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子穆啊,你不觉得你认真的太过火了一点吗?”柳云用余光瞥了魏子穆一眼,埋怨。
大清早的,天都还没亮就等不及来烦他了,有时候遇上这等尽忠职守的部属,他还真是没辙。
当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部属啊,尽管魏子穆与魏棱峰两人是兄弟,但因际遇不同,魏子穆跟随了柏园的总管赵影,而魏棱峰则跟随在柳云⾝边。或许是潜移默化的缘故吧,赵影生性本就不多话,个性又沉冷孤僻,这与柳云天生就放浪不羁的个性比起来,自然是天差地别,魏子穆跟在赵影⾝边久了,变得严肃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然则,赵影把魏子穆遣到柳云⾝边也近一年了,难道他丝毫没有学会忙里偷闲的本领?看看魏棱峰,这本领有没有是不知道啦,不过明哲保⾝、能闲就闲的本事倒是精进了不少,料想还要归功于柳云这个主子哩。
“总管说笑了。”魏子穆恭敬地道。
“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柳云非常认命。
“御剑来了。”
“啧啧,赵影的消息还真灵通,玉夜明镜才刚收回,就马上把御剑遣来了。”
御剑是赵影的得力助手之一,也称得上是赵影的保镖,平常几乎与赵影形影不离,如今赵影却让他来取明镜,由此可见赵影办事的小心与严慎了。
“总管可要接见?”
“不就是为了明镜嘛,你拿给他不就得了。”何必再来问他,反正御剑定会毫发未损的把明镜送回,操什么心呢?子穆就是生性多虑了点。
“御剑⾝旁还跟了位姑娘。”
真是知“主”莫若“仆”啊,魏子穆这句话可说到柳云心坎里了。果然,柳云双眼马上为之一亮——
“什么?你说御剑还带了一个姑娘来?”
“是的,而且来历不明,据说是御剑在半途所救。”魏子穆诉说着,早料定只要有姑娘在,柳云做事比什么都起劲。
“哦?”柳云不怀好意地笑着。这可有趣了,和赵影一样不懂言笑的御剑也会对女人有趣兴?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个倾城倾国的绝⾊佳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假如总管不想…”
“见,御剑难得来长轩一趟,当然要见啦。你先下去,我随后就到。”
“是。”
忽地又想起什么似的,柳云叫住了魏子穆。“等一下。”
“总管还有什么吩咐?”
“待会儿就由你送尚香回青舍吧。”柳云交代。怎么说魏子穆也比魏棱峰谨言慎行,还是由魏子穆来护送,他较放心。
“属下知道了。”
语毕,等不及魏子穆离开,柳云便往前厅走去。
☆☆☆
有没有搞错?这也叫女人吗?子穆还真会睁眼说瞎话。
哪里有什么绝代美女?根本就是个发育不良的小女孩。
原本还満心期待以为可以见到什么绝⾊佳人哩,想不到见着的却是瑟缩在御剑⾝边的那个小不点。
尽管心里失望,不过柳云可没有失了该有的君子风度。
他谦谦有礼地笑道:“御剑,好久不见了。”
“柳总管。”御剑回礼。
“甭多礼了,后面这位是?”
“一个朋友。”御剑答的简单,显示他不愿多说。
柳云没有多问,反正对于这种发育不良、甚至难以分辨是男是女的小女孩,他也没有多大趣兴。
“我想,赵影会派你来,应该不会只是单纯的要取回宝物吧?”柳云直截了当地问。
“赵总管要属下转告柳总管,最近江南一带出现了一批专门以洗劫变卖宝物为生的盗匪,这些人皆⾝怀绝技,到目前为止他们从未失手过,所以赵总管要属下提醒柳总管小心防范。”
“就这样?”柳云的神情颇不以为然。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哩,不就是一群小盗匪嘛,赵影就爱大惊小敝。
“是的。”
“我知道了,你回去叫赵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就算全扬州城都被洗劫一空了,也轮不到长轩。”柳云自傲地道。
“另外,还有件事…”
“人私的事”柳云扬了扬眉。想不到御剑也会开请他帮忙,难不成是为了⾝后那个女孩?从他一进门,她就紧紧地偎在御剑⾝后,可以想见她对御剑的信任。
“嗯。”
“我可没有赵影那么不近人情,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想暂时把她安置在长轩,不知…”
“可以,当然可以啦,要留多久便留多久。”
柳云豪慡地答应。谁知话才一出口,门外洪亮的声音便传来了。
“那我也要!”
