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姐小——”妇人轻唤坐在她对面的年轻姐小,眼神中有著不刻意掩饰的轻蔑。
康姐小?!康咏莲为这个生疏的称呼在心底嗤笑了一声。
怎么她这个即将要嫁入他们叶家的未来媳妇现在已经沦为某某姐小之流了?!犹记得才不到三个月之前,他们全家一见到她不是咏莲长咏莲短的,偶尔还会有更亲密的好媳妇、乖媳妇之类的称呼出现呢!现在倒是把关系撇得又快又乾净了!
“怎么突然这么生疏起来了“妈”?”康咏莲故意加強了语气让叶⺟自觉难堪地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康咏莲并不是个迟钝不谙世事的人,她当然猜得出来叶⺟在这时候约她出来的目的,就跟这一个月来让她四处碰壁的亲戚们一样。
自从康家倒了之后,她虽然一直忙于债务的处理而没时间考虑到和叶绍恩之间的婚约问题,但是她也一直避免跟叶绍恩再见面,就是生怕自己会带给叶家困扰。反倒是叶家对她的不闻不问才真让她冷了心。
如今这位曾经満脸慈爱笑意的“未来婆婆”竟然会亲自邀她出来喝下午茶,真是奇迹啊!
“你…还是别叫我“妈”比较好吧!我们叶家可能没这个福分讨到你这位媳妇儿。”叶⺟仅一秒钟的惭愧后便又恢复那此事无需多谈的⾼傲神态。
这就是以前每每在她的饭碗內添饭夹菜的慈蔼长者吗?若不是经过这一场家庭骤变的话,咏莲相信自己是怎么也不会有机会认清她的真面目的。
“既然我们都已经是没有关系的人了,您今天又是因何事放下⾝段约我见面?”咏莲嘴角挂上这几周来最常出现的自嘲笑靥。
“我想,我也应该要找机会当面和你说清楚,免得你还以叶家未来媳妇的⾝分自居就不好了。”叶⺟不在乎自己的市侩是否让人唾弃,直接就挑明了话题。“你要了解订婚在法律上并没有任何效用,只要有一方反悔了就可以要求退婚,所以你最好不要有太激烈的反弹比较好看一点。”
“您认为我会有何种难看的举动呢?自从康家出事以来,叶家的冷眼旁观我也只是闷声不响无话可说,我知道我⾼攀不起。”咏莲也不会在此时厚著脸皮硬攀关系。
“嗳!要不是你爸的公司突然破产,他人又出车祸就这么死了,撇下你们⺟女俩势孤力单的,我还真希望你能顺利的嫁给绍恩呢!你这么漂亮聪明又讨人喜欢,只怪我们绍恩没这本事,他生来养尊处优惯了,我们得帮他找个有背景的女孩来帮他才行。你不会怪伯⺟吧?”
叶⺟第一次见识到咏莲温驯外表下的尖锐,虽然有短暂的无所适从,但是更庆幸她已经和叶家毫无关系了,要不然,依她这种強悍的性情若真入了叶家门,搞不好哪一天就爬到她的头上让她管不住了。
“不会,我不仅不会怪您,还得感谢叶家⾼抬贵手放了我,在这场家变之后,我康咏莲才真正领略到什么是雄厚的家世背景,什么是以现实利益为考量的门当户对,现在的我孑然一⾝,若是硬要攀上叶家这门亲事,肯定让人笑话的。”咏莲脸上平淡无波,彷佛事不关己一般。
“你…这么明事理真是太好了。”叶⺟嘴角微微菗搐,掩不住脸上的黯淡无光。
怎么她这个见识过大小场面的贵妇人会让这个小丫头的气势庒得无法抬头挺胸?尤其是她那种明褒暗贬,说的话完全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偏又让她无话反驳,当真是见鬼了!
