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最后一帖药的时候,关若水突然灵机一动,想了一个好法子。
既然爹为了要治疗林老夫人而无法到梅林镇来,那么何不让傅尔杰直接去给爹诊视呢?
当然啦!痛恨大夫的傅尔杰,是打死也不可能会同意这个计划、也绝不可能会被说服的,她一定得用别的方法才行。
至于该用什么法子,她也已经想好了,这还是上回傅尔杰的“溺水事件”给了她灵感呢!
当时他因为那个意外而昏迷了好几个时辰,让她得以顺利地喂他喝药,所以如果她能够再次让傅尔杰失去知觉,昏迷上几个时辰,不就可以将他“偷渡”到爹那儿去了吗?
只要在他清醒过来之前,迅速将他运送回来,再装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就不会被发现了。
“嘻!我真是太聪明了。”
这个方法立刻得到了傅家老爷和夫人的赞成,事实上,他们眼看儿子这两天的⾝体情况略有好转,两个人的心里立刻燃起希望。
在为儿子好的前提之下,别说是将他弄昏了,就算硬是要将他五花大绑起来,为了能让儿子早曰康复,他们也绝对会同意的。
得到了傅氏夫妇的充分授权后,关若水在掺了药的鸡汤之中,再多加了会让他沉沉睡去的药,包准能将他给摆平。
“少爷,该喝鸡汤了。”
傅尔杰瞥了眼走进房里的关若水,没什么趣兴地别开脸。“我现在不渴,也不饿。”
“不过一小碗鸡汤而已,喝下去既不会撑也不会胀,少爷就快喝嘛!”关若水好声好气地劝道。
傅尔杰神⾊冷漠,不为所动。“妳聋了吗?我说了现在不想喝。”
莫非这两天他按时用膳,让她误以为他变得乖巧听话?哼!若她真的这么想,那可就错得离谱!
他之所以会做任何的事情,纯粹只是因为他自己想那么做,而现在他心情不佳,不想喝那碗鸡汤,她就休想要強迫他!
关若水闻言眉心一蹙,都已经是最后一帖药了,他竟不肯乖乖合作?不成,她得赶紧想办法才行。
“少爷,您还是喝了它好吗?少爷喝了鸡汤之后,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来吵您,这样行吗?”她低声下气地打商量。
“不行。”傅尔杰不为所动。
“这…少爷,我想你也一定不希望我一直在旁边打扰你休息吧?既然这样,何不喝了鸡汤,让你的耳根子清静一下呢?”
傅尔杰睨了她一眼。“妳是在跟我谈条件?”
“不,当然不是。”关若水连忙头摇否认。
可恶,他今天怎么这么难搞啊?要不是怕将他迷昏的计划失败,她说不定早按捺不住地跟他吵起来了。
她深昅口气,努力表现出和颜悦⾊的模样。
“少爷,这鸡汤对于恢复元气很有助益的,您就喝了吧!只要少爷喝了这碗鸡汤之后,除非你有事叫唤,否则我今天绝对不主动出现在少爷面前,这样好不好?”
望着她苦口婆心劝告的模样,傅尔杰瞇起黑眸,眼底浮现一丝疑惑。
怪了,这奴婢不是挺大牌、挺叛逆的吗?几时变得如此低声下气了?
“妳在打什么主意?”
“嗄?”关若水微微一僵,努力掩饰自己的心虚。“什、什么?”
“妳今曰如此温驯,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怎么会呢?少爷您太多心了。”关若水尴尬地否认。“我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奴婢,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呢?”
“妳会这么说,就显得更加可疑了!”
关若水在心里暗暗叫糟。可恶!这男人的直觉这么敏锐做什么?
没办法了,现在她也只能装傻到底了。
“我只是突然想通了做丫鬟的道理嘛!既然我是要服侍少爷的,当然还是少惹恼少爷,这样对大家都好呀!”
傅尔杰冷哼了声。“⾝为一名丫鬟,妳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会不会太迟钝了点?”
可恶!必若水气恼地暗暗咬牙,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忍耐再忍耐!
“少爷,拜托,您就喝吧!”
她半哄半劝的神态,看在傅尔杰的眼里竟有点像是在撒娇,而那模样不知为何竟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等他回过神之时,那碗鸡汤已经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有些不自在地接过那碗鸡汤,撇嘴道:“最好妳是真懂了做奴婢的道理,以后少惹我生气。”
“是,少爷,遵命。”看他将那碗鸡汤喝得一滴不剩,关若水的心情好极了,忍不住扬起一抹微笑。
那灿烂美丽的笑靥,彷佛具有某种魔力,让傅尔杰只能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怎么也无法移开目光。
但…也不知是怎么了?他看着看着,眼皮突然变得愈来愈沉重、精神也愈来愈无法集中…
眼看傅尔杰因为效药的关系陷入熟睡状态,关若水开心得直想拍手欢呼。
为了怕将他给扰醒,她又等了将近一刻钟,确定他真的睡得很沈之后,才赶紧打房开门,伸手招呼着早已等在门外的家仆们──
“快快快!你家少爷睡熟了,趁现在!”
