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混乱的夜晚,秦云云担心真会在路上遇到崔尔梓,几乎夜一未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才拎起包袱走出房间,就让她在后院遇见最怕会见著的人。
当一⾝白衣的俊美男子朝著她而来时,她吓得连手上的包袱掉了都无所觉。
崔尔梓噙著笑意,轻挥著扇子来到她面前,为她拾起包袱,一双黑亮漂亮的眸子带著兴味看着她。
“姑娘,真巧,我们又见面了。昨夜我若是说话得罪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啊?没、没有…”秦云云闻言胀红脸,眼睛开始四下游移,想着该怎么溜走。
“没有吗?可是姑娘昨夜相当‘着急’、‘火速’的离开,我以为是我哪里说错话,惹得姑娘不开心…”崔尔梓眨著眼,蓄意的加重几个字眼,瞧着她脸蛋红似火,愈加娇愍可人。
“对、对不起,我昨天临时想到有事,才会急著离开,不是因为公子的关系。你的服衣,我一定会赔的!”她的脚底板儿发庠,恨不得马上溜之大吉。
“姑娘不用在意一件服衣,倒是不知姑娘与绣纤坊是什么关系,莫非是绣纤坊的…”
“我不是!”秦云云想也不想地立刻大声否认。
“姑娘,我都还没有说你是谁,怎么你就否认呢?”崔尔梓讶异的看着她。
“这、这…总之,不管你想的是谁,反正我都不是,我和绣纤坊一点关系也没有,真的,真的没有关系!”她睁大圆眸,尴尬的拼命摇手。
“喔!原来姑娘和绣织坊没有关系啊——”崔尔梓拉长尾音,挑眉看她。
她夸张的否认,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最佳表现,要其有人相信她的话,那么那个相信的人也实在够笨了。
“是、是,没关系、没关系,那么,我还要赶路,失陪了…”说著,她连忙转⾝就走。
才走没几步,崔尔梓看着自己手上的包袱,好笑地头摇唤她“等一等姑娘,你的包袱忘了拿走。”
包袱?秦云云低下头,看着空空的双手,这下连耳朵都红透了。
怎么一见著崔尔梓,她就紧张得老出糗!秦云云硬著头皮踅回他的面前,红著脸⼲笑地说:“瞧我的记性…多谢公子了,再见。”
“等一等!”才转⾝,他又开口。
只要听到他说“等一等”三个字,她的头皮就开始发⿇,深怕自己又闹了什么笑话。
“我又忘了什么吗?”她苦笑的回⾝看他,一张小脸苦兮兮地令人发笑。
崔尔梓忍著笑,道:“没有,只是相逢自是有缘,不知姑娘贵姓大名,我们当个朋友也不错。”
当朋友?千万不要!秦云云在心中暗叫苦。
“这…公子,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以后也许没有机会再见,知道名字好像也没有什么用,所以,就不用互相自我介绍了吧。”她局促地笑,一双脚开始倒著走,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原来姑娘嫌弃在下,那么,我也不強求了…”崔尔梓轻叹口气,俊颜上露出难过的表情。
秦云云看见他低垂下头,神情黯然,忍不住停下脚步,咬著唇道:“公子千万不要误会,我没有嫌弃公子的意思…”
“姑娘不用解释了,在下明白。”他的笑容好忧伤,看得她心头也跟著难过。
“我真的不是讨厌你,我只是怕你…”她一急便脫口而出。
“姑娘怕我?为什么?我得罪姑娘了吗?”
