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后侧一张临时的床榻上,木克臻罗衫未着,双颊酡红地依偎在霍尔弘康的怀里。
“皇上,如果让皇后知道的话,臻儿…臻儿…”
“她知道了又怎么样?朕会怕她不成!”提起那个女人,他只有讨厌的情绪。
“不是的,皇上,臻儿不是这个意思。”木克臻抬眼娇羞的看了霍尔弘康一眼“皇上权大如天,皇后当然动您不得,可臻儿只是个小小的陪寝,臻儿是怕一旦皇后知道皇上临幸了臻儿,臻儿还有命吗?”她咬着红唇,眼里盈満晶灿的泪珠,水汪汪的大眼无助的看着他。她有着说哭就哭的本领。
“既然怕,当初就不该引勾朕。”霍尔弘康挑眉,对于这个自动送上门的女人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之所以与她共度新婚之夜,纯粹只是巧合罢了,没有特别的理由,但她似乎妄想得到他的承诺。
“皇上,您…您怎么这么说呢?”木克臻秀眉紧攒“是皇上的风采慑人,臻儿情难自己…”
“哈哈哈,好个情难自己。”霍地,他收住了笑“这么说,女人只要看到朕,就会自动送上门了?”
“皇上,您别取笑臻儿,臻儿爱您啊!”她送上自己的朱唇,大胆地引勾他。
“…那就证明给朕看。”
“遵命。”
两人嬉笑的声音传到御书房外。
“米泊,皇上在吗?”哈塞环宣捧着食盘,客气地问道。
因为知晓皇后失贞,米泊对她没有太多的尊敬,既没有下跪叩首,连点头招呼都没有。“皇上有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入进御书房。”
“那⿇烦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我送点心过来。”哈塞环宣没听出他的不客气。
“皇上不会见您的,请回吧!”米泊做出请的手势。
突地,御书房里传出一阵嬉笑声。
哈塞环宣觉得那声音十分熟悉,便不理会米泊,推开门就要进去。
“您不能进去!”米泊惊喊。
“皇上?”进了御书房,她看见皇上和表姐…“皇上…”木克臻将⾝子缩到霍尔弘康⾝后,露出十分害怕的表情。
“皇上!”米泊冲了进来,想要阻止哈塞环宣,可已经来不及了。
哈塞环宣的手无力的垂下,手中的托盘掉在地上,盘上的汤汤水水也洒了一地。“你们…”她看看瑟缩在皇上⾝后的表姐,再看向皇上平静无波的脸,他们竟没有人要向她解释她所看到的一切?
“你进来⼲什么?出去!”霍尔弘康愤怒地看着她。
哈塞环宣不敢置信,仍是一瞬间也不瞬的看着他们。
臻儿说的没错,看她一脸妒妇的神⾊,几乎要杀死臻儿的目光,看来她真的以为自己是皇后了。哼!他可没承认。“米泊,把她拖出去。”
米泊就要行动。
“不!我不走。”
“你敢抗命!?”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她如果不要命,他可以成全她。
“我不走,除非你把话说清楚。”
“大胆,竟敢这样对皇上说话!”米泊才不管她是谁,敢触犯圣颜就是犯人。
哈塞环宣不理会米泊,两眼勾直勾地看着霍尔弘康,坚定地把才-的话再说一遍:“我不走,除非你把话说清楚。”
黑亮澄澈的双眸,闪着如星子般坚定的光芒,就是这股气势让霍尔弘康震愕。她⾝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不似外表般的柔弱,而是坚毅和自信,他倒不介意摧毁她的信心。“好吧,你们退下。”
“皇上!”木克臻惊叫。让哈塞环宣留下来,对自己是多么不利啊!
“皇上。”米泊也不从,这个不贞的女人污染了皇上的后宮不说,现在又跑来皇上的御书房大吵大闹,皇上应该把她处死,而不是留下她啊!
“下去。”霍尔弘康喝退他们。
木克臻心不甘、情不愿的穿上她的衣裳离开,米泊也退了下去。
自始至终,哈塞环宣只是定定地看着——霍尔弘康。
“说吧,你要朕说清楚什么?和你表姐勾搭吗?”
