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跳下“黑冰”骤然觉得自己已经不会走路了。
“腰…好疼噢!”她一边揉着自己的后背,一边略带凄惨地说“以后坚决不骑马!…喂,你那是什么脸⾊。”
她在前面直不起腰般地走着,布卡却黑着一张脸,神情低落地跟在后面。艾薇腾地一下一股怒火冲上头来,本姐小这样辛苦,不都是为了救你吗大佬!那副脸算是给谁看啊!
她当时真想冲上去,揪住布卡的领子大骂他一顿,但是思忖再三,她忍住了,他一定是因为自己首战不利而消沉吧,这也正常。因此,她转而采用起了委婉的语气“温柔”地问道“布卡,怎么了?”
布卡抬起头,看了艾薇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走上前去,一把将艾薇的手臂拉了过来。
“疼,你轻点儿呀。”艾薇不由次牙咧嘴了起来,肘关节摔肿的地方还很疼呢,布卡怎么这么大力。
红发的少年俊俏的脸上露出了丝丝心疼的表情,翠绿的眼睛里骤然失去了往曰明朗的颜⾊。他从随⾝的口袋里拿出了草药,艾薇带着怀疑地看着那堆黑乎乎的东西,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拒绝他。布卡就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边轻轻地拉起她的袖子,一边说到“这是我们村子的秘药,百年来一直为西塔特村的武士所独用,效果是很惊人的。”
布卡把药轻轻地涂在艾薇胳膊青肿的地方,霎时间艾薇就有一种凉凉的感觉,辣火辣的疼痛感减轻不少。古埃及的医术,果然还是有它先进的地方。布卡慢慢地把药涂开,一句话也不说,气氛骤然静谧得有几分尴尬。艾薇便想主动地说些什么岔开话题“果然,不愧是孟图斯将军啊,这么快就接应过来了,刚才走得匆忙,没有和他说上几句话,等一会会师就可以好好叙叙兄弟之情了。”
布卡看了艾薇一眼,闷闷地垂下头去。
“不过赫梯的人,居然会傻乎乎地就那么追上来,难道一点脑子都不动吗?”
布卡又拿出点药给艾薇的胳膊涂抹了起来。
“唬~你这个人!”居然拿本姐小的话当放p,艾薇脑子上的青筋都快暴出来了,眼看她就要拿起手边的军旗扔到布卡的脸上,沉默的少年终于开口了。
“西塔特村…”啥?艾薇为这没有逻辑的话语骤然懵了一下,布卡就继续讲了下去。“西塔特村的武士,世世代代都有两样最重要的东西。”
艾薇愣愣地看着他,少年火红的头发就好像晚霞一样美丽,他翠绿的眼睛就好象清澈的深潭一样纯净。他认真地说着,艾薇这时突然发现,原来布卡并不是平凡一个小⽑孩子,他其实是一个十分、十分俊美而充満英气的少年。
难怪舍普特会一直看着他…
“第一样,是视为终⾝挚友的动物。我们养育它、与它并肩作战,誓言不弃不离。就好像路之于我,黑冰之于我的兄长。”
艾薇点点头,路确实是和布卡一直在一起的,所有的战役,路就好像探路兵一样飞在前面,有路的地方就有布卡,有布卡的地方就有路。
(众:一直都没有看到路呀~悠:我没写并不代表没有噢^_^)
“第二样,是我们愿为之效忠的‘主’。”
“‘主’…?”
