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时候,陈校长回过头,向陶自力眨着眼睛,神秘地说:“任务要完成。”说完,才笑着离开。
陈校长走了,病房里很静。朝霞平时是个话匣子,哪有这样安静的时候。陶自力就更不知道怎么办了。他老抬头看挂在点滴架上的药瓶。他几乎能数出点滴的数目,是每分钟一百二十下。
“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朝霞打破沉默。
“不,我不饿。”陶自力看着朝霞漂亮的脸,忘记了病痛。
“为什么不饿?”朝霞顺口问。
“因为`````”陶自力喉咙哽住了。
“因为什么?”朝霞追问。
“因为有你在,就不饿。”陶自力大胆地说出来了。
“为什么?”
“因为秀⾊可餐。”陶自力认为自己出息了,居然说得这么文雅。
朝霞感觉陶自力的嘴很玲巧了,这词用得朝霞脑子晕乎乎的。
⿇烦来了。陶自力输了几大瓶水,自然要上厕所。朝霞急着去找医生,可这时偏偏不见医生的影子,只有药房有个值班的,可也是个女的。
“医生在哪去了?”朝霞急着问。
“他们都在手术室。今天有个重病号。”值班医生说。
朝霞又跑回来,告诉陶自力没人。
陶自力脸都红了,是真的憋不住了。看着他急成那样“我陪你去吧。”朝霞低着头说。
“好。快。”陶自力已经下床站了起来。朝霞取下点滴瓶,小心提在手上,跟在陶自力⾝后,亦步亦趋的。陶自力进到厕所里,朝霞站在门外。听见陶自力尿得很响,很有力量。
陶自力一只手不能系皮带。朝霞也只有一只手空着。陶自力只好一手提着裤子,回到病房。陶自力躺下了,朝霞挂好药瓶,见陶自力一只手仍没办法系皮带,她弯腰帮他。男人的皮带,很⿇烦的,朝霞怎么也系不好。陶自力心跳加快,他看到朝霞的脸上泛着晕红,粉嫰粉嫰的。他揽住朝霞的脖子,在她的脸上,狠心地一吻。他再一用劲,朝霞倒在了他的怀里。陶自力勇气倍增。他张着嘴,找朝霞的嘴。
朝霞像是梦醒了似的,用劲推开陶自力的脸,站起来“你想⼲什么?”她的脸更红了。
“朝霞,我的心思,你一直都明白。你以前说等到以后。现在,还不行吗?”陶自力看着朝霞,很深情的。
“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朝霞给陶自力掖好被子说。
“不好。我很担心。”陶自力声音低下去了。
“担心什么?”朝霞问。
“我怕你被别人抢走。”陶自力说出了自己的实真想法。
“就这么简单的理由?”
“不。主要是我太爱你了。”陶自力终于把话说到位了。看来,⾼烧没把他烧糊涂。朝霞相信陶自力是真心的。近来,她也对陶自力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她想见到他,她喜欢看陶自力看她的眼神。但是,这又不是她想象中的爱情。关于爱情,她早有自己的构思。她最喜欢的一本小说,是《第二次握手》。书中的爱情,让她无比崇尚。她也要找到自己的冠兰弟。那种一见倾心的,无所顾及的,才是爱。她曾幻想,她的冠兰弟,也在海边等着她。和陶自力相处的这些曰子,她又在找理由说服自己:这是陶园,不是金⾊的浪漫的海边,也许,她的爱情标价,要打折了。
朝霞坐到陶自力的床沿上“我们还等一段时间,好吗?”她说得很慢,同时,注视着陶自力的表情。
“不,我不能等了。你要我等下去,我就一直病下去。我的病只有你才能治好。”陶自力完全放开了。说完,他大胆地拉住朝霞的手。这是只细腻柔软的手,捏在手中,觉着无骨。他坐了起来,一只手紧紧地搂住了朝霞的背。他伸过脸去,挨着了朝霞细嫰的脸。他低下头,很准确地找到了朝霞的嘴唇。朝霞接受了陶自力的大嘴。厚厚的嘴唇,包住她的小嘴。来自异性的电流,通过她的舌尖,传到了体內。她觉着无力,瘫软在陶自力的怀里。
她是一座城池,陶自力靠耐力,真心,甚至是痴心,攻下了。她没有理由不投降。她就要把城池,交给陶自力来守侯。攻城容易,守城难呀!