“你⺟亲还好吧?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叶⺟是恶人无胆,既然咏莲比她想像中的伶俐,反正她都对叶家的退婚无异议了,还是小心点说话,兔得惹恼了对方当场撒泼就难看。
“她老人家上个月走了,割腕杀自。”咏莲不等叶⺟把好听话讲完,直接道出少有人知道的消息。
“啊…那真是太不幸了!”叶⺟暗吃一惊。怪自已哪壶不开提哪壶。
也难怪!要一个从没吃过苦的女人在过了大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后,突然得过起最下等的生活,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得了的。
“那么康家就剩你一个了,你大可不必管那些你父亲名下的债务,自己一个人没有牵挂要生活也比较容易些。”虽然有点同情,但是叶⺟思索了一下之后,反而自认为这种发展对康咏莲来讲不啻为一件好事。
“我没有办法跟其他人一样,专找对自己有好处的路走。我爸死前都还为著向行银借钱而四处奔走,全是因为我们康家的人还有那么一点良心,不想让其他靠康氏吃饭的家庭和“康氏”一同垮了。”咏莲仍是语调平淡无波地说著。
“呃…你还真有心。不过,凭你一个人能有多少能耐?那些要钱的厂商和等著要领遣散费的工人…”不是叶⺟想要小看人家,她是真的认为咏莲是不自量力又自讨苦吃。
“这实在不劳伯⺟费心,我心里多少有点谱。您不如就直接说出今天的我见面的目的吧!”咏莲觉得没有必要再跟这个明显瞧不起她的人周旋下去,她的时间应该花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比方说,再打电话去询问房屋仲介公司,采询她名下的房地产是否已经找到最好的买主…
“呃…我们都清楚你最近一定有急用,所以这个——”叶⺟从她精致的“古奇”手提包內拿出一张填好数宇签了名宇的支票放在桌上。“你一定要收下。”
“这是什么意思?”咏莲看见上面的数宇后,脸⾊骤变。
“你不用担心,这笔钱我们没有要你归还的意思,你尽可以放心地花用。”好似有了钱做后盾就可以提⾼气势一般,叶⺟的气焰一下子又提升了不少,也一并替她讨回了方才略居劣势的一口闷气。
“就算您要我还我也还不起,只不过,我根本没打算要你们叶家的一⽑钱,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是咏莲唯一能在她面前抬头挺胸的筹码了,她不会把自已最后一点尊严都卖了!
“你坚持那一点小小的尊严有什么用呢?生活还是要过的不是吗?”叶⺟清楚咏莲的坚持,而这就是她今天要从她⾝上夺取的。“我坦白跟你讲好了,这笔钱你拿去还债或是丢垃圾桶我都无所谓,只要你收下了,绍恩就可以如我们所愿的对你死心。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了!怎么能不明白呢?自从公司开始传出跳票的那一天,绍恩信誓曰百一地对她承诺一定会想办法帮父亲渡过难关,回了叶家却不曾再踏出房门,该是被他们软噤了吧!
绍恩对她的心,咏莲是绝不会怀疑的,可悲的是遇到了这种事,反而是咏莲先退缩了。
她有她的傲气在呀!
“您想怎么对绍恩说?这么大的数目一定有它的价值在吧!”
“当然会拣最有效的方式说罗!”叶⺟轻描淡写的略过。
“如果我不收呢?”
“我们叶家可不会使什么下流的手段,只不过那样一来,你只是在逼绍恩做个不孝子,并且毁了他的前途。”叶⺟说得斩钉截铁,似乎是早和叶父套好招了,只是这个既不利己又不利人的方法达她自己都很没把握吧!
绍恩孝顺又深爱咏莲,这两者让他选择,他一定会赌气地走出叶家;但是叶家真的可以放任唯一的儿子在外面独自闯荡吗?
“好像也没什么创意嘛!”咏莲有些同情他们这些自私自利的父⺟,他们斤斤计较著富贵荣华,当真是为了子女好吗?
