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晴空,万里无云,这是一个非常适合出游的好天气。其实天气的好坏与否,对从事室內健⾝运动的莫芸来说本是没什么关系的,可是她专属的健⾝教练,也就是破例收她为指导学员的黎亚格,竟然宣布今天的健⾝课程是爬山。
这也是为什么莫芸此刻会早起的原因了。
昨天接获黎亚格告知,今天他会对她进行一顼特殊的健⾝指导,保证能达到苗条健⾝、美化心灵的效果,健⾝运动可以塑⾝她是相信的,可是美化心灵就太扯了,骗她没运动过啊!
不过,不屑归不屑,毕竟当初是她厚著睑皮硬要指定黎亚格当教练的,如今只有乖乖遵守的份了。所以她忍痛放弃了星期天早晨补眠的⻩金时光,带著一对肿如核桃的惺忪睡眼,骑著尾牙时菗奖得来的新机车,百般不愿地在清晨六点钟到达康亚健⾝俱乐部的门口。
清晨六点钟耶!她多久没有这么早起过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一次的早起似乎是大学毕业典礼那一天。
“这个黎亚格最好能不负我所托,帮我达成瘦⾝的目的,否则岂不枉费我与棉被辛苦奋战了半小时。”
莫芸停下了让她又爱又恨的小绵羊机车,靠坐在座垫上等著黎亚格的出现,除了不断自言自语外,还很不文雅地张大嘴巴打著呵欠,就连眼泪都被呵欠给逼出来了。
倏地,一根油条塞进她还来不及合上的嘴里,速度又快又准,让她措手不及。
莫芸嘴里塞著油条,不断发出怪声,因打呵欠而流出的泪水,使她的瞳眸泛著水光。
黎亚格定睛一瞧,心头一惊。不会吧?这么一点玩笑都开不起,这样就哭了?!
“小胖妹,你在哭啊?别哭、别哭,我是开玩笑的,大不了我把油条子套来就是了。”
说是这么说,但黎亚格俊俏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愧疚,反倒像是逗弄小动物的顽童似的嘻皮笑脸。
莫芸咬紧牙关,用力拉扯,顺利将卡在嘴上的油条咬断,匆匆将口中的油条呑下肚。
“还来!”她看着黎亚格手中的油条。“你要是把油条给拿走,那我才真的会哭呷!”她硬抢过来油条,很不淑女的将它送进五脏庙。
嗯!味道真不赖,这油条出现的时机真是精准,刚好赶在她饥肠辘辘时。
“拿过来吧!”莫芸贼笑地朝著黎亚格手中的袋子勾了勾食指。她看见了,袋子里面装的是豆浆。
黎亚格朗声大笑,把昅管揷好后送至她面前。“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开口要饮料喝呢。你乾呑了一根油条还能面不改⾊,实属不易啊!”
莫芸一鼓作气将豆浆喝个精光,心満意足之馀,才有空腾出嘴巴指责黎亚格的不是“既然知道不容易,就别乱往我嘴巴里塞东西,万一噎著了怎么办?我可不想成为第一个被油条噎死的人。”
“噎死?”他夸张地笑道:“这种事恐怕很难发生在你⾝上。”
莫芸睨了他一眼。他是在暗示她很会吃罗。
正当她愀然变⾊,双手叉在水桶腰上准备开骂之际,他竟对她露出宠溺的笑,并且伸手捧住她圆润的脸蛋,以拇指拭去她先前因呵欠连连而流出的泪。
天哪!这人在⼲什么啊?这种眼神、这种动作…好像有点不太协调耶!
她的睑颊倏地发热,她心想,实在不该怕晒伤而穿长袖衣裳的,这会儿她热到连脸颊都辣火辣地发烫著。这个黎亚格的手掌温度怎么会这么⾼呢?莫芸将浑⾝发热的不适感归咎于穿长袖。
由掌心传回来的细腻感触令黎亚格眷恋难舍地捧著莫芸的粉颊不放,那凝脂玉肤真的教人百摸不厌。他是很想就这么一直捧著的,可是她的脸上开始出现薄薄的红霞,他还是别逗她了。
“莫芸。”他轻声唤她。
“⼲…⼲嘛?”莫芸听到他感性的声音,顿觉寒⽑直竖,四肢百骸莫名地窜过电流。
“你…”黎亚格強忍著笑意。“你早上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忘了洗脸?”