柳云心里暗叫不妙,几乎可以预期接下来是什么状况了。
果然,如他所想。
苏尚香急步跑进厅堂,魏子穆则是急步跟在她⾝后。
苏尚香双手揷腰的大声宣布:
“我也要像她一样留下来,要留多久便留多久,我们都是客人,柳哥哥可不能厚此薄彼哦。”
不错嘛,这个时候她的汉文进步得很快,成语还用得挺顺的。
柳云责怪似的看了跟在苏尚香⾝后的魏子穆一眼,只见魏子穆一脸无奈地摇了头摇,八成也是对她没辙吧。
“不是要子穆送你回去的吗?怎么跑来了呢?”柳云皱了皱俊眉。
无视于旁人的存在,苏尚香习惯性的又攀上他的手。“人家想在离开之前看看你嘛,他说你在这儿,所以我就跑来啦。”
“好啦,现在人也见着了,你可以回青舍了吧?”柳云本能的将手菗离她的怀抱。
“不要。”她想了一个晚上,怎么想都不对劲,那个叫秦追月的女人对柳哥哥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她回青舍,不是等于把他送进虎口吗?不行,这太危险了。
“尚香,别忘了你昨天答应过我什么哦!”他陪她吃饭,她回青舍。
“可是人家想留下来嘛。她也可以留下来,不是吗?咦…他们是谁啊?”苏尚香指向御剑⾝后的女孩,这才惊觉自个儿认错人了,霎时小脸胀得通红。
“这位是柏园的护院,叫御剑。至于他⾝后的这位嘛,我想应该由御剑来介绍才是。”柳云道,将苏尚香的困窘看在眼底。这丫头脸红成这样,谅必是在哪个地方乱了谱了。
“对不起哦,我没有看到你们。”苏尚香不好意思地笑着。方才一时心急,只听到话尾便冲进来了,还以为与柳哥哥对话的是秦追月哩,想不到见是别人,真是太丢脸了。
“无妨。”御剑简言简语,只对柳云道:“请柳总管将玉夜明镜交由属下带至松居。”
松居位在京城,距离东瀛较于其它三个聚集地近,是以所有宝物都会护送到松居库蔵,最后再运回东瀛。尽管明镜是柳云帮忙找回,但寻回玉夜明镜本是赵影职责,理当由赵影派人将宝物送至松居交差。
“子穆,你带御剑去取明镜吧。”柳云命令。
“是。”
“她?”御剑瞥了⾝后的女孩一眼。
“就让她留下来吧,等你由京城回来再将她带走好了。”柳云慡快地回道。
“多谢。”御剑说完,便将女孩留在原地,自个儿随着魏子穆走出去。
哇,好酷哦!简直和宮主有得拼耶!不过自从宮主娶了小勒为妻后,已经正常多了,最起码会笑。刚才那个人可不同了,是不是跟在赵大哥⾝边的人,最后都会变成这副德性啊?但话又说回来,赵大哥只是不多话,可不像那个人那样冷漠。瞧,连他自己带来的人他也理都不理。
苏尚香心里忍不住惊异,眼神一直追随着御剑的⾝影而去。
“人都走远了,还看!”柳云不对味地道。刚才她的注意力还在他⾝上,才一会儿功夫就飞到别人的⾝上去了,她对他的依恋也消失的太快了吧?
“柳哥哥,你有没有发现他很有个性?”不笑也不多话,好像多说一句就会死一样。
“没有。”不就是一张棺材脸吗?哪比得上他的俊。
“可是我就觉得他很有个性耶。”苏尚香双眼不断地往外面看去。
才怪,哪里有个性?她不是想移情别恋了吧?像御剑这种人怎么可能适合她?
“他是赵大哥的人吗?”怎么她以前都没有见过他?
“嗯。”柳云闷哼了一声。
“那我为什么没有见过他?”
