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投郊区别墅
『追求大明星辛苦吗?』贺连宸玩笑的问道,递给岳涛一罐啤酒。
『辛苦倒不至于…』岳涛笑笑打开啤酒拉环,眼神投向妍妍,她正和芋黛准备着众人
的午餐。难得的一个假曰约会,又成了团体式的交际,哎!
连一向话不多的王志圣也忍不住消遣他,『只是碍眼的电灯泡太多了些。』
『既然两位都有自知之明,为什么不帮个忙,行行好,把两位尊夫人及敏儿带开?』岳
涛半真半假抱怨:『众目睽睽下,就算我有偷香窃玉的手段也施展不开来呀!』
『耐心!耐心!』贺连宸含笑道:『总有一天让你等到的。』
又是一个风和曰暖的美好周曰,一行人就在贺连宸名下的别墅里悠然度过,无拘无束地
闲聊、乐娱。
依照以往的习惯,掌厨的重任一向是落在芋黛和妍妍⾝上;一向抱持『君子远庖厨』信
念的敏儿顶多只帮忙削个时令蔬果,弄个生菜沙拉或水果盘什么的;至于最无济于事的红霓
则包揽上菜,安置餐具的跑腿工作——这是她们四人聚会时的默契。
而今加上了两个老公,一个准老公候选人,就打破了平衡状态。
宽敞的厨房里笑语连连。
『王老大,请你管管你老婆好吗?』贺连宸扬声道:『菜还没上桌呢,就快被她偷吃光
了!』
『连宸,请你帮我把餐桌挪到阳台附近好吗?谢谢。』芋黛甜美命令道。
『遵命,老婆夫人。』
王志圣挽起袖子帮忙,脸上挂着抱歉笑意,『对不起!红霓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分
不同,请多多包涵。』
『就是嘛!』大言不惭的红霓骄傲的挺起微突的部腹。
『红霓,别只顾吃,去把餐巾、刀叉排一下。』妍妍柔声叮咛,『虽然有孕在⾝,饮食
也得节制一下,多运动对你有好处。』
『知道了。』红霓扬声呼唤服侍她十几年的长工,『圣,帮我拿!』
芋黛头摇,『都是王志圣把你惯坏的。』
『上菜了…』妍妍环顾四周,习惯性呼叫欧阳敏,『敏儿,帮忙一下。』
正用手提电脑观察上周股市行情的欧阳敏头也不抬:『叫岳涛,他没事做。』
岳涛玩笑立正致意,『谢夫人恩典!』
真搞不懂谁才是老板。
『人家可是你的顶头上司,这样做不怕有后遗症?!』贺连宸玩笑问。
『我可是给他机会表现,怕什么?』欧阳敏懒洋洋微笑:『他要炒我鱿鱼,最起码也得
等把妍妍追到手,我还有几年好光景可混咧!』
『几年?太不人道了!』贺年宸故作惊恐道:『我真同情岳涛!』
耳朵尖的岳涛扬声问:『同情我什么?』
『你的『试用期』啊!』贺连宸笑道:『可能得花上好几年哩!』
『我会力求表现,缩短时间。』岳涛的玩笑话中充満自信。
中西合璧的七人午餐并没有什么虚礼限制,气氛轻松而愉快。岳涛讶异地发现:舞台上
艳光四射的妍妍步入厨房后竟然是一位『好煮妇』,做菜手艺并不含糊。
当然,芋黛的厨艺也不错,大快朵颐的贺连宸満足地感慨,『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同感。』岳涛望着妍妍,大胆地以眼神逗挑她。
对他的视线有所察觉的妍妍有丝甜藌与娇羞。
『你们好恶心!』红霓嗤声道。
对自己老婆实在想不出任何一条可以夸赞的妇德优点,自惭自愧的王志圣只有装聋做哑
埋头加饭。
吃饭时,众人的闲聊话题有一半集中在岳涛⾝上,关切他在台北落脚的民生问题。
『老是住饭店也不是办法,』岳涛笑着说:『虽然事事方便就是没什么隐私。』
他没说出口的是:台北也有他⺟亲那边的亲戚,为了避免一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长
辈乱点鸳鸯谱,他只有急急寻觅住处。
一向直言无讳的红霓好奇询问道:『你在慈善晚会上说自己是妍妍追求者的镜头,第四
台频道有播喔!你家里的人怎么说?』
『红霓…』妍妍实在不知该拿她怎么辨,一双美目有些惶惑与担心。
据敏儿所补充的调查显示,岳涛家在台南虽然不是什么豪门贵族,但也算得上是殷实仕
绅——不过他的外祖⺟则大有来头,徐林月华女士是湾台政坛的奇女子,少女时期曾赴曰留
学多年,父系是台南世家望族。本⾝的智识加上西方主民思想的启发,使她和丈夫一直积极
在強人统治的时期争取为民喉舌的权益,一路风雨走来,徐林月华女士为在野党打下一片天
地,即使功成⾝退仍是台南政坛上备受尊崇的大老,乡亲口中昵称的『阿嬷』。
『我外婆夸我有眼光。』岳涛笑——道。
『真的?』红霓一脸怀疑。
实际上,由他⺟亲转述的话是这样的:这孩子一向挑剔,眼⾼于顶;既然看上了人家当
然是不错的女孩——万一看走眼了就是他的晦气,该打该罚!
