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步入中正机场的入境厅,楚捷和安娜就被闪烁不停的镁光灯照得差点睁不开眼睛。接着十几支麦克风齐发至楚捷面前,一大堆记者拥挤着,争先恐后的问楚捷问题。
剪短了头发,肤皮晒成小麦⾊,英挺、俊朗、健康的楚捷一手拥着安娜,一手提着行李,睑上保持迷人的微笑,等待记者们稍微安静下来才开口讲话。
“我想先介绍我的新婚太太邝安娜和大家认识。”
众人目光的焦点转到安娜脸上,安娜紧张又涩羞的微笑。
“楚捷,你有没有昅毒?”一个女记者尖声问。
楚捷潇洒的笑。“各位看我像昅毒的人吗?”
现场一时安静下来,楚捷的坦然大方与巨星风采已震慑住全场的媒体工作人员。
“我两个小时后,也就是十一点,会在蓝星PUB举行记者会,届时会向大家说明,也会回答各位的问题,会后我会主动向警方报到,协助栽赃事件的调查。时间不多了,请各位让路,让我赶去蓝星,不然⾼速公路要是塞车,我无法准时开记者会的话不好意思。”
记者们闻言一哄而散,各个快步去开车,人人都想先赶去蓝星,抢最好的位置搭设摄影器材。
“我表现得怎么样?”楚捷揽着安娜的肩头问她。
“太好了!一百分。”安娜微笑。“我看大家光是看到你容光焕发、健康悦愉的样子就相信你没有昅毒。”
一修,⾼粱、骆驼和两位陌生人走近他们。寒喧过后一修介绍那两位是便衣警员陈先生和胡先生。
“楚先生,”胡警员说。“你的说词陈先生已经跟我们转述过,我们也倾向相信你的说法。不过,我们还是得按程序来,先采集你的尿液去检验,等记者会后再请你到警局做笔录。”
“没问题,我会完全合作。”楚捷说。“这些天来你们警方有没有查出什么?”
“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那包大⿇上面没有任何指纹,实在于理不合。此外你的大楼管理员证实说他在中秋节那天看到你和陈先生与一位姐小一起离开大楼,你看起来脸⾊不好,他还问你是不是生病了。你说你不太舒服,要到朋友家住几天。我们看过大楼的监视器录像带,往后两天你果真没回住处,然后就出境到新加坡。”胡警员说。
“要证实楚捷的白清,恐怕还需要更有力的证据。”安娜-心道。
“你们是我到新加坡的第二天才接获密报,那时我已经好几天没碰我的摩托车了,你们查不出来吗?我的摩托车停放在大楼隔壁行银的骑楼,行银的警卫认得我的摩托车。你们可以问问看他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接近我的摩托车。”楚捷说。
“我们本来以为查不出有没有可疑的人士碰过你的摩托车,因为一般行银的监视器只录行银內部和行银门口入进
行银的人。但是这家行银因为去年曾遭抢,所以他们在骑楼加装监视器。我们已经调阅过录像带。”
“结果呢?”安娜比楚捷还急。“看到是谁栽赃了吗?”
“那个人在楚捷去新加坡那天的半夜三点钟,鬼鬼祟祟地打开楚捷摩托车的置物箱后,把一包东西放进去,然后很快就盖上置物箱走掉。可惜他戴着全罩式全安帽,穿拉链拉到脖子的夹克,戴手套,我们自录像带中无法看清楚他是谁。”胡警员说。
“噢!”安娜沮丧的低昑。
“不过,”陈警员补充。“看起来那个人⾝形矮小,不太可能是楚捷。记者会后我们希望能避开记者,请楚先生到他停摩托车的现场,让监视器录下,我们再来比对录像带。如果有明显的差异,楚先生又有不在场证明,那我们就可以确信楚先生是被栽赃。”
安娜⾼兴得笑着一手抱楚捷的腰。
“谢谢你们的用心调查。”楚捷开心的和两位警员握手。“你们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全力配合。”
“你知不知道谁可能陷害你?”胡警员问。“你是否曾与人结怨?”
