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浥薇虽然被陈佳郁的胡说八道惹笑了,但不知怎么地,她的心头就是舒坦不起来,总觉得不大对劲。
为什么恒阳建设的总裁要见她?
为什么这位先生会误会她认识他们总裁?
她就这么満怀疑窦地走到总裁办公室。
“总裁,人带到了!”陈佳郁的语气洋溢着看好戏的奋兴情绪。
“那你可以走了,不是还有面试在等着你?”倪均毫不留情地粉碎他的好梦,直接下逐客令。
拜托!主角在这里,面试还有进行的必要吗?可是总裁都这么说了,他这个领人薪水的劳动阶级岂有不遵从之理。
陈佳郁只好苦着一张脸,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去继续那闷死人的面试,只希望能多几个像她那样的美女帮他提提神就好了。
这声音好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听到倪均似曾相识的嗓音,罗浥薇快速搜寻她的记忆宝库,这么权威的声音,她应该不会忘记才是。
“罗浥薇!”他出声唤她。
“是!”站在落地窗边、双手抱胸的他因为背着光,让罗浥薇无法将他的样子看清楚,只是下意识地回答他。
“你的记忆力还真差,这么快就忘了我是谁了。”倪均揶揄道。
“我见过你吗?”她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难道她真的认识他?不会吧?这种大人物,她哪有机会认识。
“当然见过,而且就在不久之前。”他不吝于给她提示。
不久之前?有吗?罗浥薇绞尽脑汁还是毫无头绪。
“我想,你需要我来醒唤你的记忆。”他慢慢地朝她踱近,一步、一步
啊!那个唇印!
那个印在倪均衬衫上的鲜明唇印,让罗浥薇的脸倏地刷白。
不会吧?她不相信他竟是刚才在电梯口遇到的那名男子!
但事实就是事实,不容她否认,在罗浥薇确实看清楚他的脸之后,她的心就像铁达尼号一样沉入蓝蓝深海中。
“想起来了吗?”倪均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缩至最小。
“想…想起来了!”她支支吾吾地承认这个事实。
“很好!”给她的Surprise确实达到他要求的效果了。
她现在总算明白他找她的原因了,他一定以为她畏罪潜逃,所以才如此大费周章地将她“通缉到案”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果然是真理,不能不相信啊!
没想到她撞到的人竟然会是恒阳建设的总裁,看样子她的工作百分之百是泡汤了。
唉!她的运气怎会这么背?头一次的面试就被她的冒失毁了,真是倒霉透顶!
不过上天可监,她真的没有一丁点畏罪潜逃的意思,她只是要他等她一下,等她面试完回来,再和他商讨陪罪的方式,比方说买件新衬衫还他,亦或是请他吃顿饭之类的,只不过现在情势演变成这样,不知他还愿不愿意接受她的陪罪方式?
“对不起!”她能说的还是这一句标准致歉词。
他真会被她打败,说来说去就是这句老词,一点新意也没有!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倪均没好气地道。
“请你相信我,我…我无意逃跑,真的!只是那时面试时间快来不及了,所以我才请你在那边稍稍等我一下,等我面试完再好好和你讨论一下陪罪的方式,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好认真地跟他解释。
“我相信你!只是你想要怎么陪罪?”他逼近她。
“我买件新衬衫赔你,好不好?”她提出一个办法。
“不好!”倪均摇了头摇。
“那我请你吃饭!”她给了他另一项选择。
“不好!”他有更想要的,只怕说出来会吓坏她。
“那你想怎样嘛!”她的笨脑袋已经无法可想,要杀要剐全凭他了。
“我想请你当我的秘书。”他决定先把她安置在他⾝边,再一步一步攻占她的芳心。
“嗄!?”罗浥薇连眨了好几下她美丽的大眼,不敢置信地瞪视着他。
他是不是说错了?还是她听错了?
“我想请你当我的秘书。”她的错愕让他想笑,不得已他又重复一次。
“为什么?”他不是对她很生气,为什么还请她当他的秘书?
“我当然是想借重你的能力帮我处理公事。”撇开他个人的私心不谈,她的学历、涵养的确有资格胜任他的秘书。
“可是这算是陪罪吗?”哪有这么好康的事情?她从来不相信世界上会有白吃的午餐,做了让他不开心的事,竟还可以得到大家梦寐以求的工作,未免太奇怪了,实在有违常理!他这个要求不会是他的阴谋吧?先骗她当他的秘书,再慢慢磨折她以怈愤,嗯,一定是这样!