陶自力在住院的第二天下午,就回到了学校。他的⾼烧退了,陈校长交代的任务,也光荣地完成了。现在,他还是担心⾼三的生学。生学没了他,就没了主心骨。哪怕是坐在教室里,他心里也要塌实些。他一回到学校,首先去了教室。生学见到陶自力,就像孩子见到了娘,心里不再是空的。
朝霞住到学校来,一直都是陶自力照顾。早上,一开门,就有热水。凡是她不愿做的,陶自力都默默无闻地做了。这两天,陶自力病了,她也想学着照顾别人。吃了饭,朝霞拿过陶自力的碗,去水池边洗。
陶自力心疼地看着她,说:“还是我洗吧。”
“不,你都这样了。你不能沾冷水。”朝霞坚持着。旁边的杨青看得清楚。他明白,时局发生了质的变化。他羡慕陶自力得一场非常及时的病。为什么他就不生病呢?他深感自己是没希望的了。他走出食堂,依然唱起了《満山红叶似彩霞》。歌声中却多了一丝酸楚。
陶自力回寝室躺下休息,朝霞还是不敢进他的屋,她怕看墙上那发黑的血迹。
陈校长去了。他进门,很⾼兴地说:“陶自力真不错。我的任务完成得很漂亮。朝霞答应你了吧?你不用说,我看出来了。不过,朝霞可是名门闺秀,你不能这样不声不响的,一定要去给她爸爸妈妈打个招呼。你说是吧?不过,我都替你想好了。这个星期天,我们去朝霞家里。你快点好起来吧。”陈校长接着说“你跟朝霞把我的意思说说,就这么定了。祝贺你呀。说实话,我比你还⾼兴。”
“谢谢陈校长的关心。”陶自力是发自內心感谢陈校长,他一直认为,他的好运,都是陈校长给的。他要永远感谢陈校长。一个老师要感谢校长,那不简单得很吗?就是死心塌地地教书。一个校长还求渴什么呢?这就够了。
星期天,一支以陈校长为首的求婚队伍,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朝霞的家。当然有陶自力的爸爸――陶园镇的陶记书,还有东宮小学的⽑校长。
朝霞事先没给爸爸妈妈讲明,她想看看爸爸在没准备的情况下,有什么实真的想法。陈校长带着队伍,一进家门,就向朝霞的爸爸说明来意。朝霞的爸爸却是喜出望外。他见陶自力恭敬地站在面前,有说不出的⾼兴。他是很熟悉陶自力的。陶自力读小学的时候,朝霞的爸爸,作为校长,多次替他颁发奖状。
他笑着招呼大家:“好好好,我⾼兴。”
陶自力盼望的这天,终于来了。他似乎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
朝霞和陶自力订婚了。这在陶园是件大喜事。消息灵通的人,逢人便讲:“陶记书的儿子,说的是曹校长的女儿。真是门当户对。”在陶园人看来,这桩婚姻是最美満的。
从此,朝霞就是陶自力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她觉得这样也好,再不会担心有什么人来骚扰了。她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情了。只是,当她和陶自力在这边亲热的时候,杨青就在隔壁大声地唱,可唱的不再是《満山红叶似彩霞》。但无论唱什么,朝霞都喜欢听。往往陶自力对她讲情话的时候,她却在听隔壁的歌声。
可以忙着订婚,但可以不忙着结婚。反正,朝霞已被陶自力这栓马桩,套牢了。
朝霞送走了第三个⾼三了,才接受父⺟的劝说,决定和陶自力结婚。婚期就定在寒假。又过舂节,又办喜事,这才是双喜临门。
喜酒摆在乡镇俯大院,洞房设在陶自力的家中。远近十里八乡的,知道是陶记书结儿媳妇,都要来热闹热闹。这酒席,是陶园近几十年来,最排场的。来喝了喜酒的人,记不清吃了多少道菜,喝了几杯酒,只记得新娘,比电影明星还美。
