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祈赫从饭店转而住进⾼家,虽然第一次到⾼家时,⾼大为对他有些刁难,但这次却一改先前的态度,敞开大门热烈的欢迎他。
而且不只⾼家主人翁态度转变,连夫人林兰芝也把他当未来女婿看待,知道他要搬进来,她马上让帮佣大婶打扫好房间,当晚还特别加菜。
“我越看他越顺眼,如果不是你爸说婚礼先缓缓,我真希望能马上看你们步入礼堂。”她对着女儿说。
“只要能把我嫁掉,妈每个人都嘛越看越顺眼。”⾼敏钧不噤苦笑。过去三年她相亲无数回,却没有一次成功过,爸妈已经开始以为她命中没有姻缘了。
所以,现在只要出现在她⾝边的是个稍微像样的男人,他们大概都会笑到阖不拢嘴。
“还是有差别的,这个特别顺眼,人帅又有礼貌,感觉得出来他的父⺟把他教育得很好。”
在林兰芝对石祈赫赞不绝口时,⾼大为也觉得这个未来女婿越看越有趣。
他发现石祈赫对财产风险管理很有一套见解,谈到深入处,也总能够一针见血的点出一些盲点,两人是越谈越投机。
“没想到你对投资和财产管理有那么精辟的见解,你该不会一直都在从事投机事业吧?”
到底石祈赫在国美是做什么的,⾼大为到现在还是很好奇,所以言谈中总有意无意想从中打探一些蛛丝马迹。
很多人在号子里进进出出,靠着短期买进卖出赚取利益,运气好能大赚一笔,运气差则会倾家荡产,他可不想自己的女儿嫁一个投机分子。
“当然不是。”石祈赫说。
他是个精算师,专门替委托人拟定策略,规划中长期的投资方针,是属于技术层面的专业人士。而为了让委托人能赚到钱,他的每一个决定都非常审慎,所以做的绝不是⾼大为所说的投机事业。
“好了,要吃饭了,别拖着祈赫讨论那些会消化不良的话题。”不知道丈夫是在套话,以为他还放不下工作,林兰芝跳出来低声斥责。
老婆都出声了,⾼大为只好暂时打住。
为了款待石祈赫,餐桌上尽是美味料理,怕他吃不惯湾台家常菜,林兰芝还特地看书做了几道法式料理。
“吃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阿贵嫂不会做法式料理,我只好自己看书试着做几道。”
“谢谢,不过以后不用特地为了我准备法式料理,以前在家时,我妈也常常做湾台菜,我很喜欢。”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还在头痛要不要叫阿贵嫂去上个烹饪课,学几道法式料理呢。”林兰芝一听大大松了口气,猛夹菜到他的碗里。
餐桌上气氛很热络,⾼敏钧看在眼里,也不免产生一种错觉,好像石祈赫真的已经和他们成为一家人。
但是她知道,这种和乐只是假象,是因为契约的缘故,她没有被这温馨的气氛给冲昏头。
一直到两老回房,石祈赫和⾼敏钧才回到楼上,抵达房门口时,他忍不住问:“我今天表现得还可以吧?”
“马马虎虎。”不想让他拿乔,她故意泼他冷水。
“我一向很有长辈缘,我相信你爸妈很快就会同意让你和我结婚,我们是不是应该早点去挑婚纱、拍结婚照?”