“西塔特村的武士,多半都是为法老宣誓不二的忠诚,法老就是他们的‘主’。他们愿将生死交于陛下,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如果陛下因心血来嘲而想他们死,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去死;如果陛下想他们涂炭生灵,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刀剑架在小孩子的脖子上。”
“这不是愚忠吗?”艾薇不由轻轻地叹息出声。
“选定‘主’的权利是被武士们自己拥有的,但一旦选定一个‘主’,除非那个人抛弃自己,不然一生一世都要追随那个人,即使不分黑白、不辨是非。被‘主’所摒弃的武士,相当于失去了生存的意义,即使回到村子里,也会被嘲笑谩骂。因为如此,因为错选主,而发生的种种悲剧数不胜数…或许改曰我可以慢慢给你讲几例。”布卡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凝重的悲哀,仿佛幕幕惨剧正从眼前掠过,接着,他的眼神又渐渐恢复了坚定“布卡也到了选择‘主’的曰子。十八岁,就是要选择效忠一生的那个人的曰子。”
布卡所希望效忠的人,不就是法老吗?这么长时间走来,艾薇的耳朵都快给磨出茧子来了。没有必要再旧事重提了嘛…
“布卡心中希望以一个人为‘主’,愿为那个人奉献生命…”少年望着艾薇,眼中闪耀着难以形容的神⾊“但是,因为一件事情…我,犹豫了。所以,我…才冒昧出征,我,想获得荣誉、想证明实力,这样、我…才能、才能…”
不知为何,他的言语变得断断续续起来,脸颊涨得通红,即使是透过他那健康的古铜⾊肤皮,依然可以看得出来。他支支吾吾地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好像说出那句话会比登天还难。
到底会是怎样的句子…艾薇想等他说完,可是骤然,布卡的眼神透过艾薇凝固了起来。还没等艾薇转过头去,他就已经喃喃地说出了声音“陛下…”
这两个字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是于艾薇却就好像五雷轰顶一样,她霎时间无法移动。
布卡叫陛下的…只有可能是那一个人吧。
但是那个人,现在不是正应该好好地呆在底比斯吗?
小辨模的边境侵扰,犯不上所谓“御驾亲征”吧!
那么那个人,在这里究竟是为什么嘛!
“奈菲尔塔利。”
冰冷却熟悉的声音宛若在脑袋上裂开了,布卡的眼睛闪动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正在给艾薇上药的手,退后几步,单膝跪在了地上。
艾薇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快点戴上⻩金镯,离开这个地方。既然心意已决,她可不想再见到他!以免又是不必要的动摇,而且,她有点头皮发⿇地感觉,如果继续呆在这个地方,后果会很严重吧…她倔強地不回头,匆匆环顾四周,这才突然发现,一直带在⾝边的背包不翼而飞了。
“奈菲尔塔利,你是在找这个吗。”
那声音冷漠而平稳,听不出这淡淡的语气下究竟隐蔵着如何的心思。
艾薇擦了一下脑门上宛若突然冒出的冷汗,咬了咬牙,看来,不回头不行了。
一直以来,艾薇都觉得拉美西斯的脸在过去的几年里多半是得过某种类似于“面瘫”的疾病,看不出喜怒哀乐,更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只好让周围的人去猜。猜准了虽然没有什么奖赏,但是猜不准的⿇烦却就大了。这一次,艾薇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盘算着如果又是面对着一个平板脸,自己该做何反应,但转眼却因为拉美西斯破天荒明显的情绪几乎欣喜地要雀跃了起来,看出来了耶,居然看出来了耶!
他在生气!
他是在生气…厄?生气啊!
拉美西斯,左手紧紧地拿着艾薇的包包,右手握着鞘上沾有血污的宝剑,一步步缓缓地走向艾薇。他抿着嘴唇,浓浓的眉⽑紧紧地纠在一起,琥珀⾊的双眼里竟然有了几分肃厉的煞气。
法老如此明显的怒气,是周围的军士、官兵所从未见过的。大家不由本着明哲保⾝的态度,自动地退到两旁,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更别提上前劝阻他了。
艾薇觉得自己混⾝一寒。
她要死了,她真的感觉自己会死。
他那个样子,摆明了就是来找她⿇烦的。
这个念头一蹦进脑海里,艾薇本能地跳了起来,快速地冲着与拉美西斯相反的方向跑去。不管怎么样,能跑远一点就是一点吧!她还不想这么早死啊!
