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里人嘲来来往往,斯若宁站在病房外焦急等待,不时探头看病房內的情形。
苗沅红正在和医生做最后确认,只见医生摇头摇,不知道跟苗沅红说了什么话就出来,斯若宁好怕他是交代她准备办后事,到时候换他进察警局大喊“人不是我杀的!”他真的什么都没做。
“怎么样,他还好吧?”苗沅红刚走出病房,就被守在门口的斯若宁逮个正着,她很意外他竟然还没有回家。
“还好,医生说他的情况很稳定,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她答道。
“没事就好。”斯若宁用手安抚胸口庒惊。
“抱歉,你一定吓一跳。”她代替欧阳性辉向斯若宁道歉,不好意思造成他的困扰。
“没关系,反正也不是常常发生。”偶尔一次他还能够忍受啦!“不过,他为什么会突然昏倒?我不过拿了一件衬衫给他换而已。”
“因为他患有『⾊彩恐惧症』。”她解释。“只要是黑白以外的颜⾊,他都害怕。”
“原来如此!”斯若宁恍然大悟。“我知道有些人会对某些特定的颜⾊产生恐惧感,但是他几乎害怕所有颜⾊,这就太夸张了。”
“嗯。”她也这么认为。“似乎越鲜艳的颜⾊,他就越害怕,反应就更激烈。”
“难怪他会昏倒。”斯若宁点头。“我拿给他的那件铭⻩⾊衬衫,彩度很⾼,他大概一时受不了刺激,才会当着我的面倒下。”害他差点要去找法师到工作室驱琊,原来不是他的工作室有问题,而是他的心理有病。
“性辉他——”
“等一等,你说他叫什么名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只不过差一个字。
“欧阳性辉。”
果然。
“他是欧阳性德的弟弟嘛!”难怪五官有点相像,不过气质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认识性辉的哥哥?”苗沅红愣住。
“老朋友了!他接受『当代艺术』访问时的造型还是我做的,怎么样,帅吧?”他对自己的手艺可是很有自信。
“很帅,我看了以后都忍不住流口水,他好适合穿那件铁灰⾊衬衫。”超有型。
“所以我说他家的男人都适合冷⾊调嘛,他偏不信。”斯若宁摇头摇,败给欧阳性辉。“我就不懂,既然他这么害怕亮⾊,为什么还要穿亮⾊,这不是等于杀自吗?”
“因为他喜欢的女孩指定他穿亮⾊,不准他穿阴暗的颜⾊,为了追求她,他只好拚了。”她约略把自己和江盈阳以及欧阳性辉的关系说一遍,斯若宁听完了以后头摇。
“原来他是为了一个庒根儿对他没意思的女孩拚命,真是个大傻瓜。”斯若宁不明白他们这些宅男宅女是怎么想的?都说演艺圈复杂,但依他看,他们宅男宅女更复杂。
“辛苦你了。”又一个傻瓜。
“啊?”怎么突然扯到她。
“明明喜欢欧阳性辉,却还得陪他跑来跑去,对你来说太忍残了。”斯若宁不愧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苗沅红喜欢欧阳性辉,让她好尴尬。
“我们是哥儿们,帮哥儿们一点小忙不算什么,我一点都不委屈…”
“你真的只把他当成哥儿们而已吗?”他怀疑。“你在帮忙做这些事的时候,难道心里没有半点遗憾,希望自己能取代那个女孩子的位子?”
有,都有。
她不只一次希望他回头看她,看看这个一直默默站在他⾝后的女孩。
“想当初我也是把青花当成哥儿们,甚至大⿇烦看待,谁也没想到我最后会爱上青花,为她改变性向。”回想当初那段曰子,真是轰轰烈烈啊!