“到时候再说吧,你别忘了这是个契约,希望你不要入戏太深,免得结束之后无法接受事实。”
这么冷淡的女人,石祈赫还是第一次遇到,过去不管是哪种肤⾊的女人,对他有好感的不计其数,只有这个⾼敏钧老让他碰钉子。
不过,他可是非常有毅力的“我不是个容易死心的人,一旦相中目标,就会全力以赴。”
“是吗?”⾼敏钧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没打算随你起舞。”意思就是要让他自己去唱独脚戏。
目前为止,她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她要的只是结婚后生个继承人,然后,便要重新恢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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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敏钧,怕死的男人挺不少,而不怕死老是阴魂不散的也是有,李家邦显然就是那不怕死的其中之一。
虽然⾼敏钧已经拒绝了他的追求,但他仍不死心,还是常带着鲜花跑到公司来找她。
她以忙碌为由婉拒他的拜访,未料他竟然等到她下班,直接在停车场堵她。
还未走到车子前,⾼敏钧就看到李家邦捧着花束站在她的车旁,她的眉头不噤蹙了起来,连脚步也应得沉重。
李家邦带⾊的目光上下打量。在宴会上看到她,华丽不失优雅,是宴会里的女王,工作时的她,则别有一番韵味,头发松散的盘桓,穿着一⾝剪裁简单却能烘托出她曲线的套装,知性又⼲练。
不管怎么看,她都是一等一的美女,要不是有那样不祥的命格让人望之却步,应该不至于到现在还小泵独处。
“想要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三个小时。”
“我并没有要李先生在这等我,请让让,我要开车。”
李家邦就挡在车门处,她根本进不了车子。
“送你的花,还有,我订好了餐厅,搭我的车去吃饭吧。”他递出花来,以为乏人问津的她必会欣喜接下。
“很抱歉,我没时间。”
“⼲么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给我机会也等于是给你自己机会,你应该很清楚关于你在外面的传言,很多男人避你唯恐不及,只有我,对那些传言完全不放在心上,你应该好好把握。”
李家邦说话非常自大,仿佛他能看上她则她多大的造化。
“你不怕被我克死?”⾼敏钧嘲讽地问。
“怕就不会追你,所有你要好好惜福。”
瞧,说得好像他施舍给她多大的恩惠似的“那我需不需要谢主隆恩呢?”她语气更是讽刺。
“谢主隆恩倒不用,只要点头答应和我交往就成了。”
或许真如他所说的,像她这样被谣言所累的不祥之人,能受青睐就该偷笑了,但她的原则是宁缺勿滥,就算真找不到对象,也不会降低标准找像他这样的男人当老公,更何况,现在她已经和石祈赫订下了结婚契约。
“很抱歉,我已经有对象,李先生的厚爱我只能感激在心。”
从没听说过这件事,他一脸不相信“别骗我了,我就不相信上流社会里,除了我还有谁敢和你在一起。”
“谁规定我的对象一定要是上流社会里的人?我找对象可从来没设限。”
“⾼敏钧,你该不会笨得饥不择食吧?”他想起前些曰子看的征婚广告,她不会是玩真的吧?
“李家邦先生,请注意你的态度和用词。”
“我只是在提醒你,那些小老百姓只想要你的钱,还有想踩着你往上爬而已,对你不是真心的,你还是快点醒醒吧。”
“可我觉得和谁交往,都好过和你在一起。”
“⾼敏钧!”李家邦被她鄙夷的话难激怒了,他气呼呼的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把她揪向自己。
“放手!”她冷冷看着他,毫无惧⾊的怒斥。
李家邦非常愤怒,恨不得掐死这气焰⾼涨的女人,但他在朋友面前说了大话,拍着胸脯说自己轻而易举就能把到她,现在撕破脸,他肯定会难以达成目的,在朋友面前就漏气了。
“我真喜欢你这种泼辣的个性。”他庒下怒气,很勉強地转了话。
“放手!”
“别生气,我只不过是一时口快,我跟你道歉,既然今天你没时间,明天我再来。”他放了手,脸上硬挤出笑容,心底却狠狠咒骂。
难道这家伙是疯子不成?“你来几次都没用,我说了,我已经有对象,是论及婚嫁的对象。”为了让他彻底死心,她不得不提早宣告。
李家邦不想相信,但看到⾼敏钧的表情,似乎又不像在说谎。
他突然想知道,那个有勇气和她结婚的男人是谁?
每天下班回家,⾼敏钧都会发现石祈赫和她父⺟的感情又有大进展,他和她父亲讨论时事、下西洋棋、唱卡拉OK,还和她⺟亲去逛百货公司,当⺟亲的造型顾问。
短短一个星期,她爸妈已开口闭口都是石祈赫。
而石祈赫呢,只要两人叫他,他也一定回答“好”、“是”、“没问题”简直就像是个有求必应的土地公。
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快乐,连她都感受到了。父亲不再每天她找不到对象,⺟亲也不再到处拜托人家帮她安排相亲,而她,也不需要现勉強自己去见不想见的人。
一切事情都因为石祈赫的出现有了改变。
现在,她的目光开始不自觉会跟着他移动,看他专注的和她父亲下棋、看他和她⺟亲大聊时尚。
然后,当他的目光和她不期而遇时,他总是会给她一个让人心动的微笑。
怕自己会陷入太深,这回和他四目相交,她急忙回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独自离开客厅走到庭院透气,也让脸上的热度稍稍褪去。
在她离开客厅后,⾼大为也尾随女儿来到庭院。
“这周末有个宴会,你就和祈赫一起出席吧。”
鲍开场合带着石祈赫出席,代表的意义可不一般,⾼敏钧看着父亲,一脸孤疑的问:“您确定要我那样做?”
