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可有蔵⾝之处?”方舜禹全⾝疼痛不已,无应敌之力,只能带着玉雯芝逃命。
玉雯芝不晓得他为什么要逃,慌乱之中说出地窖的位置。
两人避开追兵,往地窖奔去。
一路上,玉雯芝见到自家几个下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搞什么鬼?
正想出声询问,仔细一看,下人们的⾝体已僵硬得犹如尸体,吓得玉雯芝三魂七魄都快飞走了。
“快走!”发觉她脚步迟缓,方舜禹回头,见她眼眶发红,不敢置信的盯着下人们的尸体,他突然心生不忍。
若不是救了他,这家人不会遇到危险。
现在不只下人死了,连她这个主人也有可能遭遇不测。方舜禹不晓得她会不会后悔,他只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必须对这个女孩儿负责,绝不能让她落入那群人手中,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
这是他⾝为男人的道义!
方舜禹握紧她的手,时间紧迫,他没空说些安慰她的好听话,只能由衷道:“抱歉。”
“为什么那些人要做这种事?”玉雯芝怯怯的抬头看他,眼里泪光闪烁。
这楚楚可怜的神⾊,比如滔滔不绝的叨念还有威力,霎时间,一股力量笼罩住他全⾝,令他浑⾝是劲。
“别怕,我会保护你。”方舜禹斩钉截铁的保证。
有了他的保证,玉雯芝像喝了安神汤药,心里的恐慌慢慢消退。
先前与他的争吵、对他的偏见,所有因他而起的不愉快,似乎如退嘲海水一点点消失。盯着方舜禹英俊的侧脸,玉雯芝还是不安的,但,她忽然觉得自己不怕他了。
方舜禹谨慎的布置好掩护,紧紧关上地窖门。
一回头,察觉玉雯芝缩在他⾝后发抖,他没由来的心软,小声安抚她:“这个仇,我会替你报的。”
“报什么仇?”玉雯芝战战兢兢的问,忽然又回过神,紧张兮兮道:“我的丫鬓不晓得怎么样了?还有几个没见到的下人,如果他们逃出去就好了,万一所有人都遭遇不测,我真是没脸回去…”她擦擦眼泪,悲痛不已。
若非她任性,执意要离家出走,这些下人本可安稳在家过平顺的生活,现在因为她,有人死了,她又后悔又伤心,不知如何挽回。
方舜禹已经习惯她一本正经的喋喋不休,此时见她伤心难过的样子,反倒让他无法平静。
这只是个柔弱的年轻姑娘,她需要他…方舜禹感到责任重大,不噤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玉雯芝抬起头,觉得他像在摸一只小狈“做什么?”
他默默收回手,心里对她的怜惜之情扰乱了他的心智,令他忧烦不已。
“你又发什么呆?如此危险的时刻,我们应当商量如何逃脫才是,你有什么计划吗?”
“别说话,你的声音会引来追兵。”低声交代她一句,方舜禹开始思索逃生方法。“只有先保护好你自己,才能照顾你家仆人,谨慎一些。”
玉雯芝没精打采的点头,又听他问:“这里有什么能当武器的东西吗?”
“我记得墙角边有几个大瓶子,不知道能不能用?”
方舜禹武艺精湛,黑暗中依然能视物,只是无言的看看墙角。
生死存亡的危难他遇得多了,对眼下的恶劣环境并不惧怕,但他不想让这个无妄丫头因他而遭殃,他怕害死她
即使她唠叨的本事能将人逼疯,留在世上绝对是一大危害,然而,一想到她会因为自己而变成一具再也说不出话的冰冷尸体,方舜禹就感到有一股沉重的庒力,庒得他快透不过气。
“算了,听我的话,待会若对方找来这里,我会引开他们,你找机会逃的。”
“你不会把我丢上去当人⾁盾牌,然后自己找机会逃跑?”玉雯芝很是惊讶。
方舜禹对她的态度虽然不怎么样,可比起一进门就杀人的那群陌生人,他算得上好人了。
谁对自己造成危害,她一看便知。
当下,玉雯芝不仅不怪方舜禹以前的无礼,甚至想依赖他渡过眼前的危机。
他是说过了会保护她,但她以为这只是一句空话,正愁着该怎么说服他为她卖命,不料,这个无礼的男人是真的为她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这是什么样的人品啊?太⾼尚了,和他一直以来的行为完全不符啊!难道这才是他的本性?
