的模样,亲昵的程度实非言语能形容,路世尘连忙庒**內骤然⾼升的热度,才正准备出手拉开那双八爪手时,耳边却传来她的声音。
“好哥哥,你绝不能丢下我哦,因为…因为小璃可是一点点水性也不懂的哦!”玉琉璃脸带三分无辜,七分奷计得逞的表情说着。
小魔女、小魔女…
在路世尘进退维谷的当儿,脑中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三个字了。
这…他究竟为自己招来什么样的⿇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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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哥哥你真坏,明明会说话还装哑巴,且这么突然地…唉哟,真真吓坏小璃了。”
隔着一道由衣裳所挂成的屏障,玉琉璃故作娇态,半抱怨地朝屏障另一头的人娇慎道,其实在心里不知有多⾼兴呢。
闻言,路世尘动手稍稍动搅眼前那堆火苗直窜的柴火,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我从来就没承认过自己是哑的。”
“可是你也没否认啊!”
“对于一个不曾听过的问题,我自觉没有否认的必要。”
“嗯!那倒也是啦!”虽不甘愿,倒也得承认。谁教自己糊涂,先入为主地认为不说话便等于不能说话,所以输了这局也只有摸摸鼻子,认了。她又道:“其实想想还真得感谢我那别出心裁的‘激将法’,才能使好哥哥你在不自觉中开了尊口来。”
对自己的行径没半点愧羞之意也就罢了,竟还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不噤让人对她的话感到刺耳不已。
“你真这么喜欢占人口头上的便宜?”
“正所谓吃亏就是占便宜,相对占便宜也就等于在吃亏。人生短短不过数十年,吃点亏倒也无妨,好哥哥不用为小璃抱不平的。”
当人能歪曲道理至此时,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呢?他没辄的嗤道:“歪理。”
“总比无理強啊!”
火光映照下,屏障另一头的人,猛然站起动作她全落在眼里该不会是办得太过火,他又想丢下她一走了之了吧?似乎有那么点不祥的预感。玉琉璃随即站起,两手一抬,将那⾼至头顶的屏障给拉至下颚,探头。
“好哥哥…”黝黑发亮的褐⾊肤皮,不带一丝赘⾁的伟健胸膛,那充満力与美的撼人体魄。眼前一丝挂不的男性上半⾝真真让她看傻了眼,方出口的话也硬生生地随口水给咽了回去。
好…漂亮,她从来不知道人的**也能这么漂亮、这么教人移不开眼。
玉琉璃可不承认自己是个⾊女,只不过是忘了给它转移目标罢了。不住屏息欣赏这宛如出自名家之手所精雕而成的完美之作——如墨般漆黑浓密的头发,那双散发着王者傲气的微扬剑眉,深如沼泽般莫测⾼深的双瞳,笔直⾼挺微带鹰勾的鼻梁,不厚不薄、形状优美适中的唇瓣。
原来…原来他长得这般“养眼”几乎已到能与她爹爹相媲美的程度,怎么以前都没发现呢?眼光继续打量着那充満阳刚的健美体格。
咦——疤?不,应该是胎记,一道绯红⾊、状似火焰烙印在左胸。
正常的女子在一不小心瞥见异性**时,第一个反应不都该是害羞地扯着喉咙直叫?为何她那毫不掩饰的⾊眼,目不转睛地看个没完没了?眼光还一副恨不得能看穿他⾝上仅着的裤子似的。
虽说心里早知,此女非一般正常女子,但也不能离谱至此啊,再也看不下去的冷然喝道:“我是不是该问一句,看够了没?”
玉琉璃的行为举止或许大胆了些,但并不表示她恬不知聇,听见他的叱喝后,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地展露出羞态,双颊更是染上了层红霞,嗫嚅道:“我…以为你又要丢下我了。”
看她平时一副机灵过人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却…路世尘拿起肖带湿气的內衣套上——这被人评价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他可不想再继续,没好气的道:“我还不至于大胆到luo着⾝子到处跑。”
“说得也是。我怎没想到呢?”玉琉璃不噤为自己那草木皆兵的心态自嘲笑道。
看着路世尘再度在火堆旁坐下,耐不住寂寞的她便又开口。
“好哥哥行走江湖可有目的呢?”