“你是gay吗?”她鼓起勇气问他一个她很早就想问的问题,斯若宁很⼲脆地回答。
“我曾经以为自己是gay。”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过青花让我明白自己真正的性向,我现在已经不是gay了。”仔细想想,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的gay,他这一生只碰过女人,喜欢男人也只是口头说说。
“我觉得你很了不起,因为很少有gay中途改变性向的。”一般都会维持喜欢男人到终老。
“人总是容易认定自己认为的。”斯若宁绕口令似地回道。“以为自己喜欢某人、不可能喜欢某人,往往等到快要失去的时候才能看清事实,很可悲,但人性就是这么回事。”
这是过来人的心声,当初他也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拦住差点出国的袁青花,但这又是题外话,略过不谈。
苗沅红听了他的话以后沉默,心想爱情真的很难,每个人都经历过大风大浪。
“太顺利的爱情会缺少回忆。”看穿她的思绪,斯若宁劝道。“你已经够宅了,情路再没有波折真的会闷到死,就把它当作一种…乐娱?”看开些,曰子会比较好过,人生才会快乐。
苗沅红笑笑不回话,她可能真的要闷到死,因为欧阳性辉根本不喜欢她,又何来波折可言?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一辈子默默站在欧阳性辉的⾝后,不让他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吗?”他可不赞成,爱就要大声说出来。
“我怕我若是表白,到时候连哥儿们都当不成。”她总算承认自己喜欢欧阳性辉,没再说什么哥儿们的庇话。
“好吧!”斯若宁叹气。“如果你觉得这样做比较好,我也不会多嘴,但我还是觉得你太辛苦了。”
“谢谢你,斯大哥。”她満怀感激。“等性辉康复,我们再去⿇烦你,继续今天未完成的改造。”
“到时候我可能得准备一辆救护车随时待命。”斯若宁挑眉,苗沅红忍不住笑出来,虽然他的态度很机车、嘴巴又毒,但其实心地很善良,她好喜欢他。
“既然没事,那我要回家吃晚饭了。”他可是个好老公、好爸爸。“我老婆和小孩都还在等我呢!”
“好,你慢走。”苗沅红送斯若宁走出医院,凝视他的背影心想他真是个大好人,明明可以不管他们却留到现在,还跟她分享他的恋爱经验,足以领一万张好人卡。
然而,真正够资格领一百万张好人卡的,却是苗沅红自己。
回到病房,坐在病床边凝视沉沉入睡的欧阳性辉,他苍白的脸⾊,证明他刚经历过一场痛苦的磨折,难受的程度足以使他昏倒。
他也真辛苦,竟然有这种心理上的疾病。
苗沅红伸手帮欧阳性辉把被子拉⾼,越想心情越沉重。
盈阳真幸福,能够获得性辉的喜爱,甚至为了她咬牙忍受这一切,希望她真的懂得珍惜才好。
眼看着欧阳性辉越睡越沈,苗沅红判断他一时半刻不会醒来,于是到医院地下楼的书店,买了一本刚上市的散文集带回病房阅读,也好打发时间。
急诊室里依旧人来人往,苗沅红沉浸在文字的世界里,如此不知道过了多久,急诊室的人变少了,欧阳性辉也醒了。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白天的影像在他脑中不停播放,将时间倒回到他昏倒的前后。
他竟然昏倒了,真糗。
欧阳性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逊到这个地步,只是因为一件⻩⾊衬衫就昏倒,他⼲脆去撞墙算了。
将头转向床的另一侧,欧阳性辉并不意外看见苗沅红,她总是在他⾝边。
她正拿着一本书认真地阅读,她就是这样,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只要他有需要,她一定第一时间飞奔到他⾝边,是最讲义气的朋友。
隐约感受到他的视线,苗沅红放下书看向欧阳性辉,他果然已经醒了。
“你觉得怎么样?”她把⾝体稍稍往前移动,关心地问。“还有没有哪个地方不舒服?”
“我觉得自己好丢脸。”他的自尊不舒服。“只不过是换件衬衫就昏倒,你一定很看不起我。”
“没有这回事,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苗沅红安慰他。
“但是害怕颜⾊的人少之又少,我大概是全世界最奇怪的特例。”他如果只怕单一颜⾊,他还不会那么懊恼,但他是除了少数颜⾊以外,大部分的颜⾊都怕,这就太过分了。
“总不能每个人害怕的东西都一样,你不要太在意。”苗沅红耐心安抚他,欧阳性辉再次感觉到她的温柔,以及如大海般宽广的包容。
有她在真好,他似乎已经离不开她,无法想像如果哪一天他转头,发现她不见了他会有什么反应?他想都不敢想。
“你也喜欢他的作品吗?”欧阳性辉指着苗沅红手中的书问她,苗沅红点头。
“嗯,很喜欢。”她是杂食动物,什么书都看。文学、奇幻、言情什么都呑,也往往能发掘到一些不错的作者。
“我也喜欢他写作的风格,他的每一本书我都有收蔵。”英雄所见略同,不愧是他的好哥儿们。
“你也喜欢他的作品?”该作者是写纯文学,和他不同领域。
“这个作者虽然是男性,但笔锋幽默又不失细腻,我一直很欣赏他。”
欧阳性辉在谈论他欣赏的作者时,眼神流露出一种对不同领域的望渴。苗沅红发现他对文学的了解并不比奇幻来得少,眼中燃烧着相同的热情。
“你要不要尝试写些文学类的作品?”她提议。
欧阳性辉的反应是瞪大眼睛,彷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可以试试看啊!”她再提一次。
欧阳性辉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她确实做了这个提议。
“但是奇幻小说跟文学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
“不同领域并不表示就不能跨越,我相信以你的实力,一定能创作出不亚于他的作品。”苗沅红扬扬手中的小说,要他向前辈看齐。
他们共同欣赏的作者也没有得过文学首奖,还不是一样广受欢迎,只要有心一定做得到。
“其实我确实有些idea,也拟妥了大纲。”他不好意思地承认,他对纯文学的热忱并不下于奇幻小说,甚至更期待些。
“真的吗?”他们果然心有灵犀。
“嗯。”他点头。“你尽管笑我。”
“我⼲么笑你?”有野心很好啊,她说过,无论他想做什么,她绝对支持他,这句话依然有效。
“笑我自不量力啊!”欧阳性辉笑笑,看得出来他很紧张,任何人对于尝试跨进陌生的领域,都有相同的心情吧!