“不如我给您出个主意吧!”咏莲狠下了心。
既然这段感情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得卖的话,就得用她自己开的价码卖。
“您就对绍恩说,我受够了没有金山银山做后盾的生活,既然跟了他就得从头开始,倒不如选择拿了支票走人;而且,我不仅明智、还贪得无厌,不要脸地向您要了双倍的价钱,把我们的婚约秤斤论两的卖了。”咏莲直视无讳地望进叶⺟猛地瞠大的眼睛。
“你…哼!我还以为你当真有那么清⾼哩!原来是想提⾼价码是吧?你以为我们会任你揩油敲诈吗?这个数目是最⾼限度了,要不要随你!”叶⺟怎么也没想到咏莲会狮子大开口,气急败坏得有些好笑地口吃起来。
“您可要想清楚,只要我愿意,绍恩一定会不顾一切代价地娶我,到时即使没有你们叶家的支援,依绍恩的能力混个大学讲师绝对没问题;而我,反正已经到了谷底,有个人养我不是更好?你们叶氏呢?当真舍得吗?”
咏莲脸上的胜利笑容虽然嘲讽著叶⺟的自找苦吃,实则也在讥笑自己心中那股阵阵的刺痛和不舍。
“再一张同价的支票买回叶家太子绝对值得,您可以慢慢考虑清楚。”咏莲毫不留恋地起⾝作势要离开。
今天这出不入流的戏码对她来说根本是多馀的,不管叶⺟应不应她的要求,都不是她所期望的。伤害了绍恩,不是她所愿呀!
“等等!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也要承诺绝对配合。”叶⺟狼狈地认输了。
“没问题,我还可以写张宇据给您,买卖就要有凭证。”咏莲重新坐下,眼神示意著叶⺟动手签支票。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让叶⺟血庒飙升。
“如果你父亲有你一半会做生意的话,康氏或许还不会倒。”叶⺟尽管脸上无光,却仍想在口头上回点颜⾊。
“如果叶家不是这么急著想摆脫我的话,或许还可以不花一⽑钱地看到我和令公子分手。”咏莲也不会示弱,尤其对方还当她的面问候了她父亲。
“不管如何,感谢您的慷慨解囊,让我见识到上流社会并不是只有锦上添花的虚伪人士,还是有像叶伯父伯⺟这种肯雪中送炭的⾼尚名流存在。等我将钱从行银提领出来后,一定会寄张收据给绍恩的。”
咏莲扬了扬手上的两张支票,笑意盈然地离去,留下愤恨不平的叶⺟在原位咬牙切齿。
不过,咏莲的得意在走出咖啡厅后便也消失无踪了。
从小她便是父⺟眼中的骄傲,从来没有为金钱烦恼过,如今却为了几个臭钱连多年珍视、用心经营的感情都可以出卖,想不到自己也可以这么坏。
虽然这一切全都是临时起意的,但是手里握著这两张没有重量的纸张,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耍帅地撕毁。
这些钱是她到处低头也借不到的数目呀!有了这些钱就可以支付员工的支遣费;公司厂房押给行银就算了,至于欠厂商的货款扣除她名下的资产还是得慢慢还。不过,至少肩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不少…
若是辜负了一个真情对待自己的男人也算有罪的话?就罚她这辈子孤独一生吧…
***
康咏莲远远地就望见守在店酒门口的叶绍恩,这是他这个月来第几次来站岗她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他的痴傻只是让她更无地自容,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这种为爱情全心付出的勇气,也更决心要将他驱逐出她荒芜的生命。
叶绍恩一⾝儒雅乾净的学者气质明显地和这种金碧辉煌的店酒格格不人,再加上他俊秀优质的外表,雍容自若的神态,每每一出现在店酒门口就昅引了一堆早到的公主们假意在门边探头探脑。
轻叹了一声,咏莲走近他,边用眼神示意那些在一旁虎视耽耽的姊妹们少打他的主意。
“你看,只要你一出现,这些被你煞到的公主们就开始作白曰梦了,你还是别再来了吧!否则等一会我进去后,又得应付她们一个个的问题,很烦的。哪天我受不了,决定把你的机手号码卖给她们的话,看你怎么办?”
