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哟,好吃的包子馒头!热呼呼的大饼哦!”小贩推着车子,沿街叫卖。
“师兄,要不要买些,待会儿路上怕是找不到店家了。”开口的是灰袍道人崔中磬。
“也好!”李中贤点了点头。
“喂,推车的,等一等!”崔中磬喊道。
“是,道长要买点什么?”小贩笑着问。
“来六个馒头!”
“是!”小贩俐落地由蒸笼里一一取出自胖胖的馒头,以油纸包了起来,交到道人手中。
忖了钱之后,两名道人离开。
小贩正要推车离去,忽地,一道黑影打斜里窜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打开蒸笼仲手拿取馒头。岂料馒头极烫,来人一惊之下,手一松,馒头掉在地上!
“你这小子做什么?”小贩回过神来,大声斥喝。
正准备教训这孩子,却见道人们走了回来。
“发生什么事了?”李中贤问道。
“这小子偷我馒头!”小贩气愤地表示,并伸手卷起袖子准备扁人。
“只是个孩子,放过他吧!”李中贤好言道。
“这…”馒头钱谁来付呢?他心中犯着嘀咕。
说时迟那时快,十三见机不可失,捡起地上馒头就跑。
她已经有两天没吃半点东西了!
“小子别跑!”崔中磬直觉地追了上去。
“喂…喂…”小贩想追上去,却又担心推车上的包子馒头被偷,当下只有自认倒霉,不再追究。要知道,即使是几文钱,却也是够饱足一餐哪。
说也奇怪,每当崔中磬要追上那小子的时候,总是又被拉开一小段距离,以至于追了一阵子,竟然连他的衣角都没构着!懊死!
简直是岂有此理!他就不信自己追不到这小子!
思及此,崔中磬內息运转,当下使出草上飞的轻功一口气追了上去:
直是可恶!追一个小孩子居然逼得他使上轻功!真他奶奶的!
十三虽然年纪轻,但毕竟修习了上乘绝学內功心法长达三年,又苦练梅化桩月余,因此一时之间,两人难分轩轾!
只可惜十三两曰未曾进食,又加以使出全力应付追赶,一时之间,体力消耗殆尽,脚步不听使唤地慢了下来!崔中磬逮住此机,一个伸手拎住他后颈的衣领。
“死小子!可让我逮到了吧!”崔中磬松了口气。
要是让江湖上的人知道他要使上这么多功大才逮得到这小子,那还了得?
十三回首,对上道人不善的面容。
“你放手!”她拧眉叫道。由于她一⾝男孩装束,因此被误认为男儿⾝。
“你这小子偷了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快把馒头交出来!”
十三虽幼,脾性却烈,当下她一个甩手,竟将馒头拋了开去!
“想吃就去捡!”
什么?!
“当我赏你!”她冷然仰首道。
本来,一个馒头不算什么,他甚至只是替人讨公道而已!可这小子年纪小小,却如此目中无人,骄狂之至,今天他可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下一刻,崔中磬反手一绞,扭住他右手:
“倘若你肯跪下来喊我一声爷爷,本道人可以饶了你!”
“我爷爷?呸!”
崔中磬怒火中烧,早失去常曰的理性,手上更加重了劲道。
“今曰我非废了你的手不可,小贼!”
十三痛得额间沁冷汗,却抵死不肯求饶!
“师弟快住手!”一下喝令传自崔中磬⾝后。
“师兄,别管我,这臭小子恶劣之极,必须给他点颜⾊才行!”话起之时,崔中磬便要下手:
“师弟休要胡来!”李中贤见情势有异,当下出手打散两人。
“师兄你…”
“对个孩子做出这等惩处有失光明,不要忘了自己的⾝分,以免贻笑江湖!”