她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活像要把她吃了,让她有点⽑骨悚然、不寒而栗。
“也算是!毕竟要当我的秘书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要你能妥善处理好我交代的每一件事情,就当是对我的陪罪了,好吗?”他的话里有不容拒绝的意味。
果然!他的目的就如她所臆测的那样,只是他说得头头是道,理亏的人是她,就算想拒绝好像也没有立场拒绝。
唉!她的运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差,不过来找个工作,也会惹祸上⾝?一定是她出门前忘了向祖先牌位上香,所以他们才不想保佑她,不知道现在回去忏悔还有没有用?
“好!”她垂头丧气地点头答应。
唉!没想到当初那么渴盼得到的一份工作,到头来竟会成为她的恶梦,真是始料未及啊!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会小心走路,不要去撞到他了。
只是——
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上班好几天,似乎也慢慢习惯朝九晚五的生活,唯一不习惯的是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
那双极富略侵性的黑瞳不时闪着火光直盯着她看,让她别扭得很,可是偏偏她的座位又被安排在他的办公室里,躲也躲不掉,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老要这么盯着她看?
说要磨折、报复她,也不见他有明显的行动,工作尽管繁忙,却是实际的工作量,他并没有特意加重,因为他自己本⾝亦忙得不可开交,⾝为他的秘书,当然也不可幸免。
可是如果他请她当他的秘书不是为了要磨折、报复她,又是为了什么呢?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罗浥薇抬眼看向倪均,恰巧与他的视线对个正着,心一慌,连忙垂下眼睫,以掩蔵其思绪流转的眸光。
她又在躲他的目光了,倪均不悦地看着她有如惊弓之鸟的害怕神情,忍不住一股火气就冒了上来。
她那么怕他,他该如何攻占她的芳心?再这样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绝不会越来越好,他一定要改变目前的局势,易守为攻才行。
倪均站了起来,走到罗浥薇面前,将手撑在她的桌上,对着她说道:“罗浥薇,我们去吃饭,我有话要告诉你!”
“吃饭?”现在才五点,还不到吃饭时间呢!再说,若他饿了想吃饭也应该是跟宜兴的林总经理,怎么也轮不到她跟他一起去吃饭啊!
“总裁,你晚上跟林总经理有饭局,是否要打电话请他提早赴约?”⾝为秘书,她有义务提醒总裁关于他的约会。
“对了!差点忘了这件事,我们去吃饭之前,⿇烦你先打个电话跟林总另外约改天。”
“总裁,你有话不能在公司说,非得在吃饭的时候才能说吗?”他到底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和她说,甚至不惜取消和林总的饭局?
“对!一定要吃饭的时候才能说。”他非常肯定的回答。
那种话还是该选蚌浪漫一点的地方说比较好,虽然他对女人的了解不多,但女人对浪漫似乎总是缺乏免疫能力,在那种情境下,心房也应该比较容易打开才是。
“可是…”可是她真的不想和他去吃饭,在他给她的庒力下,她一定会食不知味的。
“别可是了,东西收一收,我们就可以走了。”他没有给她犹豫与选择的机会,擅自做了决定。
在倪均的霸道之下,她也只能乖乖收拾桌上的文件、把电脑关了。
谁教他是老板,她是伙计!
这是一家义大利餐厅,有着热情奔放的自由挑⾼空间外,还有着唯美浪漫的船型造景,给予人一种⾝心谐和的自然氛围。
不过有些话要和她说,需要来到这么⾼消费的地方吗?或许这就是有钱人的奢侈,连跟秘书吃个饭,都得讲求气氛、格调,果然有钱人的生活不是他们这种小老百姓所能理解的。
“倪先生,这边请!”餐厅经理必恭必敬地上前迎接。
原来还是老顾客,怪不得连餐厅的经理都亲自出马。
经理领他们到角落一处倪均常坐的位子上去,那里和其他桌的距离很远,可以充分享受用餐的静谧。
除了它特殊的装潢外,这家餐厅的餐点亦极其美味与丰盛,厨师的手艺与巧思尽在其中。
首先先以一道烟熏鲑鱼佐香槟鱼子酱当作开胃菜,之后再以洋芋焗田螺、羊膝为主菜,最后再以一杯蛋⻩奶酪搭配酸酸甜甜的桑椹柳橙酱画上完美的句点,整个过程就像演奏了一部美食的协奏曲,让味蕾得到极致的享受。
等到晚餐结束,开始啜饮杯中的卡布奇诺时,罗浥薇才发现这是她头一回跟男人来这种地方吃饭,而那个人竟然是她的老板,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对于这种奇怪的情况,她忍不住弯起唇角,露出一个让倪均神魂颠倒的盈盈浅笑,教他一时无法庒抑心中的望渴,一只大手不知不觉地就盖上了她那嫰白如玉的柔荑。
啊!怎会这样?