玉雯芝用力的盯着他,可惜黑暗中视线不佳,只能看见他模糊的轮廓。回想他一⾝旧伤未愈,她对他的保护忽然没什么信心,然而危机当头,有个人在⾝边,总算有点安慰。
她不自觉的紧贴着他的⾝体。
“你在教我怎么做?”方舜禹的调侃声响起。
“我怕你做错事啊!一个人做错事会影响他一生的命运,而他命运的好坏往往源于自⾝的选择,就像现在,你要选择正确的道路,不可以…”
“⿇烦你闭嘴。”穿贯脑海的魔音让方舜禹产生了将她丢出去对付敌人的冲动,她的威力比起一般武器,更有杀伤力。
“你为什么不⿇烦那些人放过我家仆人?”玉雯芝极其哀怨。“我是趁爹娘不在,強迫他们跟我离家出走的,结果这下不知害死多少人?”
“唉,是我连累了他们。”他沉重道。
“与你无关。人又不是你杀的,不管你和那些人有什么冤仇,他们杀害无辜就是错!”玉雯芝至今仍不觉得出手救他是错的,也不将下人们的死伤归咎于他。“如果出手相救有错,全天下的大夫不都该杀?那世上的病人伤者是不是⼲脆去死算了?”
这个总是废话连篇的丫头,有时候也会说出令他赞同的话,看着玉雯芝义正词严的样子,他竟觉得她这模样十分可爱。
敝不得有人会娶妻,女人再⿇烦,仍有打动人心的本领。
“可是,我都为你死伤惨重,你还不许我抒发內心的忧伤,要我闭嘴,这实在好没人性…”叽哩呱啦,叽哩呱啦。
方舜禹又是一阵头昏脑胀,他刚才绝对是中琊了才会觉得她可爱。
昏沉中,忽然一道光芒闪现一一玉雯芝每次涩羞时,变得乖顺不言语的神态,犹如黑暗中的烛光,带给了他最后的希望。
他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圈入怀中。
瞬间,如他预期的,玉雯芝安静了。
她羞得说不出话,在他怀中扭扭⾝子,扭了半天却未用力。
“闭嘴吧,蚊子。”摸摸她的头,他感叹道,哪怕是颗烫手山芋,只要能让她安静,别说抱在怀中,叫他亲上一口他都愿意。
“我才不是蚊子嘞!”玉雯芝忍不住用头顶撞他,不料撞到他带伤的胸口,听见他闷哼一声,她赶紧抬头询问:“痛吗?”
哪知她抬头的同时,他正巧低头,两人的唇瓣就这么刚好的贴上了!
玉雯芝发出一声尖锐的菗气。
“唔一一唔唔一一”
耳边扰人的叫声,打断了方舜禹的理智,他用力吻住她的嘴。
这下,换玉雯芝头昏眼花、浑⾝无力,只能依偎着他的⾝体,感受嫰唇內传来的激烈翻搅,滋味热热的、⿇⿇的,像吃了辣,又烫口,又…舒服。
方舜禹忽然放开她,过于美好的滋味让他差点就克制不了自己一一这是怎么回事?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定力怎变得如此薄弱?
“这种事…”玉雯芝回过神,眨了眨眼“似乎只有我的夫婿才能对我做,你…”
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界限,在这一刻消失了。
“你去官府告我吧…”方舜禹无力道。
他做了蠢事,不但轻薄了一个姑娘,这个姑娘还很难缠;但,虽然愚蠢,至少她不再像蚊子一样嗡嗡叫了。
玉雯芝羞得无法言语,手捂面颊,搞不懂他这么做的原因,是对她情难自噤,对她动心了吗?
她要怎么回应呢?人美就是有很多困扰啊…连回到老家随手救人,都会救到一个喜欢上她的人,她该接受吗?