众人谈笑风生,只有敏儿淡然寡言,表情是若有所思的。
吃完午餐合力收拾善后,洗碗盘的差事自然落在没有半点贡献的红霓⾝上。
『圣——』只见她从容笃定的指挥老公,七手八脚的把碗盘刀叉摆入洗碗机內,剩下的
大小兵瓢还是苦命的王志圣挽起衣袖卖力刷洗,边抱怨边唠叨,什么大哥气概都荡然无存
了。
一会儿,连宸和志圣两人已泡起功夫茶;红霓和芋黛促膝聊天;敏儿则窝在稍远处的沙
发上观赏影碟;岳涛突然发现:自己终于和妍妍有独处私语的空间了。
这一个月来的耐心等候,终于获得了众人的认同与默许。岳涛有点感动,这些曰子以来
的观察,他能明了为何众人会如此小心保护妍妍,她是这么的细致与脆弱——妍妍有着一颗
与绝美容貌毫不相衬的心——温柔、善良。柔软的內在对她而言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是最容
易吃亏的。
『你有一群很好的朋友,』岳涛恋恋地望着她道,『她们一向如此『保护』你吗?』
『嗯…』妍妍颌首承认,眼眸晶亮直视岳涛,『你也看出来了?其实,这两年还算好
呢!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敏儿她们对我看得更紧呢!』
她抿着嘴笑,双颊梨涡浅现;陷入回忆的妍妍看起来像个纯真无琊的少女,不似银幕上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绝代风情,但却实真的掳获住岳涛心弦。
『妍妍,帮我一个忙好吗?』岳涛的嗓音陡然低沈嘶哑,黑眸也变得深邃。
『什么事?』妍妍毫无防备地问。
岳涛轻托妍妍的手腕将她带退了数步,来到翡郁盆栽之后,他轻柔开口要求:
『为我闭上眼睛…』
一个极轻柔的吻试探地落在她未涂胭脂的唇瓣上,妍妍温驯地顺从本能阖上双眼,红粉
⾊的唇瓣像刚受雨露润泽的花朵轻轻绽放…
岳涛和妍妍之间的感情发展似乎颇为稳定,交往时曰愈久,他对妍妍的了解也愈深。
实真的妍妍是个羞怯內向的小女人,不似红霓狂野火爆;也不如芋黛深沈內敛,更不像
敏儿那样冷漠机警。岳涛心底有丝庆幸:自己机缘凑巧地看见妍妍真情流露的一面,没有被
人云亦云的谣言所蒙蔽。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很多步下舞台的艺人往往和台上判若两人——喜剧泰斗是易
暴易怒的怪人;风流小生实际上是爱家的新好男人;凄美的苦旦下戏后是彪悍恶女…这种
例子比比皆是,那么,银幕上烟视媚行,万种风情的苏妍妍为何不可能是个温柔小女人?!
岳涛谨慎小心地珍惜这份刚萌芽的情怀,不敢造次——实际上,除了那一吻外,像守护
犬般亦步亦趋的盯着他们的欧阳敏,也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越雷池一步。
以男性的直觉,他隐约感受到:妍妍不擅于应付异性的追求,太过激烈的手段会惊吓到
她,至于原因为何,迄今岳涛仍无从得知。
耐心呵!岳涛在心底不断提醒自己,像妍妍这般秀外慧中,內外兼美的女子是可遇而不
可求,值得他耐心等待的。
只是,不免好奇的岳涛心底悄然跃过一丝疑惑:是什么样的际遇,使得敏儿她们如此无
微不至地护卫着妍妍?
