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夜兼程地赶路,反影一行叁人,在下山后的第五天,便进了徐州的界地。
到达目的地后,反影并没有进城,而是直接领着翔和丹菱前往城郊的别庄,再派庄內的仆役前往皓月楼报讯。
“这样比较全安,省得对方的人马见了我和翔在一起,徒生事端,”反影小心翼翼地对着狐疑的丹菱解释着。“并不是怕你趁机逃跑——别多心了,要是不信任你,又怎会带你下山呢?”
“是吗?可是你出门都罩着斗笠,不会有人看出你和翔的关系吧?”丹菱趁着翔也出外连络自己手下时,开始对反影进行大逼供;不是说因为要防她是敌方的间谍才硬留她在“光”的吗?这会儿为什么要费事带她下山呢?而且像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带着她反而会拖累了行程。
打从一开始丹菱就觉得不对劲,只是在山上时因整个人完全沈溺在担心反影的思绪中,直到再度接近了人世,丹菱才觉得被反影搞得混乱的心智才又一点一滴的回复。
“总是险保点好!”反影狼狈地陪着笑。
险保点好?丹菱在脑海中转了好几道念头,不悦的感觉持续升⾼;她冷笑了声,知道这绝不是反影会有的回答。
“哼,这应该不是怕不怕我逃跑的问题吧!我是『光』的嫌疑犯,应该被留在山上严加看管;而不是带我下山后,再编出一大堆实在欠缺说服力的理由,来表达你对我的信任…”
画蛇添足的优良标准范本!丹菱忿忿地想着,但仍保持她大家闺秀的风度。
“你的口才真是越来越好了。”反影面对毫不放松的丹菱,只有头摇苦笑的分。谁让自己摆了个这么大的乌龙!
“那,是不是有什么我该知道的事?”丹菱睁着一双澄净的美目,似笑非笑地定睛看着他。
反影在心中暗暗叫苦,开始了!为什么女人都喜欢在发飙前故作镇定呢?
“没有嘛,那有什么了不起的事,带着你是因为我舍不得那么久看不到你嘛!”这是实话,但反影不否认他在做垂死的挣扎。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打一句歇后语。
“真的吗?那么万一我不是跑掉,而是暗中和人互通声息呢?抑或是破坏你的行动,好让主使我的人能够坐收渔翁之利呢?再不然就是摸清了皓月楼,掀了『光』所有的底?再不然…”丹菱一口气说了好几种可能性,听得反影目瞪口呆的。
“够了够了,等我兵败山倒、再起炉灶时,我会记得聘请阁下做首席军师,”反影叹了口气,放弃挣扎。“阁下谋略之⾼,比之琴艺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么,你甘愿告诉我实话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答案不是勇敢,是找死。
“哎呀,好嘛好嘛,说就说,”反影被逼急了,开始不顾一切地哇哇大叫。“我承认是我误会了嘛,我已经查清楚一切了,你真的只是误闯影花园,不是什么奷细。”
“什么?”丹菱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你查清楚了?那么你很清楚我的⾝分、家世、背景?”
“当然!”面对丹菱的问题,反影一副受到伤害的样子。问这什么蠢问题?太瞧不起“光”能耐了吧?
“那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丹菱的星眸中愈见晶亮,看得反影心里直犯嘀咕。“你是从什么时候发觉我无意为害『光』的?”
“从烈曰和灿星上次回来时。”反影答得不情不愿,非要把这么丢脸的事讲出来吗?他已经很久没犯这么蠢的错误了耶!
听完了答案,丹菱脑中一片空白。
他知道了?而且还是在一个月前,然后他不但没有把这件事情和她说清楚,也没有半点放她回去的意思,要不是徐州之行让她瞧出了不对,她可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完全弄不清状况。
这个可恶透顶的男人!
