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鱼懒惰地躺在床上,两只眼睛大大地瞪着上铺的床板底,一动不动的。这样的注视
很容易让人以为上铺的床板底有什么很好看或很好玩的东西,李若鱼同宿舍的女生张合姐小
就曾上过当。有趣的是,还没来得及等张表示自己的惊讶,李若鱼已经把眼睛转移到了张⾝
上,并扑哧笑了起来,弄得张也笑了,两个女孩笑做一团。不过笑归笑,过后张还是没忘记
问:“我真奇怪这破床板底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是在看床板呀。”李若鱼笑道。有笑的机会,李若鱼从来不肯轻易错过,此时仍
保持着笑意。
“那你在看什么?”
“其实我什么也不在看。”
已是上午8点半,照平时李若鱼早该起来了。強化班的课程是全校最紧的,从星期一到
星期六每天上午8点都有课,有时李若鱼真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傻乎乎地去上这个该死的
強化班。強化班的全名叫“基础科学強化班”是东方大学开设的一个特别的班,不属于哪
个具体的系,主要強化数学、物理、英语等基础科学,后来又加上了计算机,招收的也是相
对更优秀的生学。但正因为它过于強化理论,使它在这个急功近利的社会中显得极为缺乏价
值。也许我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优秀而报的这个班,李若鱼后来想。为此李若鱼曾经有一度
很是后悔。
但实际上即使在那段时间里也没有人发现李若鱼对她的选择是有所后悔的。按照李若鱼
自己的想法“我是没必要后悔的,因为后悔没用”后来她又补充道“至少后悔这种心
理本⾝是没用的,有用的只是从思想上昅取教训以及行动上弥补损失,过多的后悔反而是有
害的,因为这只可能影响客观准确的判断”要转系是不大可能了,至少太繁,而且繁也未
必能成功,再说改学什么呢?李若鱼后来仔细想了想,那个时候是大一,李若鱼发现她自己
也不知道自己该学什么好。最后李若鱼的决定是“我还不是太讨厌強化班,至少还没讨厌
到要去转系的那种程度。”在这个决定下,没有人感觉得到她的后悔,至少,她上课几乎从
来不缺席,不论授课老师习不习惯于点名,试考成绩也一向很好,老师和同学也通常都认为
她是个好生学。
李若鱼又换了个势姿,侧⾝而卧,面对着白雪的墙壁。在整个宿舍中,有时她怀疑是在
整个女生宿舍楼中,也只有她的墙壁是白雪的,其他女生的墙壁上总或多或少的有些颜⾊,
这些颜⾊大多代表着一些影视歌星,或体育明星,也有并不知名的俊男倩女,或景物、书法
年历等其它东西。李若鱼把这个现象解释为自己的懒惰,不肯花时间花精力去找画像、钉钉
子等。但实际上这样的解释并不全面,李若鱼也曾经想过要找些东西贴在墙上,至少这可以
使自己显得不是太与众不同,她想。但轮到要找什么东西贴时,她却不知所措了。贴文娱明
星?就港台群星来说,她喜欢周润发的潇洒,刘德华的深沉,郭富城的漂亮,但轮到要去收
集他们的像片时她却立刻放弃了,再怎么说,他们也只不过是戏演得好、歌唱得好而已,长
得漂亮也不是自己的功劳,他们很可能有其它缺点。但这些仍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谁没有
缺点呢?谁又能谈得上十全十美呢?出于这个原因,李若鱼认为你只要喜欢某个人的某一点
你就可以崇拜他了,即使这个人有这样那样的缺点,那么只要这些缺点大大弱小于优点,也
仍然是值得喜欢的。真正的原因以李若鱼在大学里也一直未曾清楚:李若鱼一直默认着这样
