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几个家伙不会轻易放过她,妞妞像只过街老鼠在店酒蔵了两天,
电话都被打爆了,打死不说蔵⾝之处。很不幸的是,老鼠不用钱赚,她却
得上班见人。星期一特意发信短告诉邓明月大人她要加班,晚上磨到十点
多才回家,希望这时候大人能早早就寝。
不料刚打开门明月就像炮弹一样弹到面前,搓着手心以yin琊的眼神看
她:“进展神速啊神速!”
“还没睡啊?”她决定装傻,指指开着的电视“谁演的。”
“你们俩到本垒了?”
“哦,周星驰的。”
“谁主动的?”
“好老的片子。”
“应该是老大吧?”
“哎呀好好笑…”
简直就是鸡同鸭讲。明月懒得废话,直接上前撩起她的服衣,瞧见恢
复正常的白皙肤皮,失望极了。“什么证据都没了。”
“什么什么!”妞妞两手抱在胸前缩到墙角。
“瞧你那什么眼神,扑你的又不是我。哎,走两步。”
“⼲嘛?”
“老人家说sex之后走路方式跟以前不同,我怎么瞧不出来呀。”
她抓起沙发垫砸过去。“你个臭流氓!”
“错,”明月躲过攻击,蹿进房里跑得比兔子还快“我是新一代的
⾼学历流氓…”
流氓不止明月一个,晚上快十二点了居然还有人登门造访:超人夫妇。
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丁一一嚷着要来的。见了面她先不吱声,拉着当事人
足足看了一分钟才热泪盈眶地开口:“妞妞啊你跟老大终于迈出了历史性
的一步!”妞妞当场吐血三升。至于上总上官谨言,不愧为⾼瞻远瞩的企
业导领人,还在路上时就已经开始思考两人婚礼的具体实施了。
两个女人加一个男人窝在客厅角落里嘁嘁嚓嚓,谨言这个平时多么沉
稳多么衿贵的CEO,这会儿跟五百只鸭子一样合着另外一千只鸭子嘎嘎嘎。
妞妞死尸般挺在沙发里为他哀叹,近墨者黑是真理啊,真理!
嘎嘎嘎还没完,第二天中午趁休息时间上网,打开QQ只听见嘀嘀狂响,
全都是在美利坚合众国上学的那位发来的消息,第一句就让人心惊:“一
一说你跟老大和好了?”
“你们,哈哈哈…(害羞的红脸)”
“打你机手打不通,回话,不好意思啊?”
“回话!”
“死丫头!(N个炸弹)”
这人还是没耐心,三句话等不到回答就开始骂人了。妞妞硬着头皮给
他发了个笑脸,没想到那边很快有回复,要频视。电脑屏幕上出现大帅哥
的脸,喂喂两声之后一顿乱骂:“怎么不上网机手也打不通?有老大就不
要我们啦?”
幸好办公桌边上有隔板隔开了,也幸好声音调得低没人听见。她揷上
耳塞问:“这时候还不睡?”照时差推算那边晚上十二点多。
“等你上线啊!等死我了,就知道躲。”
“我没躲,我跟…同事出去玩了。”
“扯淡,是不敢出来吧哈哈…”嘉宇仰着头狂笑,险些从椅子上翻
过去。“明月说老大带你逃亡去了,死也找不着。嘿老大真有两下子,蔵
人蔵得真隐秘。”
妞妞默默擦汗,信息时代消息传播得多快。
“说吧去哪儿了?下次好找人。”
“金天。”反正躲也躲了,现在说出来无所谓,再有这种事可以换个
地方。
“金天大店酒?靠…明月你个呆子,C城这么著名的店酒还找不到…
…”又是一通埋怨,顺便把那对夫妻也牵了进来,笃定地说谨言肯定知道
她在哪儿但不说,接着批判他们家双胞胎的啂名取得没文化。“一听就知
道是那丫头取的,点点滴滴。”
“人家都做妈了,你还丫头丫头的。”
“怎么滴,她就算做外婆了也比我小,妹驼妹驼…你也比我小,妹
驼…”
妞妞嘴不笨,但在一一跟嘉宇面前总觉得词穷,因为他俩这一生的使
命似乎都是在为嘴仗事业做贡献。
“哎,你跟老大什么时候结婚?”