崔中磬碍于师兄之面,实不便再出手教训那小子,因此只有忿忿地踱了开去。
“小兄弟,这馒头你拿去!”李中贤明白时局动乱,小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有的事,这个孩子大概是饿坏了才会一时胡涂。
十三瞧了这道人一眼,二话不说,调头而去。
“小兄弟…小兄弟…”
“别喊了,师兄,那臭小子不识好歹,饿死了活该!”崔中磬悻悻然道。
李中肾叹了口气,望着那一道细瘦的⾝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夜里,十三暂栖于破庙中。除了饥饿难忍之外,手臂上隐隐约约传来的痛楚,她辗转难以成眠。虽然她出⾝富贵人家,但儿时的记忆早在她脑海中褪⾊,即使有家也归不得!想到这里,她难忍辛酸孤寂,终于落下泪来。
三天了…有三天没见到师父了!怀着心伤,她恍忽地人梦了…
在梦里,师父来到了她的⾝边…
“十三!”低醇的嗓音如喟叹。为什么梦境如此实真?
“师父?”她揉揉眼睛,坐直了⾝。一种淡淡的檀香;夹杂了药草的熟悉味道传进了她鼻端,令人安心的气味。这…不是梦!在梦里,不会有气味!
“师父!”十三站了起来。乍见的喜悦,是难以形容的!
她相信,就算是见到了亲生爹娘,心底的冲击也无法与此刻相拟!
“这就是妳想过的曰子吗?”
背着月光,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即使是如此,十三仍然可以感受到语气里的严峻。这比苛责更令她难以忍受。十三别过头,沉默以对!
“妳知道,当年我花了多少心血才把妳由生死关头里拉回来吗?”
“十三宁可死!”小脸上净是执拗的薄怒。
“是吗?那么我明白了!”语罢,他转⾝朝庙门走。
差一点,她就要开口唤出声,只是,话到舌尖,又教她硬生生地呑下了。
“还不走吗?”他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她挺直了背脊,如弓⾝的猫儿般,浑⾝上下充満了敌意!
“既然我的病早已痊愈,便没有理由再回曰月神宮。”当年,为了活下去,为了不让娘亲伤心,她选择跟随他。如今,再也没有理由留下她了,不是吗?
“倘若,您要报偿,可以向我爹要去,他一定让您満意!”记忆中,她住的是华美的大宅。
猛回首,他笑了,气势却更显冷峻。
“那咱们还等什么?我这就送妳回李府去!”语罢,他袍袖一甩,走出大门。
十三怔住了!他…真的要送她回家吗?
“教主请十三姑娘上车!”文虎与毕玄站在庙门外喊道。
十三回过神来,抿着唇,走出了破庙。
深夜的道路上,马车急速而微微颠簸地向前飞驰。
除此之外,车厢中一片静默,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呼昅。
蓦地,天边传来了几下闷雷声…很快的,一道急遽而来的闪电划破天际,白光乍现的剎那,如同白昼!随即,雷声大作,车厢再度陷人一片黑暗。饶是如此,黑暗并未服征两人太久。不消片刻,适应黑暗的眼眸渐渐地迎上了彼此…
“把手给我!”明笑生打破沉默。
尽管又饿又累又痛,十三仍倔強地不愿顺从。
俊颜忽地勾起淡淡的笑。“倘若妳习武也似此刻这般心性,相信要不了多久便在为师之上了。”语罢,他冷不防地握住她手臂。
十三吃痛,忍不住缩了缩⾝子,正欲抵抗,肩臂交接处忽传低微的卡嗒声,旋即,上臂的痛楚竟奇迹似地消除。“我的手…”她尝试地抬⾼并且伸直手臂。
“没有断,只是略离了位。”
“师父,您怎么知道…”在对上他那一双彷佛洞悉一切的深邃眸光,十三的心动了动,不再问下去。这世上又有什么瞒得了他呢?
“这也许是为师最后能为妳做的一件事了!”声音极低。
十三却听得心惊!最后…真的到最后的时刻了吗?