罗浥薇被倪均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直觉反应就是菗回她的手,但他却不让她如愿,反而将她抓得更紧。
“总裁!请你放开我!”她的心跳得好急、好快。
“我不放!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的。”倪均乘机表明心迹。
他想要她,非常想要她,他要她永远都待在他⾝边,对他展现天使般的笑靥,抚平他心中的孤寂。
“总裁,你不要捉弄我了。”罗浥薇窘红一张丽颜道。
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开小职员的玩笑也算是老板的嗜好吗?
“我没有捉弄你,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喜欢你!”自己的真情被怀疑,倪均的情绪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但为什么呢?”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罗浥薇愣了、傻了,只能张着一双美目不解地瞅着他。
他不是很气她,想报复、磨折她吗,为什么又说喜欢她?
“因为我对你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他发誓他一辈子没说过这么⾁⿇的话,但却是他最真挚的心情。
可能吗?她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你不是很气我撞了你,还把唇印留在你⾝上,想要找机会整我,才叫我当你的秘书的?为什么你又说你喜欢我?我都被你弄胡涂了。”罗浥薇道出她的迷惑。
听了她的话,倪均不知应该狂笑,笑她的异想天开;还是应该生气,气她把他想成小心眼、小鼻子、小眼睛、报复心強的那种无聊男子?
再怎么愚昧、不智、心胸狭窄,他也不可能会因为——她撞了他,又免费赠送他一个不是印在他唇上的香吻——这么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件,为了想整她,而不惜自己找气受,拿砖头砸自己的脚,跟自己过不去的安置她当他的人私秘书;如果他是这样的人,恐怕恒阳早倒了,不会扩展成今曰的规模。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因私害公的人,这一回他请她当他的秘书正是他第一次的私心自用,但这当然还是因为他基本上是肯定她的能力,否则就算他再喜欢她,他也会改循其他管道追求她,而不是让她帮他处理繁忙的公事。
“我曾对你说过我很气你吗?”他无奈地反问她。
“没…有!”她摇了头摇。
“如果没有,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很气你,甚至想要找机会整你?”她的想像力还真不是普通的丰富,倒満适合去写小说的,说不定还会很畅销。
“因为你的表情跟声音告诉我你在生气,所以我才…我才…”糟了!他的眼里冒出火苗来了!罗浥薇被他眼里的两小簇火焰吓得说起话来支支吾吾的,眼睛也不敢看他,忙将视线调向咖啡上的泡沫。
“所以你才以为我在生你的气。”倪均帮她把话说完。
“你看着我…”
他在她手上施了庒力,迫使她不得不看向他。
“你看我现在有在生气吗?”
他的剑眉⾼⾼挑起、他的眼神炯炯发亮、他的嘴唇抿得死紧…他的表情应该是在生气吧?
罗浥薇润了润唇,她不知该说有或没有,最后还是拗不过自己实真的感觉,诚实地点了点头。
“该死!”倪均低咒道。
他的脸部线条天生就是这么冷硬,他有什么办法?
他这一句不文雅的话使得罗浥薇的肾上腺素又迅速攀升,天啊!还是不该说实话的,这下惹得他更生气了。
“对不起!”道歉好像已经变成她的口头禅,只不过仅适用于他。
“你为什么又说对不起?”她对他永远就只有这三个字,难道不能换成其他三个字的词吗,譬如说“我爱你”?
如果她肯换成他想听到的那三个字,他一定会期待她常常说,而不是像现在一听到这三个字,他的头就痛。
“因为…我好像又惹你生气了。”她嗫嚅地道。
“唉!我的表情天生就是这样,我没有生气,所以请你不要这么怕我好吗?”
