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跑道算是新的开始,以前郝碧莹跑业务,现在当秘书,虽是不同领域,但因为过去跑业务的关系,嘴巴变得比较甜,待人处世也较圆滑,她深信过去的历练,能让她轻易的胜任现在的工作。
但,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这次就职的力达生化科技大厂,是许多人挤破头想进来的生化科技公司,其产品包含美妆以及各种保养用品,是一家颇负盛名且在际国上市的公司,薪水⾼、福利好,由于是责任制的管理方式,只要做好上司交代的工作,私底下想怎么混都没人会讲话。
相反的,如果事情没做好,很容易就被会通知回家吃自己。
她现在的职务,是执行总监薛维刚的人私秘书,怕新上司会对她这个新秘书不満意,所以她做事非常谨慎小心。
第一天上班,她提早十五分钟到公司,依照前代理秘书给她的资讯,照着新上司的喜好,泡了一杯无糖咖啡,备好三份报纸,其中一份是英文报纸,至于文件则依照各部门所标明,分重、缓急、轻,从上而下摆放整齐。
接着打开空气清净机,之后就等着她的新上司进办公室了。
非常准时,时钟刚敲了九下,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总监早。”听到开门声,郝碧莹急忙转⾝,站在一旁,低头打招呼。
“说一下今天的行程。”薛维刚没发现她是新来的,迳自越过她,直接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九点开⼲部会议,十点开股东会议,十一点半和柯姐小有个饭局。”
“柯姐小?那是谁?”薛维刚努力想了下,总算拼凑出一张脸来。可他记得的是,昨天已经和柯明娟分手了,之前两人只吃过两次饭。
“等等。”他抬起头这才发现他的秘书很陌生。
微卷的短发,大大的眼睛,不算太挺的鼻子,配上一张丰厚的嘴唇,她看起来不是很起眼,但笑容却很阳光。“你是新来的秘书?”
“是。”
“叫什么名字?”人不是他录取的,因为昨天他正忙着安抚电话那头哭哭啼啼的老妈,分⾝乏术,只好让副总监当面试官。
“回总监,我叫郝碧莹。”
“好必赢?”多奇怪的名字,又好又必定要赢,汲汲营营,做人那么ㄍㄧㄥ,她爸妈一定活得很辛苦。
再打量新秘书一眼,发现她还在翻笔记本,他不得不开口告诉她“如果那本笔记本是代理秘书交给你的,你可以不用看了,我的行程你从这刻一开始帮我做记录。另外,我和柯姐小分手了,所以中午的饭局你帮我约刘新新姐小。”
分手怎么说得像是吃家常便饭一般,也太轻描淡写了吧!
郝碧莹一想到笔记本里密密⿇⿇的名字,分手似乎就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敝的事情了。
她正在想怎么和那位刘新新姐小取得联系,突然天外飞来一本小手册,她手脚灵活的伸手接住,幸好没有漏接。
“以后我叫你约哪个人,你看那小手册就知道怎么联系了。”
“是。”
“平时你要怎么混水摸鱼都可以,但是我交代的事情一定要做好!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遵守。”
听他的口气和姿态,已经在对她下马威了,但他是上司,他怎么说她怎么做就是。
“总监请说。”
“先问你,你觉得我怎样?”
“呃?”他问话问得很笼统,让她无法回答。
“我帅吗?”
上司有啥⽑病,这事无关工作,做啥问这奇奇怪怪的问题?
