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百颗的珍珠纷纷掉落在地面再弹跳起,叮叮咚咚清脆好听如乐曲般的声响此起彼落地击撞响起。
“你竟敢打翻我的珍珠!”君若兮眼看他将珍珠打翻,知晓他在发怈心中怒火,故意出声指责。
“对,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既然你这么喜欢,就自个儿一颗颗慢慢捡回来吧。”练绝再拿起一旁的玛瑙盒,同样倒在地上,他得藉由倾倒珍珠玛瑙的动作,才有办法克制双手不掐上她的脖子。
练绝一再告诉自己,别再让她扰乱心绪,今曰他出现就是为了挥剑斩情丝,不是来和她继续再纠缠下去的。
猛地,一道凌厉的掌风自背脊袭来,练绝旋⾝,拔刀抵挡来人攻势,雄厚的內力重重击在刀面上,练绝被震得往后退了一大步,气血翻腾看着出掌的人。
“爹,他是练师兄!”君若兮见状,立刻跃下软榻,有意挡在练绝⾝前,直视父亲充満杀气的眼眸。
终究还是太慢,让她爹知道练绝出现了,没有办法之余,唯有希冀爹仍想在练绝面前维持慈爱长者的表相,让她得以伺机放练绝离开。
“我还以为是哪个⾊胆包天的采花大盗闯入『朝露阁』,原来是练绝。”君傲天的口吻充満杀意。
整整一年,君傲天出派众多人马上山下海四处找寻练绝,却始终找不到,好不容易练绝出现了,君傲天也厌倦再当和善可亲的师伯,他不愿再错过机会,想要马上将武功秘笈拿到手。
练绝感受到君傲天彰显于外的敌意,暗自猜想君傲天对他的杀意应当是来自一年前,他将衣衫不整的君若兮抛在客栈房里,坏了君若兮的名节,是以君傲天才会出手狠绝,他理亏在先,不能责怪君傲天下手毫不留情。
“爹,练师兄耳闻女儿即将成亲,所以特地前来为女儿道喜。”君若兮看见父亲眸底的阴狠,心下骇然,再次移动⾝子,企图将练绝密密实实地蔵在⾝后。
“是吗?既然是特地前来道喜,为何不走大门拜访,反而像个贼人夜闯你的闺房?”君傲天冷冷一笑,她维护练绝的小动作,全看在他眼里,眸底的冷意与杀意更深了。
“未经通报,直接夜访君师妹是我的不对,师伯会误以为我是采花大盗也是理所当然。”练绝抱拳赔礼,同样察觉到君若兮维护他的小动作,心里打了个突,为什么总是在自己准备将她从心头割除时,却又发现她的在乎?
“既然知道不对,就留下来好生赔礼吧!”君傲天嘴角扬起残酷的笑意,右掌五指成爪,⾝形飘动绕过君若兮,抓向练绝心口。
“爹,不要!”君若兮帮忙出手阻挡。
练绝见君傲天出招狠厉,转⾝避开,不愿与君傲天正面冲突。他的⾝形飘忽,但步伐沉稳,凡是被他踩到的珍珠玛瑙全碎成细屑。
“我就知道你背叛了我!”君若兮的阻挡,加上没能抓伤练绝使得君傲天震怒,反手击向君若兮的心口,当作是给她的惩罚。
君若兮来不及闪避,被打个正着,没有惊叫、没有痛呼,整个人重重往后飞去。
练绝见状,情急关心,立即展开双臂接住若兮,才没让她重重跌落在地。当他看着怀中人儿惨白的脸⾊时,心下大为震撼,无法相信君傲天会对亲生女儿下如此重的手。
“师伯,做错事的人是我,请您不要责怪君师妹!”练绝抱着君若兮,浑⾝充満怒火。
“你别这么跟我爹说话,快快赔礼。”倚在他怀中的君若兮原本体內气息就已纷乱无章,再受这一掌,气息更是在四肢百骸间乱窜,痛得她不由自主呕出了口血。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和我说话。”君傲天不理会女儿受了內伤,注意力始终放在狂妄的练绝⾝上。
“我说的是实话,就算师伯再不爱听,也改变不了事实。”面对武功在自己之上的君傲天,练绝没有半点畏惧,完全无视君傲天的怒气,此时他比君傲天更恼怒。
练绝完全无法保持冷静,因为君若兮受的伤,令他全⾝气血奔腾,內力不断在体內流窜,急于发怈,抱住君若兮的双臂因熊熊怒焰而发抖,整个人可说已濒临发狂。
“好个实话。”君傲天轻蔑地哼了声,再出手击向练绝。
“快走!”君若兮发现父亲语调的变化,心知他要再痛下杀手,急忙忙地将拥抱着她的练绝用力推开,自己则重重跌落在地。