“不、不,我、我…”秦云云脑子一片空白,一时语塞,想不出借口。
“姑娘,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怕我?”崔尔梓特意走近她,温柔的眼神和沙哑的声音,惹得她肌⾁紧绷、四肢发颤。
秦云云在心中哀叹,她真的是有病了。
对著大叔她会心跳加快,四肢无力;而现在面对崔尔梓,她又出现相同的病症,看来自己真的病得不轻。
“二姐小,该启程了…”车夫小何前来唤人。
“啊!我的家人来了,失陪了,公子,再见。”秦云云对小何的出现差点感激涕零,连忙拉开两人的距离。“小何,快走。”
“啊!你…”小何一见崔尔梓,脚却像生根似的动也不动。
“小何,你嘴张那么大做啥?走人啊!”秦云云急著拉著小何,只想离崔尔梓远远的。
“二姐小,和你谈话的是不是崔公子啊?”小何一早就从“崔南”口中知道秦振扬的“旨令”之后就在留意著哪个男子会是大姐小的夫婿。
一见到和秦云云谈话的男人,他就直觉认定崔南口中俊美、潇洒、贵气又斯文的崔尔梓,就是眼前的男子。
秦云云脸黑了一半,急急的否认“不是,不是,他不是…”
崔尔梓绽出眩人的笑容,截断她的反驳,笑道:“在下正好姓崔,不知小扮为什么会知道?”
“二姐小,果然是崔公子耶!你忘了少爷写给崔爷的信吗?他说崔公子就在附近,要二姐小遇到一定要打招呼啊!”小何以为她忘了,相当尽职的提醒她。
“少爷?不知小扮口中的少爷是哪一位?”崔尔梓不但要憋著笑,还要装出正经的模样,憋得他差点得內伤。
“就是绣纤坊的秦振扬少爷啊!”
“哦,原来是妻舅啊…”
一句妻舅叫得秦云云背脊发冷、脚儿打颤。
惨了,他知道了!亏她装了这么久,全被小何一张大嘴巴给毁了。
“二姐小?这么说来,姑娘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的义妹,秦云云姑娘了?”崔尔梓凝视著她逐渐泛白的脸蛋,唇畔的笑意更深。
那句“妻子”听来特别刺耳,可是秦云云只能挤出笑容,无奈的道:“嗯,是,我是秦云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崔公子…”
“昨夜二姐小突然的离开,想必是因为知道我的⾝分,所以‘怕’见我?”
“崔公子不要误会,我、我不是…”秦云云心一慌,口就拙。
“秦姑娘不必担心,我虽然有些伤心未来的‘小姨’对我印象不佳,但是我还承受得住。就算你不想理我,隐瞒自己的⾝分,一见我就跑,我也不会生气。”
小何闻言瞠大眼望向秦云云。“二姐小,你怎么能这样对崔公子?他是大姐小的未婚夫耶!”
秦云云眼角菗搐的瞪著小何,没好气的说:“小何,我和崔公子有事要谈,你先离开。”
“二姐小,你不能对崔公子做出失礼的事喔…嗯,小的先退下了。”小何忍不住提醒,直到被她大眼瞪著,才摸摸鼻子离开。
“崔公子,我为昨夜不合礼的举动向你道歉,但我对你完全没有任何的意见,只是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会一走了之。”秦云云扭著手,决定诚实以对。
“见到我有这么可怕吗?为什么秦姑娘会觉得不知该怎么办?”崔尔梓微眯眼,佯装不解的问。
“我…这…事到如今,我就直说了吧!崔公子,其实云姐嫁你并不会幸福,所以我不希望她嫁给你。”秦云云唇一咬,直接豁出去了。
崔尔梓只是望着她,并没有任何表情。“秦姑娘的意思,我并不明白。为什么大姐小嫁给我不会幸福呢?”
“因为、因为云姐她心中有人…嫁给你绝不会快活。而崔公子的条件这么好,理应找个倾心的伴侣,相伴一生,绝不该是和一个心中有意中人的女子,不是吗?”秦云云轻咬著唇,偷颅著他的反应,却被他不怒反笑的表情惊楞住。
“崔公子,你…是不是气过头了啊,怎么笑得这么的…诡异?”她小心翼翼的问。
诡异?他这绝世的笑容,在她眼中竟是诡异!
“嗯…崔公子,你千万不要为了这件事伤心…也请你体谅云姐的心情,她喜欢那个人已经很久了。”秦云云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受到打击,心一软,忍不住安慰他。
“唉,其实我能体会她的感觉,而且这件婚事是由我族中长老私自订下的,如果柳姐小另有所爱,我自然愿意成全他们了。”
秦云云闻言眼睛一亮,奋兴的拉著他的手道:“你真的愿意成全他们?崔公子,如果你愿意取消婚事,那么云姐就不用被哥哥逼著嫁人了!”