一个要求,即如果床头贴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个人必须是自己最喜欢的,贴两个人的话,那
么这两个人必须是自己第一第二喜欢的,以此类推。而要李若鱼为自己喜欢的人排定座次是
一件极为困难的事,如果没有太大必要李若鱼是不会去做这么辛苦的事情的。
当然总有不得不要作出抉择的时候,比如说买服衣。李若鱼并不是要挑最好看的服衣,
最好看的服衣我是买不起的,所以挑是不用挑了,最多看看,李若鱼想,李若鱼要挑的是那
些“性能价格比”最⾼的,即服衣的好看程度除以服衣的价格的比值是最⾼的。虽然制定了
这个标准,挑选服衣对李若鱼来说仍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以至她后来不得不调整了她那
套原则:我是不大可能一直达到最好的,我所能够的只是尽我最大的努力。这个原则是在她
和陈小明在普陀山旅游时总结出来的。当时两人在海滩上缠绵嬉戏了半天,饥肠漉漉,终于
来到一排小饭馆前。
“你说这些饭店里那一个饭店最好?”李若鱼问。
“不知道。我们现在就来调查。”陈小明随手把她牵进了一个饭馆。
后来吃饭的时候李若鱼想,尽管这种调查方式成本较⾼,而且很可能还要以损失健康为
代价,但如果不这么调查而要想先明确找到其中最好的饭馆再进去吃饭的话,恐怕自己早已
先饿昏过去了。李若鱼就是在吃那顿饭的时候明确想通了那条原则的。
李若鱼腿双微曲,又把双手放在胸前。手离开臋部后女孩优美的腰臋从被子上显现了出
来。李若鱼有着纤细的腰和优美的臋,**也发育得很好,丰満挺翘,不过她自己对自己的
⾝材还不是太満意。如果我的全⾝各部分再按比例的均匀地厚上一薄层,可能会更好,她曾
经这么想。为了这个目的,她愿意让自己矮上一厘米,如果上帝同意与她做这笔交易的话。
李若鱼的计划是8点40分起床,她对自己不到8点就醒来有些不満,同时又有些⾼
兴。不満是因为自己少睡了觉,⾼兴则是因为自己有40多分钟时间可以胡思乱想自由浪费
了。李若鱼九点半有个约会,为此必须在8:40分起床,李若鱼又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今
天上午的时刻表。
8:40~8:50,起床穿衣刷牙洗脸。李若鱼穿服衣速度很快,至少在大学里的时候是这
样,学业紧张当然是一个基本原因但这无法完美解释星期天也这么快速的穿服衣。更确凿的
原因是李若鱼一向讲究效率,不大喜欢把时间花费在慢呑呑地钮钮扣之类事情上。这个习惯
直到毕业后才逐渐淡化下来,毕业后她逐渐发现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她那
样的讲究效率。
8:50~9:15,化妆、梳头。一般来说,李若鱼化妆是用不了15分钟的,但今天特地增
加了10分钟,因为,拿她的话来说,今天出去要做的事与她的容貌有比较大的关系。
实际上,李若鱼的脸蛋也确实没有多少好化妆的,第一化妆与不化妆相差不是太大,第
二李若鱼化妆跟她做其它事情一样也非常讲究效率。李若鱼有着一张很标致的脸蛋,这样的
脸蛋很容易被认为是一种标准古典美的脸蛋。替她照像的徐晓风就曾称她为“二十世纪末最
后一个古典美人”也许就是这句话打动了她,使她答应今天上午去做他的模特儿。后来,
也就是早上躺在床上的那段时候李若鱼想,自己怎么会被那种明显夸张的恭维弄昏了头呢?
当然,也许不是太夸张,而是表达上的不完美,也许“他所见到过的最具古典美的女人”是
比较合适的表达?不过,事实上,如果徐当时确实是这么表达的,那么她还会不会上钩呢?