练绝没有防备她会突然出手推开他,愣了下,再见她如断了线的纸鸢重跌落地,心又是猛地一揪,为这一跌沁出血来。
君傲天看也不看君若兮一眼,双掌击向练绝心口,而练绝则扬起霸刀阻挡,刀面旋转,改劈向君傲天。
重跌在地的君若兮手边正好摸到珍珠,紧咬的贝齿已将唇瓣咬出血痕,深昅了口气痛下决心,顺手抓起一把,拿珍珠当她的琉璃珠使,用残余的气力自背后射向父亲的周⾝大⽳,她要的并非使父亲受伤,而是能让练绝有机会逃出君家庄。
“君若兮!你好大的胆,居然敢一再背叛我!”背后传来的破风声令君傲天暴跳如雷,他面目狰狞,抬腿踢起案上一疋丝绸,重重击向出手偷袭他的君若兮。
“若兮,小心!”练绝看得清清楚楚,想要出手抢救,却被君傲天绊住,一时间无法阻止君傲天的反击。
挟带着父亲雄厚內力的丝绸重重击向君若兮的心口,她庒根儿无法阻挡,痛得叫了声,连呕三口血,整个人软倒在地,已没有力气爬起。
“若兮!”
练绝见她为了自己⾝负重伤,心痛欲裂,他再也不会怀疑若兮的真心了,不管她为了什么原因不赴一年之约;不管她为了什么原因要嫁给“麒麟堡”少堡主,他切切实实明白,她心里一直有他。
霸刀狠狠劈向君傲天,尽管君傲天武艺在练绝之上,也被他的蛮劲与狂疯吓到,狼狈闪避,才没被练绝削下一条臂膀。
练绝冲到君若兮⾝畔,将她扶起⾝,但君若兮腿双无力又软倒下,健臂及时勾住她的腰肢,继续抵挡君傲天的攻势。
“别管我,你快走…”君若兮痛得额际直冒冷汗,低哑着声。
“我不能丢下你。”练绝坚持不独自离去。
“我不过是摔了一跤,什么事都没有,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觉得你很无趣,你还不快走!咳咳…”她气急败坏,一口气把话说完,牵动了內伤,引起一阵剧咳,又吐出血来。
“你别想再骗我,今天我非要带你走不可。”
她的剧咳、她的鲜血,皆教他痛不欲生,就算今天会死在君傲天手里,他也绝不会弃她于不顾。
“哼!谁也别想走!”君傲天趁着练绝顾及君若兮的伤,无法随意移动时,出手更加狠绝凌厉,双掌挟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重击练绝的心口。
练绝的刀锋在此时划过君傲天的臂膀,心脉却也受到重创,一股re液急涌上喉头,紧接着再也控制不住地噴吐而出。唯恐已受了严重內伤的君若兮会再次受到重创,他以⾝躯紧紧护着她,两人双双落在堆放于角落的嫁妆上头,手中的霸刀亦飞出落地。
“你有没有怎样?”练绝翻起⾝,问着怀中的人儿。
“你怎么会这么傻?我都不要你了,为何还要回来找我?”君若兮伤心地看着练绝,他明明可以走的,却倒霉地被她给绊住了脚,一想到这儿,就难过得眼眶发热,喉头像梗了块石头。
“快告诉我,你有没有怎样?”练绝不理会她的话,迳自追问她的伤势。
“我没事。”君若兮凄然头摇,強忍着泪水,伸手为他拭去唇角的血渍。
“还说我傻,真正傻的人是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会没事。”他心疼地将她拥进怀中,目光如炬地瞪向君傲天。
“你这个手下败将,不想方设法讨好我,居然还敢瞪我?”君傲天皱眉看了眼受伤的臂膀,拾起练绝的霸刀,随即像个王者,踢了把椅子坐在他们⾝前,居⾼临下睥睨地望着他们。
“若兮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忍心对她下这么重的手?”练绝不満地低咆,就算若兮失⾝于他,君傲天再生气也不该痛下杀手,完全不顾念父女之情。
“你不要再说了。”君若兮担心他会激怒父亲,忙出声阻止。
“若兮为了你三番四次背叛我,我没杀了她,她就该叩谢我的恩德了,还敢计较我出手伤她?”君傲天思及她的背叛,就震怒得无法原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若兮为了他背叛君傲天?难道君傲天计较的不是若兮失⾝于他,而是别的事?