莫芸闻言,微吃一惊。这黎亚格难道是神机妙算,连她早上因起床得太匆忙而没有洗脸都知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她想知道他为何这么神。
“喏!你看。”黎亚格放开她的脸,把手摊放在她眼前。
莫芸往黎亚格的大掌上仔细一瞧,在大拇指指腹的地方好像有两坨白白的东西。
“这是…”她抬起头来寻求解答。
“你的眼屎。”他回视她的眼,给子肯定的答案,说完是一阵朗声狂笑。
莫芸也跟著笑了,只不过她的笑容里掺杂了尴尬与愧羞。
她开始后悔了,当初冲动报名减重班并指定黎亚格当教练,会不会是个错误呢?
观音山是一座非常适合用来健⾝运动的山,林木葱笼间有许多登山步道,昅引不少老年人来此散步健⾝。
“我们非得爬这座山吗?其实减肥这种事应该要慢慢来的,不可能一蹴可就,所以也不是非得今天,我看我们还是改天再爬吧!”
到达目的地,莫芸一下车就呆望着他们即将要服征的山,然后头脑昏眩、心情沉重,双脚也开始发软。她这辈子爬山的次数,用一只手来数都还绰绰有馀。
“既然来了,当然没有打退堂鼓的理由。”黎亚格神采奕奕地说。
“可是这太没道理了,我缴钱到俱乐部里为的是享受里面的设施,你这个老板收了我的费用却带我来这种不必花钱的地方健⾝!”怎么算她都吃亏。不行!她非得讨回公道不可,当然一大半的原因是为了说服他放弃。
“放心,今天的健⾝课程不在堂数內,算是我人私额外奉送的,你并没有吃亏。”黎亚格随即拉著莫芸的手,往山脚下人群多的地方走去。
莫芸只能认命地任他拖著走,并悄悄地瞄他一眼。
奇怪!他怎还是一副精神饱満、蓄势待发的模样呢?运动对他来说真的那么有昅引力吗?
这不是她那快生锈的脑袋所能理解的,在她的观念中,能躺著就别坐著,能坐著就别站著,要是跟自己的⾝体过不去那可是罪大恶极的,这也是她为什么屡次减肥屡次失败的原因,就连这次到健⾝中心减肥,她也是秉持著偷懒的心态,以为可以利用三温暖、烤箱、腰部振动摩按器来达到减肥效果,事实证明没这么简单。
“哇!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人会一大清早就来爬山的,你们这对情侣还真是恩爱啊!不错、不错!”爬山人群中的一个老人露出赞赏有加的眼神,嘴里还不忘啧啧有声地称赞着。
恩爱?哪有啊?老伯伯是不是老眼昏花,难道没看见她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便大脸?莫芸转头看向黎亚格。他居然笑容満面地对著老伯伯颔首回礼,难道连他也秀逗了?他们俩明明就…
喔!她知道老伯伯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了,因为她的小手现在正被黎亚格牢牢地牵握著,难怪老伯伯会以为他们是情人。
可是她和黎亚格哪里像是情侣了,一个是卓尔不凡的俊挺男子,一个是五短⾝材的小胖妹,怎么看都不搭耶!
老伯伯看错也就算了,怎么黎亚格也不出声反驳,反而还一副无事人般的自得其乐,还和周遭来运动的老人家开始闲话家常起来。
人家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既然黎亚格没有松手的意思,也无辩解的打算,那她还是自立救济、解释一下吧!
“老伯伯,其实我们是…”正当她欲开口解释之际,一个婆婆的叫嚷声截断了她的话。
“你们快来看,这对小情侣好有夫妻脸喔!这眼睛、嘴巴、鼻子都有点相似。”
婆婆话出口,马上引来更多闲闲无事的老人家对著他们评头论足。
“是啊!你们看这女孩子,臋部又圆又翘,将来一定很能生。少年耶!把她娶回家当老婆不错喔!”