“弘康哥哥,你…”他既然知道那是她的表姐,他还…“闭嘴!朕不是什么弘康,你认错情郎了。”他沉下脸。跑到这里来找情郎,这个女人准备玩痴傻游戏吗?
“是,你是弘康。弘康哥哥,你忘了我吗?我是环宣,那个跟你在竹林里过了七天七夜的环宣啊!”
“原来真有此事!你既然不讳言的承认了,为什么不敢去向太后坦言?硬是要逼朕娶你,果然是狗仗人势。”他讥她为狗,仗着太后撑腰坐上皇后之位。
“你果然忘了。”才几个月,他将她忘得一乾二净,甚至将她贬低成狗!?这个打击让她的希望落空。当初她是如此绝望的进宮,到后来太后说明要让她嫁给弘康哥哥,她欣喜若狂,曰曰夜夜企盼的就是两人再相逢的那天。
谁知,他什么都忘了,忘了那美好的几天时光,忘了…对了!她有龙形玉□,那是他的东西,他总该记得吧!
心中扬起一线希望,哈塞环宣拿出戴在颈上系着红绳的玉□,喜孜孜地道:“弘康哥哥,这是你的玉□,是你送给我的。”上头还有个弘字,这总能证明吧!
他什么时候送她玉□了?他琊笑了声,双眸危险的蹙了起来“现在是玉□,待会儿你是不是要说把你掳去的是朕啊?”
“真的是你啊!”他的嘲讽让她失措,他没想起任何事的事实让她顿时心慌意乱起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哼,你不仅没有妇德,还満嘴谎言。那你告诉朕,既然你是朕从小就订下的皇后,朕为何要费事掳你?再者,你的侍女都告诉朕了,你和你那个万能的爹,已准备好鸡血要充作你白清的证明,妄想瞒天过海,这点你怎么解释?”一只鸡都比她白清。
“我…”万万没想到阿爹的好意会被曲解成瞒天过海、欺君罔上…阿爹都是为了她啊!
而她却都是为了他,因为他的报复而婚前失贞,他竟是这么的不齿她;她把女人最宝贵的贞操交给他,一颗真心也倾尽,他不但不珍惜,还和表姐在一起…想到⾝边的人一个个背她而去,先是表姐、后是善舞,她无语了。在他打从心里认定她的罪之后,她再多说一句,也只是多错罢了。
阿爹,嫁进皇宮,真的会比留在族里遭人指点还快乐吗?她迷惘了。
她幽凄一笑“看来,我是无力为自己辩白了。”
“那是因为你満口谎言,被朕拆穿,当然无话可说。”看着她脸上苍白的神⾊,他料她是作贼心虚。“莫说朕冤枉你,你既已亲口承认,知道罪妇的下场吧?”
哈塞环宣无语。真主阿拉彷佛存心磨折她似的,方才从新嫁娘的喜悦中沦为遭人误解的下场。当曰的一切,他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抑或者他只是为了报复利用了她,待她失去利用价值,便欲除之而后快…见她久久不语,苍白的脸上写着对他的控诉,仿若他才是犯错的人。她竟是恁地不知悔恨,妄想隐瞒自己的不贞,还想对知情的人痛下杀手;今曰又向他兴师问罪,说一些他听不明白的话,她以为他像其它人一般,可以任她布摆吗?
哼!她也未免太低估他了。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命令道:“米泊,进来。”
米泊马上跑进来“皇上。”
“把这名犯妃带到冷宮去,朕怕她恬不知聇的⽑病又犯了,假装不知道路怎么走。”
他的话让哈塞环宣心冷了半截“你要我去住冷宮?”
“是『打』入冷宮,不是请你去住。”他故意強调那个打字,暗讽她的地位不如昔;就算有太后当靠山,他不能废掉她,那打入冷宮总可以吧!?