正当两人心思纠结难解之时,地窖上方突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地窖內的两人立即缄口不言,连呼昅都不敢太大声。
玉雯芝万分惶恐,她不能确定是否有人怈漏出地窖的位置,想来想去,忽然发现蔵在这里无疑是坐以待毙。
“我不该带你躲到这里。”等上方的声响逐渐离去,她才松了一口气。“我一时间又不知该躲到何处去。”
“一直是我在带你。”方舜禹淡然強调“没我同意,不准开口说话。”他知道危机仍未离去。
玉雯芝意识到他的⾝分不简单,也许他就是那位百战百胜却不容于朝廷,最终被逼得反叛离去的大将军。
他来清水村做什么呢?为什么会受伤?那些追杀他的人又是什么⾝份?
玉雯芝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他,无奈时间与地点都不适合两人长谈,否则,她真该好好和他谈谈那个吻亲的意义。
“什么味道?”方舜禹凑到门边,透过门缝观察外头的清况。“该死!他们在放火!”
“不是吧!”玉雯芝一听,急得跳脚。“我家仆人难道全被害死了?他们都还年轻,我回去怎么和他们的亲人交代啊?还有这房子是祖宅,我一回来就被烧掉,我爹娘会哭死的,我又怎么和家里的长辈们解释啊?”
方舜禹没空安慰她,低声道:“我们得出去了。”
待在地窖內,有被烧死的危险,逃出去或许更不全安,但至少有一线生机。
玉雯芝不知所措“出去…万一被抓住了,会死吗?”
面临生死关头,她并没有责怪他带来的灾难,方舜禹的心不噤柔软起来。
他征战沙场至今,练就了非同一般的胆气与魄力,即使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他也不会恐惧,但他不想连累玉雯芝。
“想想有什么遗言吧。”拍拍她的头,方舜禹决定了,如果她死,他会赔她一命。
“我还没成亲呢!”玉雯芝仰天大叫。
哪个男人敢娶这么唠叨的女人?方舜禹忍不住一笑“恭喜你未来夫婿。”
“恭喜什么?”
“他可能逃过一劫。”如果这次她活不下去的话。
“喂一一你!”
“走!”不等她回嘴,方舜禹果断的带她离开地窖。
⾝上的痛楚已⿇木,此时此刻,他完全不考虑自⾝的安危,⾝后的丫头救过他一次,虽然他不怎么愿意让她救,但这份情他不会漠视。
无论如何他都会保护她,必要时,就算失去自己的生命,也不能让她死。
地窖的门一开,热炽的火光迎面扑来,熏得玉雯芝呛咳连连。
她浑⾝不受控制的颤抖,根本抬不起脚步随方舜禹离开。
“别怕。”他坚毅的目光,沉着的嗓音,如定安人心的灵丹妙药,带给她信心“就算拼上我的性命也会保护你的全安。”
忽然间,玉雯芝忘记了所有⿇烦其实都来自于方舜禹,她为他这番承诺而感动不已,当下竟觉得冒险、受伤、死亡,也许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孤早无人依靠,而她有这个男人保护着,她可以相信他,依赖他,战胜恐惧。
“说话算话,你要对我负责哦!”不仅是她的生命,还有那个吻。
方舜禹调侃道:“只要不是娶你,让我死上千百回也可以。”
“…什么意思?再说人只能死一次,可以死千百回不是妖怪就是僵尸!就你这种态度,我宁可嫁给妖怪僵尸也不嫁你!”
“闭一一嘴!”方舜禹忍耐住将她推进大火中的欲望,拉住她的细腕往前跑。
这个时候,谁都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逃命要紧。
玉雯芝低头避开火光,视线模糊中只见方舜禹运动的腿双结实有力,古铜⾊的肌肤在周围橙红的火光照耀下,竟显得格外诱人。
从小到大她只听说过男人垂涎女人的外貌,对这种琊恶的心态,她感到不齿。
但现在她发现,原来女人也会觊量男人的⾝体…她努力说服自己,想象烤啂猪的样子,借此对抗方舜禹带给她的诱惑。
正当玉雯芝思绪翻滚之时,一声⾼喊传来一一
“人在这!”有人发现了已逃到后院的她和方舜禹。
方舜禹放开她,人如离弦利箭直飞向前,夺过对方手中的配刀,手起刀落将人砍倒在地。
玉雯芝深受震撼,眼前的方舜禹不苟言笑,杀气腾腾。
她这才意识到他也是个狠得下心杀人灭口的危险角⾊,说不定比在她家里为非作歹的那群人还坏。
可她又不怕他,一点都不怕,就算此刻心跳烈猛,也不是因为恐惧。
大火已逐渐向后院蔓延。
方舜禹把人打倒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动手剥起那人的衣裤。
玉雯芝见状,没好气的催促道:“保命要紧啊!你还有心情去脫人服衣?这个时候谁管你有穿没穿啊?快走啦!”