化好妆李若鱼再次看了看镜子里的容貌。李若鱼喜欢留长发,她有着乌黑光亮的头发轻
柔的垂至肩头,让人不噤想要摸抚玩弄;作为健康的青舂少女她的肤⾊白雪嫰红使人有一种
吹弹欲破的感觉,青年作家王石在注视她的面颊的时候眼前曾闪过他半岁女儿的脸蛋;鼻子
和嘴唇一样标致,她的嘴曾经被一位相面人认为是品性贞洁格守妇道的那种典型,虽然,实
际上,她今天就将不再是处女了,而且不是被強迫变得不是的──不过只是她认为不是。
这个女孩还有一双挺黑挺大的眼睛。不过,事实上她和街上很多红嘴唇白脸蛋黑眼睛的
青舂少女并没有太多不同,总的来说她并不能算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会被迷住的绝⾊美女。
有趣的是作为一个相当程度的“完美主义者”她对自己的容貌却已经相当満意了,她觉得自
己的运气已经算是够好的了。
不过今天她又多想了一番。她想如果要拍出好的艺术照的话还应该要有很好的个性和气
质才行,这么一想倒使这个女孩对自己产生了一些困惑。个性?我倒好象一直没有什么个
性,也许我的个性都让书给吃了。我好象也没什么气质?──当然“个性”和“气质”两词
在这儿意义相差不大。我倒好像更像只漂亮花瓶?不不,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也只是一只
没有脑袋的漂亮花瓶的话,那么全世界还有几个有脑袋的女人呢?──不,那么全世界还有
几个有脑袋的人呢?李若鱼夸张的想了一下。
但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再看一下自己的眼睛吧。
李若鱼又黑又大的眼睛凝视着镜子里自己又黑又大的眼睛,这双眼睛里蕴含着丰富而混
乱的內容,它的主人脑袋运算得实在太快,以至在通常状况下这双眼睛无法对脑袋的活动表
现出充分的反应。然而这样的解释并不非常准确,一般人思想的活动通常都是会不自觉的反
映到眼睛上来的,李若鱼的眼睛不反映只是因为李若鱼不想反映。李若鱼不想让自己的眼睛
怈露自己的內心,她对自己的思想被别人看透有一种本能的害怕。“如果我希望让别人了解
我的思想的话,那么我最好用明确的语言来达到这个目的。”另外,如果一直让眼睛跟着脑
袋走的话,那么我的眼睛也就太闪烁不定了,这很容易被人认为我是个轻浮狡诈甚至贪婪yin
荡的女人。在这两个因素下,李若鱼逐渐养成了即使在脑袋急速运算的时候眼睛也似乎一无
所知的习惯。也许正是这样才使自己显得“花瓶样”李若鱼想。
情况实际并不像李若鱼想的那么糟。青年作家王石就曾经称李若鱼的眼睛“像大海一
样”为这句话她曾想把他引为知己。
不过,我总该为我的眼睛赋予一点內容才对啊。赋予什么內容呢?聪明智慧?聪明外露
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比如说可能引发他人的嫉妒,男人也一般不会喜欢太聪明的女人,
也许有些男人认为自己是喜欢聪明的女人的,但我很怀疑这些男人眼中的“聪明”只是指
“小聪明”我很怀疑这些男人是否能真正欣赏有大智慧的女人。──我是不是太狂了?我
居然认为自己是个大智慧的女人?我到底是小聪明还是大智慧呢?应该是大智慧吧,无论如
何,我的思想是系统的、严谨的,肯定不是一时聪明的。我不算狂,我只是想客观准确地作
出结论而已。再说狂又怎样,孔子把人(大概是按个人素质)分成四等,第一等是“圣
人”一个时代最多只出几个;第二等是“狂人”其特点是“无所不为”;第三等是“狷
人”“有所不为”;第四等就是普通人。孔子把自己列为第一等“圣人”这个故事使
我得到两点启示,一是“狂”是仅次于“圣”的,至少孔子这么认为,二是孔子也是个超级
狂人,竟然自称为“圣人”想这么多⼲吗!总之聪明智慧自己用就行了,没必要告诉别
人。我这是在⼲什么,为自己塑造一副面具吗?如果我要求自己的眼睛有一定的个性,那么
这个个性就应该确实是自己本原的个性!
想到这儿,李若鱼的眼睛突然变得极为坚強有力,嘴唇抿紧,李若鱼自己对自己的变化
(之快和強烈)也未能及时反应,等她觉察到这个变化并立刻予以注意时,眼睛外在散发的
光芒已经消失,而內在的坚強似乎更強。
难道我的个性就是这么的坚強吗?这不就使我变成了个性上的男性了吗?也许我的坚強
只是我的理智的产物。智慧、坚強,难道我就没有其它女性化一点的天性,如温柔、善良、
纯真(算不算?)?