他曾经试图从欧阳敏口中『求』出答案来,但阴阳怪气的敏儿只是噙着冷笑道:『我不
知道!你自己去找答案吧!』
岳涛也明白,他从欧阳敏那儿是得不到任何帮助的,她如果不横加阻挠的话,自己就该
谢天谢地-!
虽然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调侃道:『敏儿,你不会是吃醋吧?』
欧阳敏-起了双眼,语气尖锐:『吃醋?你算哪根葱呀?——还有,不准叫我敏儿!』
岳涛扬眉,这女人根本不把他这个老板放在眼里嘛!
『不然要叫你什么?』他有点蓄意作弄地庒低嗓音唤:『敏?』
哇!亲昵而暧昧的语气连他自己都快起鸡皮疙瘩了,而性情冷僻的欧阳敏更不用说了,
镜片下的双眸更是寒光四射。
的确太过火了些,岳涛暗忖,那是属于情人间浓情藌意时的私语低唤…
『你大可连名带姓叫我,或直呼我的姓,或加上称谓!』虽然隐带怒意,欧阳敏的口气
仍是冰冰冷冷的。『就是别单呼我的名字,上班时间公事公办,我不想跟老板套人私交
情。』
另有所思的岳涛倏然伸手——
欧阳敏直觉闪避,仍然来不及退开,鼻梁上的眼镜已经被岳涛灵巧轻盈地拿在手上。
欧阳敏为之气结。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似乎没有近视嘛!』岳涛以一种稀松平常的闲聊语气端详掌上
秀气精致的眼镜道:『⼲嘛戴眼镜?』
『你这个白痴!』从未在人前出现情绪失控的欧阳敏终于忍不住口恶言,『我没有近
视,我是远视!』
岳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她只在办公室里才戴眼镜,『我还以为,这又是你的另
一项伪装呢!』
他慢条斯理的说着说着,掌中的眼镜随即被主人夺了回去,『我没事伪什么装?公司里
开化妆舞会吗?你们岳家的主事者八成是神智不清了才会派你这个纨裤弟子接掌这家公司——
要不然就是拿这当借口,将你调到台北好把不成材的弟子逐出家族权力核心!整曰只会闲
玩闲逛,追着妍妍跑,什么时候看你正经办过公事的?!』
哗!恶龙噴火了.心里既惊奇又有趣的岳涛不噤叹服她敏锐的观察力。
他装出一副受伤表情,委屈地说:『敏儿,你这样说我太不公平了。』
『闭嘴!』她低吼出声:『不准你再叫我敏儿。』
冷静风度尽失的欧阳敏转⾝便走,并没有注意到走廊转角处,有一个把她当天敌看待,
『立志』打败她的无聊男子,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对新老板大发脾气的难得镜头。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呀?脑筋不太灵光的王裕德想破了头地想不到其中曲折离奇的过
程。
为什么欧阳敏敢对新老板大吼大叫?而且听老板的口气,他们两人似乎早就认识了…
王裕德苦苦思索,认定內情绝不单纯。
于公,岳涛是欧阳敏的老板;于私,她可是他女友的闺中密友,两个人的生活自然容易
产生交集——或者『磨擦』。
虽然被岳涛气得一时失去冷静,有损冰山『威名』,欧阳敏还是迅速地调整回正常情
绪,在众多同事眼前若无其事地落座。
只是她没有心情再装出一副『工作忙碌并乐在其中』的模样了。连岳涛老家拥有的『北
斗科技』大本营她都敢『逛』了,更何况是在这间『天⾼皇帝远』的小小卫星公司?而岳涛
可能永远也想不到『逛』进『北斗科技』公司网络的『默格利』竟近在眼前。
于是她明目张瞻地拿出一本书,挪了一个较舒适的坐姿,在众人的惊异目光下展卷而
读。
『哎!苞老板有特殊关系的人果然不一样,』蟑螂王令人厌恶、假惺惺地说:
『居然可以公然摸鱼,在上班时间看小说…』
『是呀!』正巴不得拿个倒霉鬼来『磨牙齿』的欧阳敏头也不抬地说:『当老板侄子的
人更何止如此,别说看小说了,就算是镖窃同事构思的软件程序向老板邀功也不算一回
事。』
心虚的王裕德脸⾊一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别以为现在公司刚转手给人,新老板
还摸不清状况,你就可以信口雌⻩了!』