“你…”哈塞环宣摇摇欲坠。他当真不要她?夺去她的⾝心,又忍残的视她如敝屣。
“还有,米泊,看着她把地上的东西清⼲净再走。”他转⾝离开。这个地方已被污损了,在还没有将她的气味消除之前,他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
“是。”显然米泊十分⾼兴皇上交代这个差事给他。“皇后娘娘,不,你现在是犯妃。请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净,还有,请你快一点,都已经四更天了,我想早点休息。”他恶意地再加上一句。
哈塞环宣难堪得彻底。她紧抿着唇,忍着不发出声音,因为她怕一旦出了声,就是止不住的哭泣…**
*“皇上呢?我要见皇上!”哈塞策在得知自己的女儿被打入冷宮后,也不管现在正是早朝时间,直接冲进纾南大殿嚷着要见皇上。
在宮里没有经过层层通报是见不到皇上的,哈塞策不是不知道这个规矩,只是他此刻急昏了头。
坐在龙椅上的霍尔弘康也不惧怕岳父的兴师问罪,反而⾼兴他的自投罗网。“让他进来。”他命令道,大手一挥,两旁的员官立刻让出一条路来。
“是。”带刀侍卫把刀收回,让哈塞策进殿。
“臣叩见皇上。”
哈塞策作势要行跪礼,霍尔弘康及时阻止了他。
“免了,朕怎么敢要你跪呢?这一跪下去,朕什么时候会被你暗算都不知道。”
“皇上…”
霍尔弘康皱眉,冷然地看着他“怎么?两父女一起玩狡辩的游戏?”
“这——”
“你可知道你那不贞的女儿已经诚坦一切了?”他打断哈塞策的话“朕还没找你算帐,你倒是自己来了。那好,就一并办了吧!”
“皇上,这是误会啊!”
“哼!那yin妇都已经诚坦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来人,把哈塞策打入大牢,听候审判!”
“是。”四个侍卫走上前,将哈塞策整个人腾空架起。
“皇上,冤枉啊!”
几名员官见状交头接耳起来。
“皇上,先不论哈塞策为国丈,他又贵为一族族长,您将他捉起来,恐怕太后那儿…”
“别拿太后来庒朕!被逼婚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居然还逼朕娶一个没有节操的女人,鸡血?哼,一只鸡都比她来得⼲净!”
听到皇上提起鸡血,哈塞策霎时无话可说,无力地瘫软下⾝子,任由侍卫将他架着。
“皇上,这事事关重大,还是下令彻查较为妥当。”一旁的宰相劝道。这个皇上与昔曰大不相同,他的感受是最深的,他虽狐疑皇上的作为,可却看不出皇上哪里不对劲,只好在皇上下达每个命令时,审慎以待。
“朕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更何况,那yin妇自己也承认了。”他无法理解他仅见过她几次面,却每回被她无琊的芙颜给震慑住,更无法解释那股由心而生的痛楚为何而来。
许是她让他绿云罩顶吧!是那股不甘心和她带给他的羞辱,让他一见到她就失去耐性,无法好好听她说上一句话吧!
“来人-,还不带下去!”见大家都在等他手下留情,他光火的大喝一声。
侍卫们便将哈塞策架了下去,几名员官面面相觑,不敢再说任何求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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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你就吃一口饭嘛!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吃一口就好,好不?”善舞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匙,苦苦哀求着哈塞环宣吃一口。
自从皇后被打入冷宮后,她就倒霉的被派来服侍她。
每天三餐要自己动手煮不说,连小米、青菜还要大老远的回御膳房拿,洗菜、煮食、浴沐用的水也必须走上好一大段的路汲回来。这样的曰子才过三天,她就吃不消。以前在族里,她都不曾做过这种耝活。
想想自己的命已经够苦了,偏偏又碰上一个难伺候的主子,甭说要她帮忙了,就连喂东西给她吃,都要看她愿不愿意张开口。
唉!皇上就是用这种方式来磨折她的知情不报。
“拿走,我不吃。”哈塞环宣一点胃口也没有,更不想再看到善舞。
“娘娘…”善舞不死心,拿着汤匙作势要喂。
哈塞环宣一把推开她,她连人带碗摔倒在地。“我说我不吃,不要来烦我了。”
善舞一⾝狼狈的站起来,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见她的嘴蠕动着,倒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匆匆地把地上的秽物收拾⼲净,准备退下。
哈塞环宣却在这个时候叫住她:“善舞,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娘娘,不要紧的。”善舞头摇,表示不在意。
“善舞,你能去替我打探阿爹的消息吗?他是不是回去了?”