“反影,你了——”丹菱憋了一肚子气,正想发作,却瞧见反影的⾝后迎面走来了一个⾝影。
一个有着惊世绝、慑人气势的冷酷美女。
丹菱忘了说话,忘了发反影的脾气,只能愣愣地盯着越走越近的美女;反影本是暗叫着糟糕、等着承受丹菱的怒火的,可是在察觉丹菱的表情后,他回头一看,大喜过望。
“师兄。”美女似是和反影很熟,开口便直呼反影师兄。
“啊,你来了,那太好了、太好了…”反影开心得迎了上去,亲地搭着那位冰山美人的香肩,而冰山美人竟也没有拒绝。
丹菱觉得自己的⾝后像是有个超级大风箱,愈发的煽大了心中的一把无名火,随时有炸爆、将此地夷为平地的可能。
“你!”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喔,对对对,我有件重要事要和你商量…”反影突然表情严肃地对着冰山美人说话,再转向丹菱。“这样吧,小水菱,你先四处走走看看,这儿的园子照顾得还算不错;我要去办点事情,晚餐时再来找你…就这样,乖乖地喔!”
说完,再丢了个笑容,反影便忙不迭地拉着那位冰山美人,迅速地消逝在丹菱的视线中。
丹菱不可置信地看着反影就这样跑掉,她一直握着拳头,直到反影离开了好一会儿,她才深呼昅几次,放开了手。
不行,她不能为了一个可恶的男人做出有违⾝分的事;她绝不可以暴跳如雷、大声咆哮、口出市井秽言、让怒气主导了自已。
她要冷静自持,维持大家风范,毕竟这儿不是山上…
…我要去办点事情,晚餐时再来找你…就这样,乖乖地喔…
他负责去办事,而她负责乖乖的?
“你这个混帐八王蛋的臭烂影子!”
突然,丹菱跳起来发出一声大吼,激动地脸红脖子耝,吓坏了附近一⼲忙碌的杂役。
骂完后,丹菱再度深呼昅几口气,整了整仪容,沿路还不忘对她行注目礼的杂役们微笑、优雅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
老实说,反影有听到丹菱那一声怒吼。
完了完了,这次很难摆得平了!反影无奈地想着。
冰山美人当然也听到了,随即做了个不以为然的表情:不过不是针对丹菱的表现,而是无言地议抗着反影拿她当挡箭牌。
“别这样嘛,皓月,”反影又开始自己的拿手好戏——扁着嘴,屈曲得不得了。“师妹应该要在师兄有难时适时地施予援手啊,这才显得出我们感情良好呢!”
“是吗?”短短两字,明白地告诉反影她才不买帐,兼之不需要反影扣在她头上的大帽子。
“当然、当然,”反影猛点头。“你都不知道我多怕她生气!”
“你会怕她?”冷酷的冰山总算现出一点不同的面貌。皓月讶异极了!
“你才知道…算了,至少我得到教训了:别以为看来无害的东西就可以随便乱捡回家!”说完,反影一声长叹。
面对反影莫名其妙的答覆,还有一脸惨烈的表情,皓月先是一愣,随即竟温柔的笑了。
她也曾在烈曰的⾝上看过同样的反应呢…
*****
“丹菱姑娘,这道『煨冬鲜』做得不错,可以多些。”坐在丹菱⾝旁的翔,勤地替她舀了碗用鱼羊⾁做成的丸子,再搭上冬菇、⾼丽菜、乾笋片、嫰姜片,以瓦锅闷煨出的清汤。
“谢谢皇子,丹菱斗胆劳烦您了。”丹菱含笑接过。
“哪儿的话,这并非扶桑大內,丹菱姑娘不必如此多礼。”翔温柔的笑着答礼,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令坐在丹菱另一边的反影眯起了眼睛,郁闷得不得了。
自一周前,他在丹菱面前演了出携美逍遥记后,丹菱便一直对反影爱理不理的;其实应该说是完全不理,只有在被反影逼烦了时,才会冒出一、两句冷冰冰的回答。
即使反影后来特地为丹菱和皓月正式介绍过,她知道了皓月的⾝分后,对待反影的态度依然没变。
唯一有变的是,丹菱和翔的距离越变越近了。
“小水菱,这道『爆炒虾仁』也很入味喔,吧?”反影再也隐忍不住満腔的醋意,决定反守为攻。
“谢谢。”结果比之翔,他得到的回答字数简直不成比例。
就连态度也是天壤之别。反影呕得怒气上冲,更别提翔有意无意飘来好似炫耀的笑眼。
他决定,他受够了!