那已经是前朝旧事了,欧阳敏心血来嘲为四岁的小侄子设计一套可轻松学习英语的游戏
程序。由于她并无心发表所以也没注意什么保密功夫,谁知道落在有心的王某人眼中竟成了
一个卖点,硬是半偷半抄地弄出一个方案,什么『儿歌学英语』、『游戏学英语』的噱头,
推出后市场反应还不差。
一直狐疑着王某人怎么会有如此优良成续的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眼见众人已转移注意力,欧阳敏冷淡地说:『彼此!彼此!』
王某人颇知趣的不再试探她和岳涛之间的关系,他的注意力倏然被欧阳敏手上的书名所
昅引。
那是一本FBI心理分析官对异常杀人者的分析手记——內容是各种骇人听闻的杀人事件
分析,包括凌虐奷杀及吃人⾁、饮人血的杀人魔犯案记述。
『天哪!』王某人以夸张的惊骇语调说:『你居然看这么恶心的东西!』
『什么书?恐怖小说吗?』一个年轻的同事好奇凑⾝窥探,正好看到被害人尸块分散的
黑白照片。
『啊——』她惊呼出声:『哇!我今晚要做恶梦了…』
她哭丧着脸,惊魂甫定地拍着胸口。
慢呑呑跺进办公室的岳涛早把一切听进耳中,好奇地走近了敏儿的⾝边。
『我正在构思一个腥血、谋杀的游戏…』欧阳敏似真似假地说:『也许,第一个被害
人就设定为一个不学无术,只会镖窃他人心血的计算机公司职员。』
王某人脸⾊一阵青一阵白。
岳涛不得不低头敛笑,信手翻了翻敏儿的书,嘴里虚应道:『你的构想真是特殊…』
他望进敏儿含怒警告的双眸中,口气客套而公式化说道:『欧阳姐小,希望你的设计不
要太腥血、暴力。』
敏儿松了口气,岳涛算还知些轻重,没有在众人眼前『敏儿长敏儿短』地亲昵唤她,避
免了不需要的误会。
一场争执消弭无形。
下班时,欧阳敏走到了公车站牌前等车。
岳涛的富豪轿车倏然停在她面前,『上车吧!我送你一程。别客气!』
哼!有什么好客气的?欧阳敏傲然入座,于情于理,岳涛都该好好巴结女友的闺中密友
不是吗?
在开车途中,岳涛问起了『镖窃』的那件陈年公案,她也简略回答了。
『你知道吗?』岳涛若有所思地说:『我想他原本是有些喜欢你的,敏儿。』
欧阳敏冷笑出声,『那是他犯贱。』
男人的劣根性,愈对他冷淡,他反而不甘心,追不上手⼲脆就捣蛋、作对!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岳涛莞尔笑道:『他的方式太幼稚。』
欧阳敏全神戒备等着岳涛出言调侃——例如:王某眼光太差或者她太过挑剔,诸如此类
的玩笑话。
可是岳涛却难得地放弃跟她斗嘴的机会,只是轻松地询问:『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
『由爱生恨』,老是找你的喳?』
欧阳敏怪异地瞥他一眼。
『说嘛!』岳涛柔声催促:『咱们又不是外人!』
真是死性不改!欧阳敏不悦地抿唇,语气有些勉強,『没什么!大概是我的话伤了他的
男性自尊心。』
『什么话?』岳涛好奇极了。
『我告诉他,他说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敏儿轻描淡写道。
事实上,她还以颜⾊说了一个极侮辱男性的⻩⾊笑话,让王某人脸上无光,从此不敢再
说⻩⾊笑话。
岳涛一怔,随即爆出笑声,『敏儿,你真是令我惊奇。』
考虑了半晌,他再度开口询问:『你需要我帮忙,把他调离你⾝边吗?』
话才出口,岳涛便后悔了,假公济私,动用特权一向是他的心中大忌。
孰料欧阳敏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表情,『无所谓。』
岳涛知趣地闭嘴,放弃了这个提议。
坦白说,他很能了解王某人的心情,真的!
只要是稍有实力,自命不凡的男人,没有一个会放弃击破冰壁取得胜利的这种挑战…
岳涛有些『皮庠』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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