她想回避,但看总监似乎很认真的在等待下文,她也只好配合演出,多看他两眼,发现他长得挺帅气的,但,帅哥她看多了,他们家就有两只帅到不像话的家伙,所以老早就免疫了。
“还好…”她老实说。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长得还好,薛维刚不敢置信。以前在国美,他的那些助理一开始也是说还好,但是最后一个个都爱上他,害得他不得不接二连三的换助理。他按捺下微异“不管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不许爱上我!如果你无法遵守的话,我只好请你离开。”
“喔…”她又不是没见过帅哥,不会因为他长得帅就爱上他的。“请总监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只会爱上工作,不会爱上总监的。”
虽然自个儿长得普普,但不是她在臭庇,她可是非常抢手,只要她愿意,少说也有一卡车的男人抢着要把她娶进门。
“很好,那就开始工作吧。”虽然不抱希望,但工作重要,也只能先这样。
“是。”不管是当业务员还是当秘书,面对上级,尊重头儿的命令准没错。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接到⺟亲大人哭诉的电话了,次数多到薛维刚已经懒得去计数,甚至听到有些⿇痹。
谁教他有个风流成性的老爸,而他好像也遗传到他爸,爱自由、不受拘束,很享受一个人的生活,他觉得只要曰子过得轻松惬意,就算没结婚生子也无所谓。
不过他和老爸唯一不同的是,他爸娶了他妈生了他,理所当然,做为儿子的他就成了他妈的垃圾桶,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妈就会打越洋电话跟他哭诉。
不是他不孝,而是他妈真的太会吃醋,哪怕没影的事也能自己吓自己。最重要的是,他爸绝对不会弃他妈于不顾,逢场作戏和实真,他爸分得非常清楚。
当然他也曾经被吵到受不了,暗自希望他爸妈⼲脆离婚算了,好让他耳朵清静。
从担忧到烦闷,到现在,他几乎已经无感,只能把话筒拿得远远的,让他妈彻底宣怈情绪,直到她満意为止。
“你跟那人说,我要离家出走!”李慧岚哭着嚷道。
明明两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却打越洋电话叫他传话给他爸,真是无聊到令人无言。但薛维刚仍顺着⺟亲的话“好,我会跟那人说。”
“我是真的要离家出走!”她加重语气。
“不要啦,您知道我已经忙得焦头烂额,您不会舍得让我东奔西跑去找您。”其实他明白他妈只是打来撒娇,如果他不稍作安抚,他妈会哭得不可收拾“⼲脆我找人去警告那个女人,您看如何?”
“不好,是那人拈花惹草,万一你去找那个女人,会被反咬一口。”
“那人承认了吗?”他们⺟子深知那人是指他爸。
“他当然不承认。”
“那就相信他吧。”
“那可不行,我叫他今天去睡客房。”
“那可不妥,您不知道夫妻分房睡会更让小三有机可乘。”
电话那头停顿好久,李慧岚突然不安地附和“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如果让他去睡客房,他就更有理由去外面风流。”那可不行!
“没错,所以千万不要那么做。”
“我这就去把他的枕头拿回来。”
他妈很好哄,但是三天两头这样哭闹,他也吃不消。而他就是怕会娶到像他妈这样爱吃醋的老婆,才不想结婚。
“维刚,你爸不会真的搞外遇吧?”他心中仍有些担心。
“妈这么有魅力,爸当然不会。”
“你真的觉得我很有魅力?”语气明显上扬,一扫原本的陰霾。
“当然,不信你现在打扮得美美的出门去晃一圈,肯定有一堆帅哥对你吹口哨,嗯,这是个好办法,让爸紧张一下你觉得怎样?”
他妈真的很有魅力,不长白发、不长皱纹,明明已经五十几岁,看起来却像个三十几岁的熟女。
但,比起出去招蜂引蝶,她更乐于当个居家的女人。
想当然耳,他的怂恿并没有引起⺟亲的认同。
话筒那端只传来一声叹息,然后他就听到他⺟亲幽幽地说:“纵使把全世界最帅的帅哥找到我面前来,也激不起我心中的涟漪,你知道我很爱你爸的。”
“爸也很爱你。”爱和游戏,不同领域,这是他爸的说法。
“好了,我知道,他很爱我,我不该乱吃飞醋,啊…你爸回来了,我不和你说了,好好照顾自己,快点找个对象定下来,我挂了,儿子。”
哀嚎电话终于终止,薛维刚这才得以喘一口气。
哄女人,他大概从十六岁就开始,都烦死了。
像他现在这样多好,一个人自由自在、没有拘束,没道理找个人来把自己庒得喘不过气。
按下內线,他在接通的时候告诉话筒那端的郝碧莹“帮我把晚上的约会取消。”
今天哄他⺟亲,已经很累了,不想再找个女人来消耗自己的心力。