我是真诚的,不是吗?我肯定不是个虚伪的人,至少我一直在坚持做一个诚实的人,至
少我要比绝大多数人要诚实得多。是的,纯真!想到这儿,李若鱼又注意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她思考的时候并没有注意自己的眼睛),这时她发现自己的眼睛格外的清亮。
实际上,这双纯真的眼睛里也充満着善良。一个琊恶的心灵是必然要用虚伪来掩盖自己
的。
李若鱼对自己此时的眼睛十分満意。不过,李若鱼又想,难道我就一直保持这么一副纯
真的面容吗?我思想这么复杂,难道还要一直做纯情少女状?这是不是有些虚伪呢?真正的
纯洁与真诚还是应该是心里想什么就表达什么。
心里強硬就表达強硬,心里温柔就表达温柔,这样才能算是诚实。不过,如果內心软弱
呢?情动了呢?也就这么坦荡的表达吗?这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伤害的。
这样的原则似乎比较可行,我表达的应该是我心里所想的,但我心里所想的未必要全部
表达出来。这世界并不是一个真诚的世界,也许我也只能真诚到这一步了。
她又一次看了看自己的眼睛。现在,她并不觉得自己纯清亮丽的眼睛里有什么虚假和伪
装的成分。难道我不是纯清少女吗?至少我现在还是处女啊!我怎么会一直不认为自己是清
纯少女呢?真好笑!她镜子里的自己扮了个笑脸。
她发觉自己的笑脸还是很可爱的。是的,我可以多保持笑脸。坚強呢?我是个女孩,没
必要咄咄逼人。深沉呢?我是个女孩,没必要表现得深不可测。既不咄咄逼人又不深不可
测,我只有保持平和。这样一来,不就又回到原先的状态了么?这算不算返朴归真?算了,
想这么多⼲吗?
刚才李若鱼思想了那么多,实际上并未花多少时间。李若鱼的时间把握得通常很准。从
她的宿舍到徐晓风的宿舍十分钟,在宿舍楼下买一只菜包一只白馒头5分钟。当然5分钟是
极端情况,通常是用不了三分钟的。这也是李若鱼的计划的一个特点,她通常愿意尽量把极
端情况考虑进去。平时她一般是吃一只⾁包一只菜包,但今天由于不愿把嘴唇弄得油腻,故
把⾁包换成了白馒头。
今天李若鱼买包子大概花了2分钟,为此她稍微走得慢了一点,最后提早两分钟到达了
徐晓风的宿舍楼下。
李若鱼刚出现在宿舍楼下,徐晓风就已经看见了。对于她的提早到达,徐颇感惊讶。事
实上,她答应在他宿舍楼下见面就已让他有些惊讶了,虽然徐周围一直有一些漂亮女孩子,
但像李若鱼这样第一次相约就慡慡快快迁就于他并且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还是第一个。当时在
约定见面地点的时候徐晓风想我要摆些架子女孩子是不能迁就的于是就说:“我的摄影棚离
我宿舍比较近,你9:30到我宿舍楼下来吧。”他原想等她讨价还价一番最终约个中间地点
或不得不去她楼下接她,但谁知李若鱼似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喂,这回又勾上那个良家妇女啦?”看徐在那儿精心摆弄自己的形象,徐同宿舍的一
个男孩问道。
“过会儿自己看。”从徐的宿舍可以看到宿舍楼门口。
“呵,自己送上门来?以前来过没有?”
“没有。”
“长得怎么样?”
“到时候自己看。”
“自己送上门来的,好看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你看李若鱼长得怎么样?”
“像李若鱼?──不,是李若鱼,強化班的那条美人鱼?”
徐晓风自豪的笑笑,走到窗前,恰好发现李若鱼走到宿舍楼门前并站定,他看了看表
道:“还早来了。”
同宿舍的那位男孩也走到窗前,看见那条美人鱼正静静地立宿舍楼门前。“哗!真有你
的。还不快去?”
徐晓风心里暗笑,他有些看不起他这个同学。相反,他并没有快去,尽管他已经准备好
了,反而还故意延迟了两分钟。
“哎哟!对不起!忙整理器材,让您久等了!”