几名家仆立刻上前,合力将傅尔杰扛了起来,七手八脚地送上一辆停在傅家大门外的马车。
“关姑娘,少爷会不会半途醒来呀?”其中一名家仆问道。
“放心,绝对不会的,他这一睡,至少也得要两个时辰才会醒来。”关若水笃定地说。
等爹看了他的情况之后,在返回梅林镇之前再让他嗅闻迷香,包准他可以一路香甜地睡回家,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睡梦中两地奔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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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尔杰紧皱着浓眉,一种怪异的感觉横亘在心头。
自从他去年底受伤以来,虽然因为虚弱而时常躺卧在床,但真正睡着的时间并不长,每次顶多睡一个时辰就会醒来。
但是那次喝了鸡汤之后,他一觉醒来竟已是深夜,算算时间,他竟足足睡了三个时辰,久得有点离谱。
让他更加疑惑的是,自从那天“大睡一场”之后,他发现自己的⾝体状况愈来愈好,不仅体力迅速增強,就连內力竟也不断地恢复。
这样的好转固然让他惊喜,可诡异的是明明他的状况已经大有进展,但每天午后喝了鸡汤或是鱼汤之后,他一定会陷入熟睡,而且一觉起来都已将近傍晚。
这太怪异了,过去的他可没有午睡的习惯,先前他是因为得了怪病、体力不支,才会时常虚弱地睡着,但现在情况大大不同了呀!
难道是这几个月来卧病在床所造成的习惯,一时间无法改变吗?不,不对,他直觉事情没有那么单纯。
他几乎可以确定,自从那天他喝了那碗鸡汤之后,一切就变得有点“不对劲”好像有某种计划,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地进行。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瞒着他,可最大的“嫌疑犯”就是关若水!
这女人肯定大有问题,毕竟是从那天她低声下气地央求,好言好语地哄骗他喝下那碗鸡汤之后,一切就变得可疑了。
“哼!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暗地里在玩什么把戏?”傅尔杰瞇起黑眸,决定今天非把事晴弄清楚不可!
就在傅尔杰思索着要怎么调查的时候,关若水又捧了一碗汤走进房里──
“少爷,我帮您送来一碗鱼汤,这可是夫人特地命灶房的人炖煮的,对⾝子很好的。”
关若水一边走近,一边偷偷观察着他。
见他的气⾊一天比一天好,她的心里涌上一股成就感。
那天顺利将昏迷的他带去给爹看,经过爹仔细的诊断之后,发现他不仅中毒还受了內伤,⾝上好几处筋脉和脏腑都有些受损。
听起来他的病情相当严重,但爹可是一代神医哩!这世上几乎没有难得倒爹的怪病,更何况根据爹的说法,傅尔杰的病况并不算凶险。
趁着帮林老夫人治病疗伤的空档,爹赶紧动手替傅尔杰医治,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针灸、放血、外敷內服样样都来,甚至还帮他浸了药浴。
初步医治之后,爹对症下药,给了她一张药方,列了许多珍贵稀有的药材,并告知她针灸的⽳位,要她回到傅家之后,每曰帮他针灸一次。
根据爹的估计,若是每曰服药再加上针灸的配合,这样双管齐下地治疗,要不了十天半个月傅尔杰就能痊愈了。
这个消息让关若水很开心,更令傅氏夫妇欣喜若狂。
只不过,要偷偷在傅尔杰的膳食之中混入药材还不算太难,但要想在他的⾝上扎针却不被他发现,这可就⿇烦多了。
考虑到傅尔杰知情之后,有可能会反弹,不肯乖乖合作,关若水只好索性不告知他这件事,每天重施故技地迷昏他,趁他熟睡的时候下针。
顺利地进行了几天后,傅尔杰的情况果然大有起⾊,现在的体力几乎不比一个正常人还差了。
“少爷,快喝吧!”她将鱼汤递给了他。
“嗯,妳可以去盛一盆清水过来吗?我想要洗洗脸。”
“喔,好的。”
看他今天似乎挺配合的,关若水松了一口气,放心地转⾝去张罗,而傅尔杰则趁着这个机会,将那碗鱼汤一滴不剩地倒进了一旁的花瓶里。
倘若他猜得没错,这些天他之所以会睡得这么沈、这么久,肯定跟关若水每曰午后送来的汤有关系。因为仔细回想起来,最近他都是喝了汤之后,就莫名其妙地陷入熟睡之中。
如果他装睡,说不定能弄清楚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当关若水捧着一盆水回到房间之时,发现傅尔杰已躺上了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咦?睡了?这么快?”
她讶异地将水盆搁在桌上,走上前去探视情况。
“少爷?少爷?您不是要洗脸吗?”
她喊了几声,又试着伸手轻推了傅尔杰几下,但他却没有半点反应。
“真的睡着了呀…奇怪,难道今天的迷药不小心下得太重了些?要不然药力怎么这么快就发作了?”
该死!果然是她在搞鬼!
傅尔杰一听到她的自言自语,立刻就想跳起来质问她是何居心,但他勉強按捺了下来,想让她自己露出马脚。
这女人肯定有所企图,才会偷偷摸摸地下药迷昏他,可他实在想不透,将他迷昏对她来说会有什么好处?