还问!“不知道。”
“那…”
苏尚香原本还想再问清楚一些的,但被丢在一旁的女孩开口了。
“请…问,我现在…”声音有些颤抖,听得出她对一个陌生场所的不安。
“喔,对不住,把你给忽略了。”意识到对客人的冷落,柳云忙赔不是。“我既然答应御剑要好好照顾你,姑娘就安心的留在长轩吧,待御剑回程,姑娘再离开便是。对了,还没请教姑娘的芳名。”
“我姓寒,义父叫我络纬,络纬秋啼金井阑的络纬。”女孩嗫嚅着说。
“络纬?什么啊?”苏尚香満脸问号。
啧!柳云随手便往苏尚香的头上敲下去,敲她的头几乎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
“哎哟!”苏尚香皱眉嘟嘴,议抗:“好痛哦。”
“有空书要多读一些,络纬是纺织娘的别名,因为它的声音听起来很像纺线的声音,所以又把它称为络纬。”柳云解释。
“哇,柳哥哥,你好厉害,连这个也懂耶。”苏尚香两眼发亮,简直要把他当神一样崇拜了。
“知道就好。”虽说汉文化源远流长,但凭他对汉文学的研究,这点常识还难不倒他。“听寒姑娘对自己姓名的介绍,谅必姑娘的义父一定不是个普通人物吧。”
见她的神⾊,若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就是抚养她的义父已不在人世,是以她才沦落为乞丐吧。
“我明白了。”不想探人隐私,柳云没有多问,只对苏尚香道:“尚香,你就带这位姑娘到客房休息吧。”
“我吗?”苏尚香显得很惊讶。
“这里还有别人吗?”柳云好笑地看着她那讶然的表情。“怎么?不愿意啊。”
“可是我现在要离开长轩啦,是你说的,你忘了吗?你刚才叫我马上离开的。”
一向古灵精怪的她,这时候倒是老实起来了。
“尚香,别抓我的语病,除非你真的想马上离开。”
“我不要!我现在就带她去,我们走吧。”苏尚香说完便拖着寒络纬往內房走,生怕柳云真的会立刻赶她走似的。
看着苏尚香匆促慌忙的⾝影,柳云只得摇了头摇。
唉,遇上这等难缠的丫头,还真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也罢,尚香最听苏平的话,与其要担负护送她的途中可能让她脫逃的风险,倒不如通知苏平前来带她回去。
☆☆☆
“苏姑娘。”
“咦。”苏尚香左右张望了一下,才望向秦追月。“叫我吗?”
“我只见到苏姑娘一个人,理当在叫苏姑娘。”秦追月朝苏尚香走去。听说柳总管非常怕这位姑娘,就不知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了。
一个人?络纬就在她的⾝后,难道她没看见?
苏尚香古怪地看着秦追月。“有事吗?”
“上次的事,很对不住,丫头不懂礼貌,苏姑娘可别见怪。”秦追月客套地道,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翻转。
上次?上次有发生什么事吗?
苏尚香満脸问号,把秦追月曾与她发生的冲突忘光了。
“对了,⾝后这位可是你新买来的丫环?”秦追月接着问道。
“丫环?”苏尚香不可思议地看向秦追月。“她可是长轩的贵宾那,怎么可能会是丫环呢?”
“贵钓?”秦追月不以为然地瞥了寒络纬一眼。“苏姑娘可是在同我说笑?”
“什么说笑啊?络纬姑娘本来就是长轩的贵宾,柳哥哥还交代我要好好招待她那。”苏尚香边说边把寒络纬护在⾝后。看这个女人打量寒络纬的模样好似看到仇人一般,八成不安好心眼。
“是吗?”秦追月撇了撇嘴,眼底尽是不屑。那个人穿的一⾝破烂,活像是个乞丐,怎么配当个贵宾?再说柳云怎会这么不识人,让这种穷酸的人住在长轩?这丫头分明是存心唬弄她的,若不是念在她与柳云的关系,她秦追月岂容她这么无礼地对她?
“喂,你叫住我究竟有什么事啊?”苏尚香不耐烦地道。
打从她知道秦追月赖在长轩的目的为了她的柳哥哥起,她对秦追月的印象就坏到极点了,更别提她讨厌秦追月那副矫揉造作的样态。她实在不明白,柳哥哥为什么要将这种女人留在长轩呢?难道就因为她长得好看吗?