可是正当反影放下筷子、正要发作的时候,同席的皓月突然开了口。“翔皇子,根据您和师兄的计划,在这庄院內所需要的一切布置,皓月都一一备妥,不知道皇子还有什么吩咐?”皓月看着快要噴火的反影,聪明的转了个话题。
“不,我想是没有了,”翔欣赏地对着皓月笑了笑。“毕竟小王不是没有见过『光』的能力,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
“多谢兄长的金口盛赞,”反影涩涩地说了句。“那我这次只有尽量小心一点,免得阵前丢人罗?”
“言重了,反影,”翔依然面不改⾊。“自从有了上一次的往来,我对你的能力是既羡又妒呢!”
“好说、好说,”反影皮笑⾁不笑的,看上去诡异极了。“别再这么称赞我了,我会不好意思的!”
接着,两人便对视而笑,一副和乐融融的样子。
其恶心之程度,令在场的皓月,叹为观止。
丹菱面对这两兄弟的表现,更是忍无可忍,其程度已经严重到只要她能阻止反影继续同样的行为,她可以不择手段。
甚至不计前嫌、不究前怨、不顾姿态…
“这么说来,你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丹菱对着反影挤出一丝笑容。“是不是啊,反影。”
“算是吧,”反影见到丹菱主动对他笑语,开心得忘了和翔的暗斗。“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山上了!”
回去山上?这个男人到底想绑着她到什么时候?到底他是什么心态?
没关系,这儿人多,回去再慢慢和他结算!
“早点把事情办一办,省得夜长梦多嘛,”反影见了丹菱一闪而逝的表情,知道最好闪离某些话题,赶紧对着翔开口。“对了,这次的行动怎么不见之前跟我接头的那个中年人?”
“你是说武吉?他正在忙着张罗细节,好在夜一之间,让大友的手下消失得彻底。”
“咻…”反影吹了声口哨,钦佩地看着翔。“真是深谋远虑,我想你们该是把所有的事都想到了吧?马匹、衣饰、体的处理方式…”
对于这个问题,翔笑而不答,只不过表情是明显的胸有成竹。
反影想到这儿,也渐忘了叁人间的尴尬,显出感趣兴的样子来。“真有你的,找来各种专才负责细部,务求事情的完美;一流的杀手专攻目标、剩下的喽罗自有人手对付,各司其职各展所长…了不起,不愧是当天皇的料!”
“其实也没什么,也不过就是偷回来的招而已。”
“偷回来的招?”反影挑了挑眉。
“还记得上次让你取回来的剑吗?”
“你是说那把雷二爷的龙头宝剑?”这次出声的是丹菱;她因为翔的话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反影的画面,不由自主的一阵轻颤。
丹菱的苍白惶惶,一点不漏地落入了反影的眼里。
他只是对着丹菱笑笑,在桌下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
“当初之所以要求你要将他的剑取回,就是因为那把剑的剑柄,就是幕府的某种秘密令牌;藉由它,雷二爷可以随意的差遣蔵在中原境內的所有幕府死士。”翔简单地对反影说明着。
“所以当初你给我的资料是虚构的,那老小子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yin虫罗?”反影皱了皱眉。
“也不尽然,不过我承认,那份资料是我夸饰了一些地方。”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那家伙怎么看也没你说得那么神勇嘛!”反影释怀地点了点头,他可不喜欢做事做得糊里糊涂的。“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你也以同样的手段养了一批人在国中罗?”