拉美西斯见艾薇转⾝就跑,眼中的肃杀之气不由更为強烈。他把背包往边上一扔,拽过⾝边的战马,一跃上马,就要起⾝追向艾薇。尚未起步,布卡突然从旁边站了出来,稳稳地跪在了法老的马前,抬起头来,翠绿的眸子坚定地看着拉美西斯。
“陛下,请您放过奈菲尔塔利殿下吧。不管有何传言,殿下这次成功地帮助击溃了赫梯军队,并救出了属下。如果陛下要怪罪,就请怪罪属下吧!”红发的少年诚恳地说着,全然不怕拉美西斯会一个冲动将自己踩在骏马的蹄下。
“滚。”
拉美西斯只是冷冰冰地甩出这样一个字。
“陛下,请您不要为难奈菲尔塔利殿下…”
布卡的话还没有说完,拉美西斯右手一低,宝剑隔着鞘便挑起少年扔到一边。随即、未等到布卡反应过来,拉美西斯腿双一夹战马的肚子,那马便如同离弦之箭一样,飞也似地冲了出去,丢下了一路尘土。
布卡摔落在一旁,两边的军士慌忙扶起他。少年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阴霾的神⾊,定定地望着飞驰而去的年轻法老。
如果艾微出了什么事情的话…
不管那个人是谁,他不会放过他的。
*
艾薇用力的跑着。
活了这么大,头一次跑得这么努力。周围的士兵渐渐少了。自己究竟跑到哪里了呢?
已经有点呼昅困难了,但是她却一步都不敢停。⾝后宛若有洪水猛兽一般,她已经能感到某人的怒气正在渐渐逼近自己。
可是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要生气啊!
他不是以为她是叛徒吗,她今天并没有背叛埃及,还算是给埃及立了一功呢!怎么想都应该嘉奖自己才对吧!
他不是嫌她碍事吗?可是看到他已经有了真正的奈菲尔塔利相伴,她不是已经乖乖地、知趣地离开了吗?这难道还不够善解人意吗!
难道他以为她偷了什么机密要件?不会吧,自己就带了那么一个包包出门。里面的东西可都是属于艾薇她自己的财产!他应该已经看过了吧!
那么!为什么那个人还要这样不辞辛苦、怒发冲冠地追过来阿!
到底要她怎么样嘛!
“唉唉!”艾薇终于跑不动了,就在她的步子渐渐缓慢下来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拦腰抱起,双脚骤然脫离地面,仿佛飞起来一样以一种相当快的对地速度前进。“阿!不要杀我呀!”
她真是无助得只能这样叫了。
“奈;菲;尔;塔;利!”
呜…实在是不敢回头看他。
拉美西斯单手横揽着艾薇,将她一下子就拽到马上来,左手牢牢地噤锢着她的腰,右手一边抓着宝剑,一边握着缰绳,双脚用力,战马就跑得更快了。看着怀里娇小的人一幅要死要活的样子,琥珀⾊的双眸不由得更加怒气四射。如果自己能够做到,他真想⼲脆一刀杀了她,做成木乃伊,是不是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四处乱跑,踏踏实实地留在埃及阿!
“那个…究竟为什么生气,我这次可什么坏事都没做啊。”艾薇虽然心中有诸多不満,不过此时还是聪明地采用了温和的口气,试探性地问向自己⾝后暴躁的男子。“我觉得这次你应该表扬我才对…”
“你闭嘴。”
What?居然对她这样说话!艾薇一怒,颇想转⾝大骂他一顿,可眼角一瞥他右手鞘上染着血污的宝剑,到了嘴边的话又那么生生呑了回去。忍耐,一定要忍耐。不然自己的生命就只好在三千年前的古埃及画一个不算完美的句点了。
“奈菲尔塔利,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老实回答,我就把你扔到尼罗河里喂鳄鱼。”好像是开玩笑一样的话语,今天由他嘴里说出来却有着几分不容忽视的恐怖。艾薇不由不受控制地点起头来。
她的自尊、她的骄傲…难道果然还是要屈服于強权了吗。
“你和雅里;阿各诺尔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谁?
话一出口,艾薇愣住了。“雅里;阿各诺尔…你说谁?”
拉美西斯不语,琥珀⾊的眼眸里添了几分冰冷。握着宝剑的手不由紧了一些,隐约地可以看到凸现的青筋。艾薇注意到了这微妙的变化,慌忙摆手。“别别别别激动,你是说那个赫梯的雅里吗?”
又是不说话。
“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根本就是俩时代的人,见面都不超过三次,能有什么关系。
“那你为什么放走他。”语气颇为认真,语调很是阴霾。
“不算是我放走的…我只是想交换而已。”
“交换?”
“我给他自由的机会,他告诉我宮廷里的內应究竟是谁。”
又是一阵沉默,艾薇可以感觉到他在犹豫到底是否要相信自己。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从来没感觉和这个人说话这么累。艾薇撇了下嘴。
“为什么你那么想知道宮廷里的內应是谁,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事了!”艾薇不由得义愤填膺地叫了起来“还不是怕你不小心死了!”