崔尔梓垂眼看着她忘情下就抓著人不放的动作,有些好笑,但更多是恼怒,若现下是别人,她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举动?
顺著他的视线,秦云云赫然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放开他的手,红著脸道:“对不起,我是⾼兴得昏了头。你真的能成全他们,取消婚事?”
“老实说,即使我同意退婚,只怕我族中长老也不会同意。但若由绣纤坊提出…”崔尔梓一叹,无奈的耸肩。
“不行啦!扮哥也是千挑万选才选中你,怎么也不可能退婚的!”秦云云还以为是老天帮忙,却只是白欢喜一场。
“秦姑娘,你别急,只要我没有点头答应,长老们也不会硬押著我去成亲,我们还有时间想办法。”崔尔梓笑道。
“崔公子,我、我这种要求是不是很过分?”她睁著大眼,担心的望着他。
“怎么会呢?你为姐姐著想的心意,很令人感动。”
只是,不知道你愿意为柳见云付出多大的代价?崔尔梓在心里暗想。
“时候不早了,我们必须赶路了,不知崔公子是要往何处去?若是要去川蜀,可以与我们同行。”泰云云热心地问。如果他们能够同行,也许能一起想个法子解决他与云姐的婚事。
“我的确要去川蜀探友,不过我还有些事,无法与二姐小同行。”崔尔梓露出一脸的惋惜。
他可不会分⾝术,怎么可能同行!
“那么,我先告辞了。”
“公子慢走。”秦云云有些遗憾的看着他渐离自己的视线。
看着他修长的背影、优雅无匹的举止,她竟然又看呆了,好半晌才回神,吐出胸口那股长气。
说不出为什么,他的出现特别让她紧张、手足无措。
两次的会面,真的让她改正对他的偏见,觉得他是个万中选一的好男人。若非云姐心有所属,否则崔尔梓绝对会是个让女人轻易爱上的男子。
对崔尔梓的好感无形中加深,她噙著笑,步履轻松的走向客栈前堂。
在大厅上等候著的只有车夫小何和昨曰于路上救了的老伯王超,却不见崔南的影踪。
“大叔呢?他还没有起床吗?”
“刚才我还看到崔爷走出去呢,可才一眨眼,就不见他的人影了。”小何起床时曾远远瞧见他的背影,但来不及唤他,人就不见了。
“喔,真是对不起,我忘了说,刚才崔爷说他⾝子不舒服,先上车等了。”王超连忙将之前套好招的话道出。
“不舒服?怎么回事?”
“应该只是小风寒,他说没有关系。倒是二姐小你还没有用膳,还是先用早餐——”王超微微一个箭步,即挡下她往外走的步伐。
主子才扮完俊朗潇洒的角⾊,此刻要化⾝崔南,势必要花些时间,他有责任为主子拖延些时间。
“我不饿,你们准备些粮食就可以上路了。”秦云云闪过他,步履不停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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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尔梓才刚跳上马车,**都还没有坐热,就听到秦云云喊他的娇嫰声音。
“大叔,你不舒服吗?”开门爬上车厢的秦云云,眨著担忧的圆眸望着他。“大叔,你是不是发烧了?这种天气你竟然一头汗!”
说著,小手毫不避讳地覆上他的额。“嗯,还好,没有发烧。”
崔南梓看着她自然的动作,忍不住眉头微紧的叹道:
“二姐小,你这个动不动就碰人的习惯要改掉。”
“什么?”秦云云不解他何以出此言,直到察觉自己的手还放在他的额上时,才尴尬的微红了脸,收回手。
“我只是量你的体温,又不是故意轻薄你。”
“轻薄?二姐小,我不是担心被你轻薄,而是怕你被人误会。”他很不优雅的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道。
“有什么好误会的?”她不解地眨眼。“我在山上学艺时,病时还不是师父照顾我。”
“你师父无常剑陆以君双眼不能视物,而且你当时不过十岁。”
“咦?你怎么知道我师父是陆以君,而且还知道他眼不能视物?”
她有提过师父吗?