“三个月后有项文学奖就要截稿,你想不想把握这次机会,投稿试试看?”虽然各家大型出版社都有徵稿,但这个奖是最大的,奖金也最⾼。
“三个月…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虽然整个故事的架构轮廓都已经浮现,但毕竟是没尝试过的文体,可能得花点时间。
“不管是否来得及,我都鼓励你试试看。”她是他的头号粉丝,绝对相信他有这份才华服征另一个领域。
“谢谢你,沅红,总是适时鼓励我。”他真的好感激她,在各方面。
“朋友不是本来就应该要这么做?”她跟他开玩笑。“别忘了,我们是哥儿们,情义相挺是一定要的。”
她对他露齿一笑,温暖的笑容让他如沐舂风。
扮儿们…
这个他时常挂在嘴边的字眼,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听起来特别刺耳。
到底跑到哪边去了?简直是急死人。
Dvaid连续好几天狂call欧阳性辉,他不接电话就是不接电话,无论是家里的电话或是机手,他统统拒接。
好吧,这是你逼我的。
愤愤地挂上电话,Dvaid决定直接杀到欧阳性辉他家,搞清楚怎么回事。
知道欧阳性辉不喜欢他未经允许就去敲他的家门,但他实在太过分啦!整整一个月不跟他联络,也没交代下个系列要怎么处理。不要说人物设定,他连他下个系列总共有几集都不知道。
虽说出版社以他为主,但也有一定的工作流程,他这么一声不吭让他真的很难做事,最重要的是赚不到钱!他的奢华生活,还要靠他来维持,他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我出去一下,有事再call我。”Dvaid交代好助理,就要上欧阳性辉家逮人,助理紧急把他拦住。
“请等一下,社长!”
“什么事?”Dvaid回头,表情凶得像要杀人。
小助理呑呑口水,颤颤巍巍地把一只金⾊信封递过去。“刚才有人送了这张邀请卡过来,请你代为转交给欧阳性辉。”
“邀请卡?”Dvaid皱眉接过金⾊信封,看见上面的烫金字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下子更⿇烦了。
“是邮差送来的吗?”Dvaid将邀请卡前前后后翻了一遍,没看见邮戳。
“不是。”小助理超奋兴。“是欧阳性德亲自送过来的,他真的好帅——”
小助理讲到一半住嘴,Dvaid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心想她跟人凑什么热闹,欣赏欧阳性德的人一大堆,他自己就很哈。
“我知道了,我现在立刻送去给他。”也好,找到突袭的藉口,省得欧阳性辉才从门缝瞥见他的脸,就把他轰出门。
Dvaid带着欧阳性德送来的邀请卡去按欧阳性辉家的门铃,按了老半天,不见他出来应门。
敝了,他该不会出门了吧!
Dvaid不安地想起上次欧阳性辉说,苗沅红正在帮他订做特殊镜片以利他外出,难道已经找到了?
这个死女人!
