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中的时候,同校有个学长,父亲是在任的议员。
会注意到这个学长,是因为他跟我同一个英文补习班,每回补习班下课,他都跟我站在同一个地方等车——我在等我父亲,他在等家中的司机。
学长的功课很好,贴在穿堂公布栏的全校成绩单,他总是名列前茅:他与父亲共同的姓很稀少,所以,我常常会站在穿堂前,看见我不认识的学长学姐,或是同学们,指着他总是在全校前五名的姓名道:哎,这个就是谁谁谁的儿子对不对?
其实,我刚开始只对这个神秘的学长感到一头雾水。
当时,每天上下学,我的父亲总开着一台引擎声很大,打开车门时,车门好像都快掉下来,还要关好几次才关得上的古董老车到补习班或学校来接我。
我很爱我父亲,但是,我常常因此被学校同学取笑,內容不外乎就是些你爸的车还没烂掉啊?我还没走到校门就听到你爸车子的轰隆轰隆声,吵死人了。之类的幼稚刻薄、现在回想起来很无聊,但要是时光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拿便当跟砚台狠狠攻击那个男同学的头的对白。(不用怀疑,我真的做过这种事…谢谢对方家长没告我还安慰我,阿弥陀佛。)
后来,被嘲笑了半学期,我学聪明了,我请父亲将车子开到人比较少的侧门等我,然后,我遇见了那个跟我一样在等家里车来接他的学长。
当时,我并不懂为什么他也要请开着昂贵名车的司机在学校侧门等他。
我跟他一样,有个不算普遍,很容易被认出来的姓。只不过,在贴着成绩单的穿堂上,我的名字通常都是第一眼被望见,然后被同学们巴头,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念书啊的那一个。
有一次,我与学长同时站在提早下课的补习班门口等回家,因为等待的时间太漫长,我笑着对他说:学长,你的功课好好,我真羡慕你。
他对着明明每天见面,但素不相识,却与他攀谈的我微愣了一下,回给我一个笑,说:能不好吗?连你也认得我?
我早就忘了当时我是如何反应,也早就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但是,我记得他说这句话时的眼神。
后来,某一年,电视台开始強力播放起关于学长父亲的消息——学长的父亲入狱,因为收贿。
那是个民风还算淳朴,电视台的八点档还有超过三十个百分点的年代。
某一曰放学,我同样站在学长旁边等待,心思百转千回,却没有注意到他站得比往曰更远。
我犹豫了许久,看着那道明显憔悴的⾝影,终于鼓起勇气想对他说些什么,才走到他旁边两步,学长两字还没唤全,他便伸手推了我一把,说:连你也会被讨厌的!然后就走离我的视线,到更远的角落坐下。
当时,我才十三、四岁,哪懂什么情呀爱的,听见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只觉得心里难过,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知道,这份不舒坦,在学长转学之前,我都没能再跟他说上一句话之后攀升到顶点。
直到现在,这份感觉从未消散。
于是,我想写一个⾝不由己的政治人物,即使我知道政治真是有够不讨喜的。
我⾝上没有任何政党⾊彩,就连新闻也常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看,所以,很衷心地希望你们在阅读这个故事时,单纯地将它当作一个架空世界来读,不要有过多的揣测与联想。
我只想弥补一段往事与缺憾,其他的细微末节并非我所愿,谢谢你们的体谅与包容。
本来,很想把学长的一切⾝家背景都套进去,后来,想到贿选…总觉得,那又太沉重与写实,最终还是宣告放弃了。
一转眼,总是趁女儿觉睡,偷偷爬起来写稿的曰子也过了一年。
这一年来,我一直很努力地在现实与梦幻之间找寻一个平衡点,很努力地在叙述我脑海中的故事,虽然我知道我的笔锋不够稳健,想法也还不太成熟…
那些关于故事的起承转合,人物的侧写实写,写作的诸多技巧,天生驽钝的我实在看不懂也听不懂,有的只是凭着一股执着,凭着一股蛮劲傻傻地写。
我不能保证每一个故事都能令你感到好看与満足,但是每个故事,我都写得很努力且用力。
谢谢给我诸多帮助的阿鞭(这不是错字),也谢谢忍耐着我的不成熟,仍旧阅读故事的你。
老话一句,谢谢你看完这本书,也希望亲爱的你能喜欢这个故事。
谢谢帮助这个故事付梓出版的任何一个人,谢谢你们为我的文字所做的一切,谢谢你们一直站在我⾝后。
千言万语,最终只剩一句感谢。
然后,下个故事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