“有些事想跟苏姑娘聊聊。”秦追月勉強挤出笑容,心里直想给苏尚香一巴掌。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像苏尚香这般的无视于她,太可恶了。
“我看不用了吧,我跟你又不熟。”苏尚香防备似的看着秦追月,怎么看都觉得她笑的有点假、有点勉強。
“就是不熟才要多认识嘛。”秦追月仍是扯着笑。
“下次吧,我现在很忙耶,改天再同你聊喔。”说着,苏尚香便牵住寒络纬的手,也不管秦追月的反应,直往客房走去。
“苏姑娘。”几乎被拖着走的寒络纬小声叫道,但拖着她走的人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呼唤。“苏姑娘?”寒络纬又低唤了一声。
“呃?”苏尚香终于停下脚步回头了。“你叫我吗?”
“有事啊?”苏尚香问。
“方才那位姑娘好像有点生气。”寒络纬担心地道。
“生气就生气啊,有什么关系,最好气得她离开这里更好。这样就少了一个人跟她抢柳哥哥了。
苏尚香的话让寒络纬感到惊讶。“这…不好吧。”假如因为她而破坏了长轩的和气,那她会內疚的。
“有什么不好?你没看到她刚才那个态度啊,根本就是瞧不起人嘛。”苏尚香不平地道。
“其实那位姑娘也没说错,我的样子本来就像个乞丐。”寒络纬黯然地道。
“假如不是情非得已,谁会把自己弄成这样啊?你只不过一时时运不济而已。放心,等我找人帮你梳洗过后,保证像仙女下凡一样迷人。”
苏尚香一番话让寒络纬感动莫名。自从义父过世后就没有人像她这般的真诚待她了,苏尚香的诚挚让她感动得无以言喻。
寒络纬又哭又笑的。“谢谢你。”
“你怎么啦?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啦?对不起啦,我的汉文说的不好,我向你道歉,你别哭了好不好?”苏尚香紧张地问,不明白她为什么哭。
“没有。”寒络纬边说边摇着头。“你没有说错话,我很⾼兴你这么对我…”蓦然,她想到什么似的。“你说,你汉文说的不好?”
“对啊。”苏尚香被寒络纬的反应搞迷糊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现在又満脸惊奇地盯着她问话,实在很怪异。
“所以你不是汉人?”寒络纬接着问。
“哇,你怎么知道?”苏尚香大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说的啊。”寒络纬被苏尚香強烈的反应逗笑了。
“我吗?”苏尚香指着自己的鼻子。“怎么可能,我什么都没说啊。”
“你刚才不是说你的汉文说的不好吗?”寒络纬微笑。
闻言,苏尚香才恍然大悟。“对哦。”
这下子死定了,要是让人知道她轻易的怈漏自己的⾝份,那她就完了。都怪她自己啦,讲话不经大脑,现在该怎么办啊?
见苏尚香一副天快塌下来的模样,寒络纬心里有些明白了。她体贴地说道:“啊,我在说什么呢?你长得这么纤纤动人,怎么看也是个汉家美女,方才你只是一时找不到词儿说,又担心自己说错话,所以才谦称自己汉文说的不好的,对不对?”
“对啊,对啊,你真是太了解我了!”苏尚香赶忙应道,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走吧,走吧,我带你去打扮的美美的,让御剑见到你时吓一跳。”
“不…不用了。”寒络纬低下头。现在的她又恢复御剑带她来时那种没自信的样子了。
好奇怪,刚刚不是还挺会说话的,怎么现在又变口吃了?
“为什么?”苏尚香好奇地问,难不成她想一辈子都穿成这样啊?
“我想…他并不想见到我。”寒络纬的音量更低了。
“这怎么可能?哪个男人不想看美美的美女啊,你放心啦,一切包在我⾝上,走啦。”
苏尚香边说边拖着寒络纬走进內房。
“对了,以后别再叫我苏姑娘了。”
“那要叫什么?”
“叫我尚香就行了。”
☆☆☆
这是怎么回事?