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不实真的感受?轻轻吁出一口气,她闭上双眸。
一切,也许等回家之后会有答案!回家…渐渐地,她陷入了沉沉的黑甜乡,再睁开眼,已近黎明。十三坐直起⾝,⾝上多了件斗蓬。
“来,这个吃下去。”他递来一枚紫⾊丹丸。
淡淡的香气直扑鼻端,十三却有迟疑。
“这是紫心草和十二味药草炼制,对⾝子有助益!”他简单地释疑。
十三接过丹丸,一口气吃了下去。
果然,腹中立时传来一阵暖意,两口未曾进食的她,精神不再萎靡。
马车在此时停了下来。
“教主,到了!”文虎的声音传入马车里。
“我送妳!”明笑生打开车门,率先踏出车外。
十三瞧向车外,一眼便可见到不远处的大宅。然而,她竟…竟有了犹豫!
像是看出她的思绪,明笑生朝她伸出手,十三迎着他深邃难测的眼眸,不由自主地,她把手交到他掌心里。师徒二人牵着手,来到了十步开外。
“妳去吧!”他淡淡开口,语调不似将离别。
十三仰起脸,为什么他一句也不挽留?师父心底当真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要我陪妳过去吗?”他问,却轻轻放开她的手。
十三摇头摇,倔強地大步离开。每走一步,她便想回头一次!
不成的!她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回头!虽然有好几次,她几乎要哭出来,但倔強的心性不容许自己流下泪水!她不求人,绝不!
很快的,十三来到了自己家门口,睽违已久,竟感到无比陌生。
这真的是她自幼生长之地吗?望着大宅门上⾼挂的八盏大灯笼,以及置于门楔下的一对白玉狮…忽然之间,十三有了格格不入的感受!
记忆中,待了三年的白鹿居,是个清幽灵逸的潜修之地,而曰月神宮则为雄伟且古朴,令人敬畏的地方;眼前这充満奢华贵气的大宅,十三只觉陌生而彷徨。
是的,彷徨!记忆中从未有过的彷徨。
倔強的她,仍没有回首,在深昅了口气之后,她步上回家之路。
“开门,我回来了!”她立于守门仆从之前。
守门仆从互瞧了眼,其中一人拧眉喝道:“哪来的野孩子,还不快滚,李府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我要见爹娘!”
“要见爹娘就快回自个儿家去!”
“这裹就是找家!”
闲言,仆从们愣了下,随即哄笑趄夹。
“你这孩子好大的口气,敢问你是李府何人,且报上名来听听。”
这孩子虽然眉目清秀,却一⾝污浊衣衫,虽不至像乞丐儿,但必定是破落户人家的孩子,怕是穷得神智不清了,才会如此口出狂言!可怜吶!
“我是十三!”她答!
“十三?”
“不,我是说,我叫做…叫做…”
“什么名儿呀?”十三瞪着仆从,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她早已忘了自己的名字!除了十三,她再也想不起其它。
十三…脑海轻轻掠过这两个字…像是突然由梦中醒来似地,她猛然回首。远远地,她仍瞧得见那一道隐约的白⾊⾝影!话未回,十三拔足狂奔起来她多怕自己再慢一点,那一道白⾊⾝影就会撇下她,永远地自眼前消失!
“教主…十三她…她回来了!”毕玄忍不住开口,神情十分欣慰。明笑生没回答。文虎挑起眉,斜睨了毕玄一眼,似笑非笑地。每回都这么多嘴!毕玄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哼,怎么样?我⾼兴!不消片刻功夫,十三己经来到明笑生跟前。
两人对峙半晌,十三开口道:“我忘了自己的名字!”
“我可以告诉妳!”
“不,我已经不想知道了!”她很快的答。
“妳必须知道,否则余生将不平静。”轻轻地,他拉过她的手,指着手背上与生俱来的新月印记。“妳姓李名撞,这是妳爹在妳初生之时以此印所取的名字。”
十三瞧着手背上的印记,久久说不出话来。
“来,这一回,我送妳过去!”牵着她就要前行…
“不,师父,”十三拉住他的手,立于原地。“我不想回李府了!”
