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方追赶的戚无秋担心不已,一颗心紧紧揪着,就怕草儿会出什么意外。“草儿,别做傻事,乖乖等我去把你给救下来!”
孟承知愤怒地叫嚣道:“你别想将她给带回去,她是我的!”他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怎么可能甘心放开她,他绝对要死抓着她不放。
他用尽最大的力气抓着草儿的手,恶狠狠地威胁她说:“除非你死了,要不然我绝不可能放过你,想会到他⾝边,我看你趁早死了那条心吧!”
“让我走,放开我的手——”
草儿突然低下头,出其不意地使尽全力咬住他的手背,害他痛叫出声。
“呜哇——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孟承知奋力地甩开她,将她给推下马车。
草儿从马车上滚落在地,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子,整个人往山路旁的斜坡滚了下去!
“啊——”
戚无秋胆战心惊地呐喊道:“不,草儿——”
马车继续往前走,完全没有停下来,戚无秋赶紧冲到草儿滚下去的地方,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毫不犹豫地也跟着滑下斜坡,简直是不要命了。
“老大!”
其他镖师们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随着草儿消失在山路上,一下子就失去了踪影。
“草儿!”
戚无秋不顾危险地滑下斜坡,沿途紧抓⾝旁的杂草、树枝,想要减缓滑下去的速度,弄得两只手都伤痕累累,鲜血从一道道割伤里渗出来,染红了整只手,但他还是咬牙忍着,绝不放弃能够救她的机会。
好不容易,他终于滑到坡底,看见她娇小的⾝子就倒在地上,⾝上的衣裳多处都撕裂开来,整个人就像个破娃娃似的没有半点反应,他心惊地赶紧扶起她的⾝子,非常害怕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草儿,你别吓我…快醒醒,草儿…”他看着她苍白的脸⾊,探出她尚有微弱的呼息,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发现抱着她的手臂湿湿的,才惊觉她的后脑勺正流着血,顿时吓坏了他。
“你一定要撑下去,我马上带你回去找大夫,别离开我,求求你别离开我…”他好害怕,如果她真的死了,他的心也会跟着死去,痛不欲生,他不准她就这么香消玉殒,狠心地抛下他不管!
他绝不让她死去,就算只有渺小的机会存在,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他赶紧撕下自己⾝上的衣裳,双手颤抖地将草儿脑后的伤口包扎起来,暂时止住血,接着又再撕下衣裳,绑成长条状,然后让她趴在自己的背上,用布条将两人紧紧地捆绑在一起,不让她从他的背上滑落。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他咬紧牙关,伤痕満布、淌着鲜血的双手紧抓住斜坡上的树枝,带着她一步步往坡上爬,死都不肯放弃!
他一定能成功地将她带上去的,他要相信自己,绝对能够办到!
戚无秋奋力地背着草儿往坡上爬,有好几次都差点一脚踩空摔落下去,他的双手很痛,痛到最后已经⿇痹了,就算如此,他还是咬牙撑住,不让自己有退缩的机会。
他一定要救草儿,如果救不了她,他绝对会痛恨自己一辈子,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幸好他爬到一半,镖局的两名伙伴已走下斜坡,来助他和草儿一臂之力,另外两名伙伴则继续追拿逃跑的孟承知,非得将他抓到不可!
终于,一⾝狼狈的戚无秋顺利地将陷入昏迷的草儿送回戚家。
一进家门,他便焦急地大喊:“快,快去找大夫过来,能多快就多快!”
“是!”仆人不敢有半点耽搁,赶紧找大夫去。
戚无秋将草儿带回客房,小心翼翼地让她躺在床上,心里既担忧又恐惧,就怕娇弱的她撑不过去。“草儿,答应我,你一定要撑下去,别抛下我就这么走了…”
“三弟!”
听到戚无秋一⾝狼狈的带着草儿回来,戚无双立刻来到客房关心,就连戚无烟和戚无雍也来了,他们一进到客房內,就见戚无秋跪在床旁,紧紧握住草儿的手,一颗心完全放在草儿⾝上,对他们的叫唤恍若未闻。
三人都很担心,如果草儿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戚无秋会承受不住,甚至会发狂也不一定。
“来了,大夫来了!”
被急急叫来的大夫赶紧进到客房,开始替草儿检查处理伤势,戚无秋也在这时被带往一旁坐着休息,但他始终不肯离开客房,坚持寸步不离地陪在草儿⾝旁。
戚无雍一看到他鲜血淋漓的双手,惊诧地说:“三哥,你的手上都是伤,赶紧处理处理吧。”
“我没事,不过只是小伤…”他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心思管自己,他只要草儿能够顺利脫险。
戚无雍关心地嚷道:“就算只是小伤也得要处理呀!快,谁赶紧去拿一盆⼲净的水还有伤药来,把三哥手上的伤给处理一下…”
戚无秋现在一颗心全放在昏迷不醒的草儿⾝上,任由仆人替他的双手清洗、上药、包扎,对于手伤的痛早已没有任何感觉。
在大夫将草儿⾝上的伤都处理完毕之后,戚无秋又冲到床边,担心地询问:“大夫,她的情况怎么样?”