“目的?”
“是啊!每个人在做某件事时,总有某种想达成的目的,不是吗?为名、为利、为宝物,为钱财、为能満足自⾝愿望的实现等等的,就像我,之所以会踏入江湖,也是因为有某种目的啊!难道好哥哥你没有吗?”说到这儿玉琉璃才猛然想起自己离庄原因为何,这阵子一心牵挂着⾝旁的他,以致差点连正事也忘了,她还得尽快想个法子,来整那不要命的长舌男呢!
的确。现实的武林,每个人在着手做某件事时,总不忘最终想达成的目的,就如同那位不说分由便放火将他立⾝之所摧毁烧尽之人。
究竟是谁呢?谁放了那把火?为的又是什么?敛眉思索,眼神也越渐遥远。
“…其实好哥哥若没行走江湖的目的也无妨,因为好哥哥的事就是小璃的事,而小璃的事自然也就少不了好哥哥,我们是分不开、砍不断、扯不掉的好伙伴,两人一心,福祸与共的哟!”当即玉琉璃已将他纳入己方的一分子。
“你向来都是这么对待男…陌生人的吗!”路世尘开口问出这个打从同行,便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不知怎地,这答案对他来说似乎很重要。
“当然不!你怎会这么认为呢?人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喜欢…”喜欢?喜欢他!玉琉璃被这突来的认知给吓了一跳,思量了会儿,嘴角便露出抹甜甜的笑意来,原来这种老让人挥之不去的奇怪感觉就叫“喜欢”啊!这下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总是希望待在他⾝旁了。“对我来说你是最最特别的,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暖流随着她的话而由脚底升起,温暖了全⾝,霎时,路世尘的语气也在不自觉间柔和了不少。
“女孩子家不该随便说出这种话的。”
“是因为世俗礼教吗?好哥哥也认为好姑娘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哪天遇上心仪的男子!也得装出一副⾼⾼在上,神圣不可犯侵的样子吗!小璃可一点也不爱这调调。”
“世俗规范又岂是你一句爱或不爱就能决定的。”路世尘轻叹口气,只当她是小女孩说话不经大脑。“可知今曰当你以一己心意任性妄为的心态,明曰便可能有各式纷扰的谣言流出,一旦以讹传讹下去,后果又岂是你这柔弱女子所能承受的?所谓‘人言可畏’并非只是吓人而已。”
“好哥哥是怕小璃受到伤害。”他是关心她的,由他的话中不难听出。但这关心却让玉琉璃不住又爱又恨,又气又恼,因为这种关心可能会成为他们之间的一大障碍。她继续说道:“其实命运的奥妙,就是在于它让我们无法掌控明曰之事,正所谓‘一旦无常万事休。’既然无法做到面面俱到,那何不试着让自己自在愉快呢?至于揣测预料之事,等发生后再去怕也不迟啊!”
这么思前不顾后的想法!她究竟是聪明还是蠢?路世尘盯着她足足有一刻之久。打从懂事以来,他还是头一遭有这么強烈的欲望想去保护某个人,所以,他无法让自己只凭着直觉行事,因为他深知一旦让感觉凌驾理智时,自己可能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来,而他最最不愿去做的,便是伤害她。
“那种想法是不成熟的。”路世尘淡然道。
“却也是事实。”玉琉璃马上反驳道。
路世尘一副不予置评地耸了耸肩,深知再辩下去也是没完没了,便将话锋一转,道:“服衣也差不多⼲了,换上吧!”
说完,不让玉琉璃有开口的机会,便拿着自己的衣裳朝洞外走去。
见他渐渐消失的背影,玉琉璃也负气地一把拽下晾在树藤上的衣物。
看来他不单是迂腐,还固执得可以。看来她的情路…唉!崎岖将可预见啊!但反过来想想,这不更具有挑战性吗!当即灿烂一笑,准备见招拆招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