结了婚,朝霞只觉得陶自力拿她当饭吃。在学校,他中午也要来一次,才肯罢休。晚上非得腾折朝霞两三次。他好像在赶进度似的。朝霞不明白,一辈子长着呢,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做。结婚不到两个月,朝霞是越发白里透着红,而陶自力却是体力不支,一不留神,就感冒了。
就在映山红开得正艳的时候,朝霞闻不得油烟。她坏孕了。这可乐坏了陶自力的妈妈。他妈妈不顾前嫌,主动去乡镇俯,找到陶自力的爸爸,告诉了他这件大喜事。陶自力的爸爸噤不住仰天大笑:“老天待我不薄呀。”
陶自力的妈妈看着他那得意劲,心里一下火气上来了:“你以为是你的孙子呀?你想得倒美。”说完,站起⾝,气冲冲地走了。
中午,陶自力的爸爸趁儿子媳妇都在时,送来了几大包东西。全是给朝霞吃的。
朝霞送走了第四个毕业班后,就没再接班了。正好学校分来了一个英语老师。朝霞就在家里安心待产。
朝霞没辜负众望,生的是儿子。他爸爸早为外孙取好了名字,叫陶潜来。这名字是几重含义的。一来,陶园的地形,就像是世外桃源,他希望孙子能有陶潜的才德,是陶潜再世。二来,潜字,是钱的谐音,希望孙子能富贵一生。
朝霞生了儿子,反倒没事可做了。她想抱抱儿子,都轮不上她。她也就乐得一⾝清闲。常常一人到街上逛逛,见了好看的服衣就买。别人生了孩子,腰像水桶,她生了孩子,⾝材却更好了。原先,她的胸平了点,现在,却是挺拔适度。原先,**瘦了点,现在也是滚圆有弹性。原来的包包菜发型,早长成了齐腰的长发了。朝霞,正经历着女人的鼎盛时期。
在别人羡慕她都来不及的时候,朝霞却实真地感受到了平淡甚至是无聊。她每天最⾼兴的事,就是把儿子搂在怀里。最怕的事情,是和陶自力上床。她害怕陶自力没完没了地要她。而她又丝毫感觉不到乐趣。她在想,一个女人,一辈子就这样被男人腾折,不如不结婚。她想到了逃离。
对了,读书。她把自己的想法给爸爸说了,爸爸満口支持。并且,爸爸到区上帮她要来了一个地区进修的名额,是专科英语。去读书,还得事先参加成人⾼考。这对朝霞来说,不是问题。
朝霞以⾼出录取线八十分的优势,被录取了。她终于圆了大学梦。
朝霞上学在9月份。陶自力还是教⾼三,本要上课的,但他坚持要送朝霞,向学校请了几天假。地区学院在市郊区。交通不方便,多亏有陶自力来送。他为朝霞做好一切安顿。包括铺床、缴费。陶自力走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别忘了写信。”朝霞意味深长地说:“不会忘。”
学院很小,虽然没有想象中的花园、噴泉、⾼楼,但空气是自由的。朝霞觉得自己似乎长⾼了一截,走起路来,轻盈欲升。
女生寝室在三楼,也就是顶楼,下面两层都住男生。寝室一律四人间。朝霞早到了一天,陶自力为她选了靠窗户的铺位。第二天,寝室里的其他三位陆陆续续来齐了。毕竟都是老师了,于是,彼此主动自我介绍。得知,一位叫勤香,年龄大概35岁,岁月在她的脸上无情地留下不可忽略的痕迹。一个叫吴芝,这名字朝霞很快就记住了。另一个叫蒋可可,年龄跟朝霞差不多,人够得上漂亮,但不会产生过目不忘的效果,也就是过目即忘。她倒很开朗,很自信,主动讲述她的趣闻。朝霞对她印象很好。
朝霞所在的班级是86级英语专科。班上35个人。班主任是个満头银发的老头。开学的头天,他挑顺眼的,指派为班⼲部。指派的全是男的。老头交代清楚后走了,说以后的事全靠自己。
老头走后,班长走上讲台。班长个不⾼,相貌平平,不知道老头是怎么看上他的。他站在上面,环视大家一圈,目光有神。然后,开始了他的演说:“同学们,如果大家信任我的话,我愿意为大家服务。下面,我提议,请每个同学上来,作个自我介绍,便于大家好认识。好吗?”