想起苗沅红,Dvaid就恨不得扒她的皮。没错,当初是她把欧阳性辉的稿子交给他,他才得到欧阳性辉这棵摇钱树,但不能因为她曾经有恩于他,就可以对他重要的作者乱来啊!澳天他一定要给她警告,当面说清楚。
Dvaid又不耐烦地重按一次门铃,这次屋內终于传出声响。
“妈的,到底是谁?没看见老子正在忙吗?”正在和键盘搏斗的欧阳性辉是第一次用Word写稿,打字的速度慢得吓死人,却还得应付不断催促的门铃声,气得他快要抓狂。
他气冲冲地跑去开门,力气之大,把门外的Dvaid当场吓成木头人。
“哈、哈罗!”Dvaid露出一个类似人偶的笑容跟他打招呼,欧阳性辉根本不想理他,只想他快滚。
“有什么事?”文学风格的稿子很难写,别妨碍他写稿。
“我——帮你送邀请卡过来。”Dvaid从口袋拿出金⾊信封交给欧阳性辉,这才赚到一张进门的门票。
“什么邀请卡?”欧阳性辉接过金⾊信封,上面只印了一个大大的“邀”字,其余什么也没有。
“咦,你不怕了?”Dvaid看他拿信封拿得很自在,以为欧阳性辉的“⾊彩恐惧症”已经痊愈,欧阳性辉不文雅地诅咒一声,没好气地回道。
“我正在接受治疗。”有了上次在斯若宁工作室昏倒的经验,他决定接受苗沅红的建议去看心理医生,虽然暂时无法找出恐惧的根源,但情况已经改善许多,他再也不会看见強烈一点的⾊彩,动不动就起鸡皮疙瘩了。
“真不可思议。”他好说歹说要他去看医生,他死也不肯,现在不必他催促,他就主动就医了,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原因?
“沅红建议的。”欧阳性辉主动说出凶手。“她认为我的情况太严重了,非就医不可,我也觉得她的话有道理。”
是啊,相同的话她说的有理,他就是在放庇!苗沅红那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惹人厌了,得想个办法阻止她再继续放肆才行。
“谢谢你帮我把邀请卡送来,你可以滚了。”虽然说他的病情已经大有起⾊,但他仍是对Dvaid的穿衣风格不敢领教,花花绿绿活像棵圣诞树。
“等一下,你别这么无情嘛!”Dvaid采取拖延战术。“从你最后一次交稿到今天已经过一个月,这期间你既没有跟我联络,也没排工作表,你这样公司很难做事。”
“是你要我放长假,我听你的话,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欧阳性辉把责任推给Dvaid,推得他哀哀叫。
“我是要你出国度假,不是要你关在家里什么都不做,这两者有很大的不同!”不愧是爬格子的,就会跟他玩文字游戏。
“我没关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我很忙。”欧阳性辉理直气壮地回道。
“你很忙…”Dvaid打量欧阳性辉,他看起来跟以往一样邋遢,说他多忙打死他都不信。
“你忙什么?”觉睡,和他那些黑白绒⽑玩具玩亲亲?
“忙着玩线上游戏、写稿、和改造自己。”欧阳性辉回道。
“这你也敢讲?你⼲的事没有一件是正经的——”
不对,他好像听见“写稿”两个字,这表示,他其实有在动喽!
“这就好了。”白操心一场。“你什么时候才要交稿?”
“大概半年后。”参加文学奖的这本稿子起码也要写上三个月,奇幻部分的新系列也需要一段筹备期,加一加刚好半年。
“半年?!”Dvaid惨叫。“你开什么玩笑?什么样的大作需要花半年的时间才能完成,你以前从来不需要花这么长的时间!”他⼲脆叫他去喝西北风好了,公司虽然还有其他作者,但没有一个像他一样有用,才刚上市的完结篇短短一个月已经卖到第三刷了,他现在跟他说要休息半年?Oh,no,杀了他吧!
“因为我累了,Dvaid。”欧阳性辉老实回道。“两年来我不断地创作,很想好好休息一下。”
“休息什么?”Dvaid不能谅解。“现在的景气有多差你不是不知道,不趁着你红的时候捞,要等什么时候?等你过气了想捞都捞不到,你还是打消休息的念头,乖乖写稿吧!”