“怕他让你丢脸?”
“不是,是您说要观察他的,不是吗?”和他一起出席,不就是承认了他⾼家女婿的⾝分?
斑大为从落地窗看向屋內的石祈赫,笑着说:“我想他没有问题。”
其实,他早按捺不住私底下问过石祈赫,这小子意外的坦白告知自己在国美从事的工作,知道这小子就是华尔街有名的精算金童后,他所有的疑虑就都解除了。
他看中的,并不是因为这小子的财力有多雄厚,而是他的才⼲与真诚。
其实,他担心女儿会因为家世所累反而遇人不淑,但听过石祈赫的说法之后,他决定要在他们背后当推手。
石祈赫说,敏钧不想嫁给有钱人,可他偏偏算是,他是认真的,不想因⾝分失去机会,想以真心感动敏钧,所以只好拜托自己暂时替他保守秘密。
“爸,这么快就肯定一个人,不会觉得太冒险了吗?”她不傻,总觉得父亲态度大逆转有些蹊跷。
“我是相信你的眼光,他是你挑选的人不是吗?”
被反将一军,她当下有些发窘“是啊,是我挑选的。”
“所以想定下来了吗?”
阻力消失了,她反而开始犹豫“我还是想想。”
“嗯,好好想想也是对的,不过不要拖太久,幸福来量就该要好好把握,知道吗?”
幸福吗…谁知道呢?
王子和公主的故事总是在结婚后,真正的问题常是在婚后才逐一发生。
而且她非常确定的一点是,这桩婚姻根本谈不上幸不幸福,因为只是一场戏而已。
宴会上,石祈赫成了众人的焦点,他看上去优雅迷人,态度从容不迫,比起那些自称是上流社会三贝的大少们更有深度。
女人的目光始终随着他打转,男人的眼神则带着一种猜疑。
“敏钧,这位先生是谁啊?”
已经许久没有看到条件这么优的富二代,女人们都急切想要打探消息。
“我们家的客人。”
“哪家的公子?”
“抱歉,我去跟瞿老打个招呼。”正愁脫不了⾝,看到一个商场老大走进,⾼敏钧忙找藉口开溜。
但石祈赫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仍被上流社会的各家大少爷们团团围绕着。
这场面其实用“围剿”来形容并为过,因李邦伙同几个平常一起吃喝玩乐的同伴,趁着⾼敏钧分⾝乏术时将他绊住。
李家邦输不起,所以找人调查了一下⾼敏钧⾝旁的人,查清石祈赫其实是去应征老公被她挑中的男人。
“穿着PRADA倒是人模人样的。”他语气挑衅的说。
石祈赫脸上挂着笑问:“你对我似乎很有意见?有什么特别因素吗?”
“就是看不惯小白脸,明明没本钱却装⾼贵,以为攀上个有钱女人就可以少奋斗几十年。”
他听懂了也知道眼前这些大少爷们是怎么看他的了,他们认为他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才会对他出言不逊。
“看来你们对我有所误解。”
“意思是说,你是真的喜欢⾼敏钧?”
“没错。”石祈赫把视线向她,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是真的很喜欢她,不管这里有多少女人,他都能在人群中一眼就发现她,她始终是他心中最亮的那一个。
这些人闻言哈哈大笑,李家邦更是嘲讽地笑说:“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我无须取信于你们,你们信不信,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在意的只有一个人,只要⾼敏钧相信他的心意就够了。
“好,就算你不在乎别人的看法,那你自己呢?就不怕被黑寡妇克死吗?”
“什么意思?”黑寡妇?说的是⾼敏钧吗?
“有关⾼敏钧的传闻,你没听说过?”看他还是一脸不解,李家邦继续大笑“看来是不知情才会喜欢那女人,我还在想你胆子比别人大呢。我告诉你,因为⾼敏钧命带煞,所以大家都在背地里叫她黑寡妇,整个上流社会里没有敢娶她,就是怕被她克死。”
这就是她当时说的传言?难怪她要对外征婚,也难怪她只想要一个婚姻契约,不想要长长久久的爱情。石祈赫心想。
“吓到了吧?现在放弃还不会太迟。”李家邦努力想让他打退堂鼓。
“我没说过我要放弃。”
“不怕死吗?”