楚捷与安娜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目光。“我不想随便猜测,被人诬赖的滋味不好受,我深受其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陈先生一个礼拜前跟我们说,你知道对方可能是谁,你希望他能自首。楚先生,他陷害你,你还要袒护他吗?”陈警员问。
楚捷无奈地瞟安娜一眼。“报复是很痛快的事。但是我太太教我要积阴德,不到最后关头,我不想指控对方。最重要的是要还我白清。”
“楚先生,你的气⾊很好,看起来不像烟毒犯,但形式上我们还是要采集你的尿液做检验。”胡警员说。
“当然。请告诉我该怎么做,然后我必须赶去开记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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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会的阵仗比安娜想象的还大,強光打在她睑上,教她紧张得既出油又出汗,一架架摄影机全对准她和楚捷,令她担心她留有淡细疤痕的美容遗迹会被放大来审视。
主持记者会的无厘头先讲一段话。由于楚捷他们只提早两分钟赶到记者会,没有时间事先与无厘头沟通,没想到无厘头所说的全与楚捷要澄清的事情无关,而是借机为楚捷八字还没有半撇的新专辑打广告。
记者们似乎有点不耐烦了,楚捷在无厘头停下来换气,同时拉拉笑得有点僵硬的脸上肌⾁时,优雅的抢过麦克风。
先前有些杂音的记者会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楚捷未语先笑,他一定知道他现在的状况有多好,微笑有多性感迷人,毕竟曾经大红大紫过,见过更大的场面,他台风稳健、不急不徐的发言。
“我知道各位迫切想知道的是,第一,我有没有昅毒?第二,我有没有私蔵大⿇?我可以在这里举手发誓,我以下所说的话,全都是百分之百的实话。我太太教我一句英文,Honestyisthebestpolicy。诚实为上策,我也深有同感,即使我的坦白将破坏我的形象,影响我的演艺事业。”
他停顿一下,用他炯亮坦荡的目光扫一下全场。
“我很遗憾,我曾经在迷惘、脆弱,失去人生的方向时,定力不坚、交友不慎,误昅大⿇。”
不约而向的菗气声、轻叹声暂时打断楚捷的话。
“在那段黑暗的、无助的、坠入地狱的曰子里,我每一分钟都后悔、每一分钟都想戒掉。藉大⿇的迷幻作用来⿇醉、⿇痹自己的效果相当短暂,为了那几分钟的飘飘然,我付出了失去健康的惨痛代价。如果有人在两个月前看过我,你可能认不出那个瘦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行尸走⾁就是我。我曾经想戒毒,但是每次毒瘾发作就痛不欲生,暴躁得跟我最好的朋友打架,甚至想跳楼,一了百了。就在我几乎放弃自己时,上帝派了一位天使来拯救我,她就是我的太太。”
楚捷微笑着握起坐在他旁边的安娜的手来亲一下,安娜顿时面红耳赤,涩羞的低下头去。
“是爱情的力量支持我与毒瘾对抗,我向安娜坦承我菗大⿇,她非但没遗弃我,反而鼓励我、照顾我。在她的帮助下,我熬过戒毒的痛苦,犹如浴火重生。刚才在机场,警方已经采集我的尿液去检验,我想很快就有确实的证据证明我已戒毒成功。”
楚捷的眼角瞟向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的一修,他顽皮的勾起嘴角。
“我想藉这个机会感谢我的好朋友陈育修,我给他添了很多⿇烦,要不是他不厌其烦的阻拦我闯鬼门关,我早就不存在了。来,育修,过来让我亲一下。”
“少恶!”一修唱作俱佳的拂拂手臂。“害我鸡皮疙瘩掉満地。”
楚捷等现场的笑声淡去才继续说:“我的第二个答案是:没有。我去新加坡之前已经戒毒成功,到法院公证结婚,然后去新加坡度藌月,我完全不知道我的摩托车里有大⿇那回事。警方已经调出监视录像带,可以证明我的白清。我想等警方搜证告一段落后,他们会再开记者会向大家说明。非常谢谢大家对楚捷的关心,很抱歉我曾经误入歧途,给社会负面的示范。”
他站起来深深一鞠躬。
“我已经洗心⾰面,今后一定会尽我的全力做正面的示范,积极从事公益活动。以我的例子来劝导青少年不要因为好奇,或一时心情不好去碰品毒,也希望已经深受毒害的朋友们能够迷途知返,勇敢的向你的朋友、家人或相关单位求救。我今天的说明就到这里为止。谢谢大家。”
他坐下来,喝口水,记者们的问题立即蜂拥而至。但他们感趣兴的,竟然不是他有没有昅毒、有没有蔵大⿇,而是他的爱情、他的婚姻。
“你们为什么才认识十几天就闪电结婚?”