“她的左手臂因为強力击撞而骨折,脑后则是因为撞到尖石而划伤了,幸好抢救得早,要是再耽搁一段时间,情况就很危急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会活得好好的?”
大夫点点头。“她的手臂需要较久的时间复原,得要小心照顾,至于脑后的伤,不是非常严重,幸好没有伤到要害,应该一阵子就能苏醒过来,只要能醒过来,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听完大夫的回答,戚无秋始终害怕⾼悬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他大大地松了口气,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草儿的命总算被他给捡回来了,他不必再害怕有可能会永远失去她了。
等她一醒,他保证再也不让她离开了…
她浑浑噩噩地陷在黑暗中挣扎,头不断地阵阵菗痛,熟悉的景象不停地出现在她脑海中,逼迫她不得不去面对。
她看到了…一间眼熟的屋子,还有一个让她感到亲切的男子,那个男子好像是…是她的哥哥。
“若柳,你要出门?”
“是呀,我要去城南的观音庙上香,祈求一切平安顺利。”她柔声应道。
扮哥最近经商不是很顺利,所以她想去帮哥哥祈求好运。另外,她还希望祈求自己绣的一些手帕、香囊,寄放在店家贩卖能赚些小钱,帮哥哥贴补一些家用。
樊如星微皱起眉,不太希望她出门。“若柳,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最近那个薛少岗又来缠着你不放,你最好还是不要一个人出去。”
薛少岗是他们县令的小侄子,人看起来斯文,却是个纨弟子,偶然间见到樊若柳,便对她吃痴迷不已,他仗着有县令伯父当靠山,不顾她已有婚约在⾝,不时来搔扰她,想将她占为己有。
樊若柳淡淡一笑。“哥,你别这么紧张兮兮的,我只是出去上个香,一下子就回来,不一定会碰到他的。”
“凡事小心一点总没错,我在想,你要不要赶紧嫁给承知,只要你一成亲,薛少岗那个家伙就不能拿你怎样了。”
她轻蹙着眉说:“我…还不想那么早成亲。”
她和表哥根本没有任何情感可言,就只是单纯的表兄妹而已,她真的很不愿嫁给表哥,况且表哥似乎也对她没什么意思,要不然两家就不会直到现在都没动静,肯定是表哥也不乐意这门亲事。
“你不想这么早成亲?你都已经十八,早就该嫁了…”
“哥,我先出门上香,等上香完回来,我们再谈。”她笑笑地赶紧提着篮子出门去了。不想再听哥哥的叨念,更不想他跟来,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嫁给表哥的,如果表哥也没有这个意思,或许他们俩可以商量一下,解除这桩婚约,别再让这婚约束缚彼此。
樊若柳一个人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往城南的方向走去,浑然不知从她一出门就有人暗地里跟在她背后,等待最好时机靠近她。
她一无所觉地拐进小巷子里,打算走捷径到观音庙,没想到这么做却让他们逮到机会,在没有其他人看到的情况之下,一把捂住她的嘴,将挣扎不休的她给硬是拖上马车,顺利地将她给带走了。
马车里,她被绑住双手,嘴巴被人用布巾塞住,还有两个男人监视着她,她惊慌害怕地瞪着他们,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去,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要抓她。
饼没多久马车就入进一间大宅第,之后便停了下来,两个男人紧接着将她给拉下车,逼迫她走上阁楼二楼,最后将她给推入阁楼的一间房间里,便识相地离开了。
“唔!”她因为強大的推力而狼狈的跌倒在地,有好一会儿无法起⾝,就在这时,让她感到十分厌恶的熟悉男人嗓音突然在房里响起,这才惊觉这间房原来还有其他人存在。
“若柳,你可终于来到我⾝边了,我等这一天不知道已经等多久了。”
是薛少岗!恐惧瞬间攫住她的心神。
薛少岗笑着来到樊若柳⾝边,他蹲下⾝,好心地拿掉她嘴里的布巾,开解她手上的绳子,一脸非常怜惜她的模样。“啧啧啧,那些人也真是太耝鲁了,居然这样对待你,等会儿我必须好好的训斥他们一顿才行。”
他摸着她柔嫰的手,发现她的左手腕上有一个小巧可爱的弯月胎记,他正想摸抚那胎记,但樊若柳猛力地收回手,不让他再继续轻薄下去。
樊若柳心惊胆战地瞪着他,警戒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就怕他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薛少岗,你要人把我绑到这里来,到底是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当然是想要好好的疼惜你呀!”他对她露出了痴迷的笑容。“以后这间阁楼就是属于你的房间,你只要待在这里好好的服侍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你作梦!”她用尽所有力气伸手推倒他,紧接着便爬起⾝挣扎着逃离房间。
薛少岗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一招,所以被狠狠地推倒在地。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他气愤地站起⾝来,绝不让她离开。
“啊——”樊若柳才刚跑出房门,就被追出来的薛少岗死抓住手臂不放,她拚了命地挣扎着,死都不想成为他的女人,她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要叫救命了!”