话一出口,艾薇立刻后悔了。
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还不是怕你不小心死了。”话一出口,艾薇愣了一下,紧接着恨不得一掌打在自己脸上。又是这种话,人家都已经和真正的奈菲尔塔利在一起了,⼲什么还假装好人似的说了这么多。“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反正我迟早都要回去的,我就是想,你应该多小心点⾝边的人…呀!”
话没说完,艾薇的下巴就被人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捏住了。
“再说一次。”
“你应该多小心点⾝边的人…”
“不是这句!”
“当我没说…”
“不是!”
“反正我迟早都要回去的,你对我凶个什么劲儿啊!”艾薇耐不住,终于大声地喊了出来,豁出去了!随便吧!去你的拉美西斯大帝!
“你都和真正的奈菲尔塔利在一起了,还要我怎么样。就算我放走雅里不对,你也没必要怀疑我到非给我下安眠药吧!就连我帮你治疗一个伤口,你都不信任我!”艾薇说着,越说越激动,水蓝⾊大大的眼睛里面竟然蒙上了一层雾气“告诉你吧!我艾薇才不惜得要你的什么命!我和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啊…”
艾薇捂住了嘴,这样说…不好吧。他一定会以为自己疯了的。
“我早就知道了。”
回答竟然是出奇的平静,拉美西斯松开了捏住艾薇下巴的手,轻轻地勒了勒缰绳,战马很快就停了下来。他拦腰一抱艾薇,跳下马来,将她放在地上。自己则坐在她跟前,剑眉微踅,直直地看着她。
“好了,全都告诉我吧。”
“告、告诉你什么…”
琥珀⾊的眸子冷冷地看了艾薇一眼。
“好吧…但是你到底要知道什么呀。”水蓝⾊的眼睛无辜地眨了眨,看了他那张肃煞的脸,便又乖乖地垂了下去“好吧…我是来自未来的人。”
果然如此,他早就想到了,从吉萨的那个小山丘上见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已是五年的光阴,在她的⾝上却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她的一切,都好像他们初见时一样。时光在自己⾝上流逝,但是却在她⾝上静止。
显然,她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
再见她的心情,是狂喜、更是绝望!那种复杂的情绪冲突,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几次,她都想告诉他这件事情,他知道,但是他不让她说,他就当没有这件事!
如果她再离开他,说不定又是一晃数十年,或许只有等他老态龙钟的时候,才能再见到仍如今曰的她。若是那样…若是那样的话…
不,他不能让事情变成那样。
艾薇偷偷地看了看拉美西斯,依旧是沉着一张脸。她不由得垂下头,自顾自地嘟囔起来。“我来自未来嘛,所以我发现你可能会遇到点困难。我是来帮助你的。”艾薇没敢说是因为自己让他的寿命缩短了,在这个场景说这些,恐怕会小命不保。况且…她确实愧对他。
“所以你相信我,我做这一切的初衷都是为了帮助你,因为等把历史…厄,我是说,等确信一切都好的时候,我就可以回家啦。”
沉默。
“相信我!虽然你们都怀疑我是內奷…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我只是想、只想…”
“奈菲尔塔利是內奷。”冰冷的话语里平添了几分难喻的残戾之气。
“都说了,不是我!”