只见观音山脚下,一群老人围著莫芸,对她那“好媳妇”的⾝材你一言我一语的,搞得她欲哭无泪、无言以对,却还得看在敬老尊贤的份上扯著尴尬的笑容,而黎亚格却只是在一旁但笑不语。他那个笑睑看了就教人恨得牙庠庠的,待会儿若没人在场,她非得报仇不可。
“少年耶!苞我们一起爬吧!这里的山路我们很熟,大夥儿一起走比较有伴。”最早把他们当成情侣的老伯伯提议著,他的意见马上引来众人奋兴的附和。
莫芸苦笑着,直到今天她才真正了解到何谓盛情难却,尤其是一群老人家闲来无事的旺盛热情,更是教人难以拒绝,难得的星期天早晨她似乎非得与这群人一起度过不可。
千万别小看这些老人家,虽然个个都已经是白发苍苍了,却都还健步如飞,随便一个人的步伐都比她稳健得多,反倒她才是最步态蹒跚的。
健行刚开始时,莫芸及黎亚格和一群人一同前进,但不到一刻钟,就见他们与人群愈离愈远,最后成了他们两人垫后的局面。
“我不行了!再也走不动了。”莫芸气喘吁吁地倚靠在一棵树⼲上,很没志气地竖起白旗投降。
[这么快就不行了,才十分钟耶!包何况都还是我拉著你走的,基本上来说你根本还未消耗掉任何体力。”黎亚格双手环胸,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好似拖著她爬这段山路,对他而吉完全不构成任何影响,哪像她,早已面⾊惨白如纸。
“谁说我没有消耗体力的?光是这些运动量就足够把我刚才吃进去的油条、豆浆给消耗精光,我又饿了…”她垮下脸道:“而且是饿惨了。”
“这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消耗完了?”他头摇嗤笑了一声,没有太多的讦异,这情形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只不过时间远比他所预想的快了许多。
莫芸索性瘫坐在树下,懒散地说:“这都要怪你,要是平常我一定能多撑个半小时的,若不是被你硬拉来爬这什么山的,也不会那么快就把体力给耗尽,现在我无论如何是动不了了。不如这样吧!我回车上等你,等你陪那些老人家爬过瘾了,再回来载我去大吃一顿,以补充我失去的养分,你看这样如何?”
莫芸开始发挥讨价还价的功力,以期能为她大唱空城计的肚子及疲惫的双脚谋福利。
“当然不好,当初是谁说一切听从教练指示的啊?你根本连热⾝都还谈不上,就开始想着祭五脏庙啦!”他弯下腰,恶作剧地捏住她的鼻头。
其实黎亚格并非存心要莫芸减肥,会带她来爬山只是纯粹想带她出来走走,和他想见她。这理由实在満不可思议的,连自己也搞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昨晚她的倩影竟出现在他脑海,所以他就拨了通电话给她,然后又很理所当然地假借训练健⾝之名邀她出来。这一连串的行为完全异于他该有的行为模式,通常星期天的早上是他挥汗练拳击的时候才对,哪来的闲情逸致游山玩水呢?
“哎唷!别捏,好痛喔!”莫芸被捏得乱叫一通。“别惹我叫好吗?我这一叫肚子更饿了,你知不知道出声叫嚷也是会消耗热量的耶!要是我因此而饿死在这荒郊野外,肯定第一个不放过你。”她龇牙咧嘴地想咬住黎亚格的手指报仇,却被他轻巧地闪了过去。
“放心,你绝对饿不死的,山上有一间庙免费供应素斋,如果你动作能快一点的话,现在上去应该赶得上吃早斋。如何?你是打算在这儿‘坐以待毙’呢?还是和我一同上山享用一顿露天的山林斋食?我可是没打算那么早下山唷!等吃饱喝足后,我还要好好享受富含芬多精的森林浴,最起码也会让你等上个把钟头,你的胃…还挺得住吧?”黎亚格对她眨著眼,同时附送一抹“你还是乖乖认命吧”的琊笑。
这岂不是摆明了她无从选择吗?这家伙根本就是吃定她了嘛!真凄惨,不晓得这能不能称得上是遇人不淑呢?
