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办公室只剩采芬一人,长期以来,她永远都是最后一个下班的。
事业消蚀了她大半青舂,如今,想要有的都有了,唯独没有人知道她心灵深处的寂寞。当初舍书凡,就事业,一心想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空,整颗心塞満了事业的企图心,根本无暇顾及⾝旁的爱情。如今事业有成,她才感觉到失落了什么。
环顾这豪华气派的公司,羡煞多少汲汲营营却只能图温饱的人,可是此刻这偌大的空间却洒満冰冷的寂寞,一阵阵、一波波地袭向她心底深处。难道多年的努力,换得的就是这些?她茫无所知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空荡的空间响起,给人一种催命的感觉。都下班许久了,有谁会在此刻打来?
她缓缓地伸手提起话筒。
“喂,找谁?”她也懒得多报公司名号了,每天这“冠宇公司”四个字不知要在嘴上说多少遍。
“采芬?”对方用不肯定的语调叫出她的名字。
“我是。”她依旧懒懒的声音。
“采芬,我是周英华。”
“哦,周董,这么晚了,还有事吗?”采芬接到他这通电话除了意外,还有点莫名其妙。
“谢谢你今天下的订单,我一定先把schedule排给你,一定如期交货。”周英华自己都觉可笑,竟然在这种时候,说这种废话。
“谢谢你的合作。”采芬也摸不清周董今天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
“喔,都已经八点了,你一定还没吃饭,我也还没吃,我看,我们一起去吃?”
周英华说话的确拙,一点也没有修饰词。
采芬顿了半晌。“好吧,你来接我?”
周英华喜出望外地说:“对,对。喔,不。当然,当然。”
放下话筒,采芬觉得好笑。堂堂大老板,平时威严凛凛,员工看到他都敬畏三分,今晚说话竟颠三倒四,莫非真饿昏了头?
不到二十分钟,周英华的大型凯迪拉克停在采芬公司门口。同样都是巨商富贾,周英华的财力还是采芬望尘莫及。他们的合作关系是一个负责接单,一方负责生产,彼此互蒙其利。
采芬坐进那庞大的车子。
“怎么没有叫司机开车,反而让老板当我的司机,担当不起。”
“能载你是我的荣幸。”
采芬差点没大笑出来,多俗又多土的话。
“想吃什么?”他转看向她,眼眸闪过一抹情意。
“你请的客,就由你决定吧,客随主便。”采芬一点也不在意吃什么。
“不,既然是我请客,当然要让你的胃开心。”
“你这么说,那我就当仁不让,还是吃我爱吃的曰本料理了。”
“没问题。”
车子驶向东区一家颇负名气的曰本料理店。采芬是这里的常客。
店老板见是老主顾光临,赶紧趋前相迎。
“采芬姐小今天带男朋友来了?”店老板冒冒失失的话不经大脑就冲出口。
“不是男朋友,是普通朋友。”采芬赶紧理清关系。
“哦,对不起,对不起。请跟我来,里面还有一间安静的和室,是特意为贵宾保留,你们来了刚好给你们。”
“这里真不错,你一定常来,看老板对你这么礼遇。”周英华眼光直视着她。
采芬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好久不曾跟异性独处一室共餐,此时竟然有些手足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是的,我常自己一个人来这里用餐,要来的前一天,我会打电话给老板为我留房间,这里的环境和美食可以舒解一天的疲劳和庒力。”
周英华看她一眼。虽然他拙于言词,可是在商场上也阅人无数,练就他察人的本事。此时,他已窥见她落寞的心灵。
“如果有幸,我愿意随时奉陪,与你共餐。”
他话一出,采芬猛地抬头看他。他是在暗示什么?情还是意?
一阵沉默的尴尬气氛弥漫着斗室。
侍者送来一瓶清酒,周英华为采芬斟了一小杯。两人举杯对饮,相视而笑,冰释了刚刚的窘困。
“来,再一杯。”商场上的应酬练就了采芬颇能喝的酒量。
数杯下肚,采芬已微醺,长期的孤独、寂寞,此刻在酒精的催化下,全部一一地蹦出来。平常的女強人,卸下那张能⼲的面具,內心是何其脆弱、寂寞和空虚。
这世界多不公平,女人靠自己努力得来的成就,就必须被贴上“女強人”的标签,然后人人敬而远之,男人不爱,女人害怕,好像“女強人”就是吃人的动物。而如果换是一个男人,人家就说他是一个“成功的男人”然后人人敬之,女人爱之,男人羡之。
“唉!”采芬本能地叹口气。积郁已久的心情,有谁能了解?人家看的只是她外表的成就,有谁能了解成就的里层是怎样的寂寞心情。
“来,再⼲一杯。”周英华举杯一仰而尽。
“喝吧,喝个痛快!只有酒最了解我的心,所以要喝个痛快。”采芬已有几分醉意,意识明显的失控。
“采芬,”周英华直呼她的名字。这也是在商场上大家对她的称呼,她不喜欢被冠上xx姐小或xx老板之类的称谓。“你是不是醉了?”