他想到一年前要离开时,若兮说一年后会向他说明所有事情始末,原来所有事都和君傲天有关。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如此,我就让你明白。”练绝已成了俎上⾁,君傲天不怕练绝会有反击的机会,算是他善心大发,让练绝死后能当个明白鬼。
君若兮害怕的紧揪着练绝的衣襟,父亲的无意隐瞒,表示接下来将会不择手段逼迫练绝交出武功秘笈,倘若他不肯交出,爹绝对会让练绝知道逼供的手段会有多凶残。
“别怕,不会有事的。”练绝发现她全⾝不住颤抖,爱怜的啄吻了下她的太阳⽳,安慰道。
“你真的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她的声音因伤心、因感动而哽咽。
“如果我独自离去,才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练绝再啄吻了下若兮的发心,不论她做过什么事,都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就算会因此失去性命,也不会撇下她不管。
“五年前若兮她之所以亲近你,完全是出自我的授意,我要她替我拿到你爹传授的武功秘笈,可是她迟迟未能拿到手,所以我要她杀了你,再仔细从你⾝上、住处找起,谁知你竟然没死,且她还空手而返!
“现下仔细回想,若兮,你是故意的吧?因为对练绝动了真情,所以暗地里违背我的命令,故意没杀死他是不?你还有什么事瞒着爹?是否你其实早已找到武功秘笈,只是不肯交出来?”君傲天无视笼罩在他们之间的绵绵情意,眼神狠毒地睨向君若兮。
君若兮惨白着脸,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不看向练绝,也不看向父亲。
练绝闻言,浑⾝一震,原来她会出手杀他,不是腻了、不是觉得无趣,全是出于她爹授意。若兮为了不让他知道她爹的真面目,所以拚命隐瞒,且又为了不让她爹知道她早倾心于他,是以故意失手,他不晓得该不该责怪她的隐瞒,仅知此刻,他彻底明白何为肝肠寸断。
他为了她刺杀自己一事,不仅责怪她,还出手伤她,甚至差点要了她的命,结果她宁可被他误会、被他憎恨,却始终坚持守住君傲天的秘密,她守得严密,结果换来的是君傲天狠心对待,值得吗?
“若兮,你不说话,就表示全被为父的猜中了是吗?”君傲天仔细留意她的表情。
“对,武功秘笈被我蔵起来了。”君若兮心下有了主意,定定地看着父亲说道。
“你蔵到哪里去?”君傲天见她终于承认,急切追问。
他就是猜想她很可能得到秘笈后蔵起,所以不只一次来到“朝露阁”寻找。可是他翻遍每一角落,皆是无功而返,让他非常恼怒,最后为了测试若兮,故意教导错误的心法,看她会不会拒绝学习,或是暗中违抗他,想不到她为了取信于他,竟然硬着头皮练下去,他不得不说他这个女儿比他想的要更深沉。
“她胡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武功秘笈。”自看见她的真心真意后,练绝便可以了解若兮所说的每一句话背后的深意,她想要助他脫⾝,所以故意将危险往⾝上揽,他不能让她这么做!
“有,已经被我拿走了,我蔵在非常隐密的地方,想要等爹不再怀疑我时,再偷偷拿出来练。”她焦急地说服父亲相信她。
“一个说有,一个说没有,你们说我究竟该相信谁?”君傲天凌厉的目光来来回回看着两人,沉思。
若兮会为了练绝不惜撒下漫天大谎,那练绝呢?凡练武之人,谁不想求得更上一层的功夫,他相信练绝也不例外,如果将若兮和武功秘笈摆在一块儿,练绝搞不好也会选择保住武功秘笈。
“你该相信我,我爹根本就没有交给我什么武功秘笈。”练绝说服君傲天相信,他希望自己是为她挡下一切灾难的人,不要她用生命来换取他的全安。
“不!武功秘笈明明就被我给拿走了,你不要再隐瞒了。”君若兮如是坚持。
“你们两个都别争了,武功秘笈究竟在谁⾝上,我会查出来。”君傲天坚信一定有武功秘笈,当年他亲眼窥见师父亲手将武功秘笈交给练扬,可练绝一迳否认,是把他当成傻子吗?究竟是谁在说谎诓骗他,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庆益,把他们两个给我关到地牢去!”君傲天扬声命守在外头的大弟子于庆益进来带人,打他一获知练绝出现在庄內,为了以防万一,便命于庆益带人守在外头布下天罗地网,要练绝揷翅也难飞。
“是,师父。”于庆益带着三名师弟入內,伸出手要将两人分别架到地牢去。
“别碰她!”练绝反手击向于庆益等人胸口,不许他们碰触君若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