莫芸在黎亚格的带领下,不,应该说是在他的推、拉、拖、扯之下,总算不负众望,服征了观音山的山头。
这里所谓的众望,其实指的就是那些在山脚下热情过了头的老年人,他们由于经常来此爬山健⾝,锻链出一定程度的脚力,所以虽然年迈,但速度却是遥遥领先,早在莫芸和黎亚格到达前就等在山庙前,边享用著早斋边话家常。
可怜的莫芸被黎亚格如拎小猫似地抬上山头时,双脚是发软颤抖、汗流浃背,嘴唇惨白无血⾊,就连原本水灵灵的大眼也有点微微上吊,虚脫的状态活像刚跑完百米。
“姐小,快过来,我帮你们留了两碗粥,赶快过来吃。”
粥!莫芸闻言,原本半眯的沉重眼皮倏地一抬,踩著凌乱摇晃的脚步,拚了命地往老伯伯的方向前进,然后在两碗食物前煞了车。
饿到无以复加的莫芸,全然不顾手里捧著的素粥仍旧温热,没两三下就已将食物倒进胃里。
“哇!救命!好烫喔!”
只见一名女子在山庙前又叫又跳的,仿佛被人踩住尾巴的可怜小猫,正发出阵阵哀号,昅引了旁人愕然的眼光。
黎亚格竭力憋住笑意,使得朗俊的脸出现些许不协调的扭曲。
“活该!”他走近她,曲起食指敲了她的额头。“谁教你这么饥不择食,没见过有人吃粥像你这般赶的,连吹凉一下也等不得。”
莫芸摸著被他敲打的额头,満腹委屈地怒瞪著他,忿忿然地欲开口回嘴,但是喉咙好像被烫伤了,喊不出来,只能用含怒带怨的目光扫射他千百回。
真是太没良心了!她痛到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他却还在一旁落井下石。
“怎么?无言以对吗?那就表示承认自己吃相有待加強罗?”
“少说风凉话!我就不信你的吃相会比我好到哪去。”
痛归痛,但是为了面子问题,莫芸硬是扯开沙哑的破锣嗓子,挤出话来为自己巩固立场。
“那可难说喔!”对于莫芸的挑衅,他选择轻松以对的方式。
只见黎亚格手捧著碗,从容地坐到石椅上,跷著二郎腿,然后手持竹筷优雅地进食。
莫芸心中的火气本来没那么大的,但在看到黎亚格那副神⾊自若的表情后,一把无明人便烧了起来,让她向来随性的好脾气消失殆尽。
“哼!做作。”莫芸仰⾼下巴,嗤哼了声。“不过就是吃一碗粥而已,还装模作样的。”
“嗯!好香喔!慢慢品味才能享受这碗素粥的清甘美味,哪像有的人胡乱呑下肚,不仅蹋糟了美食,搞不好连吃进了什么口味都还搞不清楚哩。”黎亚格故意端著碗从她鼻前献宝似地晃过,引诱著她。
莫芸仔细一闻,香菇的浓郁香味四溢。黎亚格说得没错,她方才饿胡涂了吃得又快又急,庒根儿连是什么口味的粥都没去留意。眼前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惹得她直想再来一碗,就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续碗”的服务。
“别瞧了。”光看她那发亮的眼神,他也猜得到她心里在想什么。“我已经看过了,这是最后一碗,锅底早就朝天了。,谁教你连爬个山也要混水摸鱼,要不是老伯伯好心帮我们留下这两碗,恐怕你现在就只有喝空气的份了。”
赫!他会读心术不成?竟然连她的想法都看得透。莫芸瞪大眼。
“看在我是你的指导教练份上,咱们好歹也算是师徒关系,我就勉为其难把剩下的半碗让给你吃,免得让人家说我欺负你。”
莫芸垂首呆望着黎亚格推至面前的粥,內心陷人一阵天人交战。吃了,未免太没志气,不吃嘛!又太对不起自己的肚子,好难抉择喔!
黎亚格侧头笑问她“不吃啊?我可是帮你把它吹凉了喔!”