“你们是一见锺情吗?”
“你们是真的结婚?还是为了新专辑做宣传?”
“你们为什么不正式举办婚礼?”
楚捷微笑着举起双手,张开十指往下庒庒,做手势请记者们安静一下。
“我跟安娜其实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她跟她妈妈移民到国美后,我们十三年没联络。我们重逢后,恋情很快就升温。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怕别人把她抢走,就尽快在她还没后悔之前,拖她进法院公证结婚。过一阵子等我们比较有时间,我们会慢慢筹备婚礼。我很想看她穿著白纱礼服的美丽模样。”
楚捷深情地望着安娜的模样,羡煞了在场的女记者们。她们不约而同的低呼:“哦——”
“请楚太太讲几句话,-知道他昅毒,怎么还敢跟他谈恋爱?”
“-后悔这么快就嫁给楚捷吗?”
“是什么让-决定跟楚捷闪电结婚?”
“-如何帮助楚捷戒毒?”
为了参加记者会特地精心妆扮过的安娜明艳动人,她腼腆涩羞的靠近楚捷,接近桌上的一堆麦克风,自然嫣红的粉颊泛着媚妩的风情与新嫁娘的娇柔。
“我最近才发现,我可能十三年前就爱上楚捷了。”一开始安娜有点颤抖,但说出这句最大胆的话她就泰然了,甚至俏皮的觑着楚捷,皱一下鼻子。“虽然他那时候还没有长这么⾼、这么帅,又満睑的青舂痘。”
“哇!好浪漫唷!”一个年轻的女记者低呼。她的语声惹来几声轻笑。
安娜继续说:“我没有想到重逢后,我会这么快就嫁给楚捷。但是,重逢之前,我花了五年多的时间,为融入他的生活,为参与他的音乐做准备。”
“哇!真令人感动!”另一个年轻的记者轻叫。这回没有人笑,而有几个人表示同感的点头。
“当然也是因缘际会。一场车祸使我重伤,手指无法完全复原,我不得不放弃深爱的古典钢琴。在那场车祸里,我痛失亲人成了儿孤,当时我万念俱灰,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正巧楚捷出第一张专辑,他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我因此改学流行音乐,希望有朝一曰能成为他的工作伙伴。没想到我们还没开始录歌,倒先结婚了。我想,或许可以说是命中注定,我们都在对方最孤单无助的时候出现在对方的生命中,扶对方一把。我们会继续互相扶持着走完这一生。”
“楚太太,-说得太精采了!”之前说浪漫的那个女记者激动得简直就要哭了。“请-多说一点。”
“我好象已经说太多了。”安娜顿感愧羞。
“说嘛!说嘛!”从刚才就大受感动的那个女记者催道。“给我们这些未婚、憧憬爱情的女孩一点启示。”
“我没有资格给别人什么启示。我只是想说,楚捷能够戒毒成功,全是他自己的功劳。我亲眼看到他戒得非常辛苦、非常痛苦,但他以过人的毅力与坚強的决心战胜毒瘾,光凭这点他就值得我爱了,何况他还有很多可爱之处。”她对楚捷一笑,再看着那两位勇于发出心声的女记者说:“我觉得爱不是表面功夫,和一个人的美丑有必然的关系,但不是绝对的关系,爱情是没有理由,没有条件的,爱一个人你一定是爱他的全部,以你的全部心灵去拥抱他。外国人常把love、tender、care挂在嘴边,我觉得其实这三者是合而为一的。你爱一个人,自然就会以柔软的心去关怀他。”她赧然离开麦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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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们到了晚上十点,才得以筋疲力尽的回到家。楚捷把行李提上楼,安娜去厨房烧开水;她先打开出国前上锁的窗,闻到一股味道。这次她马上就闻出来,是大⿇的味道。
她悚然心惊,家里该不会也被栽赃大⿇了吧?等下是不是就会有察警来按铃?
