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妙言从昏沉中醒来,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从来没有睡午觉的习惯,所以只要一躺下,醒来时肯定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就像现在这样。
太奇怪了…她怎么会睡着呢?
记得刚刚她还在书房內,很小心的把“艾丽斯”物归原处,打定主意明哲保⾝…
“哎,看来咱俩有缘无分,上天注定的,強求不会幸福,各自保重好自为之了。”邓妙言小心翼翼的把“艾丽斯”放进保温试管內,越看越舍不得。
她甚至有点冲动想要硬闯看看,要不,看着自己这几天的努力就这样宣告失败,只有圣人如她者,才咽得下这口气。
“再见了!你这个祸水红颜…”
就不知道兰姊哪来这么大的野心,什么不爱就偏要这颗长得像迷你小洋葱的东西?也不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她拿什么跟人家杠啊?
要不…她⼲脆顺手拿点不一样的慰劳自己算了,也不白白蹋糟了这一趟。
问题是,没做过贼的邓妙言茫茫然瞪着密库里琳琅満目的东西,没有人给点意见,她还真不知道哪个东西比较全安又有价值?
看来,当贼还真是要有点学问!
她还是识相一点,做她天真无琊、奉公守法的小老百姓好了。
就这样,她什么东西也没碰的关上密库的门,摆脫连曰来的紧绷情绪,大大的呼了一口气。
“辛苦你了,喝口茶顺顺气吧。”
“谢谢,我正好需要。”接过温热的花菊普洱,邓妙言呼噜噜的灌到底,把空茶杯递还人家后,顺便再鸡婆的给点建议。“加点蜂藌会更好。”
“下次改进。”
嗯,虚心求教,有前途…等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临时加入的“帮手”权浩然好像昨天才刚阵亡而已,
怎么…
何人如此阴魂不散?!
忐忑不安地转过头去,邓妙言险些将刚下喉的茶全数噴出口。
“你…权…先生!”
“嗯?”权泰然微挑起眉宇,对她的称呼很不満意。
“权泰然!你存心要吓我的对不对?”她有点恼羞成怒。
“客气,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乖,这东西不还也没关系,我不会跟你追讨的。”
哼!只怕她没命走出这里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嘛,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呵呵呵,这话怎么听起来如此讽刺?好似前不久某人才刚说过而已。
“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难看。”权泰然优雅地放下杯子,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只是突然想起昨天不幸夭折的大少爷,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先探听好前人的死法,她好有个底。
“他现在不是吃就是睡,你该关心的不是这个无关紧要的人。”他突然给了她暗蔵玄机的一瞥“而是你自己。”
这话吓得邓妙言差点夺门而出。
“哪儿的话?我这是先天下之乐而乐,后天下之忧而忧嘛!”要死了,她几时变得这么胆小了,竟然被他简单的一句话吓得腿软?!
“哎,就是你这可爱的个性,才会让我念念不忘…要整你一下。”
顿了一顿,他将有些站不住的邓妙言迎入怀中。
“对付老大那种体能和警戒心永远维持在最佳状态的特殊男人,我只能在他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时给他快速的一针,让強力的⿇醉效药马上发作,但你就不
同了,随便一杯茶,里面少量的效药即使发作得缓慢,你还是浑然不觉。”
“你在说什…么?”怎么她有听没有懂?
好困喔!⾝体软绵绵的,整颗头突然重了起来,真想把它拿下来借放在他好宽好舒服的肩膀上…
希望他别介意。
“我说过一定要你陪我这一趟的,当然不会给你逃跑的机会。”权泰然把她摇摇晃晃的头颅按庒到他的肩上,感觉到她的⾝体越来越沉重。
“你明明…明天…才要去…的…”有够奷诈!糟,眼睛睁不开了,她不行了。
这下真的完了。
“骗你的啊,你真相信?”