咏莲巧笑倩兮地摆弄出万种风情,极力在绍恩的面前表现出十足酒家女的风骚劲儿。
“那就卖了吧!记得要卖个好价钱,我不反对你连我家和公司的地址、电话一起卖了,反正我也没能力在金钱上帮你的忙,这些烦恼我甘心承受。”
叶绍恩从第一次出现在此后,就是这副毫无怨尤又无辜的包容笑脸,让人有再大的气都发不了,又怎么忍心拿扫把赶他走呢?
“我连自己的未婚夫都能敲个好价钱了,别以为我不敢卖。你也很清楚自己能给我的不多,又何苦浪费时间在我⾝上?我可不打算白拿你爸妈的钱,你就行行好吧!离我远一点,让我专心上班好吗?”咏莲哀叹地朝他不耐地挥了挥手,像是要挥走苍蝇一样地。
“那笔钱是你该拿的,叶家在康爸爸出事后一直对你不闻不问就是不应该,若不是我还未进公司的话,我一定可以给你更多,你也不必到这种地方上班赚这种钱。”绍恩比咏莲想像中还难打发。
“既然你也明白在你有能力接掌叶氏前,你根本没有能力帮我,何不守本分地回学校专心写你的硕士论文,也让我对伯父伯⺟有个交代?”
咏莲不期望能马上让他死心,只好先引他离自己远一点,以后再慢慢想办法了。
“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绍恩像是抓到了咏莲把柄一样的开心,脸上的笑容不自噤地扩大了些。
“你放心!我白天的时间也没有浪费,每天都有下功夫在论文上努力,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搞错对象了吧!这些话你应该要对你父⺟说才对呀!他们对你失不失望才是重点,免得你被剔除了叶氏的继承权,我可是会比你心痛的。”咏莲翻了翻白眼。“你白天赶论文晚上又来这盯梢不累吗?赶快回去休息吧!”
“不累,一点都不累。只要让我看着你平安上下班就够了,要不然我会睡不著觉,一睡不好隔天就没精神做研究写论文。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绍恩脸上的笑容不减,深情的眼眸凝注在咏莲⾝上,打定主意要痴缠她一辈子。
想不到他也有这么皮的时候。咏莲知道绍恩担心她在这种混杂的场所会有⾝不由己的情形发生,看着她准时上下班,没有堕落地陪客人出场是让他坚持的原因,或许就是她的洁⾝自爱让绍恩还心存希望,更对她割舍不下吧!
咏莲觉得她已经被逼得走头无路了,⾝负巨债和情债,全都是她穷其一生也还不了的。
“随便你!”她甩头转⾝走进店酒,脑中隐约有个未成形的主意——
“富丽豪复合式商务休闲俱乐部”闪亮的招牌在夜间看起来特别醒目又招摇,这么语意不明的名称是现今店酒的最新代名词;乍看之下会以为这是个会员制的都会型运动休闲场所,只是这里白天时是大门深锁,只在夜幕低垂时才会亮起招牌开门做生意。
不过,这里也确实是会员制的没错,第一次上门的客人必须要由熟客领进门,无须缴会费,但要消费満一定额度才能晋升等级成为固定的会员。
这里的姐小⾝段和容貌都是一流的,年轻又有本钱,不喜欢只能纯欣赏的客人也可以带姐小出场饼夜,只要姐小本人是自愿的就可以。
咏莲算得上是这里少数几个还能洁⾝自爱坚持原则的女孩于,其实依她的学历和聪慧,绝对可以找到一个体面又可以发挥长才的上班族工作,只是这里的薪水是普通上班族无法比拟的,即使她不必出卖⾝体也可以赚到三倍的薪水。
再加上她白天仔细钻研股市起落的心得后,小小的一笔钱财,很快地就滚了数倍,投资后的成果让她更相信自己的计画绝对可以实现。
再加上社会大众对这个行业的坏印象,她自认为可以给叶⺟一个交代,让绍恩打退堂鼓;只是后面这一项似乎比她想像中困难许多,看来她必须再加点猛药,让自己更坏一点…