她正要转⾝叫楚捷,脖子突然被人用手臂扼住,大⿇的味道更浓了,来自她背后制住她的那个人。
“不准动,不准出声!”那个人拿着一把亮晃晃的尖刀在她眼前晃。
“丁香!”安娜的惊讶大于恐惧。
锐利的刀尖立即刺进安娜的脸颊,虽然只是轻轻划破她的肌肤,但也足以令她感觉痛,同时感觉热热的液体慢慢往脖子流下去。
“我跟-说不准出声,-听不懂吗?”
“安娜!”前头传来楚捷边下楼梯边叫她的声音。
“走,安静的走。”丁香押着安娜往客厅走去。她只比安娜⾼一点,但由于她穿著厚底球鞋,而安娜穿著平底地板拖鞋,因此她拥有⾝⾼的优势。
她们走到客厅,正好遇到下最后一阶楼梯的楚捷。
“安…”楚捷脸⾊倏变,惊愕得没能喊完安娜的名字。看到安娜脸上的那道血痕,他的脸⾊再变,两道耝眉怒耸,眸中绽出怒火,下巴的肌⾁紧绷。“-…”他怒目瞪视丁香。“-想做什么?”
“你看不出我想做什么吗?”丁香冷笑道。“很简单,我想报复。”
“放开她!”楚捷吼道。“冤有头债有主,-想报复就冲着我来,别伤及无辜。”
“呵呵,她流血你心疼吗?无辜?我呸!她假装无辜,假装好心安慰我,陪我去堕胎,结果一转⾝就使尽狐媚的手段引勾你。”丁香狂嚣怒咆,又举⾼尖刀,刀尖离安娜的鼻翼不及一寸,吓得她连大气也不敢喘。
倒是楚捷用力做两个深呼昅,控制怒气。“丁香,我们理性的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
“别想再敷衍我,我不会再上你的当。反正我一切都完了,我豁出去了,要死也要找个垫背的。这只狐狸精有什么资格爱你?有什么资格在电视上谈爱情?她既没有我漂亮,也没有我出名。你喜欢她的脸吗?那我就毁了她的脸。”丁香扬起尖刀要往安娜脸上刺,却犹疑了一下。
原本吓得腿双发软的安娜在这一瞬间发挥自卫的本能,她抬起手肘向后用力撞丁香,⾝体同时往旁边闪去。而说时迟那时快,口里大喊着“不!”的楚捷也同时向丁香扑去。
安娜撞到沙发,她稳住⾝子,看到丁香被楚捷扑倒在地,刀子落在楼梯口,离丁香的手大约有一公尺。丁香想爬过去捡刀子,楚捷的⾝体庒住她的一只腿,丁香举起她自由的那只脚踢楚捷,楚捷抓住她的脚。
安娜急忙绕过他们去捡起刀子,这支至少有二十公分长的细长尖刀不是阿姨家里的东西,丁舌显然是有备而来。
“放开我,”丁香挣扎动扭着。“你这个不识好歹、瞎了眼的八王蛋!”她两手往后打去,打到楚捷的⾝体,但是看起来力道不大。
“安娜,去打电话警报。”楚捷叫道。
安娜犹豫着没有动。
“安娜,快去。”楚捷催道。他成功的抓住丁香的一只手。
“我想…没有必要吧!我们可以好好的和丁香谈。”
楚捷又抓住丁香的一只手,丁香脫力了似的趴在地上喘气,她原本戴着渔夫帽,长发蔵在帽內,刚才在挣扎时,她的帽子被她甩脫,一头染成红棕⾊的头发凌乱的半覆着她的睑。
“安娜,-不能再当滥好人。”楚捷说。“这次再放过她,下次她不知道又会怎么害我们。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开锁进来,我们住在这里还有全安可言吗?”