说完,班长左看右瞧,一个没上去。
朝霞站了起来,款款走上讲台。她先是笑一笑,然后说道:“大家好!我先来个抛砖引玉。我叫曹霞。打小,老师同学都叫我朝霞。你们也这样叫我吧。在这里,我希望得到大家的帮助…”话没说完,掌声却响起来了。其中,有一个人的手举得老⾼,掌声最热烈。朝霞本想还说点什么的,就借势下去了。那位手举得老⾼的人,上去了。朝霞坐回了座位,一看那块玉,还真不是石头。随和的七分发式,两眼有神,有放不完的光亮,洁白的短袖衬衫,随便地掖在裤腰里。他在沉稳中开始自己的介绍:“我叫尹中,很普通的名字,更普通的人。我很重友谊。我的最大愿望,就是和大家成为终⾝难忘的朋友。”
接下来,就不用班长急了,大家一一上去作了介绍。介绍完了,可朝霞就记住了那个尹中,但是,全班却记住了朝霞。
接下来,是熟悉环境,认识各科老师,拟订学习计划。朝霞是真想好好学点东西。来时,爸爸给她言明了时代的趋势。她明白,以后不但看凭文,更要重视学识。她决定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学习上。再说,她现在也没什么要超心的。
上课的时间不多,每天只有四节课,其他时间自由安排。自由是好,谁不爱自由。这样的班级,都是苦读书、苦教书挺过来的。这一下放开了,个个要充分享受自由。学院所在的城市不大不小,总比自己的县城要大。于是,成群结队去市里游逛。蒋可可邀请朝霞和她同去,朝霞婉言拒绝了。她又拖着吴芝去,显然,吴芝是个容易被人左右的人,就跟她去了。
寝室里只剩下朝霞和勤香。看样子,勤香也是想学习。勤香捧着书,在寝室央中来回边走边读,钉了铁皮的鞋底,在水泥地上擦摩出刺耳的响声。朝霞无法静下来。她想到了教室。于是,抱着书去教室。
下午不上课,整个教学楼,只看得见稀稀落落几个人。朝霞走进自己的教室,里面一个人没有。她暗自⾼兴,比寝室好。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读一本英语小笔事。
吃饭铃声响了。朝霞站起来,伸懒腰,一扭头,看见后排有个人。不用细看,是尹中。显然,他还没觉察到吃饭铃声。
朝霞见他紧锁眉宇,神情专注。她怕打搅他了,就轻轻地走出门去。当刚要迈出后脚时,听到尹中在背后说:“好呀,吃饭了就不叫上我。”
朝霞回头,见尹中拿着书站了起来,朝她浅浅地笑。
朝霞也报之以笑“那好,走吧”声音很轻,轻得象在耳边。
食堂里没餐桌,把饭菜装在一个盒子里,随你到哪去吃。朝霞和尹中不约而同端着饭盒,走到教学楼前的花坛边,边吃边聊。
朝霞见尹中満口饭菜,大嚼大咽,在她面前没一点遮掩。于是,朝霞想问他一个有趣的问题“假如我是个丑女,你会不会和我站在一起吃饭?”
尹中咽下口中的饭菜,看着朝霞,说:“你是在责备我没赞美你?”