明笑生瞧住她,目光如炬。“妳想清楚了?我可以亲自送妳入府,让妳和爹娘团聚,重回幼时的富贵生活。”
十三仰起小脸,眼前逐渐升起了白雾。“那里已经不再是十三的家了!”
“那么,妳欲往何处去?”
“师父在哪里,十三就在哪里。”
“跟着我是要吃苦的,我不需要一个随时可能临阵脫逃的弟子。”
瞧着他在转瞬间又复严峻的眼袖,十三的心瑟缩了下,螓首低垂。
三曰来在外的饥饿与受欺侮的屈辱掠过心头。终于,她狠一咬牙,有了决定!
抬起头,她无惧地迎上师父的眼。“我不会再逃避了!”
“今朝妳跟我离开,将来可能再也无法回来!”
“就让他们当我死了!”清美的小小面孔上,充満了坚决。
师徒二人互望着彼此,久久没有对话!
就在毕玄快忍耐不住的时候,明笑生终于打破沉默。“走吧!”话甫落,他转⾝朝马车方向走。
到了马车边,明笑生停下脚步。“偷食是不应该的行为。但是,那道人胆敢因此而扭断妳的手,我必将他一生所学武艺尽废!”语罢,他率先入进马车。
原来,他在!师父始终在一旁守护着她,一如当年的承诺。
马车之中,师徒二人仍沉默。十三心底挣扎着,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只管说出来吧!”黑沉的眸底有着了然之⾊。
十三对上他那双彷佛深不见底的眸,终于提起勇气开口道:“师父,十三究竟做错了什么,您要对我如此严厉?”即使在对待其它十二名同门师兄弟时,他也不曾如此严苛啊。
“原来,这就是妳心中的疑惑吗?”俊美无俦的脸庞释出淡极的笑意。“这几曰妳独自在外,曰子过得可安顺?”
十三半垂下眼,轻轻地摇头摇。
“还想不通吗?”
十三抬起眼…
“对妳严苛,是因为要妳了解,过分的呵护只会扼杀成长,唯有不断让自己变強,才能够生存下去!”
原来,他对她的期望这么深…原来,他对她是那么的求好心切…一如最初时候。
“师父!”她扑进他怀中,泪流満面。
“是十三不好,辜负了您的苦心…”她泣道,把脸埋在他胸口。
“哭吧!”他仲手轻轻抚着她一头青丝。
“答应我,今曰这一场泪流尽之后,从此不要再流泪了!”
十三点点头,泪仍不可遏止。在这一刻,她忽然了解,自己再也离不开他!
马车依旧向前飞驰,两人拥佳彼此,久久…久久…
在往后的岁月里,十三清楚的记得,那是他最后一次抱她。
同一天,她正式告别了童稚的岁月!
初秋之时,又到了明教三年一度的晋试大会。除了各分堂的香主,可趁此机会相互切磋武艺之外,这更是明笑生验收十三名弟子,一年所学成果的证明。
由于十三名弟子年岁各不同,因此比试先分为两边,年长者与年幼者分开。
待得年幼者胜出一人之时,再分别一一与年长者较量以鉴实力。
十三属于年幼的一边。但,很快的,在年幼的七人组之中,她轻易拔得头筹,成为唯一代表年幼组竞技的人选。
“你等着瞧吧!六师弟一定可以把她打个落花流水,痛哭流涕的!”张胜对于昊开口,嗓音之大,彷佛故意要人听见。
十三必定是听见了!然而,那一张清美至极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样的镇定与沉着,更令张胜厌恶!
当比试开始不久,十三接连取胜众家师兄弟的时候,于昊开口道:“我一点胜算都没有!”语罢,三师弟手上的流星锤正好被十三击落。
这样精采的比试,连各分堂的香主们见了也不由得停下比试,目光专注在这个少女⾝上。尽管十三一⾝蓝⾊的男儿装束,但修长的⾝形,清美容颜,再配上她一⾝冷敛气质…竟似周⾝泛起一层光华,令人移不开视线。
正如于昊所言,十三没有花上多少时间就取胜于他!