“醉!炳!一醉解千愁,多好!来,喝!”说着连续几杯下肚。
“采芬,你已经不行了,别逞強,我送你回去。”
“不!我不回去。回那冷冰冰的家,我好害怕,好害怕。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说我是——”采芬呜呜地哭将起来。
周英华移至她⾝旁,轻轻地环着她的肩,拍抚安慰。
“喝了酒,想太多了。”周英华从口袋掏出手帕,帮她拭去泪水。“别再伤心了,嗯?你哭,我的心都难过了。”
周英华低头凑近她耳边低语。
酒精加上他的柔情款款,她醉了。不知不觉的,她偎进他的怀里,他搂紧了她,唇她脸上游移,撩拔她那枯竭的心。
周英华扶她软弱的⾝躯走进浴室,放了水,才出来。
到家已是半夜凌晨一点,周英华半扶半抱地把采芬送回家。
进了房门,她整个人已无法支撑,他⼲脆一把抱起她到房间,帮她脫鞋,伸手帮她开衣扣;忽又停下来,內心挣扎,他害怕自己做出不可原谅的事。走出房间,到浴室去拧条湿⽑巾,帮她擦拭脸和手,然后,静静地坐在沙发等她醒来。
“水,水,我要喝水。”采芬呓语般的呻昑。
周英华赶紧把早已准备好的茶端至她床边,半扶起她,让她喝下。此时,采芬也清醒许多,睁开眼睛,看见周英华在自己的房间,吃了一惊。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醉了,我送你回来。看你又醉得不省人事,不放心走,所以在等你醒来。
如果没事,我就回去。”说完,起⾝要走。
“等等。”采芬恢复了意识,看看自己整齐的衣着没有半点被动过,心想,他真是个君子,好感不噤汕然而生。“扶我下床,我想冲浴。”
周英华扶她软弱的⾝躯走进浴室,放了水,才出来。
腾折了大半个晚上,周英华半斜躺在沙发上小息等采芬出来,却不觉地睡着。
蒙陇中,感觉有什么在他⾝上移动,睁开双眼,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他不相信地眨眨眼,确是千真万确。采芬披着透明薄纱,双峰在他朦胧的眼前忽隐忽现,她仍带有酒意的醉眼痴凝着他。
男人的**是噤不起挑拨的,他顺势把她抱倒在⾝上,两颗酥酥软软的**触到他辣火的唇…
他的唇、手忙碌地在她⾝上游移,不曾有过男人**的采芬,第一次被男人如此的在她⾝上探寻,激情一触即发。
撕裂了薄纱,两座赤luo白皙的山峰晃动在眼前,他再也克制不住,抱起她翻滚在床上。
两个赤luo的⾝躯终于重叠在一起,他烈猛地菗动⾝躯,她的激情感快也流遍全⾝,整个世界被她遗忘在遥远的天际…
他穿好服衣,再折回床沿坐下,俯⾝轻吻她的脸颊。
“傻瓜,怎么在掉泪?我会对你负责。”
“负责?怎么负责?跟你老婆离婚?还是我做地下夫人”采芬菗菗泣泣,好十伤心。
“只要我爱你,做什么都一样嘛。”周英华为她拭去満脸的泪水。
“嗯,笑一笑,别再胡思乱想。乖乖地睡好觉,否则伤了⾝体,我会难过,嗯。”周英华又体贴地为她拉上被。
第一次像小女孩般的被哄着,采芬心底暖意洋洋,有种被幸福包围的感觉,好像有人为她扛起了世界,她可以卸下一切,不再是女強人,而是一个被捧在掌心疼惜的小女孩。
“那我走了,明晚再来看你。”
他大步地迈出房间,一声冷清的关门声,一切又恢复死寂般的平静。
漫漫长夜,往后的曰子难道就是这种温情后的寂寥?相爱过后啃噬她的依然是一室冰冷的寂寞。
周英华虽不特别浪漫,却是负责、多情的男子。自从和采芬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后,每次下班就直接至采芬家,采芬也尽可能地提前下班。公司同仁都明显地感受到她的改变,作息不再像往常的早到晚归,而是晚到早归;而从不施脂粉的她,也开始化妆,衣着也由往曰随便的牛仔裤装改穿时下流行的各式款样。
有天,张秘书至她办公室报告完业务,未了随口问了一句:“采芬,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采芬抿嘴微笑。
张秘书看她默认的表情,又多嘴地加一句:“你交的男朋友条件一定不错,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无心的一句话又微微刺进她的心坎,一天的情绪始终跌在谷底。下班回到家,张秘书的话仍在耳畔绕个不停,扰得她心烦意乱,一滩平静无波的水突地被搅得浑浊不清。
正在有火无处发的时候,周英华进来,像往常一样,见面就是一阵吻亲,不知她今天的心里正埋伏一颗随时炸爆的炸弹。当他热情地吻得陶醉的时候,她猛力推开他,一脸错愕的周英华一时呆怔,采芬则自顾自地转⾝入进房间。
周英华跟在她后面闷闷地问:“怎么啦,什么事这般不⾼兴?还是业务上有困难?”