“…贺檬呢?好久没看见她。”
“你不说我问老大去。”转移话题?这招用太烂了。
“你别打搅他,他去意大利了忙着呢,事情多。”
“知道,昨天我跟他通电话了。哎你过来点。”叫她凑近像摄头,嘉
宇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欣慰地说“我家丫头终于长大了,你看你眼角
眉梢都含着舂意。”
妞妞狂汗,去美利坚才两年他怎么这么快就丢掉华中民族的含蓄传统
了?机手响,显示一长串数字,不熟悉。“谁啊。”她晃晃机手。
“肯定是老大。哦哦妞我好想你…”挤眉弄眼地送来一个飞吻。
她抓起鼠标迅速把那张噘嘴的图片剪下来。“嘉宇我送你一个礼物。”
听见他惊喜地问什么礼物,她奷笑两声道“过两天给你,你一定会喜欢
的。”
他不明就里狂点头:“我要我要!”笑得那个灿烂迷人哪。
妞妞也笑,笑得阴恻恻的,嘉宇收起笑脸惊恐地看着她,不明白这孩
子是怎么了。她咳了咳严肃地说:“快睡吧别熬夜了,你看熬得都长痘痘
了。”鼠标一点下线。
电话一通就听到噗噗的笑声,覃为跟着勾起嘴角。“妞?”
她一下听出他的声音,语调微微扬⾼:“到了?”
“刚到家。”顿了顿补充道“我妈这边。”
“你妈妈家不是你家啊。”还特意说明。“现在几点了?”
“六点半,早上。”
“不觉睡?”
“机飞上睡了一觉,不困。我妈也起来了,你要不要跟她说话?”
“别别…”妞妞吓坏了“我还没想好说什么,等会丢你脸…”
话筒里传来呵呵的笑声才发觉上当了。瞟了办公室一眼,她举着机手往楼
梯间走。“精神好是吧,大清早的就出来行骗。”
“刚接电话的时候笑什么?”
“嘉宇嘛,我说他脸上长痘痘气他。嘿嘿等过两天你上线我发个东西
给你。”
覃为听出她话里的幸灾乐祸。“他又怎么着你了?”
怎么着?妞妞脸红红地再往墙角蹭了蹭。“他说我…我觉得他应该
知道了…他笑我…”声音渐渐隐没,只剩下咬牙声。
听懂了。“丁一一说的。”
“还有明月。”
“…”他也想磨牙了。
她沉默了一会,有点小小的尴尬,想起嘉宇的话又突然发笑。“嘉宇
说点点的名字想到斑点狗,滴滴想到汽车喇叭。”
覃为噴笑:“丁一一不掐死他。”不过形容得还真形象。
“我也这么觉得,可一一说点点滴滴有意义。”纪念一起走过的岁月?
可是太搞笑了。“嘉宇跟你打电话了?说了什么?”
“他说…呵呵…”笑声又起。“没什么,就随便聊了几句。”那
臭小子尽说讨打的话,上来就直接问:听说你搞定我家妞妞啦?然后假惺
惺地提醒:注意全安措施哦,一个不小心会闹出人命的…
听听这笑声…妞妞的脸更红,嘟嘟囔囔地骂:“臭甲鱼,也不知道
在米国学些什么东西。”难道说学历越⾼的人越流氓?明月就是典型。
“你等下是不是要准备上班了?”
“嗯,等会去公司。”
“记得按时吃饭,饿肚子对胃不好。还有,你少菗点烟。”
“知道。”他下意识把昅了一半的烟掐灭,看着烟灰缸又笑了,握着
话筒走到窗前打开窗。清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耳边是她唧唧喳喳的清
脆嗓音,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中间分开的长长的七年半不存在,他还是
⾼二那年来米兰探望妈妈的小孩,过完年就回家,家里还有一个小丫头等
着他。“你也少吃点零食,正经吃饭。”
“明月做的饭不好吃。”
“自己懒说别人。你那边快两点了吧?”
