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偶尔也会使使小性子、闹闹小脾气,不过那都无伤大雅,对他来说无损他对她的喜爱。
“欸,你们过年有放假吗?”邱皓萳偎着彭奂宇的臂膀在渡轮甲板上,遥看停驻港口的大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后勤单位都正常放假到大年初五。”
“那你要回家过年吗?”邱皓萳问道。
她知道他一个人住在⾼雄,整个家族都在北部,所以一方面担心他会孤孤单单的过团圆曰,一方面想要开口请他来家里坐坐——老爸成天念着要见见他,她没被烦死也耳朵长茧了。
“是啊,长辈们有交代要回去过年。”彭奂宇点点头,寒冷海风呼呼的刮来,展臂将她揽进怀里,用体温暖和她。“到时可能要回台北几天…还是,你要上台北走走?”
他临时起意,开了口倒觉得这想法不错,届时还可以顺便带她见见家中长辈。毕竟她是他认真交往的对象,早晚也是要让家人见见她的。
“不行…”她可惜地噘嘴,尽管平时跟老爸没大没小,心里还是很惦挂他。
“我家人口少,不能走,我老爸会哇哇叫。”
老爸看起来不太管束她,可是却不准她在外过夜,他虽然每天都两、三点才回到家,但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她房里瞧过才回房…
老爸是很疼她没错,可若真正发起脾气来也很恐怖,她可不敢明知地雷在哪儿还故意去踩。
彭奂宇哂然,顺势啄吻她的唇。
“那好吧,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好。”奇怪,想到要一连几天见不到面,心里就觉得酸酸涩涩的,明明人还在眼前,而且时间也还没到…看来,真是中了爱情的毒,这可是从来没有的症状啊!“对了,你改天要不要来我家坐坐,我爸说想要见见你。”
“伯父要见我?!”彭奂宇讶问,这可不是小事。
见他这么诧异,邱皓萳反而有些心慌了起来,连忙解释。“你不要想得太严肃,不要有庒力,他只是看我最近常往外跑,知道是和你见面,所以想要认识认识你而已。”
两人毕竟这阵子才交往,认真算算顶多也才一个月,她就要他回家见她的父亲,没多想还好,要是想多了,怕是要误以为她着急什么,可事实上真的是老爸叨念个没完。
“是我想得不够周到,的确该去拜访伯父了。”他给了一记让她安心的微笑,免得她胡思乱想,以为他有庒力、不愿意。“这样好了,我大年初四提早回⾼雄,到你家去拜年,你安排我跟伯父见面。”
本来他就有去她家拜访的打算,只不过他认为等两人交往久一些,感情更稳定了再去比较适当,可现在既然长辈开了口,当然不能再拖延。
“真的?”她喜出望外,他的回答安抚了她不安的心。
“真的。”瞧她开心得整张小脸都亮了起来,彭奂宇眸光一柔,将她拥得更紧,开玩笑地说:“不过,想到要见你父亲,我现在突然觉得有点紧张。”
邱皓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抬起一双晶亮眼阵睇看他。
“拜托,你堂堂一个大饭店执行长,是见过世面的,不过是见我爸爸有什么好紧张的?”
“那不一样,见什么⾼官首长都没有比要见你爸爸紧张。”彭奂宇故意打了个寒颤,但紧张的心情倒不假,因为在意她,所以也在意她的父亲,担心她父亲对他的看法。
“为什么?”她纳闷蹙眉。老爸是嗓门大了点,长得不像善男信女啦,但也没那么可怕吧?
他轻叹,抬头看月光,再看向在他眼底比月光还迷人的小女人,微笑回答。“因为他是我心爱女人的父亲。”
她恍然大悟,心悸欣喜。
他在感情上比较內敛,不像她有时会冲动地表现出来,能从他口中听到的情话可不多,虽然只是短短一句,却窝暖了她的心。
心爱女人呢!听在耳里,甜在心里啊!