柳云纳闷地看着苏尚香一个人坐在铜镜前。只见她时而往脸上抹抹涂涂,时而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涂些什么?呢喃些什么?
也不知是啥缘故,好像是从她初到神龙宮就嚷嚷着要嫁他那时起吧,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对她有一种某名的恐惧,总觉得这丫头是他命中的克星,天生是来治他的,他柳云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拿她没辙。
如今昔曰的小丫头长成⻩花大闺女了,但他见着她仍是有一种想逃的冲动,难不成是逃成习惯了?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他柳云要栽在这个⻩⽑丫头的手上。
算了,也不用等到那一天了,托了杨无绪那个长舌男的福,他现在不就已经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了?认识他的人谁不知道他有一个命中克星叫苏尚香啊?
累得他现在连找苏尚香问话都举步维艰。坦白说,若不是翻遍整个长轩都找不到寒络纬的踪影,魏子穆不在而自个儿又不愿让魏棱峰接近她的情况下,他实在不愿亲自来,怕是又让她缠上,想脫⾝就难了。
“柳大哥。”苏尚香⾼兴地叫道。没有想到他会亲自来找她,难不成是他想开了,决定与她成亲了?
“咳,尚香。”柳云勉強地正过⾝,但仍是站在原地不动,等苏尚香主动跑过来。
然则出人意表的,苏尚香竟没有他预期的反应;更令自己意外的是,他似乎并不因为这样而感到⾼兴,反而有些许失落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被她黏上瘾了吗?
“柳大哥,你等等哦,我马上就好了。”苏尚香道,双手好似很忙碌的样子。
怪了,以往一见着他哪一次不是奋兴地跑过来缠住他的手的?怎么这一回反而要他等了?莫非是他的⾝价大跌了?
蓦地,柳云有种被忽视的感觉。说真的,这种感觉挺不舒服的。
“咳,尚香,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第一次开口叫她过来,还真不习惯。
咦,她没听错吧?柳哥哥竟然主动叫她过去耶!
苏尚香错愕地晃了晃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仍是努力地做着她的事。
这丫头究竟在搞什么鬼?他都这么破例的叫她过来了,她还不理他。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当下,柳云决定劳驾自己移近她。
这不走近还好,走近一瞧,端看镜子里那副尊容,柳云差点以为自己见到鬼
这小妮子居然把自己涂得像疯婆一样!原本白皙的脸蛋还扑上一层厚厚的粉白,两个腮帮子涂个大红,再配上一张上了胭脂的血盆大口,依他阅历美女无数的经验看来,就算是大婶也胜过她现在这个模样三分。好在现在是大白天啊,否则以她现在这个扮相,肯定吓死人。
“我说丫头啊,你打扮成这样,是打算去吓人吗?”
“才不是呢,人家打扮这样是为了…哇…”苏尚香猛地惊叫了一声,回头一看,见着了是柳云,才道:“柳哥哥是你啊。”
“不是我是谁?叫了半天你都不理,我只好委屈自己走过来啦。”柳云无辜地回道。
“人家差点让你吓死啦。”苏尚香抚了抚胸口,惊魂未定。
“放心,像你这样的活宝,料想阎王爷也不敢收你,吓不死啦。瞧,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柳云笑道。不是赖皮就是搞失踪,现在又弄个大花脸的把戏,这丫头可真多花样啊。
“怎么这样说人家嘛。”柳大哥真坏。
“不然该怎么说?瞧瞧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啦。寒姑娘呢?”
“还说咧,人家弄成这样还不都是为了你。”怎么她的用心他老是看不见呢?
“先别说这个,你还是先告诉我,你究竟把寒姑娘带到哪里去了,怎么我找遍整个长轩就是不见她的人影呢?”御剑将寒络纬托付给长轩,怎么说他都对她有分责任,若是出了差错,就难对御剑交代了。
就知道关心别人,什么时候他才会将她摆在第一?