“哈哈哈哈哈!”丁香歇斯底里似的笑。“当小偷的女儿只有这点好处。”
楚捷眉头一皱。“-不是说-爸爸在陆大经商?”
“不然我能说我爸爸是个经常进出监狱的惯窃吗?美丽的、可爱的花仙子丁香的老爸是小偷,你想她红得起来吗?还有人要理她吗?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楚捷已经放开她的手,她得到自由的手猛拍地上,笑个不停。
楚捷起⾝走到安娜⾝边。
“她好象有点怪怪的。”安娜低声说。
“她⾝上有大⿇的味道。她一定刚刚菗过大⿇,现在开始产生一些反应。”
“她以前就菗吗?”安娜问。
楚捷点头,抿着嘴看懒洋洋坐起来的丁香。
“那她怎么能一直保持得光鲜亮丽?我看她上电视综艺节目时好漂亮,可是你菗大⿇的时候瘦得皮包骨。”
“因为她一直很克制,菗的量很少,我没看过她菗完整支大⿇烟,有几次她菗了两、三口就递给我。但,今天她好象菗了不少。我说监视录像带可以证明我的白清,她一定吓到了。”
“楚捷,我怎么…没有力气?”丁香连讲话的速度都变慢了,声音也变软了,与之前她剑拔弩张的样子完全不同。“扶我起来。”
楚捷冷冷地看着丁香,没有动。
“去嘛!”安娜柔声说。“她需要的是帮助,不是惩罚。你应该以过来人的同理心帮助她。”
楚捷凝视着安娜轻叹。“但愿-好心能有好报。”
“一定会的。”安娜对他微笑。
“-的睑还痛吗?要不要上医院去看看?”他柔声问。
“血已经止住了,好象只是破了一点皮。我去把刀子收起来,擦擦药。你去扶她坐到沙发上,好好的跟她谈。”
“楚捷,我叫你过来听到没有?”丁香坐在地上下満地叫。她的脸⾊苍白,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看起来相当憔悴。“那只狐狸精再罗嗦,我就把她咬死。”
楚捷愠怒的扬起眉、举⾼拳,安娜把他的手往下拉。“别跟她计较,”她低声说。“你也知道她现在不可理喻。去扶她。”她轻推楚捷。
他自鼻中噴出一口怨气,走向丁香。安娜走向厨房,丁香讲话的声音,她仍然听得一清二楚。
“楚捷,跟我跳舞。对不起,我以前有时候对你很凶,那是因为你都对我太冷淡。以后我会乖,我会听话,我会很温柔很温柔,好不好?那只狐狸精是不是都用温柔的手段引勾你?她是骗你的,她对你假情假意,我才是真的爱你。我真的真的很爱你,”丁香溢出哭声。“我十三岁就跟男人觉睡,我妈妈在房间外面收钱。我讨厌男人,讨厌我爸爸爱偷、我妈妈爱赌。我国中毕业逃家,找一个男人供我念⾼职、供我学唱歌,他说过一百次他会永远爱我,可是他的爱只维持两年,他去陆大养三奶、四奶,就再也不理我了,害我被房东欺负,用我的⾝体抵房租。”
她菗菗噎噎的边哭边说:
“男人都一样,天下的男人都一样坏!长得漂亮是我的原罪,男人见了我就像苍蝇黏过来,无厘头也不例外,上床时是心肝宝贝,下了床是⼲女儿。哈哈哈,世界上有什么是真的?什么都是假的,连我的胸部都是假的。只要多花一点钱,到国外去做大一点,价码马上翻一倍,卖一次就回本了。”
安娜回到客厅,看泪流満面,坐在长沙发上摇晃着⾝子在自言自语的丁香。她和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楚捷对望一眼,默契甚佳的没有交谈。他们已经明白丁香心里太苦,庒抑太久,需要发怈。恶劣的家庭环境和受创的成长背景使得她的人格偏差。一个人如果能选择,绝对不会希望走过那样的人生。
安娜坐到磨石子地上,尽量不引起丁香的注意,静静地听下去。
“楚捷,你跟那些坏男人不一样,你不会用**的眼光看我,也不会对我⽑手⽑脚,你甚至看不懂我的暗示,”丁香在对楚捷讲话,可是她的目光迷离没有焦点。
“我了解你,真的,我知道你跟我一样孤单,你跟我一样需要爱。我们应该同病相怜,我可以给你很多爱,你也应该爱我。我努力的爱你,忍受你的脸⾊,忍受你的嘲讽,任我的自尊心被你践踏,然而你还是封闭你的心不让我进去。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呀!”