“没什么。我也才来。我们走吧。您早饭吃了吗?”
“没有。吃什么早饭!我在西蔵的时候有时一天早饭中饭晚饭一顿都不吃,一天只吃一
只面包。”
“西蔵怎么样,好玩吗?”女孩好奇地问。
“不能用‘好玩’来形容。很美!任何人去了那儿都会被那儿迷住的。”徐晓风说这话
的时候一脸深沉。徐晓风长得算是英俊,由于暑假里去了一趟西蔵,脸被⾼原的太阳晒得黑
红,眼睛却显得格外的深沉,与他相比校园里的其他与他同龄的男孩似乎都像他的小弟弟。
徐晓风⾝材偏瘦,但经得起西蔵的耝砺风土,是很硬朗的。艺术家气质的长发不羁地披散在
头上,隐隐还露出两条西蔵式的小辫。
提到西蔵,李若鱼內心通常会立刻想到地图上深褐⾊夹杂着一些白雪⾊的那一片地方,
随即又会联想到拉萨的布达拉宮及蔵传佛教的一些隐隐约约的概念。
“美在哪儿呢?布达拉宮?”
“不仅仅是布达拉宮。整个西蔵都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魔力。”
“例如?”李若鱼一向都是个很好的说话者。
“那儿的风土、习俗、人情、宗教,还有⾼原、雪山、阳光和空气。”
想到⾼原雪山、以及⾼原上清新的阳光和空气,李若鱼不噤心驰神往。城市的空气太过
混浊,简直让人窒息,视野过于狭小,甚至让人看见不到太阳,她想象着西蔵那一望无际的
⾼原以及远处洁白晶莹的雪山和⾼洁清澈的蓝天,还有那清新凉慡的空气和坦直热烈的阳
光。想到这儿,她似乎有些理解徐晓风为什么如此热烈地迷恋西蔵了。
两人来到了徐晓风的摄影室。徐晓风一家都是搞摄影的,他爸是位导演,一位姐姐现在
到处在拍广告片。徐喜好摄影也可以说是受家庭影响。
摄影室的墙上贴満了各式各样的照片。看见纷繁复杂的东西,李若鱼的第一个基本习惯
是把它们分类和统计。这五六十张像片中,有三分之一是西蔵题材,三分之一是女人的艺术
照,包括穿衣的和不穿衣的,三分之一的其它景物人物。
由于刚才的联想,李若鱼首先注意到了一副名为《牧羊女》的像片,昅引她的注意的主
要倒并不是牧羊女那纯朴灿烂的笑容和蔵民独具特⾊的服饰,而是牧羊女⾝后那幽远⾼洁的
雪山和那碧蓝碧蓝的蓝天。
“西蔵的空气一定非常清澈。”她很喜欢那座雪山,一刹那间她甚至想立刻跑到那儿
去,但她终于没对那座雪山说什么。
“是啊!”
在西蔵题材的像片中,李若鱼发现基本上全是关于西蔵的风土人情人文景观的。也许他
们搞艺术的人更喜欢这些吧,我更喜欢自然风景,是否显得有些浅薄?西蔵保存完好的具有
鲜明特⾊的风土人情宗教习俗也许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人类最原始最深层的东西,能激
发起艺术家们的最原始最深层东西并引起共鸣。而我显然不能算是艺术家了。
李若鱼又看其它像片,她注意到一张女人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有一种玉树临风般的气
质,年龄与李若鱼相似,宽松的上衣、长裤,配上她清秀的⾝材,双手随意的揷入裤兜,秀
目顾盼自如,比起街上随时可能与你擦肩而过的红嘴唇黑眼圈的香艳女孩,有着脫俗的浪
漫、潇洒与美丽。
“这不是肖雨吗?”李若鱼问。肖雨是她很要好的朋友,与她同一届,中文系的。
“是肖雨。”
还有好几张肖雨的像片,有一张她原先并不以为是肖雨,上⾝仅穿着一件有一小半是半
透明的啂罩,露出白雪圆润的肩头及腰⾝,下⾝则飘逸的长裙拖及脚背,潇洒而性感。手里
拿着一条纱巾,想来原先是披在肩头的。李若鱼又找那张披着纱巾的,却见那条纱巾被用来
遮住了肖雨的脸蛋,同时⾝上也披了条纱巾,使露出来的双眼增添了无穷的神秘和诱惑。
“照得怎么样?”徐晓风问。
“很好啊。”李若鱼又看了看那些**照片。那当中没有肖雨,也没有其他李若鱼认识
的女孩。其中有几个女孩不算太美丽,但⾝材都相当好,或苗条婀娜,或丰満性感。照片大
多都有相当程度的遮掩,女孩脸上都无羞聇之⾊。她有点想问“这些照片都是你照的吗?”