朝霞摇头摇,说:“不是。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知道你⾝边不缺赞美的人。但你缺欣赏你的人。赞美,只需要嘴;欣赏需要真心。我在默默地欣赏你。”尹中的眼神停在朝霞的脸上。
朝霞避开他的眼神,小声说:“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你丑,我此时还是要和你站在一起。因为,我们一起求学,这就是缘。你美,我骄傲;你丑,我原谅。”尹中搜索朝霞的眼神,等着她的评判。
“我丑,你只是看我是同学;我美,你就另有企图了。今天,你有什么企图吗?”朝霞再次抛出尖锐的问题。
“有。为了进一步欣赏你!”尹中脸上没了笑容,很郑重地吐出一字一句。
朝霞不再看尹中的脸,盯着花坛里开得正艳的美人蕉。
一阵微风吹来,撩起朝霞白⾊的裙摆,还有飘起的长发。
蒋可可和吴芝,天黑了才回来,每人提回一大包东西。勤香好心提醒道:“以后你们要早点回来,女孩子多当心点好。”
蒋可可端着水杯,咕咕咚咚,喝下几大口,豪气地说:“那怕什么!”
吴芝坐在床上,早把⾼跟凉鞋蹬一边了,晃着两光脚丫子,有气无力地说:“勤姐说得对。”
朝霞笑着说:“回来就好。来,把你们买的漂亮服衣拿出来看看。”
蒋可可跳起来,叫道:“对对对。你们瞧瞧我的审美力。”把大包东西抖落在床上,拣出一条红底花格子长裙,在⾝上比试,美滋滋地说:“象不象《大桥下面》的龚雪?”
勤香说:“象。好看。”走近,仔细捻摸布料,才问:“多少钱?”
“15块。”可可说。
“贵了,我是不会买的。半个月的工资呀。”勤香心疼地皱着眉,象是她出的钱。
朝霞凑近细瞧了一眼,笑着说:“不象龚雪,倒象你。只要象你,就不贵。我看值。”
可可推了朝霞一把,说:“还是你识货。”
朝霞坐到床上,拿起下午读的英语小笔事,说:“懂一些。以后买服衣叫上我。”
可可跑过来,嘟哝着“叫你去,你又不去。不知道留下来在陪哪位情哥哥。”
朝霞站起来笑道:“你以为情哥哥那么好找呀?”
可可一本正经地说:“只要我愿意,没有不好找的。”
朝霞笑而不答,手里翻弄着那本英语小笔事。
班长是个爱找乐子的人。看来,那老头没找错人。他见同学们天天往市里跑,没多大意思,决定在星期天搞一次郊游。地点在学院的后山上。班长在星期六就布置下去了,大家分头积极准备。
这已经是快庆国前后,天气转凉了。朝霞为了上山方便,穿一条青⾊绑腿裤,上配同⾊的紧⾝挂子,外罩一见米⾊风衣。挂子的前胸绣一朵小巧的玫瑰。
早上八点,大家准时在学院门口集合。班长极其认真地讲了一件事――全安。还強调,男同学一定要保护好女同学。他的话刚落,就有男同学问“有没有女同学要背着上山的?”男同学哄然笑开了,女同学却不声不响,还有两个红着脸往前窜。
“我要人背。”是蒋可可的声音。她今天正好穿着新买的格子长裙,很合⾝。一双灵活的大眼睛,在人群中扫描。这下,男同学中没笑声了。
“来呀!没人背,我就不去了。”可可得尺进丈。
班长摊开两手,做无可奈何状。
“班长背。”人群中有人说。接着是哧哧的笑声。
“不!他矮了。背不动。”可可真在叫劲。
“尹中,他个⾼,最合适。”是几个人的声音。并且几个汉子真把尹中往勤可可面前推。尹中今天穿枣红⾊长袖衬衣,米⾊长裤。服衣习惯性地掖在裤腰里,十分清慡。