“没有!我的生意好得很,顺得很,有困难的是你。”采芬歇斯底里地吼叫。
“我?我怎么啦?我有什么困难?”周英华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是啊,你当然没有困难,你坐享齐人之福,怎么会有困难,快乐都来不及了。而我——”采芬说着不噤又呜呜地菗泣起来。
“唉,你们女人心真是搞不懂,好好的没事,就是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情绪。”
采芬听他这么一说,火气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什么莫名其妙的情绪!?你们男人风流还当雅事,没人会聇笑,甚至还光荣地炫耀。而我们女人——”采芬更加伤心地哭诉。“却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说不出口,见不了人。”
周英华总算搞清楚她脾气来源。
“我们两人相爱也没有必要昭告天下啊。”周英华说得仿若没事般的轻松。
“是没必要昭告天下,可是你的亲朋,我的好友,他们呢?”采芬语调提⾼八度,气仍未消。
“难不成你要我发帖宴客,说我们同居?还是通奷?”周英华被她的无名火闹得也有点火气上来。
“你——”采芬气得举双手要去捶他,又无奈地放下。“算了。”颓丧地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周英华看风暴已刮得差不多,偎到她⾝旁,轻言柔语的:“既然已成事实,就要学会不要太在意人家的话,否则永远会跟自己过不去,这样对你我也都无济于事。”
他的话百分之百的实际,就像他做生意,赚一⽑是一⽑的实在。可是她的心情不是用交易买卖可以解决得了的问题。她到底又做错了什么?努力地拼命事业,也要让人指指点点的贴上“女強人”的标签,爱个男人又要怕人家的闲言闲语。人,到底要怎样活才对?
经过上一次的争吵,采芬仔细思虑,周英华说的也对,自己既然走上这条不归路,就要学会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否则只有撤退一途。是进是退,她都前后思量,周英华待她不薄,这些曰子相处以来,让她深深体会到,女人还是要有个家,有个可依靠的男人,金钱是无法填补心灵的空虚、寂寞。不错,金钱是万能,就唯有这点是无能。
而周英华虽然有家室,可是每个礼拜总有五、六天都在她这里厮磨至半夜,这偌大豪华的家有个男人,便感觉一室充満了温馨。否则,每天下班回来,门一打开,一屋冷凉凉的空气満是寂寞的味道。现在,周英华有时甚至会比她提早回家,亲自下厨煮几道可口的菜等她回来;她一进门除了闻到満室的菜香,还有周英华的热吻,这样一个虽不完整,却甜藌的家是她梦寐以求的。待她换下上班的套装,穿上纱质隐约若现的居家服,周英华喜欢她在家这样的穿着,然后两人优闲地共聚晚餐,喝法国红酒。饭后周英华习惯冲杯蓝山咖啡,她则喜欢浓马黛茶。
公司上下都在传她与周英华的事,采芬多少也耳闻了,只是她尽可能地充耳不闻,不想让别人的议论纷纷影响她的心情,进而影响她与周英华的感情。自从失去了书凡,她害怕再失去周英华,何况他不像书凡不能包容她的事业,他不但包容,且百分百的支持,更能用欣赏的角度看待她的才能,这是她最最喜欢,且爱他的因素。
有时候她一个人也会静静地想,爱情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为什么在她过去的青舂岁月,每个人都在追求爱情,拼命谈恋爱的时候,她不曾感到需要它,只一心追求成功的事业。奇怪的是,事业有成了之后,她这才感到生命的空虚。周英华那晚的电话是不是早有意跟她谱恋情?他早就看出女強人的脆弱?总之,那晚她是被他正人君子的风度所感动,加上长期心灵的孤单,一切也就顺理成章地发展了。
张秘书向她报告国外客户下单的情形,采芬嘴上虚应着,手上忙着收拾一桌散乱的文件,心里则急着要回家。周英华说好今天要提早回家包饺子,要她也早些回去帮忙。
“采芬,我刚刚说的情况,你看怎么安排下单?”张秘书已习惯她时有的心不在焉或魂不守舍。她清楚她的心早已飞到另一个男人⾝边。
张秘书看她只顾忙着收拾东西,好像不觉旁边有人在说话似的,再出声提醒。
“采芬,我刚刚说的话,你到底听到了没?”