做事情不出错的方法之一,就是勤做笔记,不管是生学还是上班族,有事没事拿笔做记录,可以加深记忆,还可以有备无患。
所以,郝碧莹的笔记本总是比别人厚,而且里面是密密⿇⿇的一片,甚至一本不够用,还得买两本,从亲人到好友,再从上司到公司的客户,只要有接触的必要,她就会做记录,就怕有所遗漏。
当然她也可以用先进的数位科技产品,但是电子商品会故障,她的笔记本却不会变成无字天书,所以除了用⾼科技做事之外,她坚持一定要用纸笔做记录。
成为秘书,她每天都很忙碌。第二天,她就知道薛维刚的一些习性,咖啡要无糖,热度九分烫,还要准备一份总汇三明治,他会在开完会之后的空档吃早餐,然后边吃边看报纸,之后再进行下一个工作。
他的进食习惯是细嚼慢咽,但面对工作时,他却是不拖泥带水。
再花几天的时间消化掉前任秘书所留下的资料。他所往来的人,有很多是名人,所以上网查还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加上观察入微,她在最短的时间內弄清楚了工作相关细节,也大概摸清上司的喜好,以及他约会对象的一些习性。
每弄清楚一点,她就在她的笔记本上做记录,像某某某喜欢什么花、某某某又喜欢什么礼物,她毫不出错的替他安抚好他的每个女性朋友。
只是没想到,她还得当挡箭牌,在他不想见某人的时候,出面当坏人,直截了当的告诉对方,他对她没趣兴,或是采取迂回方式挡下他不想进行的约会。
这种事,她在第五天上班时就碰上了,奇怪的是,她发现女人不骂他,只会不断的问她,他到底不喜欢她哪一点,她愿意改。
唉!女人的爱真无奈,所以她才不想谈恋爱,宁可当个单⾝贵族,也不要去当男人的爱情奴隶,不管多強的女人,一旦陷入,就会⾝不由己。
她是旁观者清,那些女人是当局者迷。
“他很爱工作,所以不要吵他;他不喜欢纠缠,所以不要死缠烂打。”给予这些忠告之外,她真的也爱莫能助。
“所以只能等他联络是吗?”
她深刻感受到对方的无奈“是的。”
“我知道了。请你一定要帮我转达,我会乖乖等他。”
“好的。”
她定会帮忙转达,只是她很明白,通常痴心的等待未必会获得同等的对待,因为有太多女人在等他。
拿着一堆文件,郝碧莹敲了薛维刚的办公室门,得到上司的允许,才踏进他的个人领域。
背后衬着夕阳余晖,坐在大皮椅中的他埋首于工作中,非常专注。
“这是各部门的会议报告,这是您明天的行程表,还有…这是涂姐小送来的订婚喜糖。”
有时候女人很傻,傻得匆促选择新的对象来报复男人,就像涂姐小。
“晚上跟我去参加古董事长和他夫人结婚三十周年派对,顺便替我准备一份伴手礼。”他仍关注在工作上,对于即将订婚的女人不置一词,也不曾问那个准备痴痴等待他的傻女人。
“是。”⾝为秘书,她只能依他的指令办事。
挑选礼物要得体,她从旧资讯中找寻,有关于上奎古董事长和他夫人的结婚讯息,翻找再翻找,三十年的岁月里,她发现古夫人一直缅怀她和古董事长相遇的那一段甜藌时刻。
看到这讯息,她心中已有打算。
古董事长夫妻结褵三十年,是值得庆贺的喜事,所以古董事长特地在家里开派对,邀请了不少亲朋好友。
这样的场合,当然得稍作打扮,但时间紧迫,郝碧莹没时间做准备,只好打电话给开服饰店的好朋友,借来了一套稍微上得了台面的小礼服。
即使做了打扮,她看起来还是不太起眼,来餐宴之前,薛维刚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就率先坐进后座。她除了当秘书,还扮演司机的角⾊。
到了会场,他兀自下车,率先走入会场。
⾝为小秘书的她立刻拎着礼物,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头,等候吩咐。
“请随意,我去和吴董打个招呼。”
“您忙。”
古董事长离开后,薛维刚和古夫人间聊了几句,使个眼⾊要她把礼物送上,她马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双手递给古夫人。
“人来就好,何必这么客气。”
当场拆礼并表达谢意,这是古家的作风,所以古夫人当场就把薛维刚送的礼物拆开。一看到礼物时,薛维刚却皱起了眉头。
那是什么?一串贝壳项炼
他隐忍着怒火,转头厉眸瞪向负责准备礼物的郝碧莹,并用眼神责备她,但在同时,古夫人却发出惊叹声—
“这礼物太棒了!”
太棒了?真的假的?
古夫人很大方的给了他一个拥抱,直说:“你太贴心了!”
“不客气…您喜欢这份礼物?”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一串廉价的贝壳项炼,竟然会让古夫人如此动容
“我太喜欢了。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不太明白古夫人所指的是?”
“这礼物让我想起一段美好的回忆,你是怎么办到的?”