蒋可可见是尹中被推了过来,倒想假戏真做。趁混乱,脚一垫,扑在尹中的背上。尹中脸通红,不知是笑红了,还是羞红了。他两手护着蒋可可的**,艰难地走了几步,放下蒋可可,跑开了。大家在哄笑声中出发了。
学院后面这座山,叫翠屏山。树木稀疏,杂草丛生。远看,是象一道绿⾊的屏障,护着学院。不时,几只不知名的鸟,象是受到惊扰,从草丛中飞开了。顺着山腰,一条公路,盘旋而上,延伸到山的那边去了。一架壁陡的石梯,连着山顶。班长规定,上山爬梯子,下山走公路。
朝霞走热了,脫下风衣,搭在肩上。露在外面的两只手臂,象刚扒开的竹笋,白白嫰嫰的。男生都抢在前面去了。有人在吹口琴,是《红河谷》。琴声很流畅。朝霞想看清是谁,当她快靠近时,琴声又飘远了。
上山顶了,朝霞喘了好一阵,但她马上挺直腰,朝山下看去,学院就象个小孩,趴在地上赖着不起来;看远处,朦胧的市区,是蓬莱仙境。
休息片刻后,班长按照他的预想,推进活动。他站在前面的一块大石头上,宣布:“每人设计一个精彩的节目,交给我。然后,依轮次序菗签,菗到什么就表演什么。”这可是很有意思的。大家要乐,就该赶最狠最毒的设计,但如果是自己撞上了呢?那不自己挖坑自己跳吗?但是,我们每个人都想:万一不会呢?是的,我们常人打小就学会了侥幸。
大家在设计时就笑开了,可不知道是笑别人还是笑自己。
这山顶刚好有个平坝,地上的小草悲惨地昂着头。很明显,这里常有人来到。活动开始了。班长特别挑了两个強壮的男生,充当执行官。到底是老头挑出的人才,考虑得真周到。
为了活动的顺利推行,班长说,他先上。所有的设计单放在一只大纸盒子里。班长闭着眼,伸进他那只臭手,抓到了最适合在开场表演的节目。
执行官抢过单子,大声宣布:穿上勤香的红⾊马褂,装大猩猩欢迎大家到来的势姿。
班长还没表演,已经笑开了。
勤香的马褂瘦小,班长从后背套不进,才从前面套上了。他伸出两手,交叉拍打胸膛,伸长下鄂,两眼向上翻动。他模仿得很买力。同学们笑成了一锅粥。接下来的,没一个幸运的。都是最毒最狠的,同学们也笑得没药可治了。唯有尹中菗到的要⾼雅些。执行官接过他手中的纸,念道:“穿上朝霞的风衣,走猫步。至少要做三个优美造型。”
尹中酝酿了一下,走到朝霞⾝边,接过风衣,飞快地瞥了朝霞一眼,开始他的表演。他的表演成功,同学们少了笑声,多了掌声。
活动在女同学⾝上很难推行,多半都是打折扣了。朝霞呢,为大家表演了吃鱼的哑剧。
活动的最后一项,是献花。班长从黑⾊塑料袋里,魔术似的抓出一堆红⾊的纸花,给每个男生发了一朵,然后献给女同学。但必须每个女生都要有花。这个活动,引起了混乱。尹中抢先把花递到了朝霞手中,随后,还有人把花送了过来。朝霞手中的花多了好几朵,而好几个女生却没收到花。包括蒋可可。
郊游回来,同学们似乎安静了许多。下课了,很少有人吆三呵四的,去游公园,逛商场。大家见了面,可以叫出对方的名字,交流自然多起来了。
下午,教室里的人也多了。但女生很少去教室的,呆在寝室里总能找到事做。即使没事做,也能找上话岔,东拉西扯地聊上半天。朝霞在这样的时候,总是表现得很低能,她既没新鲜事讲,也不擅长迎合着别人⼲笑。她只有去教室。
没进教室,只听见里面的笑声,一浪浪传来。朝霞知道,里面肯定没一个女生。等她一冒头,笑声低下来了。瘦个子乔谦,模仿太监,从嗓门缝里漏出几个字:“朝霞娘娘架到!”朝霞憋住笑,一看教室里有十多个男生,尹中也在。她想退出去,刚一转⾝,乔谦冲到门口,伸手架住门框,嘻笑着说:“你必须回答我们每个人一个问题了,才能走。”
朝霞笑出声来,问道:“为什么?”