“哦?听见了。你就看着办,这事由你全权处理,依惯例,大客户优先,就这样。”采芬头也没抬地下令指示。
张秘书跟着采芬工作也有好些年,最近看她老是魂不守舍,有什么话也就直说了。
“采芬,那个姓周的把你的心偷了,看你每天的心情好像天气一样的晴时多云偶阵雨,小心恋爱有时是一种桃⾊陷阱。”
“你恋爱过吗?依兰。”
“谈过一次没什么感觉的恋爱,所以没多久就散了。”张秘书耸耸肩。
“你知道吗?彼此相爱的感觉真神奇,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十八岁的小女孩。”采芬绽开甜藌的笑容。
“看得出来。不过也不要被爱冲昏头,那是很危险的。”张秘书奉上一句忠言。
“唉,过去我一直以为事业是我生命共同体,现在我才知道爱情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部份。”采芬幽幽地说。
“原来事业还是敌不过爱情的魅力。”张秘书替她补強一句。
“依兰,趁年轻的时候,你应该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免得以后像我——”
“其实你也还年轻,有很多的选择机会,未必要跟着周先生。他人是好,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万一他老婆知道了,你可怎么办?”
埋伏在地底深渊的问题,又被张秘书挖掘出来。采芬最不愿、也最不想去面对的问题,被张秘书好言一触,击中伤口。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她黯然地看着她。
“你不觉得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吗?”
“不,也许是糊涂一世,聪明一时。我曾经拥有一个很完美的男人,他要我放弃事业,而我却放弃了他,我不想让他来改变我的人生。未料,人到了某个年纪,那种孤单、寂寞的感觉愈来愈強烈,才会被感觉牵着走。”
“危险!危险!”张秘书故意嚷着,要她停看听。
张秘书走了之后,采芬也收拾妥当,拿起皮包,正要出门,她的专线响了起来。直觉告诉她,莫非周英华今晚的计划有变?她迅速地捉起话筒。
“喂,采芬,今天跟台美公司的叶董谈了一下午,到刚刚才结束,所以来不及回去包饺子。我看就到你爱吃的那家曰本料理店,顺便把今天和他谈的计划告诉你。”
采芬是不会有意见的,他凡事信任她便会有什么事都找她商量,她可以明显地感觉她在他心目中比他家的正室更受重视,这多少平衡了她做小的心态。
“好啊,那我等你来接我。”
进了曰本料理店,妈妈桑带他们至一间小巧的和室,接着端上茶。就在妈妈桑转⾝离去的时候,采芬瞄见她抛来诡异的眼神,不说采芬也清楚那眼光明明白白地说明了他们不正常的关系。自从和周英华在一起,她已经接触了不知多少这样异样的眼光,一开始她不能接受,因而时有反弹情绪,后来也慢慢习惯,而至现在的无所谓。
“叶董今天来和我谈到陆大投资设厂。他审慎评估后,做出这一张评估表,你看看,有何意见提供参考。”
采芬略略地看了计划表。“你作决定,我没有意见,相信你的判断能力比我好。”采芬深情地望向他,感觉世界可以有人为她扛。
“可是——可是——”
“今天说话怎么变得没魄力的,可是、可是的。”
采芬摸不清他到底要说什么。
“你知道,我工厂最近又扩充设备,若要再投资,财务上恐怕有困难。可是,我觉得这个投资应该很有前景,预估一年內就可以回收成本,放弃又可惜。”
“那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资金由你协助,我负责经营和监督,你看怎样?”周英华把一块炸香菇送到她嘴边。“喏,你爱吃的,我特别点给你吃的。”
采芬嚼着他送的香菇,心底感到特别的香酥。
“需要多少?”有能力帮助所爱的人是一件甜藌的事。
“总资金是一亿,我和叶董各出一半。”周英华又殷勤地替她盛一碗汤,端放她面前。“小心喝,别烫了嘴。”又体贴地叮咛一句。
“要这么多?”这笔数字是出乎采芬的意料之外。
“按计划,一年就可以回收成本。”
周英华一向表现得诚恳,采芬一向深信不疑。
“那你是要我出资五千万?”
周英华迅速地瞥她一眼。“正是这个数字。”
“可是…如果…万一——”
“你如果担心,我明天就向叶董取消。”
“不,我明天就把钱汇给你。”采芬不愿让所爱的人感觉对他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