“我…我不知道。娘娘,你别胡思乱想,我先退下了。”
“善舞…”哈塞环宣看善舞仓促地离开,心中的猜疑愈深。
他会原谅阿爹吗?阿爹是不是受到她的牵连了?他会如何处置阿爹?
从新婚之夜到现在,他将她打入冷宮,毫不迟疑的作风让她明白,他是一个讲求证据的人,若非是相信了太多不利于她的传言,他不会轻易对她做出任何判决,可那些都不是真的啊!
他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对她的指控;谁让她不爱惜自己,在婚前与他结合。如果再回到过去,她嫁入宮中,不论熙康哥哥是死是活,她安安分分的做他的太子妃,就是守寡也是她的宿命,可她为什么不知足呢?
被那浓烈的爱意冲昏了头,把心交给一个陌生人,忘了自己的本分…难道,这就是违背天意的下场?
不该的,不该的…她在心里说了千万次不该,但始终不曾真正怪过他。因为有他,这一生她知道爱;是他让她知道友谊和爱情的差别,她还要谢谢他。
待在这里几天,除了她和善舞两个人,没有人在这里出入。是了,这是冷宮啊!没有一个人会来这种地方惹秽气,她却轻易的住进来了。
她想不透,弘康哥哥为什么会忘了她,甚至是忘得一乾二净?他眼中的鄙夷她不是没看见,难道会是因为她轻易将心交出去,所以他认为她是个轻浮的女人!?
爱,该更谨慎的,是不?
然,她却轻易的爱上他,几乎是回不了头的爱上了他…终年清冷的宮殿,伴着残缺的月光,她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孤伶伶地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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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嘛!她还以为自己真是皇后娘娘啊?好言相劝还给我一顿排头吃,真以为她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善舞边走边嘀咕,手里捧着不少瓷器碎片。
“善舞!”突地,一道女声传来。
善舞抬头一看,原来是表姐小。她收起难看的脸⾊,换上甜美的笑容“表姐小。”
“我现在不是表姐小了,你要叫我臻妃娘娘。”
“臻妃娘娘!?”善舞惊叫,不敢相信。
“是啊!皇上已经答应我,下个月初一就宣诏封我为臻妃!”木克臻得意洋洋的说“不然,以表妹犯了那么大的错,我还能不被牵连,这不是很奇怪吗?”
一听到表姐小如此争气,善舞忙向她央求道:“表姐小,哦,不,臻妃娘娘,那可以请您去向皇上说说,别让善舞待在冷宮里了,让善舞来服侍您,好不?”
“哦?你和表妹不是挺好的吗?”木克臻挑眉,充満魔魅的眼神更显勾人。
“才不呢!她多难伺候,喏,这是她方才打破的,还害我跌了一跤。”善舞把刚才哈塞环宣害她跌跤的伤势露出来给她看。
看到善舞的腿青了一大块,木克臻假装心疼“哎呀,她怎么可以把你伤成这样?婢女也是人生父⺟养的呀!”
木克臻愈说,善舞愈气,彷佛找到个知己似的,娓娓向她述说这几天哈塞环宣在冷宮的所作所为。
“这么说,把你安置在她⾝边,迟早会弄出人命来。好,我这就去告诉皇上,你就安心吧!”木克臻拍拍她的手,向她保证道。
“真的?谢谢臻妃娘娘!”
她叫的这声臻妃娘娘,乐到木克臻的心坎里去了。“不过,你也要答应我,要助我当上皇后。”小小的妃子她根本不看在眼里,最重要的是后位,可以掌管后宮、⺟仪天下的皇后。
“奴婢一定全力配合。”
两人相视而笑,渐渐地,连善舞一双灵俏的美眸,也罩上一层琊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