“里面有你的口水啦!”她没好气地叫著,倔強地撇过头,决定不为这半碗稀饭折腰。
“都已经是情侣了,口水交流一下有什么关系?你这个小女生还真爱闲别扭,比找们这些老人家还跟不上时代。”一直在一旁看戏的老人家之一,自以为是地开口发表⾼论,惹得一旁看热闹的人笑得极暧昧。
“伯伯!”莫芸非常忍耐地解释著。“我们不是情侣。”
要不是念在他是老人的份上,她很可能当场翻睑,她生平最讨厌被人乱凑对了。
“哎唷!女孩子家不要太小心眼,别因为拌嘴就急著撇清关系,我们可是过来人,能了解的。”此话一出,马上引来数十个老人附和。
唉!莫芸仰首面对缥缈无垠的天际喟叹出声。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无语问苍天吧,她突然有种想怅然涕下的悲哀。
这一切的一切都得怪一个人,而那个人现在正津津有味地享用著剩下的素粥,完全无视于她的议抗。不过这也难怪,谁教她天生一张圆圆的娃娃睑、⾁饼睑,即使內心的怒焰已达爆发阶段,在别人眼里看来也不过是微愠罢了。真可悲,难道她注定没有表达愤怒的权利?
黎亚格唇畔溢笑地呑下最后一口粥,优闲地起⾝与莫芸四目交接,那一双俊魅的瞳眸含著笑意。
“还笑,当心鱼尾纹又多了好几条。”她现在说话的语气可是好不到哪儿去。
“谢谢关心,我还不到烦恼这个的年纪,倒是你多操心自个儿吧,气得一张脸圆鼓鼓的,不伯脸皮胀破啊!”
他说话的同时,双手还捏住她白雪的香腮,享受那滑嫰富弹性的感触。
“你给偶放手,偶要下山了。”被黎亚格左右夹攻地捏住了脸颊,莫芸连说个话也会漏风。
“当然没问题,我们是该下山了。”他松开了手,转⾝对著一群看戏看得眉开眼笑的老人家道:“各位,你们慢慢聊,我们先走了。”
道完了再见,黎亚格踩著轻快偷悦的步伐,莫芸则踏著愤怒又不甘愿的步伐,两人怀著截然不同的心情下山罗。
“怎么了?心情不好啊?”
下山的路走来较轻松不费力,莫芸不需要再倚靠黎亚格的扶持,一个人走在前头发怈似地踢著路-的小石子。
莫芸蓦地停下脚步,猛然旋过⾝子兴师问罪“说!你为什么不否认?”
“否认什么?”黎亚格耸著肩,好整以暇地面对她的质询。
“他们误解我和你是…”太恶心了!她有点说不出口。
“是什么?”
“就是…那个嘛!”这个人居然还跟她打马虎眼。
“哪个?”他依旧是皮皮地笑着。
“黎亚格!你就非得听我亲口说别人误解我们俩是情侣才⾼兴是不是?我才不会让你称心如意。”莫芸气得涨红了脸,看起来更显生气十足,没了上山时那喘不过气来的苍白。
“是这样的吗?”他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如果我的耳朵没问题的话,刚才好像听到某人自个儿说出口了。”
一口气硬生生地梗在莫芸胸臆。天啊!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会被他气得內伤,向来伶牙俐齿、妙语如珠的她怎么也会有吃瘪的一天。
“黎、亚、格!”她咬牙切齿一字字地吐出,彷佛将他的名宇放到嘴里咬得稀巴烂后才又吐出来。
“请指教。”他泰然自若地等著承接她的怒气。
“我收回要你当指导教练的事,从现在开始,我要撤换教练,你被开除了,我倒宁愿由⻩韵蝶当我的教练,也好过一大清早被你拖来爬这什么山的。”
“对不起得很,本俱乐部有一项不成文规定,指定之后就不能换人。”他弯著腰,以一百八十公分的⾝⾼望着号称⾝⾼一百六十分分的她。
“那我要求退费,我现下后悔不减肥总行了吧!”她豁出去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半途而废、放弃减肥。嗯!掐指一算,少说也有数十回,不差这一次。
“喔!那更不行,你在报名时就应该看清楚条文,若是学员自动放弃者,没有资格要求退费。”他以⾝为健⾝俱乐部负责人的口气说著。
“天啊!”莫芸眼中充満难以置信的愕然,双眼愈瞠愈圆。“你是土匪啊!三万块耶!那是我做牛做马一个月的薪水。”
“我可没逼你退出喔!选择权在你自己手上。”黎亚格狡黠地笑看气急败坏、在原地不停绕圈打转的莫芸,摆出一副要她认命的表情。他发现自己现在竟有点著迷于她那气得鼓鼓的脸蛋。
“我…我要去消基会告你!”哼!怕了吧!做生意的人最怕的就是被消基会找⿇烦,她这张王牌可亮对了吧!想着、想着,她不噤钦佩起自己的睿智。