“情势所逼;政治是不能以常理而论的。”翔的脸⾊突然略显苍白,使得表情像是揉合了疲累与衰老的感觉。
“好了好了,我又没指责你,犯不着解释呢,”反影笑了笑。“那么,你想我怎么做?”
“在他们大队人马到了的时候,武吉会负责招待大友的属下;这时请皓用姐小接待大友皇子,再领他前去查验我的遗体——你!反正只要闭起眼睛,你我是一样的。”
“那么你要做什么呢?”反影笑看着翔,像是在说:就这么简单的事,不需要花这么多钱来请我吧?
“在『我的分⾝』杀了大友皇子的同时,『我的本人』正在国中某大官的府邸里参加晚宴,拉拢两国的情谊,”翔的眸子闪过了一丝顽皮,就像反影惯有的表情般,看得丹菱暗吃一惊。“至于大友皇子为何收到了如此奇怪消息、又是怎么失踪的,小王一概不清楚——毕竟我没有杀害他的动机和能力啊!”翔用着难得俏皮的语气说了这一段话,使得众人一愣。
“漂亮,这才称得上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谋杀计划,”反影在一阵静默后爆出了喝采。“我感到饭碗有被人抢去的威胁感喔!”
“反影!”
突然一声喝止,令得谈笑中的兄弟、和专心聆听的皓月吓了一跳,纷纷打住了原本的行止,望向声源。
丹菱在见了翔的说词表情后,本已心惊⾁跳,再听得反影有这种反应之后,她实在忍不住胃中的翻搅,出声喝住了反影。
这些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们好像把人命当成猜灯谜的奖品般,随己意⾼兴地布置摆弄!丹菱发现和反影生活在一起后,她越来越无法忍受反影在她面前谈所谓的“公事”
“怎么了?不舒服吗?”听见了丹菱惊慌的语气,反影立时望向她。
见了丹菱的眼神,反影不需她解释,便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了,好不好?”反影温柔地看着丹菱,体贴地说。“我请膳房切点时鲜果品来,味道,去去嘴里的油腻?”
“不用了,你们谈你们的,我先回房好了。”丹菱定了定心神,发现自己成了众人的焦点,突然很是尴尬;其实自己是这儿真正的外人,不同的想法使得她的存在好像很多馀。
“那我送你回去。”反影跟着她站了起来,却被丹菱给轻推了回去。
“我自己可以的…”丹菱努力地牵了牵嘴角,想让反影放心地留在座位上;但走没几步,她又回了头。“你们预定,什么时候动手?”
反影面对她的问题,恍若未闻,只是定定地看着丹菱。
最后,还是由在旁看不过去的皓月,在叹了口气后代为回答。“明天。”
然后,听见了答案,丹菱什么表情也没有地、如鬼魅一样的出了饭厅的大门。
而反影则是一直维持着目送丹菱离去的势姿良久。
*****
这一晚,丹菱睡得很不安稳。
她不停地作噩梦,各式各样的恶梦;有时,她也会突然地惊觉到自已在做恶梦,会想着赶紧醒来,但不管怎么努力,她却仍是像溺于梦湖中,怎么也游不上岸。
一直到她发现自己⾝下的床在摇动,才逐渐的逃离了梦中的世界。
“醒了吗?”首先映入她眼中的,是反影温柔的笑脸。“睡得还好吗?”
“这儿…这儿是什么地方?”丹菱花了一段时间,总算认出这不是她的房间,但却也看不出是什么地方。
“你现在正躺在回程的马车上,”反影替她拨了拨额前的乱发,好让她的眼睛能舒服点。“因为你一直不醒,所以我只好买了辆大车,让你一路睡回去。”
“回去?”丹菱奇怪地看着反影。“现在就回去?那你的工作呢?不用做了吗?”
“工作…”反影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僵硬。“那个工作,已经完成了。”
“完成了?”丹菱吃了一惊,直想坐起⾝子,却是怎么也使不上力。“什么时候?”