她怈气地回道:“冬梅带她去裁缝师傅那儿做服衣去了啦。”
“怎么不让裁缝师来长轩呢?”这样出去太危险了。
“放心,有人跟在她们⾝边保护她们,不会有事的。”
“你的那个人不会就是子穆吧?”难怪他一直找不到魏子穆的人影。
“哇,柳大哥好厉害哦,一猜就中。”
“你倒是挺懂得用人嘛。”柳云会心一笑。对她的善于收买人心望尘莫及,连魏子穆都让她差遣了。
“这是当然啦。”这会儿她可得意了。“柳大哥,难道你不觉得我现在特别不一样吗?”
指了指自己的脸,再次強调,就盼望柳云能说些什么,但显然她要失望了。
“是不太一样。”花得像个老妖怪一样,当然与众不同啦。不过这一点柳云可不敢说出口。
“那你没有话要说啊?”譬如她这样很漂亮,或者她肯定为他这样的改变,他非常感动之类的。
还是别说了吧,他还想活命呢。
柳云心想。
“咳…我该说些什么吗?”
“当然要说一些话啦,人家画成这样可是为了你耶。”苏尚香有点生气了。
他可知道涂这层厚厚的粉在脸上有多难过?若不是替寒络纬打扮的冬梅说,这样画可以让男人更喜欢,她才不要活受罪咧。想不到她忙了半天,他居然一点都不领情,就连称赞她一声也不愿意。
苏尚香那点心思,柳云哪会不明白,只是奇怪她从哪儿学来这招,而且很明显的是学艺不精啊。
“是吗?我可没有叫你把自己弄成这样哦。”
柳云开玩笑地道,不过有人可当真了。
“你怎么这样说嘛?人家听说打扮成这样能讨喜欢的人欢心,才刻意弄的,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撇得一⼲二净的。柳哥哥,你太伤人家的心了啦。”说着说着,眼泪也跟着决堤了,她觉得自己好委屈。
见她哭,柳云突然感到愧疚起来了。凭良心说,他实在见不得女人哭。
早该想到尚香会对他的一言一行当真了,从以前不都一直这样吗,永远把他当神一样的追着跑,奉他为圭臬,以他的话为宗旨,仿佛嫁给他是她毕生的志向一样,但不知这分执着会不会像他他游戏情场一样,哪天梦醒了、顿悟了,便不再恋栈了?等到有一天她对他的着迷不见了,依恋是不是也会跟着消失了?
他轻拍她的肩,好声安慰道:“傻丫头,我不是不领情,只不过我比较喜欢你原来的样子嘛。”
“真的?”
苏尚香抬起脸,泪水将她原本花稍的脸蛋洗刷的更恐怖了,然则水灵灵的杏眸却是人见人怜,让柳云不噤愣了一下。
见柳云没有动静,苏尚香又叫道:“柳哥哥?”
“呃。”惊察自己的失态,他回过神。“当然是真的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还说咧,都骗过人家好几回了。”每每她找上他,哪一次他不是编一堆理由逃开她的?
喔哦,看样子他是素性不良哦。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嘛,每次一瞧见她,他就是不由自主的想逃,这是自然反应。
“咳,这一次我保证是真的,这样总行了吧?”柳云清清喉咙,心虚地回道。
“嗯。”她点了点头,整个人偎进他的怀中,觉得自己好幸福。即使知道他可能是在哄她,但比起以往他总是迫不及待的想赶她走的情况已好上几百倍了,假如柳哥哥能像这样的哄她一辈子,不知道该有多好?“柳哥哥…”
“怎么啦?”柳云漫不经心地应道。怪了,平常抱别的女人都挺自然了,怎么今儿个尚香依在他的怀里,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了?但看她现在这般难过的模样,他又不忍心推开她。
“我当你的新娘子好不好?”他的怀里好温暖哦。
柳云骤然垮下脸。
又来了,这丫头怎么还没死心啊?
“咳,我让丫发替你梳洗一下。等一下有个客人要来,我得去准备准备。”柳云将她推离他的怀抱,转⾝开门出去了。
“柳哥哥…”望着柳云急着逃开的⾝影,苏尚香嘟嘴。“讨厌,每次都这样。”
都该怪这个客人来的不是时候,好不容易柳哥哥肯抱她了,说不定他就要答应她的请求了,想不到全让这个客人给破坏了。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客人会比她重要,让他有借口逃开。
打定主意,苏尚香走进內房洗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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