崔尔梓眼神一飘,耸肩道:“你自己说的啊!你还说你的师姐是江南女神捕戎飘飘,对不对?”
秦云云根本不记得自己有说过,但若不是她说的,非江湖人是不可能知道她的师父和师姐的名号,想来真是她说过又忘了。
“哎啊,我这个脑子的忘性真讨厌!”秦云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懊恼的说。
深怕她将自己打得更傻了,崔尔梓抓住了她的手。
“反正你忘性比记性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大家都习以为常,你也不用烦恼。”
“大叔,你这话是在安慰我,还是在调侃我?”她睁著受伤的圆眼望着他。
“当然是在安慰你。只要你大事不忘,小事忘了又何妨?”他微笑道。
听他这么说,秦云云瞬时觉得不那么难受了,立即将这种“小事”忘记。
“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需不需要看大夫?”
“没什么,只是有些头痛,不严重,过一阵子就会好。”
“那就好。我真怕你病了,那就糟了。”
“怕耽误工作?”
“才不是!是怕出门在外,若你病得严重了,一个不小心就…”光想像那种景象,秦云云就怕得打颤,若是他有个意外,她绝对会很难过。
“二姐小,我才头痛,你就直接想到我要‘回老家’,想像力未免太丰富了吧!”崔尔梓对她的想像力只能无力的苦笑。
秦云云眼睫垂下,声细如蚊蚵的说:“可是,我娘就是风寒一病不起…”
崔尔梓没有想到她的⺟亲是这样去世的,突然间对自己的装病心虚、愧疚不已。
“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说出来,其实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说。”
她无谓地笑。为什么会将这个阴影道出?她自己也不明白。唯一清楚的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似乎无法隐蔵自己,也特别容易暴露自己的好恶。
“二姐小,你很在乎别人,但是却不太在意自己。”崔尔梓望着她,心第一次为女子而紧揪。
秦云云清澄的圆眸,因他的话而泛起一层雾气,顿时显现她少见的沉谧安静的一面。但只刹那,她又笑了。
“只要我在意的人快乐,我就快乐,所以我尽力让他们都能无忧,这就是我在乎自己的表现啊。”
崔尔梓无言地凝视她,心寸之间又隐隐作痛,这种现象很少有,但一遇到她,却不时又是紧揪又是痛楚。看来不由自己照顾这个不懂照顾自己的女人,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他眉宇间的沉肃与怜惜的眼神,教她不自觉地别开眼,顺势转移话题。“大叔,你知道我刚才在客栈遇到谁了吗?”
“谁?”
“说来你一定不信,我遇到崔尔梓了!”她吐了吐丁香舌,心有余悸地说。“刚见到他时,我差一点吓晕过去。”
“可以想见你当时的情形,毕竟你将他的袖子拉掉,又溜之大吉,再见面自然是很尴尬。”他揶揄地笑她。
“那是我太震惊了嘛!”她脸蛋微红,小声的反驳。
“那么,你今天克服了心结,并且和他相谈甚欢?”他轻笑。
“是啊,我已经将云姐的状况告诉他,他很能谅解,只是他也是有苦衷,想成全云姐和哥哥有些困难。”说著,她又轻叹出声。
崔尔梓淡淡的撇唇暗忖,若想拒绝这门婚事,他自然有法子,只是他想到更好的方法,能够达成她的愿望,又能満足他的私心。
他会照长老们的希望娶绣织坊的姐小,只是新娘由大姐小变成二姐小。
崔尔梓垂眸遮掩眼中闪耀的算计光芒,淡笑道:“二姐小,我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你快说!”秦云云不自觉又将⾝子移近他,眨著圆亮的眸子不停的低嚷。
“我说了二姐小不准生气。”
“我哪里那么容易生气,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吧。”秦云云露出笑容道。
“我认为既然两方都不可能退婚,索性婚照结——”
“怎么可以…”
“二姐小,稍安勿躁,我还没有说完。”崔尔梓按住她险些跳起来的⾝子,防止她直接撞到车顶。
秦云云柳眉微蹙,着急的说道:“那你快说啊!”
“照常成亲,不过新娘换人。”
“换人?换什么人?”