“我不迷信。”
“她亲生父⺟都被她克死了,这样你还认为是迷信?”
知道越多关于⾼敏钧的⾝世,他只会越心疼她“你们这些人,尽是在别人的伤口做文章,不知道这样是很缺德的事吗?我希望你们就此打住,不要再传那些伤害我未婚妻的不实讯息,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他表情冷了下来,锐利的目光有着警告的意味。
看似斯文好欺负的石祈赫,可不像外表那样温和,凶起来像一只盛怒的猛狮,几个恶少被他的神情吓到,悄悄地退了几步。
而在他们谈话的时候,见到石祈赫和一群人走到庭院的⾼敏钧,不放心的悄悄来到附近的树荫下,把他们的对话统统听进耳里。
第一次,有人护着她;第一次,有人不把那些寻她不利的传闻当笑话看。虽然她一向不在意外面怎么说她,但还是被石祈赫那番话感动了。
看着他,他的心底居然有股异样的情愫在缓缓发酵…
回家的路上,车子缓缓行进,靠着卫星导航,人生地不熟的石祈赫不怕迷失方向。⾼敏钧则乐得当乘客。
音乐从音箱中轻轻的流怈出来,是很优雅的水晶钢琴演奏,带有一种安抚人心的效果。
在这样的氛围下,⾼敏钧整个人完全放松,她闭上双目,脫下了⾼跟鞋,卸下女企业家的強悍面具,充分享受这宁静的片刻。
过了一段长时间的沉淀后,她才开口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我说话。”
“你都听到了?”
“嗯。”
“不要把那些闲言闲语放在心上。”
“你不害怕吗?”她好奇的看向他。
“有什么好怕的?谣言止于智者,这只是一种无稽之谈。”
“可是我的亲生父⺟真的在我出生之后没多久就过世了,这样你也不害怕?”
“人生中有许多不可知的意外,既然是意外,就是人力所不能预知及改变的,那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好吧,她承认他确实比较与众不同,而这也证明她的眼光打从一开始就是正确的,之前不太确定的心情,现在了逐渐明朗。
她真的挑对了人,这个人,有种让人心稳定下来,不可思议的魅力。
对他的好感与曰俱增,但她不习惯这么快对一个付出感情,她要冷静。
“说说婚礼的事情吧。”
“婚礼?确定要举行了吗?你爸同意了?我就知道他会喜欢我这个女婿。”
见他喜形于⾊,她忍不住挖苦他“是要我赞扬你吗?的确,难这么快得到我父亲的认同并不容易,但你可不要太志得意満。”
“你这女人真不可爱,赞美人就赞美人,⼲么用那种酸溜溜的语气?坦白点不是很好?”
“注意你的态度,别忘了我是雇主。”
“雇主?”石祈赫挑眉,要不是他一向很有毅力,教参听到这种话,再多的热情也会被她浇熄。
“我们是契约结婚,我当然是雇主。”
“与其说是雇主,不如说是庄家和买家。”一场赌注,输的人退出。“我投入所有的筹码,你呢?”
“我不博赌。”如果她不随之起舞,就不信他一个人能唱多久的独脚戏?
“是害怕吗?”
怕?那是她从没体会过的字眼“别开玩笑了,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他侧着脸看她,一脸⾼深莫测的笑。
斑敏钧心一震,她是从没体会过“怕”那个字眼没错,但就在刚刚一瞬间,她心跳速加,似乎有了点胆怯紧张的感觉。
原来很多事情,不是信心満満就能拥有百分之百的胜算,勇者未必无敌,她第一次体认到这个事实。
只是,退缩也不是她会做的事情。
“半年是吧?那就半年吧,你在这半年中,要努力让我爱上你,但…如果结果不如你意,也希望你能欣然接受。”
虽然她已开始对他产生好感,但她并不打算怈漏这秘密,而且未来的事是未知数,谁也不能预料事情会有怎样的转变。
“协议达成,愿赌服输。”石祈赫笑着挪出一只手给她,在与她两手交握的时候,他特别用力,并且信誓旦旦的说:“我,未必是输家。”
话没有说得太満,但已満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