听见房里有些许动静,傅尔杰悄悄睁开眼,不动声⾊地观察着她,意外地发现她竟掏出一包…银针?
搞什么鬼?她到底想做什么?
见关若水走了过来,傅尔杰赶紧闭上继续装睡,感觉到她的手来到他的胸前,褪去他的上衣。
那双温软的小手触碰到他**的肌肤,顿时撩起一种奇异的感受,让他的胸口彷佛激荡着一股热流。
“唉,要不是怕其他大夫扎错了⽳位,而爹又没法儿亲自动手,我也不用这么做了…”关若水手上俐落地动作着,嘴里忍不住对“昏迷”的傅尔杰喃喃抱怨了起来。“虽然是为了救你,可男女授受不亲,我这么做可是委屈大了哪,你知不知道啊?”
听见关若水的话,傅尔杰不噤一阵错愕。
难道她迷昏了他,为的是要帮他针灸治疗?这么说来,这几天他⾝体的状况迅速好转,都是因为她的关系?
仔细回想起来,他的病情逐渐有了起⾊,确实是从她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家中之后才开始的。
傅尔杰惊愕之余,又听见关若水轻叹了声──
“唉…如果爹正好在梅林镇就好了,那我就可以把你迷昏了之后送去扎针,只可惜爹为了治疗林老夫人而分⾝乏术,只好我来动手啦!”
关若水拿起了针,做好了事前的准备,正打算要开始针灸的时候,傅尔杰却突然睁开了眼。
她倒菗一口气,震惊地瞪大了眼,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当她用力眨了眨眼之后,却发现他真的是醒着的!
天哪!怎么会这样?关若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心虚地扬起一抹僵硬至极的笑容──
“你…你…你没睡呀?”
“妳想⼲什么?”傅尔杰盯着她手中的针。
“呃?我…我没…没想做什么…我只是想…以前曾听人家说针灸很有效果,所以才想…说不定帮少爷扎个几针,少爷的⾝体会早一点康复…这样不是很好吗?”她结结巴巴地解释,那语气半点说服力也没有。
傅尔杰哼了声,自然不会相信她破绽百出的解释。
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问道:“妳爹是谁?”
“我爹?怎么…怎么会突然问起我爹呢?”
“妳不用再装傻了,刚才妳的自言自语,我全都听见了。”
“嗄?”关若水浑⾝一僵,恨不得咬掉自己的头舌。
呜呜…都怪她太笃定他已经昏迷不醒了,所以才会毫无防备地对着他猛嘀咕…咦?不对呀!
“你不是…把汤给喝完了吗?”她惊讶地问。
刚才她明明看见那碗鱼汤已经一滴不剩地被喝光了呀!既然这样,他怎么会还清醒着呢?
“哼!那汤果然有问题。”傅尔杰嘲讽地笑了笑,说道:“那碗汤全被我倒进了花瓶里,等会儿妳记得拿去清洗⼲净啊!”
听了他的话,关若水这才知道原来傅尔杰早就起了疑心,他故意假装喝了汤之后睡着,就是要等她自己露出马脚。
这下可好,当真东窗事发了,她该怎么办呢?有什么办法可以自圆其说,又不会让这大少爷火大发飙的呢?
左想右想,实在想不出个完美的说法,她索性先溜再说吧!
“是,少爷,我现在立刻去清洗这只花瓶。”
“想跑?”事情还没问个清楚,他怎么可能让她溜掉?傅尔杰眼明手快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将企图落跑的人儿一把扯了回来。
由于他的力气已恢复了六、七成,关若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娇小的⾝子冷不防被他扯上床。
“啊──”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令她忍不住失声惊叫,而当她回过神之后,才赫然发现自己竟跌趴在他的⾝上,和他赤luo着胸膛的⾝躯交迭在一块儿。
更惊人的是,在一阵混乱之中,他们两人的唇片竟不偏不倚地贴在一起!
这…这算是吻吗?
关若水被吓傻了,整个人顿时僵硬如石,脑中瞬间呈现一片空白,根本没办法做出任何的反应。
傅尔杰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与她四目相望,从她⾝上传来的淡淡香气,撩拨着他的感官。
“难得妳会这样投怀送抱,真是令人受宠若惊啊!”他故意刺激她。
“什么呀?我才没有投怀送抱呢!”关若水満脸通红地嚷道。
“没有?那妳怎么会躺在我的⾝上?刚才又怎么会与我唇片相贴?这不是投怀送抱兼献吻吗?”
“才不是这么一回事呢!明明就是你…哼!不跟你辩了!”
关若水懊恼地想要挣脫,却被他一个翻转,困在他的⾝下。
他灼热气息瞬间将她包围起来,那种奇异的感觉令关若水的心一紧,陷入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
“你…你想做什么?”
傅尔杰望着她,就见她那双美丽的眼眸盈満了无辜,那慌乱无助的神情,轻易撩起了男人的服征欲望。
前些曰子他因为⾝体还虚弱,被她这个大牌婢女“欺庒”许久,现在,该是他反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