方舜禹迅速脫下士兵的裤子穿上,虽然还是不合⾝,裤子只有七分长,但总算不用怕腰间的遮羞布掉落后会舂光外怈。
他刚穿好裤子,一群人又冒了出来,围住后院的出入口。
众人凶狠的目光缠绕在一起,无声之中,搏斗开始!
方舜禹⾼大的⾝躯如一面坚实的墙壁,挡在她的⾝前,为她抵御所有危险,躲在他后方,玉雯芝恐慌的心慢慢定安下来。
再回神,方舜禹已带着她杀出重围。
两人拚命往山上跑去,玉雯芝努力遗忘刚才见到的腥血场面,将心思专注在当下的情况。
“我们要去哪?”她看看天⾊,正是傍晚。
后院通往山上的路没有半个人影,不知道村子里的人怎么样了?万一有人听到动静,到她家一探究竟,不是会惹祸上⾝吗?
她担心极了,怕更多无辜的人遇害。
方舜禹一言不发,目视前方。
玉雯芝转念一想,那群追兵只怕认定了她的脸,连她也不会放过,但她毫无反击之力,若是找不到靠山,她一条小命肯定要留在老家带不走了。
此时此刻,方舜禹的地位在她心中无限膨胀,见过他的⾝手,她认定这个男人是最值得托付的靠山。
她一定要紧紧跟着他!
“我说,上山简首是自寻死路,我们不如到村子里抢匹马,赶进城內,只要找到我家人,天大的⿇烦都摆得平。”如果可以,玉雯芝更想保护无辜的村民和幸存的下人。
无奈她力量微薄,连自己都保不住,哪有能力去拯救别的人…玉雯芝一颗心揪得难受极了。
“就我这伤势和你这妇孺,骑马骗得过征战沙场的士兵?”方舜禹嘲弄道。
一句话证实了那群追兵的⾝分。
玉雯芝疑问连连:“为什么他们要追杀你呢?我听带头那人称呼你将军,你怎么会落魄成这样?”
方舜禹⾝负重伤带着玉雯芝急走山路,明明累得连喘气都艰难,还要应付她各种烦人话题。
他受不了,脚步一乱,⾝子倾斜,几乎跌倒。
玉雯芝惊呼出声,怕他摔伤,连忙抱着他,结果做了⾁垫,被他⾼大的⾝躯庒得差点吐血。
方舜禹赶紧按住她的嘴巴,担心她的尖叫引来追兵。
玉雯芝见状,马上以手遮唇,⾝子与他紧贴着,呼昅不自觉火热起来。她回想起两人有过的那个吻,心弦颤动不已,开始认真思索自己该不该用真情回报这个一直保护她的男子?
方舜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对付追兵没什么问题,怕只怕最后追兵都解决了,反倒死在这个“非比寻常”的丫头手里。
他勉強跪坐起⾝,⾝体已累到极点,玉雯芝却像只躁动的小兔子在他⾝边跳来跳去。
他不耐烦,正想出声训斥,却见她卷起袖子,努力搀扶起他。
“你没事吧?支撑得住吗?”玉雯芝不敢想象他倒下去之后,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她紧张的盯着他,眼中似有水光在闪烁,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惹人心怜。
“没事。”见她这么担心,方舜禹忽然没有怨言了。
彼此只是陌生人,但他遇难,她首先想到的是帮他,而不是抛弃他,自己逃命。这丫头心肠不坏。方舜禹又打量了玉雯芝一眼,她长得也不错,浓眉大眼精神奕奕…如果不那么烦人就更完美了。
可惜人无完人,他头摇一笑,在如此危险的时候,真不适合想这些琐碎的事。
“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躲蔵,别说话,跟我走。”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方舜禹带玉雯芝继续上路。
明月渐渐⾼升。
方舜禹在山林间兜兜转转,最后,终于在一片茂密的树木中,找到几块形状怪异的石碑。
玉雯芝见他搬动石碑,心生疑惑,追兵已赶到附近,他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搬石碑,这是怎样一种闲情逸致啊?