“谁叫你在教室来的?”乔谦眨巴着眼睛,装出个无赖。
朝霞回头看了尹中一眼,尹中偏着头,正朝她微笑。刚才快速跳动的心,平静下来了。她坐了下来,毫不在呼地说:“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
男生一窝蜂地围拢来,尹中依然站在原处。
乔谦抢先问道:“你今天上教室来是找哪位哥哥的?”
“你。”朝霞不假思索地回答。
乔谦听了,装出陶醉的神情。还抓耳挠腮,极象孙悟空的徒孙。大家嘿嘿笑开了。
“假如你演七仙女,由你选演董永的演员,在我们中间你选谁?”是胖敦刘友。
朝霞站起来,环视一圈,目光停在刘友的脸上,大声地说:“你。”又是一阵哄笑。
一看这架势,朝霞一时半会儿脫不开⾝。她真希望有个人来救她突围。
尹中走过了。他拉住乔谦的膀子,笑着说:“别闹了。让人家去。”朝霞趁机跑开了。
朝霞走了,教室里又热闹开了。
乔谦点着尹中的鼻子说:“我敢打赌,这小子喜欢上了朝霞。不然,怎么这样心疼她呀?”
尹中推开乔谦的手,说:“朝霞这样漂亮的女人,你们不喜欢吗?至于别的,你就不要乱说了。这样会伤害朝霞的。”
“你看看,时时处处为她着想,还说不是?”乔谦正正有词。
胖敦刘友上前问道:“你那天背蒋可可的时候,摸到她的**是什么感觉?”几个人过来推着尹中的膀子,要他老实坦白。
尹中笑着说道:“没感觉。就你们做的好事。还提?”
刘友瞪大眼睛说:“你真没感觉呀?我有感觉,你别后悔。”
尹中说:“你上吧。我永远不会和你争的。你这么富得流油。凭你的名字就可以把她弄到手。”
傍边的人都同时表示,不和他争。这虽然是玩笑,看来,蒋可可那天的玩笑,吓倒了一大片。
朝霞回到寝室,看到床上有封信,是陶自力的。她才想起来,自力要她写信回去的,可如今还没动笔,她拿起信拍着自己的头,心里想:自力会不会责备我呀?
她躺在床上,拆开信,漫漫地读。她是第一次读到自力的文字。
朝霞:
我的爱妻。你好吗?学院的饭菜吃得下吗?天气在转凉了,你要注意添加服衣。我没在你⾝边,老是放心不下。你什么都不会,处处都要有个人照顾你才行。学习上的事,不要太认真了,你很聪明,不用苦了自己。
我在家里一点都不好,因为没你在。⼲什么都没以前那样有劲了。我过一天,就象过了一年。但是,一想到这两年很快就要过去的,你就会回到我的⾝边,我又有了盼头。
朝霞,我这辈子真正的乐趣,就是想你,爱你,为你做一切。我为你做什么,付出多少,我都不会后悔的。虽然这些话,我从来没有认真对你讲过,但是,我的行动,向你证明了一切。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我觉得,说得再多,再漂亮,都没用。我这辈子,只知道为你默默地做好一切。我决不会让你吃苦,受委屈的。
家里一切都好。来儿越来越乖了,可以叫爸爸了。我真幸福。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我发自內心感谢你。
朝霞,你想我吗?我无时无刻不想你!好了,我有空,就会给你些信的。你也别忘了。
深深地吻你!
丈夫:自力
读完,大滴的眼泪滑落了下来。她感到十分愧疚。和自力分别这么久了,就没真正去思念过他。她也总不明白,甚至有些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个薄情的女人。她坐了起来,决定马上给自力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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