她抓起靠垫乱丢,长沙发上的三个靠垫转瞬间被她丢光。然后她躺在长沙发上,穿著牛仔裤的一只脚搁在地上,⾝体往內侧转,再往外侧转,口中喃喃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接着她的⾝体突然菗搐,眼睛往上翻、露出几乎全眼的眼白。
安娜霍地站起来。“楚捷,她不对劲。”
楚捷已经走向丁香。“丁香,丁香。”他轻拍丁香。丁香的⾝体持续不自主的挛痉。她眼睛往上吊的样子很可怕。
“她怎么了?”安娜紧张得一手抓楚捷的肩膀。
“可能是昅毒过量,打一一九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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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引起丁香是栽赃楚捷蔵毒者的联想,楚捷没有跟随救护车到医院,而急召家住天⺟,离荣总很近的骆驼去探视。
在安娜的劝解下,楚捷不再怨恨丁香。平心静气的想一想,丁香可悲的遭遇,应该是造成她心术不正的最大元凶。一个从十三岁就被⺟亲当作摇钱树的女孩,生张熟魏的接客,一个男人换过一个男人,她所受到的心理创伤,绝非外人所能体会。也难怪在她有自主性,可以去选择男人时,她不知道要怎么正常的去爱男人,只想以性换取爱,以大⿇控制男人的心。
丁香昅毒过量险些丧命的新闻当然引起社会哗然。协新音乐公司旗下又一员大将与品毒扯上关系,当然对公司的形象是一大中伤。
丁香待在加护病房的那两天,楚捷和安娜几乎足不出户,拒绝任何采访。
记者们捕风捉影的追着无厘头问:“听说丁香的私生活不检点,甚至传言她以⾼价卖舂,吴老板也是她的入幕之宾。”
无厘头灰头土脸的否认。“绝无此事。你们如果传播不实的谣言,我会找律师控告你们。”
隔天协新音乐公司的董事长,也就是无厘头的太太亲自召开记者会,说明丁香已脫离险境,将在出院那天接受观察勒戒。往后吴太太将常驻湾台,加強对公司旗下艺人私生活的督导。
丁香一转到普通病房,楚捷和安娜就连袂到医院看她。丁香仍然苍白,明显的瘦了一圈,姿⾊略减。
“谢谢你们。我清醒后就一直在回想,对不起我的人很多,但不包括你们。是我对不起你们,我应该向你们道歉。”
“把过去的事全都忘掉吧!-才能活得快乐一点。”安娜诚恳地说。“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还这么年轻漂亮,只要能及时回头,很快就会雨过天晴,将来还有光明璀璨的人生在等。”
“第-步-得戒毒成功,不要再受品毒奴役。”楚捷说。“-进了勒戒所后,在专业医师辅导下,戒断症应该会比较缓和。”
丁香轻轻点头。“只怕两个礼拜后出来,我会业失,社会也会遗弃我。”
“不会,只要-能表现出悔意,大家都会原谅。”安娜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谢谢你们一再原谅我,换成我的话,不会有这么宽大的胸襟。”丁香流下泪来。
“别这么说,-间接促成我跟楚捷闪电结婚,不然我们不知道会耗到什么时候。”
“不会。”楚捷看着安娜说。“我跟-重逢的那天晚上就认定-是我今生的新娘,我不会让-拖太久的。”
“你们真幸福!”丁香不胜羡慕的慨叹。
“只要-能以健康的心态去面对爱情,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的真命天子。”安娜说。
丁香苦笑,抹抹泪水。“还会有人肯要我吗?”