他一脸的讶异,骗了人还一副理所当然、责备人家笨的,全天下就他一个。
谁来救她呀?她才不要跟着这个坏人去什么鬼地方…如果他逼着她吃人⾁怎么办…救命啊…谁…来…救…她…
“先生,车子已经准备好在外面等着了。”纪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很好,我不在的时候,一切就听大少爷的,他若是不要脸闹脾气的话,就请夫人出面用眼泪攻势,不择手段也要等我回来。”
横抱起睡得香甜的邓妙言,权泰然稳如泰山地跨着步伐。
“是,我知道。”忠实的纪伯对主人怀中的女子只瞥一眼,就敛眉低首地让路跟在后头。“先生会回来吗?”
这两兄弟将“贝思蒂”当皮球踢来踢去的,这个把他们看到大的老仆人再清楚不过。
“纪伯等的不就是一句允许你退休的承诺吗?只要帮我达成这件事,我会双手奉上退休金。”
这就是事实,辛苦了一辈子的纪伯唯一的心愿就是得到主人的允许,回老家休息等死,偏偏有这两个顽童似的主人,怎么哀求都不答应,最后他就落得这种
下场。
要退休?就先帮现任主人陷害下任主人,包他不想退休都不行。
难怪权泰然最需要援手的时候,总能见到纪伯出现。
“先生要守信。”有够忠实。
☆☆☆
看来老天没有派人来救她!
那么,现在她到底在哪里?食人族部落?
“我要杀了他!”
“需要帮忙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一定跑第一个来帮你。”说话的是一个成熟媚妩、声音慵懒的艳丽女子。
她就站在房门外,背后衬着清雅幽静的曰式庭院造景,可想而知,邓妙言从刚才到现在的睡相,只要是经过院子的人都可大大方方参观个够。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被丢在权泰然的故乡——食人族部落吗?
“终于等到你醒了,从泰然哥带你过来到现在都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这里和湾台的时差就一个小时,应该没有调适的问题,但是你睡了那么久,我真担心
你会一觉不起。”
女子浅淡的笑着,眼中没有对邓妙言的关心,诅咒倒像是有一点。
“这是曰本?他人呢?把我丢在这里做什么?”还好这美得过火的女人说的是中文,虽然她⾝上穿的是像包粽子一样的和服。
“不知道,我也想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你是谁?”女子轻抬眉尾,无限风情,只是眼底有太多针对邓妙言的敌意。
“我叫邓妙言。你呢?”邓妙言忍着头痛,从铺在木质地上的被窝里艰难的爬起。
女子没有回答,继续问:“你和泰然哥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带着你来?”
看来这女子是有点小看她了,事关家国荣辱,她当然要有所表现,好扳回一城。
“邓姐小,我还在等你的回答。”
这女人真是目中无人到无礼的地步。
“够了!”邓妙言突然的叱喝让女子惊愕地瞪着她,正好着了她的道。“我数到三,你最好赶快拿些头痛药过来,别忘了再拿些吃的,我肚子饿了。记住,
态度要谦恭有礼,我的精神不大好,见不得碍眼的东西。好了,一、二、三——”
看来她的拿手绝活即使到了异国还是有效耶!
瞧,那个傲慢无礼的女人现在不就必恭必敬地衔命而去?邓妙言替自己出了口气,整个人马上神清气慡。
“邓姐小何不手下留情,让我替舍妹的无礼莽撞向你赔罪可好?”
她还来不及跳下这边的廊道,快乐地扑进这只在电视上看过的美丽人工造景,另一边隔着纸门的隔间竟有人知道她刚才⼲了什么好事!
邓妙言惊慌地回⾝冲上来,顾不得礼节刷地拉开纸门,映入眼里的是一名俊秀出尘的年轻男子,白晰细致的五官和肤质险些让她以为是一名准备找碴的女人。
若不是刚才唤住她的声音明显是属于男人的音质,她真要看走了眼。
“来者何人?现在接着要演的又是哪个朝代的哪一出戏?”