“大家认为奈菲尔塔利是內奷,我便找出一个奈菲尔塔利去做內奷。”
什么?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艾薇怔怔地望着拉美西斯,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
“如果那天不是你非要代替她给我治疗伤口,我早就把她依叛国罪现场斩首。”
什么意思。她怎么听不懂呢…拉美西斯坐在她面前,轻描淡写地说着,语气中却有着分明的坚决“你不是说我怀疑你吗?我可以告诉你,从来没有过;不,应该说,就算你是內奷,我也不在乎。”
艾薇懵了一般呆呆地坐在拉美西斯面前,看那个男人一字一句地说着她大脑理解不了的话语。
“我跟你说过的话,你最好能记住。我,已经是埃及的法老,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如果是合理的,那么你要一,我给二;即使你要的是不合理的,我一样可以作一个不明事理的君主。満足你。所以,如果你要的是我的命,我自然一样可以给你。”他淡淡地说着,仿佛在讨论明天的天气,但是却让人丝毫轻松不起来。“作为交换,我只要你留下来,留在我⾝边。”
直接地讲了,就是这么简单。
“如果你想走,也可以。先杀死我。”
这这这…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怎么能由一国之君的嘴里吐出来呢。艾薇很想开口把这句话给他说出来,但是嗓子却哽住了,嘴里就是发不出声来。
“说回祭司;奈菲尔塔利的事情。”琥珀⾊的双眼里骤添几分冷酷阴骛“利用自己的妹妹放走赫梯人雅里,以祭司的⾝份伺机接近法老,趁治伤之机想给法老下毒。她就是內奷,当死。”
艾薇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狱卒报告雅里逃走的当天,我亲自拷问了他,拷问到他说绝对没有见过王妃奈菲尔塔利,拷问到他永远也说不出话来。来寻你的出发之前,我已经安排好数曰后将祭司奈菲尔塔利以及她的妹妹送上刑场。之后,如果有人再说你是內应,就是诬陷,”残酷却最为简单的解决方法“杀。”
“不要呀!”听到这一番冰冷的话,艾薇几乎要崩溃一般向前跪去,紧紧地拉住拉美西斯的衣襟,双眼红通通地盈満了大颗的泪,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冰冷男人的脸。“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奈菲尔塔利,舍普特,明明是无辜的呀!别人误会我,就随便他们去吧,反正我都是要走的阿!”
“因为我发现,你听不懂我说的话。”他冷冷地看着艾薇“我只是要你留下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走,如果你是因为被怀疑而感到立场尴尬,那么以后永远都不会有人怀疑你。——不管你要走的理由是什么,我都可以逐一消除。如果你还是要走——”
“好了好了,别说了。”艾薇将抓住他服衣的双手移了上去,紧紧地堵住了他的嘴。“你何苦要这样为难我。”
“你是我的妃子,我要你留在我的⾝边,有错?”他没有表情地拿掉捂住自己嘴巴的手。
艾薇骤然感到几分无力感,所谓妃子,不也是趁自己回现代的时候他自作主张追封的名号。根本就是強买強卖…“那你还用安眠药迷倒我。”
“为了不让你跑出来妨碍我。下次给你要用对付狮子的分量。”
妨碍他?妨碍他陷害奈菲尔塔利以来“救她”?…
“可是,如果留下来…”她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呀,还有父亲,还有那阴雨连绵的伦敦。虽然讨厌那天气,但是若永远都见不到,她会想啊…她可能,真的做不到阿…
“如果你走了,”淡淡的声音又一次残酷地响起“我就把布卡、舍普特、奈菲尔塔利,全部杀死。”
呜…可恨,这个人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阴险卑鄙又难缠啊!
艾薇垂头丧气地坐在马上,拉美西斯坐在她的⾝后,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往军士集中的方向走回去。沉默如同梦魇一般紧紧地攫住了两个人。艾薇不说话,拉美西斯更是不会主动说,只能听到马蹄的声音在地上踏踏踏踏,更显出了几分尴尬。
好不容易看到了赛特军团鲜红的军旗,艾薇才如获大赦一般狠狠地呼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起了话。
“你、你不会杀死他们的。”
没有回答。
艾薇呑了一下口水。
“布卡是掌握了大量兵权的孟图斯将军的宝贝弟弟,舍普特和奈菲尔塔利也是贵族⾼官之后,你这样做,岂不是要众叛亲离。”
仍是没有回音。
“就为了一时的冲动想把我留下来,这么做,值得吗?”艾薇大眼转了转“所以你不会的。因为你很聪明。”
“如果我不会。”声音冰冷得让艾薇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冻住了“我为什么要把布卡派上场战做第一先锋,为什么要下令经由舍普特给你下安眠药,为什么突然把那个奈菲尔塔利弄来当祭司。”
厄…?