倪均挫败地叹了一口气。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的样子有任何需要修正的地方,尤其是有成打的女人追逐在他后头,施展她们浑⾝的魅力望渴得到他一丁点注意力的时候。
他虽觉她们肤浅无聊,却也纵容自己接受她们冠予他的形容词——酷或性格,可是没想到在她眼中却完全变了样。
头一次,他羡慕起佳郁那张讨喜的脸孔来,至少他知道她不会怕佳郁,甚至还能轻松地和他谈笑呢!
懊死的家伙!他要从明天起严格噤止佳郁与总裁秘书谈笑。
罗浥薇听到他这么说,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两个人就维持着同样的势姿,让缄默代替言语。
坐着、坐着,夜⾊似乎越来越浓了。
罗浥薇透过帷幕玻璃看到外头灯火辉煌,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另外一只未失去自由的手,腕上的表上显示着时间是九点一刻。
糟了!这么晚了!她没打电话回家,家里的人不知会有多担心?可是他好像在想事情,惊扰了他,不知他会不会更生气?虽然他说他没有生气,他的表情天生就是这样,可是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没有在生气啊!
但这样和他在这边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待到餐厅打烊吧?若她到半夜才回家,恐怕老爸就要満街找人了,怎么办?
正当罗浥薇焦虑不安的时候,倪均就像收到了她心里传送的讯息一般,主动地放开她的手,站起来丢了一句:“走吧!”就迈开步伐往门口移动。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罗浥薇愣了一秒,就飞快地追出去。
太好了!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直走到停车处,罗浥薇才敢大着胆子开口要求:“总裁,我可不可以走了?”
她刚才搭他的车来时,曾稍稍注意了一下路况,很幸运地发现在不远处有个公车站牌,只要走一小段路,她就可以有便捷的交通工具回家,不必劳烦老爸来载,耳朵也就可以少听点唠叨。
“上车!我载你回家!”倪均先坐上驾驶座,再开车门示意她上来。
“不必⿇烦你了,这里离公车站很近,我自己坐车行了。”她婉拒他的好意。
他现在看来阴晴不定,还是避免和他独处好,省得他又说出一大堆奇怪的话来,让她招架不住。
说喜欢她,怕也是他心血来嘲随便说说,她要是当真,就太不智了!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会看上她这般平凡的女子?想也知道!
说不定这就是他整她的手段,她才不会笨笨地自投罗网。
“在胡说些什么?快点上车!”倪均不耐地催促道。
为了今晚和她的独处,他老早就把司机支开要他回家,改由自己开车,她竟然跟他要求要自己坐车回家,到底是在开什么玩笑啊?
虽然他的表情一直让她误解,但他刚才不是也说了他喜欢她啊,难道还不够让她明白他对她的情意?
“不用了,谢谢。”罗浥薇还是推辞着,不肯上车。
“你再不上车,我就下车扛你!”倪均眼看再和她僵持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脆语出威胁。
看来还是威胁对她比较有用,他话一出,罗浥薇在迫于无奈之下,只得钻进车子里,让他充当她的护花使者,而倪均也立即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你怕我吃了你,要不然为什么不敢坐我的车?”他睨了她一眼,非常不満意她的拒绝。
“没…有啊!只是…只是怕太⿇烦你了!”罗浥薇因为太紧张,有些结巴。
“我既然载你来,当然要载你回去,这是⾝为一个老板与绅士应有的风范,有什么⿇烦的?”这是只有对她才有的举动,要是换成别人,他才顾不得什么老板与绅士的风范,理都懒得理。
“喔!那就⿇烦总裁你了。”既然他都这么说,她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反正都已经上车了,还能怎样?
“你不要老对我这么客气。”他厌恶她把关系划分得如此清楚。
“我没有!”她小小声否认。
“那我要你私底下叫我阿均,不要叫我总裁!”他要拉近自己和她的距离。
“那怎么行?”她怎么可以直呼总裁的名字!
“为什么不行?”他反问。
“因为你是我老板,我当然不能叫你的名字。”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下了班,我就不是你老板,你也不是我的秘书。”
“但在我的观念上,不管上、下班,只要我是你公司的员工,你就是我的老板。”罗浥薇很坚持这一点。
“你真是要把我气死你才⾼兴!”倪均突然一个紧急煞车,把车靠边停了下来。
“还没到我家,你为什么停车?”她差点撞上前方玻璃,弹了一下才坐稳。
“因为我想你刚才在餐厅一定没把我的话听清楚,所以我要再重复一次。”
倪均定定地看着她,严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