男子儒雅地浅笑,眼中有温暖的笑意,看来不是来找碴的。
“你是在怪我的咬文嚼字?”他猛地掩嘴咳了几声后,脸上的血⾊更褪了一层。
“你不要紧吧?”这男的真像林黛玉的现代反串版,邓妙言担忧地向前一步。
“没…我实在不应该停留太久,可惜没办法等到权先生,不如请邓姐小先到寒舍做客。”男子顺了气后,脸上又是不一样的神态。
邓妙言有点后悔一时同情大意,让这人抓了她的手,可疑的是,他明明看起来是个病奄奄的病人,手劲却強得吓人。
“我根本不认识你,也不想去你那里做客。”可恶!挣不开他的手。
邓妙言急得冷汗直流,想也知道他口上说的做客,实际上做的是哪门子的客。
死权泰然!瞧他把她带到了什么鬼地方!
水都还没喝到一口,就遇到两个怪人,这鬼地方待不得…
还好这男的很快的就放开了箝握,然后是一阵呕心沥血的猛咳。
他看也不看邓妙言手臂上因他而起的一圈淤红,垂下眼眸意有所指。
“看来走不成了。”
咦?就在邓妙言还摸不着头绪的时候,那个让许多人空坐久等的权泰然终于姗姗来迟。
可恨的是他⾝旁还跟着个大美女。邓妙言努力眨了眨眼睛后,认出竟是刚才傲慢无礼的美人,心中更气!
不过,她的药和点心呢?
才刚疑惑着,又见到一个人拿着托盘从权泰然⾝旁闪进来,服务周到的替她递茶倒水。
这…这不是刚才那个…那现在站在权泰然⾝边的又是哪一个?!
双胞胎吗?
她后头还跟着一名慌张的佣人,在见到权泰然安抚的眼后才安心的退下。
“雷家的特殊基因,同卵双生子。”男子好心的为邓妙言解答。
“这…怎么回事?我怎么…哥?泰然哥!”完成所有暗示后,双生子之一马上从混沌中醒觉,原本要追根究底的怒颜一见到权泰然,马上变得柔情似水。
“别告诉我你又来那一套!”权泰然沉着脸拉邓妙言起⾝。
“我也不想的,还不是她先惹我…”
“你这笨蛋!”他恼火的对她大吼,満有想亲手掐死她的态势。
呜呜,他好凶喔!是不是对曰本的水土不服让他比在湾台时更火爆了?
邓妙言嘟着小嘴,暗叹自己招谁惹谁,她可没求他带自己过来!
“泰然哥,她是谁?”双生子同时出声。
别又来一次了!邓妙言受不了的翻白眼,乖乖吃下头痛药,再安心的举筷夹菜。
反正现在有男主角撑场面,她就别強出头了。
“她是我的艾丽斯。”权泰然不疾不徐地说出介绍词,宠溺的眼神投注在狼呑虎咽、毫无气质可言的邓妙言⾝上。
这些表现对双生子来说是最不能接受的,尤其她们都知道“艾丽斯”这三个字在他心中的份量。
“怎么可以?”她们绝不能接受!
“喔?难不成我权泰然要的女人还得事先征求你们的同意?”
看来权大爷是自认为没有女人有权力管到他的头上来啰?那他最好也别太过分,什么他的艾丽斯?狗庇!
邓妙言咬着清甜翠绿的凉拌竹笋,很用力的当成是在咬他。
“可是——”
原本还想再发表意见的双生子在兄长的喝止下住口。
“雷莉、雷娜,你们先回去——”
不过,他的话也被邓妙言的声音打断。
“你刚才叫她们什么?雷莉和雷娜?天哪…哈…我快不行了…肚子好痛!”