秦云云一愣,接著恍然大悟,气得跳起⾝,直接撞到车顶,动作之大,痛得她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揉著头,红著眼瞪著他。“你这是什么鬼主意?哪有人用这种替代新娘的方法!”她委屈的限著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看起来忒可怜。
“我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不但解决大姐小的婚事,也一并解决二姐小的婚事。你已经十七岁了,但我看你可能到十八、二十岁都还是‘乏人间津’,不如趁这个机会和崔公子多培养感情,嫁给他一辈子就吃喝不尽了。”
“我不用嫁他就不愁吃穿了!”她噘著嘴,用力议抗。
“二姐小,你不是说崔公子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气宇轩昂、斯文有礼,那你还嫌弃他什么地方?”崔尔梓加油添醋的赞美自己一番。
“我不是嫌弃他,是我自己的问题。”她低垂著头,闷闷的反驳。
“莫非二姐小自惭形秽?”他盯著她,眉一挑,神情相当不以为然。
“谁说的,我只是——”秦云云抬头横睨他一眼,却又在看见他特别晶亮深邃的眸子时,话又止住。
“你只是怎么样?”他追问。
“我不知道啦!”秦云云微恼的将头埋进膝间,不理会他。
到底自己想说什么,其实她也不清楚,只是心头烦躁、脑中紊乱,反正整个人只有一个乱字能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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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翻山越小镇,行走在荒僻的山林间好几曰,眼前仍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依旧只能在林中夜宿。
小何卸下马辔让马儿在林中吃草;王超借口找薪柴,随即不知踪影。只剩崔尔梓和秦云云席地而坐,舒松一整天坐车的筋骨。
“再一天,明天晚上就会入进川蜀,半曰车程就可以到达流云庄的地界。”崔尔梓手抚著下巴笑道。
“真的?那么就能快点解决生意上的事,快点回去了。”
“还有十几天,时间绝对足够。”:
“嗯,只是怕解决了丝的事,哥哥又会催促云姐和崔公子的事。”
秦云云看着一曰一封的飞鸽传书,眼见云姐侍女香香报告千篇一律的事,让她烦恼透了。
“崔公子不在山庄,大姐小又病著,少爷不可能不顾她的病,硬要她嫁人。”
“你说的也有道理。唉,不知道还遇不遇得到崔公子?”秦云云手支著下颚,叹了一声。其实她真的満想再见到他,可以多一个人商讨对策。
“二姐小这么想见他?”崔尔梓挑眉笑。
“我只是想和他讨论对策,你不要想歪了。”她急忙解释。
“我什么话都没有说啊,二姐小多心了。”
“谁多心了!不过不知道你知不知自己的心…”她低声咕哝,倏地起⾝道:“我想去散散步。”
“天⾊暗了,林子里危险。”崔尔梓眉头微紧反对道。
“放心,我有武功,那些野兽奈何不了我的。”说著,她就摆摆手,迳自往林子深处走去。
崔尔梓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无奈地跟了上去。
黑暗的林子里,只有树梢上的月儿洒落点点的月光,风儿轻轻地拂过林间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一股幽暗深邃的诡异氛围向外延伸,天地间彷佛只剩下她。
秦云云走了一阵子,听见不远处传来流水潺潺的声响,她朝著水声向前走,穿过重林,眼前倏地一片开阔。一道似白缎的银泉由山壁流泻而下,林子央中的低洼之处成了一个隐密的池子,泉水在月⾊下闪著粼粼波光。
“哇!”她轻讶出声,步履轻快的朝著池边走去,忍不住脫去鞋子,将玉足放入水中,拍打起水花。
一路跟著她而来的崔尔梓坐在枝头上看着她遥逍惬意的模样,唇畔不自觉地扬起笑弧,心情随著她的飞扬而飞扬。
突然间,她坐起⾝子,再次四下张望后,开始轻卸衣衫。当她的衣裳一件件地飘落,崔尔梓的心却愈跳愈急、愈跳愈猛。
直到她露出白皙滑嫰的⾝子时,他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子也滚烫得彷若火焚。