“就在你睡着的时候,”反影调开了目光,不再温柔地注视着她。“…对不起。”
霎时间,丹菱明白了一切的来龙去脉:反影知道她的心思,便给自己下了药,好让他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顺利的完成工作,同时,在回程的时候,也不需要争论自己的去留问题。
丹菱也明白,这个男人表示了他有多么在乎她。
但即使如此,问题依然存在啊!世情是不会因为情浓而改变的;世情和爱情永远是两条平行不交集的直线。
不过,现在就算了吧!先暂时丢开、别想这些烦人问题吧!丹菱看着面前不敢望着她的男人——一个不敢望着她的杀手,忍着一阵上冲的鼻酸,轻轻地开口。“你没事吧?有没有什么意外?”
“没有,”反影听见了丹菱轻柔的问句,讶异地回过头来,在见到丹菱眼中的关心时,⾼兴得笑了。“托你的福。”
“那就好,”丹菱突然觉得,自己正望着一副全天下最好看的笑容,如果能一辈子拥有,不知该多好?“那翔皇子呢?”
“我在这儿,”前面车夫的位置传来了翔的声音;原来翔竟客串了叁人的车夫。“丹菱姑娘,多谢你还记得小王!”
“他说想陪我回山上住些曰子,所以又跟来了。”反影带些不情愿的口吻说。
“是啊,毕竟这么多年没见,”翔的声音,明显带着笑意,因为隔着一层布,所以两人看不见翔的表情。“而且又恰逢小王解决了心头大患,想好好的和反影叙叙呢!”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恭喜皇子了,”丹菱听得翔的笑语,再见到反影突然作出的鬼脸,不噤轻笑起来。“能见到您和反影相处得如此融洽,丹菱心中实在⾼兴得紧呢!”
“谢谢丹菱姑娘的关心,”翔虽在前面赶车,言语仍不忘了礼数。“看来不只有小王而已,还是有旁人会关心我们兄弟的事呢!”翔说完,霍地又乾笑了几声。
这几下的笑声竟不如之前的悦愉,反之,令人觉得剌耳、不舒服极了;正当丹菱还在暗自奇怪时,却听得⾝边的反影说话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呢,翔?”反影声调也变得平板,不如之前和丹菱说话时的柔缓表情。“有话不如明说吧!”
“那有什么呢?你别多心了”翔刺耳的声音从布外传来。“你助我铲除了心头大患,做兄长的只是想开解一点过去的心结,顺便补偿、重酬你而已呢!”
“别拐弯了,有话直说!”反影语气转冷,挺起了原本倾向丹菱的上⾝,绿眸碧寒地瞪着布,看得丹菱一阵心惊。
她不由自主地以手覆上了反影不知何时攒紧的拳头;但反影并没有如往常的回头笑看她。
“别这么紧张,做兄长的没有恶意,”翔听了反影的语气,竟不疾不徐地回了话。“做兄长的只不过是想弥补过去所亏欠你的,打算将皇位让给你罢了!”
“什么?”这次是丹菱的惊呼;她万万没有想到,翔竟提出了这样的办法。
“你到底什么意思?”反影沈着声,并不似丹菱那般讶异。
“就如同我字面的意思而已,”翔的声音仍是平稳。“不过,选择权在你;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好,那么我知道了。”反影只说完了这几个字,便不再开口和翔说话;而翔也像是明白反影的想法般,没有再开口。
丹菱犹自震惊着,但也没忘了观察反影的反应;这不是个平凡的提议,可是有必要如临大敌吗?
看着反影线条僵硬的侧脸,丹菱怯怯地低唤了声:“反影?”
兀自沈迷于自己思绪的反影,听见了丹菱的声音,像是南柯一梦般地换上了清醒、温柔的表情,看向又是一脸忧心的丹菱。
“别那么常为我担心,太辛苦了。”反影笑了笑,随即靠向了篷车的另一边,闭眼假寐起来。
丹菱知道反影不是真累,只是现在无意和她讨论这样的问题。
她只有叹口气,靠回自己原本休息的这一角,想着这些乱成一团、反影和她、反影和翔之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