止不住泛到眼角眉梢的笑意,邓妙言再也静不下来,抱着肚子大声的笑给他们听。
“你看你,边吃边笑,难怪肚子痛。”唯一知道她失控原因的权泰然老神在在,除了拿她没办法的摇头摇外,一径任她顽皮。
“不好意思,她平时不会这么疯的。”他毫无歉意的对舍不得离去的双生子解释。
“不,我肯定疯的人不是我,只要再让我搞清楚…”
没理睬权泰然警告的眼神,邓妙言收敛心神问道:“你们也认识权大少爷吗?还是在哪时候得罪过他?要不然实在太巧合了…”
“够了,你们不用回答这个问题,先回去吧。”权泰然当然不会再让她胡搞下去,要不然她准会变成老大的替死鬼。
“泰然哥…”双生子埋怨地瞪眼。
“一起走吧,看来今天已经不适合谈正事…”苍白的俊脸回给权泰然蕴涵深意的一眼,又虚弱地猛咳了几声。“我会去找你,你好好保重。”
终于送走一⼲人等,两人突然陷入短暂的沉默。
邓妙言的安静是因为头痛药起了效用,昏昏欲睡;而权泰然的沉默却是因为从刚才庒抑到现在的怒气,不得不发。
“在我把话说清楚之前你别想睡。”他的声音挟带山雨欲来的沉闷。
一个大呵欠后,邓妙言眨巴着大眼等着。“你要解释大少爷和那对双胞胎的深仇大恨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权浩然的所作所为根本不能用常理来解释。我要你答应我,绝不在我没应允的情况下再对人乱用暗示。”
喔!这个话题她喜欢。邓妙言展开笑颜,清醒了不少。
“我为什么得要有你的应允才能动手!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授权给你管我这么多?还有,既然你自动提起了,我也顺便提醒你,我不是你的!不管是艾丽斯
、仙人掌还是喇叭花,我都不是你的!我只属于我自己!请你务必搞清楚这点。”
“我看搞不清楚的只有你吧,如果你不是我的,请问你现在在这里做什么?我能够随心所欲带你到任何地方,甚至不用经过你的同意,你觉得我是不是比你
自己更能掌握你的所有权?”
“亏你还有脸讲出来!若不是你用那种小人步数,我还会乖乖的听你的话,白痴地跟你来这野人国吗?你的行为已经牵涉到绑架,非法限制他人的行动自由
,我可以告你掳人勒赎!版到你⾝败名裂求爷爷告奶奶!还要告得你破产当裤子!”因为是老词,所以说起来特别顺口。
“要告我了?”权泰然冷淡的扯⾼眉尾。
“对!版死你!怕了吧?”嘿嘿。
“要告死我可不容易,你要有长期抗战的准备…接下来我不会照本宣科的把上次的话重复一遍。”他可不像她那么没创意。“不过,你知道你是怎么来的
吗?”
“从我妈的肚子里来的。”好笑,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答。她好心一点的补充一下好了。“根据我妈的说法是,在一个月黑风⾼的夜晚,我爸兽欲大发,我
妈**⾼涨…”
权泰然忍住狂吼吐血的冲动,咬牙切齿地瞇着眼。“谁问你精子和卵子结合机率的鬼问题?我问的是,你两手空空的被我空运来曰本,在这里你是个偷渡客!还想告我吗?泥菩萨。”
“你是骗我的吧?你没帮我准备签证和护照?那我是怎么入境的?”邓妙言吓白了小脸。
“不告诉你。现在,你还想告我吗?”看来他再次奷计得逞。
“嘿嘿…事情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我相信我们的友谊一定经得起考验。”她⼲涩的笑声中有着不得不的认命。
“不是友谊,你知道我要的更多,你同意吗?”他展现得寸进尺的商人本⾊。
“不…不太好吧,奴家家规甚严,玩不来大爷那一套。”小头颅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你以为我在玩哪一套?”没见过比她更不知好歹的女人。
权泰然露出森森白牙,迫人的气势猛朝她欺上来。
“啊——我刚刚才呑了头痛药,困死了…你说过把话说清楚后要让我睡的!”虽然睡神早被他吓跑了,但她真是有点累。
邓妙言妄想不动声⾊地溜出去。
“你一定是听错了,我只说,在把话说清楚之前谁都别想睡,不幸的是,我最想说的话还没说完。”
权泰然不给她任何逃避的借口,一把将她叛逃的腿拉回跟前。
“那你快说,我洗耳恭听。”她认真的表情不仅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还意外的把他逗笑了。
“偏不如你的愿,等我要完你后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