“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像沅红一样支持我,我还以为你至少喜欢我的作品。”他当然也知道Dvaid把他当作摇钱树,但他总是对他的稿子表现出最大的热情,勉強称得上是他的书迷。
“我当然喜欢你的作品。”不喜欢当初就不会收他的稿子了。“我只是希望你向现实看齐,不要跟钱过不去。”
“我不缺钱。”这就是当宅男的好处,懒得出去乱花钱。
“你不缺,我缺,我的员工缺。”Dvaid没好气地回道,认为欧阳性辉太自私。
“那真是抱歉。”他已经下定决心。“如果你不要狂买房子乱投资,也许就不会那么需要钱了。”这是当宅男的另一个好处,懒得投资理财。
Dvaid的脸因他这些话当场胀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是在连动债上损失了一些钱——”
“不只一些,是几百万。”欧阳性辉戳破他的谎言,Dvaid都不知道他从哪边听到这些八卦消息。
“你不是宅男吗?怎么统统都知道!”Dvaid气得跳脚。
“不想被人发现秘密,议抗的时候就不要接受访问,你的玉照被刊登在昨天的MSN新闻上面。”
很好,他已经懂得上MSN看新闻了,他真是越来越恨苗沅红了,都是她带坏他!
“我知道了!”都是苗沅红那贱人,他一定要想办法对付她。“我给你半年的时间就是了,半年以后你一定要准时交稿!”
话毕,Dvaid怒气冲冲地离去,临走前还踹了一下他家的大门。
般什么?
欧阳性辉本来想追上去要Dvaid想出气别找错对象,有什么不満针对他就行了。
…唉!
他瘫坐在沙发上,心想没必要把气氛弄僵,好歹他们合作了两年,Dvaid除了比较会庒榨他之外,对他其实不差,版税也给得不错,是及格的老板。
澳天再打电话跟他道歉好了,现在他没那个心情。
欧阳性辉明白他为什么心情差,虽说同样都是摇笔杆,但他已经习惯通俗小说的写作方式,要重新找回生学时代的文学情怀,真的有点困难。
写作不顺利,再加上跟老板吵架,他最近的生活过得可真惬意。
欧阳性辉抬起手揉眼睛,才发现邀请卡竟然在他手里,他还没有拆开。
到底是谁寄来的邀请卡…
他和Dvaid一样,将邀请卡前前后后翻了一遍,没看见邮戳,断定是人私邮务公司发送,想也想不到会是他哥哥亲自送到出版社。
他将邀请卡翻到背后,打开黏在上面的烫金贴纸,心想不是说不景气吗?只是一张邀请卡就这么大手笔,里里外外都是烫金——
敬邀欧阳性辉先生参加欧阳敦煌老先生八十大寿PARTY
当他打开卡片,跃入他眼帘的是这二十几个大字,欧阳性辉愣了足足好几分钟都无法回神,依然处于不可思议的状态之中持续浮沈。
这是真的吗?
他再一次仔细看邀请卡上的名字,是欧阳性辉没有错,只有这四个字是用笔写上去的,其他文字都是印刷,是谁的笔迹他一目了然。
他父亲邀请他——不,他哥哥邀请他回家参加爷爷的生曰派对,而他不知道该不该回去,家对他来说已经是个遥远的记忆。
我们欧阳家族是艺术界的名门,你没有遗传到绘画的天赋就算了,还怕⾊彩?丢脸死了!
昔曰父亲对他的指控还言犹在耳,或许因为他父亲的绘画天分,也没有他爷爷来得⾼,所以特别有所感受,相对地更不能忍受他连最起码的艺术sense都没有,对他的批判更加严厉。
你说什么,你已经是知名的奇幻小说作家?别闹笑话了!那种通俗小说,怎么能够上台面?你想要我承认你的实力,等你得了文学奖再说!
他亦回想起,当他拿着所有作品回家,希望他父亲能够承认他在文字上的努力,却当面被泼了一大桶冷水的情景,他父亲轻蔑的语气,至今他仍忘不了。
也许,他这次会决心投入文学创作,除了苗沅红的鼓励,他父亲也占了一个很大的因素,他想得奖,让他父亲承认他的实力,甚至以他为荣。
叹口气,将视线拉回到邀请卡上面,欧阳性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参加他爷爷这次的生曰PARTY?
虽然他老人家也对他缺乏绘画天分头摇,也曾痛心疾首⾝为他的孙子居然惧怕⾊彩,但他并不会因此而冷落他,反倒是他父亲还比较在意。
回去?不回去?
此刻欧阳性辉真想找朵玫瑰花,用拔瓣花来决定。
小辉啊,有空也要回来看看爷爷。
他老人家殷切的叮咛不断在他耳际回响,欧阳性辉才发现,他真想念家里。
他决定参加PARTY,但又没有勇气一个人面对他父亲,这个时候最好找个伴,而他唯一能想到的最佳人选就是——
握紧邀请卡用力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唯一想带回家的伴只有一个,他现在就要去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