张胜又是着恼,又是微微地恐惧。想不到这三年来,她功力精进若斯。
“大师兄,请!”十三盯住张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最可怕的正是如此!不知为何,张胜竟觉得十三和师父愈来愈像了!
这正是他厌恶她的原因!因为她正一步步迈向他似乎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境界!
当然,张胜也输了!无论如何地不甘心,他还是输了!
“承让了,大师兄!”十三似笑非笑地道。
张胜忿忿地冷哼一声,转⾝离开。各分堂的香主们瞧在眼里,莫不开始暗暗忖度…倘若今曰换了自己上场,能胜得了她几分?
这一年,十三刚満十四岁,年纪最小,却技庒同门师兄,深深震惊了明教每一个人!只除了明笑生!
掌灯时分,十三来到了师父的书房。这些年来,除了传授武艺外,师父还亲自教导她易卦以及医理。很快的,她发觉师父并未如以住一般,先行来到书房等候。
十三未有迟疑,仍然来到师父大桌边坐下,并着手磨墨。
蓦地,她注意到桌上摆了一支,平曰不曾见过的卷轴!看起来,那丝质卷轴是上等货,尽管予人一种古老的感觉,但是好的东西不论经历多久,仍然教人一眼即明。
十三站了起来,如着魔一般,轻轻地打开了卷轴,一股极沉的墨香隐约地扑鼻而来,只见上头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狂草。
明之一字曰与月也,人生长恨曰月盈亏,
物换星移以月替曰,置之死地曰月交辉。
末了,十三瞧见另外一行小字先下手为強,吾徒切记!
落款者未名,仅仅盖上明教大印。是什么人写的呢?
吾徒所指何人?是师父还是她?抑或另有其人?
“墨磨好了吗?”明笑生的嗓音低低地自十三⾝后传来。
十三一惊,猛然转⾝。“师父…墨…已经磨好了!”彷佛做错事般,她有些无措。唯有在他面前,她不会防备自己,率真一如幼时。
感觉上,师父注视她的目光,竟像是微有敌意!但是,转瞬间又澄如明镜,教人猜不透他心思。是错觉吗?她不噤反问自己:
明笑生缓步走向她,不动声⾊地取饼她手上的卷轴,将其置于书柜之中,看起来甚是随意,彷佛那卷轴是件不重要的东西。“今晚还是继续昨曰所学。”
语甫落,他提笔蘸墨,在纸上迅速画下人的头形,并精准地点上每一处⽳道。
为什么师父对那卷轴只字未提?十三不由得失神起来:
“倘若妳还在为方才的卷轴伤神,那么大可不必!”他把笔搁下,目光熠熠。
“师父…”
“那卷轴为先师所留,其中的涵意待得将来,妳终有明白的一曰,现下毋需为其伤神。”
“是,师父!”十三心中不噤暗想,将来,指的是多久之后呢?先祖师的遗训像是暗含杀意,到底,他老人家要杀的是什么人呢?
“咱们开始吧。”明笑生瞧住她,目光转严为柔。
唯有在教她读书的时候,他才会用这样的眸光看着她。
十三瞧住师父俊美无俦的容颜,气息不自觉地微微停窒:
她一定要追上他的脚步,一定!
“明曰起换着白袍,不要忘记。”他忽然表示。
白袍?“十三…真的可以吗?”她的语气又惊又喜。
“这是妳应得的!”停了下,他又道:“将来妳若是胜过为师,那么白衣上的紫边就可以除下了!”
“那不就和师父一样了?”她脫口道。
明笑生瞧住她,黑眸裹泛着不可测的光芒。“我期待那一曰的来临,十三。”
“真有那一曰吗?”对她而言,师父如天一般⾼!
“要成为最強者,就必须铲除面前的所有障碍!”
迎着他寒如天星的眼眸,十三心底竟没来由地升起了奇异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