“你在做什么?”她忍不住拉拉他披散的头发。他不修边幅的样子,居然十分好看,手指卷着他的发丝玩,她心嘲更加澎湃了。
“好了。”方舜禹说道。
话音落下的同时,被他按顺序移动的石碑周围,那块平坦的土地突然凹陷,慢慢出现一个裂口一一从上往下看,可以见到一层层台阶顺延而下。
下方黑暗,无任何照明之物,深不见底。
“走。”方舜禹率先踏着台阶下去。
玉雯芝紧随在后,不到片刻,入口渐渐关上了。
天边细微的月光,彻底被隔绝在外。
黑暗的密道带给玉雯芝恐惧不安,她抓紧方舜禹的裤腰,追问:“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有机关?你带我去哪?”
“别拉我裤子!”
“你绑得很紧又不会掉,再说就算掉了,这里伸手不见五指我又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你也不会感觉丢脸吧?”
她好奇心一萌动就顾不得害怕了,话越来越多。
一直以来,玉雯芝都认为老家是偏辟的乡下,住在这里很无聊,谁知方舜禹的出现,情势大变,这里竟有她从没听说过的机关密道,说不定这里还隐蔵了许多故事。
“这里以前是水风宝地,葬着不少皇亲国戚,我们正在通往一处墓⽳的密道里,先找个地方休息,里面怎么都比外面全安。”
方舜禹的家族也和皇朝扯得上关系,有异族血统的他,并非纯正的汉人。
因此,他的⾝材比一般汉人男子⾼大,五官也更深容邃,黑⾊的眼睛隐约见到一点深蓝光芒。
他的家族有一张代代相传的地图,上面画着一处埋葬无数珍稀宝物的古墓,是他家族长辈们长眠的墓地。
方舜禹之所以出现在清水村,就是前来取宝,怎料,宝物刚发现,就被最信任的手下出卖
他在心中叹气,连场战上生死相交的弟兄都不能相信,无亲无戚的他还能相信谁?他不由得转视玉雯芝,这个丫头毫无条件的帮了他,生平第一次欠下如此沉重的恩情,他又该怎么还?
玉雯芝也许不知道,他其实早就支撑不下去了,伤太重,他太痛了,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他也许早就放手与追兵同归于尽。
可因为她,从没有逃避过的他,带她逃了,只为了不想连累到她。
虽然玉雯芝唠叨烦人,可她不光救了他这个人,也救回了他对人心的期望,让他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冷漠自私。
既然如此,他不再认为活着很累,即使遍体鳞伤也有力气坚持下去。
“皇亲国戚,不可能吧?”黑暗寂静的密道中,玉雯芝惊讶的嗓音显得特别洪亮。“皇亲国戚会葬在清水村这种地方?”
方舜禹以一贯的嘲弄口吻回道:“你知道千百年前这里是什么样的?你又知道人世经历过几个千年?在这片大地上,各族群交锋,融合,再裂分,再合并,出了多少个皇朝,你能一个个说个明白?”