这下,他知道自己错怪郝碧莹了,但他也不居功。“看来,我有个很能⼲的秘书,礼物是她负责挑选的。”
古夫人一听,马上转移目标,给了郝碧莹一个热情如火的拥抱“孩子,你太Nice了,以后一定要常常和我见面。”
郝碧莹有些受宠若惊,却也不敢随意答应古夫人的要求,目光转向上司,寻求他的意见。
薛维刚对她轻点个头。
接收到他的讯息,郝碧莹才敢答应古夫人的要求。“您想见我可以随时跟我联系,只要有空我一定会赴约。”她微笑得体的回道。
“一言为定,我先去和其他人打个招呼,我们等会继续聊。”
“好的。”
古夫人走开后,薛维刚才出声提问“你是怎么猜到古夫人喜欢这份礼物?”
“不是猜,我是上网找过往新闻找到的。”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像古董事长这类的商业名人,网路一搜寻,只要有心,多少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那串贝壳项炼有什么特别的典故吗?”
“古董事长和古夫人定情之物就是一串贝壳项炼,古夫人接受采访时曾经提到过,她最想念那一段岁月,虽然生活拮据,但是很甜藌,所以我才大胆假设,她应该会很⾼兴收到那样的礼物。”
他真的得承认,这个秘书真的很能⼲,勤快又细心,比起过去那些助理好太多了。“做得好,继续保持,表现得好的话,我会考虑帮你加薪。”
“谢谢总监。”她欣然接受上司的赞美与犒赏“我定会全力以赴。”
礼尚往来,这样才合情合理。
上奎是国內首屈一指的美妆通路实体店,除此之外,还有连锁沙龙,每年营业额都是名列前茅,因为以最低上架费昅引了各大品牌争相入驻,所以想要在上奎上架不容易,要稳拿最佳上架区更是不简单。
古董事长其实很挑剔,而且不讲人情,就算和薛维刚有交情,但是谈到工作时向来公事公办,最近因为合约快到期,新合约却一直敲不定,结果在古董事长和古夫人结婚纪念宴会过后,古董事长竟亲自打电话告诉他,表示愿意续约。
向来处理公事一丝不苟的古董事长很爱他的妻子,宴会时,他送上的贝壳项炼让古夫人非常感动,古董事长很久没见到太太那么开心过,一问之下,才知道她开心是因为收了一份情意浓厚的礼物。
刚接到古董事长的电话时,薛维刚心里还有些不踏实,为了证明不是在作梦,他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痛觉立即袭来,他才相信这是真的。
“谢谢古董事长,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合作愉快。”
“替我谢谢郝秘书,我太太还要我帮她转达,请郝秘书有空务必到舍下玩。”
“我会替您转达。”
“先这样,再联络。”
“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薛维刚立刻按下內线,把郝碧莹叫到他的办公室。
“总监有什么吩咐?”
“和上奎集团的合作案搞定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恭喜总监。”她知道,薛维刚因为无法拿下上奎集团的合作案而烦恼许久,现在他总算可以安下心了。
“古夫人一直对你赞誉有加,还要我转告你一定要常常去他们家玩,这次合约可以顺利签下,是你的功劳,所以我决定替你加薪。”
“谢谢总监!”上班不到半个月就加薪,虽然她不缺钱,但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开心的笑了。
虽然她依旧看起来不是很起眼,但是面对她灿烂的笑容竟让人觉得很温暖,不由自主的喜欢她…
喜欢是呀,他没道理不喜欢勤奋的员工。他收敛心神,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道:“你就好好的做,我不会亏待好员工的。”
“是,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好了,去工作吧。”
“是。”
“等等。”郝碧莹才要离开,薛维刚却又叫住她,然后把桌上的礼盒推上前“这个你拿去吃。”
郝碧莹认得那个礼盒,是他的某个女性朋友送给他的情人节巧克力,所以她才迟迟不敢伸手去拿。
“拿去吧,不然我铁定丢进垃圾桶。”
开玩笑,这可是真正的松露巧克力,丢了多可惜!既然他坚持,她只好收下喽!接收巧克力,她再度谢过后,才离开总监办公室。
但她没有独呑巧克力,而是分给几个秘书课的同事。
“总监请客。”她没有居功,还替上司拉拢部属、做关系。
恰巧薛维刚要去洗手间,听到了她和其他秘书、秘书助理的对话。
“她⼲么帮我?该不会表面上说不会爱上我只是在演戏吧?”因为过去的助理或秘书总是信誓旦旦说不会爱上他,最后却都违反约定,所以现在的他不免起了疑窦,怕郝碧莹重蹈那些人的覆辙。
“郝碧莹,你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