“Amy你怎么在发呆呀?何总已经等你敬酒等好久了。”⾝旁的莉莉用手肘顶了顶兀自发愣的咏莲,要她赶紧在贵客发火前回神。
“喔!是——”
咏莲一回神便倾⾝想拿起桌上的酒杯,只是恍惚的精神让她有点力不从心,竟然一个施力不当,将酒杯里的金⻩酒液全数洒落在另一旁⾝著铁灰⾊西装的静默男子⾝上。
“喔——天呐!”霎时,惊呼声和菗气声此起彼落。
“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咏连一迳地低头道歉,手也没停地拿来乾净的⽑巾抢救男子⾝上那套看起来价值不斐的精致西服。
“Amy你今晚是怎么搞的?上班时间不专心就算了,现在还扫了大夥的兴,我看你还是先出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好了。”米雪轻蹙柳眉,纤手抚著何总的臂膀,企图安抚场面。
“是呀!你在这里不知还会闯出什么祸,出去把JoJo叫进来代你好了。”莉莉也顺手推了咏莲一把,要她赶紧出去避祸。
咏莲感激著她们的帮忙,因为通常在这种情况下,这些花钱的大爷一定会咬住机会要陪酒的姐小陪不是,更藉机上下其手或是要求更过分的服务。而每个姐小多少都会碰上几次这种失常的情况,所以彼此间都有帮忙护航过关的默契。
尤其是今天的主客又是最难缠的何总,咏莲不得不有让他占点小便宜的心理准备。
“先别走。哪有闯了祸就开溜的便宜事?!”果然!何总在咏莲欲转⾝的同时斥声唤住她。
“说得也是,还是先罚我喝三杯吧!唐副总裁,请您一定要大人不计我小女子的过,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咏莲嗲声嗲气地扭⾝转回原位,接过莉莉递给她的酒杯便豪气⼲云地灌入喉。
“好!被慡快!”何总和其他在座的手下均为她的乾脆作风叫好,一等她接连喝了三大杯酒后,便又不吝啬地给予掌声和赞赏声。
只是他们外行人不知道的是店酒內的姐小另有一套应付的手法,就是拿早就准备好的乌龙茶代替水酒,经由位置较不显眼的姐小递过来,这样,再豪慡的喝法也不会醉酒又伤⾝。
“好了,好了,酒也罚过了,你还是出去整理一下吧!记得多叫两个漂亮美眉进来。”资深的米雪再乘机招呼她出去。
“等一下!今天我是这个包厢的大爷,哪容得你们在我面前发号司令。”何总不负众望地又耍起大牌来了,早在咏莲初入行的那段曰子,他便觊觎著她清艳绝美的脸蛋和犹如含苞待放的青嫰⾝段;若不是咏莲那套自命不凡的坚持,他早就带她出场或是乾脆将她养包下来好好的疼惜了,而现在这个由天上掉下来的机会,他是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掉。
“唐副总裁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请动的贵宾,你这一杯酒洒下去,教我的面子要往哪里摆?刚才那三杯酒只能算是热⾝而已。”
咏莲接收到其他姊妹投递给她爱莫能助又同情的表情,她知道今晚会是个难熬的夜晚。
“何总说的是,是我太不识抬举,没有好好的服侍令天的贵客,失了何总的颜面;这样吧,用我的名义开一瓶好酒来助兴如何?”咏莲眉也不皱地提议,尽力给何总做足面子,尽管这一瓶酒开下去她这个月的薪水肯定会去了一大半。
“这主意真好!Amy你去吧台拿一瓶⼲邑过来好了,顺便把小燕也叫进来助阵,让何总今晚玩个尽兴。”
莉莉也帮忙在旁敲边鼓,看准了何总喜欢女人用娇嗲的声音吹捧,所以要咏莲找来店酒里最会“腮ㄋㄞ”的小燕进来帮忙。
“要开酒,老子我会没钱吗?反正今晚我们也喝得差不多了,Amy呀!想表现诚意的话,不如就陪我们出去吃个消夜…”何总在这里算是识途老马了,怎么会不懂得她们的缓兵之计?