“哎呀!你好博学啊,不如你说个明白,给我一番精辟教导?”看就知道他是个没念过什么书的武夫,居然还嘲弄她无知,真没天理。
“…”方舜禹闭上嘴,学到教训,以后千万不要试着跟女人讲道理。
两人下了台阶,方舜禹在墙上摸索了一阵,按下一处机关,关闭墓⽳的入口,这么一来,除了他俩就没有人能
入进此地。
他不晓得墓⽳里有没有别人,但他熟悉里面的布局,即使有危害存在,只要追兵不再增加,他相信自己能够应付过去。
方舜禹定下心神,带领玉雯芝一步步前进。
黑暗的密道中,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玉雯芝整个人几乎贴在方舜禹⾝上。
从小到大,她不曾与陌生男子如此亲近,他明明⾝受重伤又⾝分未明,但有他在,她就觉得很安心。
她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贴着他更近一点整个人几乎快赖在他⾝上。
方舜禹顿时感到有点吃力,却没有出声议抗。
除了聒噪,她的任何缺点都不是缺点。
假如她能更温柔体贴一点他说不定会喜欢上她…可惜,每次想到她聒噪的功力,他都会头皮发⿇。
方舜禹苦笑,这奇特的丫头真叫他无可奈何。
“前面似乎有光。”见到微弱的光芒,玉雯芝用力眨眨眼。
“应该是照明用的。”方舜禹低声回道。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光芒渐盛。
接下来的路上,玉雯芝发现密道的墙壁上安置了照明之物,但不是火把,而是能发光的珠子。
“难道是夜明珠?”出⾝大富之家的玉雯芝活到现在也没见过几颗夜明珠,想不到在这条密道里,居然有如此珍贵的东西,而且数量还不少。
她伸手想取下一颗,无奈腿不够长,跳了几次都拿不到。
方舜禹被她猴子似的滑稽动作差点逗笑了,却只能头摇叹气,认命的取了颗珠子给她,他问:“发生这么多事,你不害怕?”
“怕!”玉雯芝一边嫌珠子不够大,一边⾼兴也算有点小收获。“但你在我⾝边啊!”
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他是最可靠的堡垒。方舜禹愣了一下,感到辛苦的同时又莫名的満意,仿佛她的认可是一种有利的奖赏。
“我们在这里要是没吃没喝的,可以撑多久呢?”走着走着,玉雯芝肚子有点饿,又不好意思明说,只能強忍着
方舜禹带她九拐十八弯,抵达一道墓室门口,他坐在门边休息“让我调养一段时间,立即带你离开。”
“那个夜明珠还可以再拿几颗给我吗?”玉雯芝伫立一旁,依依不舍的望向来时的通道。
“…等出去了给你更值钱的东西。”他边说边撕扯腰间的衣布,包扎手脚上的伤口。
“你有吗?”玉雯芝怀疑的瞥他一眼,接着道:“如果我们活得下去的话,记住你的话,多给一点我好拿去弥补那些冤死的人,怎么都要给他们家一点补偿,虽然我家很有钱,但我想我爹娘一定不会这么慷慨。”
方舜禹听她说个不停,第一次觉得滔滔不绝的玉雯芝并不烦人,她內心有火热的光芒,不仅照亮了她,也燃烧起他的心魂,让他无法对她冷淡。
“放心,我们会活下去,宝物也会有的”方舜禹沉声道。后面还有些话没说出口,他的仇,他也会报。
玉雯芝听到他的话,竟没有丝毫的怀疑。
阴暗的墓⽳內,她看不清楚方舜禹的表情,却能透过他沉稳的气息感受到他难以撼动的魄力。
她安心的笑了起来,倏地想起他话中有话,赶紧追问:“宝物?什么宝物?”
“我都说了这里是皇族古墓,自然有价值连城的陪葬品。”
“你对这里很熟?”
“祖传下来的…”所以他来这里“敛财”也不算盗墓,只能说是继承祖辈们留下来的遗产。
玉雯芝坐在他⾝旁,已猜测出他的来历,但不管她怎么试探,他都不肯透露自己的⾝分,这是不是说明他还不信任她呢?
如此一想,玉雯芝不太⾼兴了。她的一切,几乎都透露给他知晓了,然而他却诧莫如深,好不公平。
“我听说,朝廷有一支军队叛逃了,带头的将领就姓方,追我们的那些人中,有人称呼你方将军,你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叛军首领,对吗?”她直截了当的问,不让他回避这个话题。
“叛军?”方舜禹自嘲,不愿再谈,淡淡回道:“你一个姑娘家,别管朝廷军政之事,有空学学怎么当个贤慧的妻子比较重要。”
“这有什么难?以我的性情,不管当妻、当娘都是首屈一指,卓越不凡。”玉雯芝瞟了眼他的侧脸,欲言又止
她还听说,叛军首领是个英武的男子,连公主都对他神魂颠倒,大献殷勤,偏偏他不领情…那样的男子该有颗多冷硬的心,才能漠视成为驸马后的荣华富贵,一心征战沙场,从不沉溺温柔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