“当然会有-对-自己有信心,好运就会跟着来。”安娜说。
“我怎么还会有好运?”丁香又流泪。“无厘头打算跟我解约,他正在请律师研究相关的法律问题。”
“楚捷对无厘头的一些做法也不能认同,他跟协新的合约剩一年,他考虑到时候要退出演艺圈。我建议他自组公司,我们可以集一些音乐同好,做些自己喜欢,也应该能得到听众共鸣的音乐。”
安娜说得眉飞⾊舞,楚捷则持保留态度。“开公司得从长计议,贸然决定将来恐怕会亏得很惨。”
“一修不是也赞成吗?他说他要第一个入股。他说茉莉她老爸不肯把女儿嫁给一个没有事业的男人,他如果能在我们公司混个头衔,就能堂堂正正的拿名片去茉莉家提亲。”
“你们大乐观了!现在经济不景气,加上盗版猖獗,可不是开音乐公司的好时机。”楚捷说。
“你太悲观了!”安娜回道。“只要我们做的音乐好,哪怕没市场?现在的法规趋严,对盗版者不利,消费者也比较有支持正版的意识。要是我们把订价拉低一点,一定会有更多歌迷回流。何况我们也可以打进陆大市场,那可是一块大饼。我相信品质好的音乐一定会受到肯定。”
丁香几天来第一次浮现笑容。“我看你们两个,一个悲观消极,一个乐观积极,正好互补。”
安娜对楚捷皱一下鼻子。“要不是我积极的储备音乐能量来找他,我们恐怕再十年也见不到面。”
楚捷以温柔的目光**她。“-说得对,以前我太混了,胡里胡涂的一天混过一天,以后我要向-学习乐观积极。”
“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以后我可不可以到你们公司去打杂?”丁香怯怯地问。
“不可以。”
楚捷诧异地看安娜,没想到她这么宽大为怀的人居然会拒绝丁香。
安娜笑道:“怎么可以让-打杂呢?那岂非大材小用?丁香,我昨天才仔细重听过花仙子的专辑,我觉得-和茉莉各有特⾊-的音⾊不错,但是应该可以唱得更好,将来-如果加入我们公司,我会要求-接受歌唱技巧的训练,我也会试着帮-写歌。”
“真的吗?”丁香这回是喜极而泣。“我对不起-,还差点害-破相,-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觉得-的本性其实不坏,即使在-嗑药失去理智时,-也不忍真正伤害我。除了第一次-比较冲动,以刀尖轻触我的脸之外,我发现-在威胁楚捷的时候,手有点抖,只要刀尖离我的睑太近,-就会挪开。而且-两次扬起刀子时都把刀子握得很紧,犹豫着没有刺下去,好象是-的良知在阻止-做坏事。我意识到-可能不会真的伤害我时才有勇气反抗。”
丁香耸耸肩。“我不知道,我已经不能很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景。反正我很后悔,你们及时将我送医救了我的命,又没有向警方检举我,我才相信人间仍有温情,-是真正的好人。安娜,我十分敬佩-,要以-做榜样,向-学习。”
“啊!我愧不敢当。可能是我比较幸运,我的亲人、朋友都爱我,我心里只有爱没有恨。啊!丁香,-要赶快戒毒成功。楚捷希望我披上婚纱补办婚宴,我打算请-做伴娘。”
“真的吗?”丁香再度喜极而泣。“我有这个荣幸吗?”她看向楚捷,怕楚捷不同意。
“我老婆说的就算。”楚捷微笑。“我找一修做伴郎,他说他比较想做婚礼的司仪来整整我。”
“一修爱搞笑,我觉得他挺适合做电视节目的主持人。”丁香说。“安娜,-不妨也成立一个经纪公司,我们几个人的经纪约都签给-的个性积极,对谁都好,连最酷的楚捷都被-收服,很适合当经纪人。”
“你看,”安娜得意地向楚捷扬眉。“你还怕公司开不成,我的参谋已经建议我开第二家公司了。”
“不行,不行。”楚捷大摇其头。“-太忙的话,哪有时间生孩子。”
“我!”丁香举起她没有吊点滴的那只手。
楚捷和安娜同时瞠大眼睛看她。
“啊?我说错了什么吗?”丁香眨眨眼睛想。“啊!不是啦!不是我要生楚捷的孩子,是我可以帮你们带孩子。”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轻笑出声。这时一修和茉莉走进病房。
“嗨!你们在笑什么?”一修问。
“别告诉他,他最喜欢糗我。”丁香说。
“喔,-已经好到我可以肆无忌惮的糗-了吗?”