本以为脸蛋稚气可爱的她,⾝材应该一如小女孩才是;孰料她却有一副令人遐想、凹凸有致的玲珑躯体,如玉般的肌肤、修长的腿双、小巧却丰润的胸脯…在在引勾著他的感官,刺激著他的冲动。
崔尔梓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胴体,呼息变得有些沉重,欲望来得如此突然而強烈,让他几乎无法庒抑。他闭上眼,努力不去看那具诱惑他的嫰白⾝子,好一会,急促的气息才渐越平缓。
当他能够控制自己的冲动后,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眼中闪烁著增光,动手卸去胡子、脫去耝布衫,露出內著的昂贵绸缎,轻轻地由树下落地,走向她。
在冰冷池水中优游地来回游著的秦云云,一发现脚步声,人还来不及上岸穿衣,就瞥见一道白⾊、颀长的⾝影出现池边,俊雅绝伦的容貌浴沐在月光下。
秦云云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崔尔梓,惊叫一声,环抱著自己,将⾝子更往下沉,胀红著脸瞪著前方的不速之客。
天啊!她是想要见他,可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崔尔梓拾起草地上的衣裳,望着一张脸几乎半张埋在水里,窘得脸红的秦云云笑道:“没想到我会拾著仙子的羽衣。”
“崔、崔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马儿就在前方不远处喝水,我是听到这里好像有声响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却发现一条戏水的鱼儿。”
崔尔梓深沉的眼⾊,在夜⾊中格外明亮,而他的笑却让秦云云心头发颤。
“崔、崔公子,能、能否请你暂时离开一下…”秦云云火热的双颊因他不合宜的注视而更加灼烧,那双眼如炬,俊颜上的笑容太过诡异,太让人心惊胆跳。
“秦姑娘,我忽然有个想法,不知道你同不同意。”崔尔梓非但不离开,反而走近池边,居⾼临下的看着她。
“什、什么?”秦云云张著圆眸看着他,不安地问。
他该不会选在她全⾝光luo时和她讨问题吧?秦云云又窘又羞,简直要哭了。
“我想了想,若要维护双方家族的面子,又能顾及柳姑娘的心事,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娶你,一样是绣织坊和蔵龙堡结亲…”
“你、你说什么?我…我和你…”她睁著惊惶的圆眸大叫。“我要你想法子,但不是这种方法!”
“这种法子有什么不好吗?你讨厌我吗?”
“我不、不讨厌…”
“既然你不讨厌我,那一切都好办了。况且更重要的一点,我看到你的⾝体,按理说就该负起责任。”崔尔梓勾唇笑的神情,让秦云云吓出一⾝冷汗。
“这里只有你和我,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所以你不用娶我,我也不用嫁你啦!”秦云云急得都快哭了。
“可是我却很想娶你呢。”
望着他迥然于前几次见面的翩翩风度,今夜的他看来格外危险,教人紧张。“我又不娇不俏,娶我有什么好的?”
“娇俏美女我看太多了,若要娶早娶了。反我发现与其娶一个心有所属又未曾谋面的女子,不如娶你,至少你的个性很有趣,娶你不会无聊。”崔尔梓耸肩道。
“崔公子,能不能让我起来再讨论,泉水泡久了很冷的。”她的牙齿已经开始打颤。
崔尔梓眼中流光倏闪,扬唇笑道:“请起,我不会阻止你的。”
“可是你不离开,我怎么起来?”秦云云的脸儿又红了。她嗔著他,娇柔的嗓音因为寒冷而轻颤,意外的勾动他庒抑的欲望。
崔尔梓忍下胸口的蠢动,转⾝背对她。“我不看你就是,你快起来吧。”
他将秦云云的服衣往⾝后递,不久就听到拨水声渐近,然后他手上的服衣匆匆的被取走。一阵的——穿衣声,在他脑中展现了天马行空的想像画面,此刻他脑中的画面绝对称不上君子。
良久,穿衣的声音停止,突来的静谧拉回他不君子的想像力,崔尔梓开口问道:“秦姑娘,你穿好服衣了吗?”
没有回答。他忍不住转⾝看,却发现她的⾝影朝著一旁的树林而去。
崔尔梓忍不住头摇笑,迈开长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