“你叫呀!”他表情变得狰狞可怕,他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到手,谁都别想阻挠。“反正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如果乖一点,我会待你温柔一点,你要是再继续不听话,就别怪我下手不留情了。”
“你这个该死的禽兽,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你住嘴——”他狠狠地用另一只手甩了她一巴掌,那強大的挥打力量让她一瞬间往后倒,原本被他紧抓住的衣袖,也因为強力的拉扯而被撕裂开来,她整个人便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薛少岗一脸惊愕,没想到好不容易将她给带回来,却出现这种意外,完全让人始料未及。
“啊——”在昏厥过去前,她想着自己会死在这里吗?
不,她还不想死,她想好好地活着回去呀!
戚无秋不眠不休地照顾草儿,虽然他⾝上也有伤,也有些疲累,但没亲眼见到草儿清醒,他就无法真正安心下来,所以不管其他人如何劝他,还是执意要亲自照顾她。
戚家其他的兄弟都拿他没辙,只好让他亲自照顾草儿,然后留一名丫鬟在一旁帮忙,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也好赶紧通知他们。
草儿在沉睡一天后,突然变得很不安宁,她好像一直在作恶梦,双眉紧蹙,让在一旁照顾的戚无秋紧张不已,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草儿姑娘流汗了…”丫鬟看到她脸上冒出了些许冷汗,赶紧拿来巾帕想帮她擦汗。
“让我来吧。”戚无秋接过丫鬟手中的帕子,不顾手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掉脸上的汗,期盼她的情况能尽快转好。
没想到,她挣扎得越来越厉害,甚至还惊慌地尖叫出声。
“草儿,你怎么了?草儿,醒来,快点醒来!”他担心地拍拍她的脸蛋,希望能将她从恶梦中给醒唤,而她的恶梦似乎非比寻常,因为她从来没有露出过如此惊恐的神⾊。
“啊——”
“草儿,你正在作恶梦,醒来就没事了,快点醒来!”她到底怎么了?别再发生任何意外了,他希望她能赶快醒来,不停地唤着她。“草儿,你醒醒…草儿…”
她猛地从慌乱挣扎中睁开双眼,拚了命似地大口喘气,终于摆脫可怕恶梦的纠缠。一睁开眼,她还处于惊魂未定中,甚至不知自己⾝在何处。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她苏醒过来,戚无秋难掩奋兴激动,开心地抚着她微湿的脸蛋。
在她昏睡的时候,他的心一直不安地揪紧着,深怕她无法苏醒过来,就算有大夫的保证,他还是无法彻底放心,就怕事情有任何变数。
幸好她真的醒了,他不必再承受等待的煎熬,那就像是永无止境一样,几乎将他磨折到心力交瘁。
她茫然了好一会儿,神思才慢慢清明,看见床旁因为一直守着她而神⾊憔悴的男人,他眼下有着暗黑的阴影,好像非常疲累,却还是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眼神中有着执着深情。
“无秋…”看着熟悉且令人心安的他,她的心有着无比的感动与欣慰,忍不住热泪盈眶。
“草儿,我的草儿…”他俯下⾝,难以克制情绪地将她紧紧搂抱住,內心感到万分欣慰。“醒来就好,以后不要再用这种方式吓我了…”
“呜…无秋…”她只能用没有受伤的那一只手紧紧回抱着他,在他令人安心的拥抱中完全卸下心防,放任自己哭出声来,彻底发怈掉內心所有的情绪。
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她的确是樊若柳,假扮孟承知的人其实是一直对她不怀好意的薛少岗,而她之所以会失去记忆,全是因为从阁楼上的楼梯摔下来,碰伤了脑袋。
当时的她倒在楼梯下,全⾝疼痛,意识越来越模糊,薛少岗心虚地怕她会死在他的地方,马上叫他的手下将她带走,打算悄悄处理掉,不让其他人有机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来。
因此,他的手下偷偷将她运到县城外郊邻近的山里,将她随意一丢,就赶紧走了,却没想到,她还苟延残喘地活着,并没有死成。
她不知道自己在山里昏迷了多久,只记得当她醒来之后,脑袋一片空白,全⾝脏兮兮的傻坐在山路旁,不知道何去何从。
然后,她被恰巧路过的奴仆贩子给当成了无家可归的乞儿带走,打算将她卖掉多赚一笔卖⾝钱,她便跟随奴仆贩子辗转经过好几座县城,最后到了京城里,终于被戚管家给买下。
难怪她会那么害怕薛少岗的靠近,她虽然忘了他,內心却依然记得他曾经带给她的恐惧,所以她才会下意识地躲避他,根本就不想靠近他。
听到她痛哭的声音,戚无秋很心疼,只能不断地柔声安慰道:“没事了,别哭,已经没事了…”
他再也不会让她遇到任何意外、让她遭受到任何伤害,这样的痛苦磨折一次就够了,他愿意替她承担往后的磨难,只要她能平安活着就好,要他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要紧。
伤在她的⾝,痛在他的心呀,他要不计一切代价的保护她,再也不让她离开他的⾝边,他要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将她给牢牢守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