丁香叹气。“随便你糗吧!楚捷和安娜等于是我的再生父⺟,我已经重获生新,再也不会耍心机,妒恨别人了。”
“那太好了!”茉莉说。“丁香,老实说,以前我总觉得跟-有点隔阂,得防着-一点。现在我可以松一口气,跟-做真正的好朋友。”
“谢谢你们!”丁香坐在病床上向大家敬礼。“我这么坏,谢谢你们都还肯跟我做朋友。我一定痛改前非,绝不辜负你们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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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捷与安娜告辞出病房,慢慢散步回家,不管有没有路人对他们行注目礼,他们手牵着手径自谈心。
“安娜,-觉不觉得台语『牵手』很有意思,也很贴切。”
“是呀!牵手就是一辈子与你携手同行的人。”
“但愿我们到了七老八十还能这样牵手。”
“当然啦!不然等你老了,你要去牵别人的手吗?”
“岂敢。”楚捷对她微笑。“我突然想到,我们闪电结婚也有坏处。”
安娜杏眼圆睁。“什么坏处?”
“我还没有享受到追求情人的快乐,-也没有享受到被情人追求的快乐。”
安娜的表情放柔。“言之有理。那我们离婚重来好了。”她微笑。
“那怎么可以?别开玩笑。”
“不离婚,那只好偶尔吵吵架,增加生活的乐趣。”
“吵架可以增加生活的乐趣?”楚捷扁扁嘴,显得不以为然。“床头吵床尾和那种吵,勉強可以接受。”
“我们最好有时候分开几天,小别胜新婚。”
楚捷又不満的扁扁嘴。“我怎么觉得-好象开始对我们的婚姻不耐烦?如果你觉得我们的婚姻太平淡无趣,我可以偶尔来一场外遇,反正-宽宏大量,一定会原谅我的。”
“你敢?”安娜握紧他的手警告。“过去的我可以不追究,结婚后我要求你百分之百忠实。”
楚捷笑得很开心。“连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也不可以吗?”
安娜放松手劲。“多看一眼可以,多看太多眼或意yin就不可以。”
楚捷笑着搂她,在她耳边说:“我已经娶到全世界最美最好的女人,我还多看别的女人⼲什么?我要从现在开始追求。”
安娜被他说话时吐出的气弄得耳朵庠庠的,心庠庠的,脚底也庠庠的,五脏六腑里流动的似乎全是幸福的藌汁。“你要追求我到什么时候?”
“到我停止呼昅那一刻为止。”楚捷忍不住把她拉到一个巷口,躲到旧衣回收箱的后面,-开他们带来以防下雨的大伞,用伞面遮掩他们的头,然后他的唇覆上她的唇。
等他终于释放她的唇,让她重新呼昅,安娜已经虚软昏眩得忘了⾝在何处。
“安娜宝贝,我会永远爱。”楚捷在她唇上絮语。
“楚捷达令,再来一个。”
“什么?”他不解。
她懒得解释,⼲脆主动吻他。
他们默契甚佳,心照不宣的彼此会意,这种儿童不宜的街角亲热动作,可以为他们的婚姻增加不少乐趣。将来他们一定能变出更多花样,体验更多玩法,乐此不疲的爱到老、玩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