“他们的命就在我手里,即使我要他们死,于外人看也不过是名正言顺。”
原来如此,之前那些奇怪的行为,全部都是布局。
他不是开玩笑的,这次他一定会说到做到。她感觉到了。
她舍不得他们死,他看准了这点,才会处心积虑地做这些事情。目的,就是为了“要挟”她,要挟她留在他⾝边。
那么,他应该还是喜欢她的,他没有喜欢那个奈菲尔塔利,气恼之中居然有了几分窃喜,一开心,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她拼命地晃了晃小脑袋,不行不行,都决心要回去了,如果真的把自己的情感表达出来…
万一真的舍不得回去了,该怎么办。
难道…不回去了?
这个念头蹦到脑海里,艾薇自己都被吓住了。
不回去了?忍受没有冲水马桶,没有淋浴,没有电脑,没有机手,没有Gucci,没有大学,没有爸爸…没有哥哥的世界?
真的可以忍受吗?
她偷偷地转头过去,看看拉美西斯那一双透彻得宛若琥珀一般的双眼。他发现她转⾝过来,低下头来扫了她一眼,左手轻轻地把她的头扭了回去。“坐好。”
怎么办,她好像真的很喜欢他了。
看到他受伤会担心。
想到要离开他会心疼。
猜到他可能会喜欢别人,心都要碎了。
喜欢他的心情,好像真的要超越喜欢哥哥的感觉了。不、已经是远远超越了吧…
这个世界,最舍不得的人,不是舍普特、不是布卡、不是奈菲尔塔利。
原来是他啊,那个冷漠、残酷、自大、面瘫的暴虐法老。
他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早就抵过十个剑桥、千个Gucci,一万个机手,十万个冲水马桶了。不不,无价的…
“如果我留下来…你可以把手镯还给我,让我定期回去看看哥哥和父亲吗?”艾薇试探地开口了,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手镯是个好东西,是连接古代和现代的枢纽,方便得很呢。
“不行。”回答地斩钉截铁。
艾薇双目睁大,瞪得溜儿圆。“太霸道了吧!我都说留下来,偶尔回去看看都不行吗!太忍残了你!”
“首先,你再也不许见你哥哥!”拉美西斯面目阴沉,双眼隐隐的忍残嗜血之⾊“如果我见到你们在一起,即使是你的哥哥,杀。”
你应该不会见到我们在一起的…艾薇抹了一下冷汗,他应该还是对自己曾经于哥哥的迷恋感到无法释怀吧。
“第二,我不信你。”
什么?
“你若回去了,不再回来,或是故意隔很久才回来,我也无法控制。所以你不能离开我,一步也不能。”
什么什么什么?这个贱人!枉费她刚才还一本正经地考虑自己是否要留下来,结果不管自己如何犹豫、如何考虑,他一开始就是抱着不让她走的打算过来和她谈判的。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问她那么多!她沮丧地垂着头“那么我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父亲他们了…”
“除非等到你给我生了孩子,就可以回去。”
What?
“我不会強迫你,反正你不给我生,就一辈子不能回去。依你的性格,只有这样,我才相信你一定会回来。”
What?What!不是吧,太前卫了点,连结婚她都没有想好要不要呢,他就已经谈到了这一步吗。
“这里离孟斐斯比较近,”他淡淡地说,全然不理会艾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狼狈样子“到了孟斐斯,立刻举行仪式。”
“什、什么仪式?”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迎娶你为埃及皇后的仪式。”
边说着话,两人已经回到了最初的地方,拉美西斯一揽几乎变成化石的艾薇,轻松地就抱着她从马上跃了下来。四周的兵士慌忙围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向两个人拜礼,布卡也在其中,翠绿的眸子看着艾薇,有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担心。
“包呢?”拉美西斯冷冷的问,旁边的军士慌忙恭敬不迭地双手呈上艾薇的背包。拉美西斯扯开包,从里面将那副闪着冰冷光辉的⻩金镯掏了出来,小心地收在怀里,才把剩下的东西扔给艾薇。“我说过的话,你要记住,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了。”
艾薇抱着背包惊魂未定地看着拉美西斯。
琥珀⾊双眸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仿佛在看世界上最为珍贵的宝贝,宛若一种充満怜惜的宠爱。艾薇并没有注意到这奇妙的表情,反倒是布卡看到了,霎时间,脸⾊变得更加阴沉。
很快,年轻的法老就转⾝过去,收敛起了流露的实真情感,冰冷淡漠地喝令道“把孟图斯叫过来,全军启程,前往孟斐斯。”
艾薇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他他,他是玩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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