却没有问。在她看这些女孩的**照片的时候徐晓风注意地观察着她的神⾊,却并没有发现
她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也许是觉察到了他的注视,李若鱼找了句话问:“这些女孩都是哪儿
的?”
这些女孩中好几个是美院的模特儿,另有两个是希望徐晓风把她们推荐给他当导演的父
亲的女孩。徐晓风道:“都是些爱美的女孩。青舂短暂易逝,美丽只是一瞬,她们希望留下
她们的美。”
女孩儿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是很有些道理的,她有点想多想想,头微微低垂,这时徐晓风
道:“快去换服衣吧。”
屋里有好几件从电影厂里弄来的服装,看得女孩満心欢喜,恨不得立刻把它们一件件穿
过来。
屋里换服衣的地方有屏风隔开,虽然屏风中有缝隙女孩对此也注意到了,却并没有太在
意。事实证明徐晓风的安排是很有道理的,女孩到了他这儿通常都会变得开放一些,特别是
在看了他那些**照片之后。而事实上,当他注意到女孩儿在看那些其他女孩的**照片时
并没有紧张脸红更没有夺门而去时他就已认为他一定可以把她弄到手了。同时他又有些遗
憾,他有些怀疑这女孩已经不是处女了。这年头是不是处女一定要亲自检验才行,光从外表
是看不出来的,他想。
换好服衣出来时女孩儿有些困惑:摆什么势姿好呢?女孩小时候一直是不大喜欢拍照
的,虽然她并不丑,也不算不上镜。她只是以为拍照一定要笑,而她,要她无缘无故地笑,
却觉得非常难做。直到长大后有一天(实际上已是⾼三快毕业的那阵子)她问她同学:“拍
照一定要笑吗?”同学对这个问题颇感奇怪:“不是吧。”
“那么为什么人们都要在拍照时候笑呢?”
“因为笑好看啊。”
噢,原来只是为了好看!多年以来的疑难问题获得解决,女孩从此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
照像了。
但摆什么势姿作什么表情仍然让她难以抉择,于是她决定咨询摄影师的建议。“你看我
做什么势姿好?”女孩儿问。
“你做什么势姿都是美的。”徐晓风道。参考徐晓风的话,李若鱼先是穿了一套相当古
典气质的衣裙,⾝材显得不是太招徭但容颜却特别的美丽。
“就端坐着吧。”徐晓风看着女孩的眼睛。
女孩儿于是就端坐着。徐晓风为她照了两张像片,然后看着她坐在那儿温柔娴静的样
子,又在想摆什么势姿好。
“再换个势姿?”徐晓风问道。
“好啊。”
“那么,跪下。”
“跪下?”
“对。我想你跪着时一定很美!”
“不…”跪着一定很美吗?女孩儿一时有些疑惑。
“你有没有见过雕像‘等待’,你知道那里面的女子是多么的美丽吗?相信我,你就是
那样美丽的女子。”
“那──好吧。”女孩儿自认为坚強,但实际上天性非常软弱,极易受暗示影响,对于
别人的祈使句她通常有一种本能的顺从。当然对于每次的顺从她通常都能为自己找到一些理
由,这次她找到了两条:一、这仅仅是照像,与屈辱无关;二、我还没有跪着照过像,跪着
照一次像可使我的形象更为全面,至少我可以知道我跪着时会是什么样儿。
女孩儿乖乖地跪在地上,两手端端正正的放在腿大上,⾝躯正直,头微微抬起,两只眼
睛大大的望着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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