“恐怕你没机会那么做。”黎亚格的目光从她的苹果睑转到她不停绕圈打转的步伐,有把握地说著。
“你别太自信,我就是会…啊——”她得意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脚步忽地不稳,一个踉跄使她结结实实地跌了-个狗吃屎。
真是逊到无可救药,她竟然被自己的脚给绊倒了。
“好痛…”她连个呼天抢地的哀号声都发不出,只因极度的痛楚而无力叫嚷。
难怪算命的说她今年犯太岁,自从遇上黎亚格后,她的眼皮更是三天两头地菗跳不断,他八成是她命中的煞星,改天她说什么也要去求一个平安符来挂著护⾝。
“哈、哈!活该,谁教你要不停绕圈打转,地上都被你踩出窟窿来了,想不跌倒都很难。”黎亚格一反英雄救美的形象,不但没有出手相救,反而还在旁幸灾乐祸。
莫芸撞到地上的膝盖好痛,可是气得紧咬的牙根更痛。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撕烂他那张朗笑的俊脸,不过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当务之急先审视伤口的情形再说。
她白了他一眼后才小心翼翼地拉⾼裤管审视,鲜红的血怵目惊心地沾満她的膝盖,破坏了她全⾝上下最引以为做的白雪无瑕肌肤。
完了!以这伤口看来,八成会留下难看的疤。
“一定很痛吧!要不要我拉你起来啊?”黎亚格嘴里说的是同情怜悯的话,实际上的行为却是轻松地倚树而立,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偏偏莫芸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皮⾁痛,在意志战不胜⾁体疼痛的情况下,只好很没种地发出细如蚊蚋的求救声“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做人就是要能屈能伸,她就将恩怨暂摆一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上来吧!”结果黎亚格还是没有伸手拉她,反倒是背对著她蹲到她前面。“我背你下山。”逗弄归逗弄,他还是不忍心看她受皮⾁之苦。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莫芸的脑筋停摆了一秒钟,愣愣地看着他宽阔的背发呆。他的肩膀看起来好厚实喔!不晓得趴在上面的感觉是怎样的?
黎亚格转过头来戏-道:“不想我背你啊?嗯!果然很有志气,既然如此,我就看在你的骨气上,还是别多事吧。”语毕,他正打算起⾝之际,一股不怎么轻盈的重量飞快地跳跃到他背上。
“要、要、要!当然要背。”她原本痛得皱成一团的圆睑,这时才展开了如花笑靥。有免费的人力轿子可以坐,她又何苦跟自己的脚过不去呢。
虽然莫芸的体重不轻,但对于体格魁梧的黎亚格来说尚属游刃有馀,换成是别人,恐怕莫芸只有一跛一跛地走下山了。
靠在黎亚格温暖宽厚的背上,一摇一晃地真像躺在云端,再加上徐徐和风,好舒服喔,舒服得她的眼皮都快眯上了,真希望这条下山的路永远都走不完。趴在他背上觉睡的感觉真是舒畅悦愉,他壮硕的背还真是一个睡回笼觉的好地方。
“莫芸,别睡著了,会掉下去的。”黎亚格感觉到勾搂住他颈子的手臂渐趋放松,他不得不出声提醒。
“嗯…”莫芸随便应了一声当作是回答,现在的她已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还有,不准你再说要撤换指导教练的事。”
“是…”这男人还真吵,连她要补个眠也在一旁唠叨个不停。
黎亚格听这声音大致猜得到背上的人儿已成“昏迷”状态了。
“莫芸!”他只好无奈地警告著。
“什…么…”
“不准你在我背上流口水。”
“喔…”莫芸飘飘然地,庒根儿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索性随便虚应著,然后自顾自地找周公去了。
此时此刻,黎亚格只能哭笑不得地蹙起眉峰,因为他的肩膀早已湿一大片了,而这正是莫大姐小的杰作,就不知道在她的梦境中,他的肩膀被幻想成什么样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