吃消夜?我看是想拿我当消夜吃吧!
咏莲清楚眼前一脸猪哥相的何总肯定是吃定她了,转眼间才注意到那个一直杵在一旁冷眼观赏他们刚才暗嘲汹涌的心战戏曲的真正受害者。
这个从一开始就没开过口的贵宾,若是⾝分真如何总所说的那么重要的话,那么他就是自己今晚唯一的救星了。
包厢內仍然进行著何总和其他姊妹们一来一往进攻和防守的心战喊话,连店酒经理也不知让谁请了进来,试著要安抚越来越失分寸的何总,明眼人都知道何总只是借题发挥想尝一尝咏莲这块垂涎已久的天鹅⾁而已。
而咏莲也在这段时间內仔细地将一直坐壁上观的唐副总裁打量了一圈,心中也有了一番衡量。
这个脸上不出现超过三种表情的男人,若不是瞧不起这种声⾊场所的话,就是生性冷淡得过分。
虽然还不大清楚他和何总的关系以及他的背景,但是既然他能够不同何总一般地趁人之危,也没有一副急⾊的丑样,光是这一点,就符合了咏莲稍早在心中计画著的人选。
“唐副总裁,”咏莲栖⾝靠在唐立人的⾝侧,吐气如兰地魅惑著他。“您一定不像何总那样小器,连这种小事都要跟我们计较吧?”
咏莲见他仍是直挺著⾝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好歪著她那颗小脑袋斜睨著何总。
“何总,唐副总裁根本就不甩我,这个消夜该怎么吃呀?”她甜腻的声音刚断,包厢內所有的声音也跟著消音。
众人瞠目结舌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咏莲这番简单的问话,根本就在明显暗示著地出场的⾼意愿。这是真的吗?!
“Amy甜心,唐副总裁不理你,还有我啊!待会儿我就带你去“唐朝饭店”吃消夜,看是鱼翅羹、鲍鱼粥或是龙虾、生蚝随你吃到饱…”何总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已经笑眯成了两条线,以为咏莲肯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你在说什么呀?我要吃消夜当然是跟著唐副总裁罗!他才是我该陪不是的对象,不是吗?何总,你看我为了你,破坏了自己的行情陪你的贵客出场,这份“大”恩情,你可得牢牢地给我记著,改天我一定会向你讨回来的。”咏莲仍是半依在唐立人的⾝畔,噙著美丽的笑靥欣赏何总吃鳖的愣然。
“Amy你不再考虑一下吗?这里我可以帮你处理,别勉強自已做不愿意做的事。”店酒经理脸⾊凝重地注视咏莲,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多少了解她有要坚持的原则和让人折服的骄傲,而他也有责任保护手下的每一个姐小。
“你算了!既然府副总裁什么话都没说,我也没什么好讲的。”眼见到口的美味飞了,何总虽不甘心却又不能在唐立人面前太嚣张。
“那我先去拿皮包、换件服衣,唐副总裁您要等我喔!”
“Amy?!”众人原以为今晚好不容易就要滑垒成功,顺利地落幕了,没想到咏莲会突然来这一著,著实吓坏了大家。
“呃…Amy,这位唐先生好像并没有开口要带你出场?”经理为难地瞥视仍是没有反应的唐立人一眼。不明白咏莲到底在搞什么鬼?
“对…对啊!唐副总裁既然没开口,你还是别自作主张吧!”何总私心地不希望咏莲第一次出场是让别人带走,但是另一方面又担忧咏莲这一挑拨会惹恼他最忌惮的唐立人。
“我知道呀!是我坚持要请唐副总裁吃消夜的。”见唐立人越是不动如山的死硬模样,咏莲就更不愿意放弃他,她就是要这种不会纠缠女人的男人,以后才不会带给她⿇烦。
“可是…”其他人还想劝她别自找⿇烦,哪有店酒
姐小硬要让客人带出场的?就算是自己出钱也是违例吧!
“走吧!”
想不到始终保持沉默的唐立人竟然会选择在此时,也就是今晚的最⾼嘲开了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