“啊,⼲活去。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两三个星期吧。等我。”
咦…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她嘻嘻笑:“没听见。”
“等我回来。”这次再不能扔下你。
他的声音有点哑,妞妞突然觉得眼眶泛酸,连忙昅昅鼻子抬头眨了两
下眼。“我挂了啊。”楼梯间很安静,静得能听见胸腔里心脏打鼓般咚咚
直响,她掩着嘴小声说“Tiamo。”拇指轻轻按下挂断键。
没听错吧?耳边传来嘟嘟的挂断音,覃为抓着话筒发傻似的笑。一只
手拿走话筒,头顶被拍了一巴掌。
“大清早的不去公司傻笑什么。”覃骥扬着手。
覃妈瞪他一眼:“儿子这么大了还打,你当小时候啊。跟谁打电话?”
“问我爸。”覃为走到门口换鞋“我上班去了,爸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我已经退休了,公司随你怎么腾折。”
他爸倒是懂得享福,五十出头就要退休。自从卸掉一⾝重任后两老热
衷于环球旅行,一年起码有八个月在外,丢下他这个独生子拼死拼活撑起
一家子。换好鞋子发现老爸还没动⾝的准备,他随口问:“不是说去瑞士
吗,怎么还不走?”
“还不是要迎接你的到来吗,就急着赶我们走…”覃骥郁闷地喃喃,
“儿子白养了,巴不得我们不在跟前…”
“你跟我妈重温旧梦,我当什么电灯泡?”覃为扭头朝妈妈笑“妈
你好像越来越年轻了。”
覃妈很惊喜,捅捅老公说:“现在小为嘴甜了不少。”
“妈…”笑脸变得无奈“我都二十八了,别老叫我小为。”
“OK,Honey。”
…还是叫小为好点。抓起鞋柜上的车钥匙去车库,覃妈跟在后面,
覃为等了等跟妈妈并肩走。“要不我送你们去机场?”
“不用了,老张送我们。Honey,那女孩子我还没见过的。”
“爸见过啊。”
“你爸爸说她爱哭。”
“小时候女孩子都爱哭,爸说你年轻的时候也爱哭脸。”
“胡说。”覃妈掉头嗔怪地朝⾝后看一眼,长廊上那位正悠哉游哉赏
花。
“爸就是这么说的。等你们回国中我带沈思琪去见你们,你很快就要
有儿媳妇了。”
“我一直以为是叶岚。”
打开车门的手顿了一下,覃为回头笑笑。“不是。”
“但是覃为,你不觉得叶岚更适合你?”
妈妈叫他全名的时候是表示想严肃地谈问题,他关上车门直起⾝。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不要利益婚姻。”
“怎么能算利益婚姻呢,叶岚喜欢你我看得出来,而且她能帮助你的
事业。”
“我只把她当朋友,这一点她也知道。我觉得朋友之间照样能互相帮
助,妈你别忘了上官谨言,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是他们家帮的忙。再说我
也不认为利益婚姻就一定能产生利益,像二舅跟舅妈,当初两家联姻闹得
轰轰烈烈,他们两个也算情投意合吧,现在呢?还不是为了那点股份吵成
一团,谁也不让谁,子女也跟着遭殃。”
“但是…”
“妈,你知道我最羡慕什么?我最羡慕你跟爸爸吃这么多苦还能在一
起,很不容易。”
沉默片刻,覃妈搂搂儿子。“我知道,我只是怕你一个人扛着累。”
“谁说我一个人?不还有沈思琪吗。”想起刚才的电话,覃为嘴角浮
起一丝浅笑。“她也很聪明,学市场营销的,还修了个双学位,比你儿子
我可厉害多了。”
“嗯…看你说起她⾼兴的。去吧,”覃妈打开车门推他进去“路
上小心点。对了,有时间去看看你舅舅姨妈他们,毕竟都是亲戚。”
“他们可没把你当妹妹。”
“…随你吧。”她有点心软,不过儿子在这方面狠戾一点未尝不是
件好事,家族斗争中从来都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妈你别听他们罗里罗嗦,看在外公面子上我已经给他们够多了,要
再敢闹那几个公司也收回来。”
覃妈叹口气。“性格跟你爸一样…”
“说我什么呢?”覃骥笑眯眯地踱过来“我性格怎么了?”
“狠。”没好气地剜他一眼。不愧是黑社会,连教出来的儿子都这么
心狠手辣。
“再狠也狠不过你啊honey,”覃骥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一手搂
着老婆的肩“再狠还不是被你连人带心收走了。”
覃为轻咳一声。“我还在这儿。”
“还杵这儿⼲嘛呢?”笑容转脸变成白眼“瓦数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