“那你大可放心,一点都不用紧张,我爸一定会喜欢你的。”她圈上他腰际,轻飘飘的心情拉起她的嘴角。
“哦?怎么说?”他好奇地问。
“因为你是他宝贝女儿的心上人啊。”她照样造句,冲着他眨巴眼睛,模样娇俏。
闻言,彭奂宇也恍然大悟,露出疼宠笑容,捏捏她脸颊。
“奇怪,你怎么跟我老爸一样,都爱捏人家的脸啊。”邱皓萳嗔怨地将他的手拉下。
“你不知道这是喜爱一个人才有的动作吗?”他反手和她十指交握,俊眸笑睨向她。
老爸爱她是无庸置疑,所以这也代表他爱她呀?邱皓萳抿着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弯弧。
从小到大搭过无数次的渡轮,早就乏味无趣了,可今天和他在这船上,甜藌藌的幸福感是前所未有的啊!
这样打心底的快乐,才叫做恋爱吧?
从前是怎么样的,她好像都想不起来了,唯一确定的是,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陷在爱情里。
寒流来袭,连⾼雄也难敌低温威力,彭奂宇陪着邱皓萳坐船来、坐船去的,寒风在海上更为強劲,再加上舂节将近,饭店事务繁忙,比较操劳,而且周遭不少人感冒,他终于也敌不过流感病毒的侵袭,挂了病号。
结束一场餐饮部例行会议,彭奂宇一起⾝就觉得头重脚轻,回到办公室后愈来愈觉得不对劲,决定要先离开公司。
“我今天下午还有行程吗?”彭奂宇走出办公室,问向外头的秘书。秘书立刻看向行事历仔细确认。“下午三点半,粤菜厅和川菜厅安排了要试新菜。”
“这次的试菜让⻩协理主持。”他立刻作决定。“我人不太舒服,下午去看医生就不进来了。”
“是。”秘书看他脸⾊不好,又瞧瞧时间已近中午,诊所都要休息了,不噤关心问道。“执行长要不要先去看看急诊?”
“不用,还没严重到要挂急诊那种程度。”他头摇,以浅浅微笑响应秘书的好意。“我先走了,如果有紧急事务再打机手给我。”
叮咛交代后,彭奂宇拖着疲软脚步离开办公室,却在走廊上遇见了正走来的苗岱妏。
“奂宇哥,要午休了吗?我正想找你一块儿去…”苗岱妏一见到他就露出媚娇笑容。
“岱妏,不好意思,我人不舒服,现在就要离开公司。”彭奂宇对她歉然扬唇,两家长辈友好,他对她太过冷淡也失礼,最近几次的邀约都没有答应,所以有丝抱歉。
“不舒服?!怎么了?”苗岱妏直觉就伸手去探他额头,却被他一个移步避过,苗岱妏不噤尴尬缩手。
“大概是感冒了,待会儿去看过医生就好。”他必须避免会让人误解的肢体接触,尤其他现在的感情状态已经不是单⾝。
“那你要好好休息,不要挂心饭店的事了。”苗岱妏好意关切。
“我知道,谢谢你。”点点头,他没再多逗留。
苗岱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浮现一个想法——
或许,她应该再更积极一些。
晚上七点多,邱皓萳坐在网咖店的柜台里,焦虑得托腮啃指甲,想着下午彭奂宇打来的那通电话——
“…我感冒了,今天的约会取消吧。”
“感冒了?严重吗?你有没有回家休息?”她急问。
“已经看病吃药了,我现在就在家里。”他微笑,她的关心带给他暖意。
“那我去照顾你。”她听得出他的声音没有以往的精神,很心疼。
“别来,现在的感冒病毒很強,医院里挂病号的人好多,要是被我传染了就糟了。”他坚决婉拒。
“我是健康宝宝,不会那么容易被传染的。”她知道他是顾虑她。“你不用担心我,我好好的睡一觉,醒来说不定就好了。”
“可是没人照顾你怎么办?”想到他一个人住,她不太放心。
“觉睡有什么好照顾的?”他失笑,还是拒绝。“你就乖乖待在家吧,我赶紧康复,过两天就能见面,要是你也被我传染了,两人一起病不是更糟糕吗?”
“那…如果很不舒服,或是需要人照顾的话,一定要打电话给我哦!”也许他是要清静吧,既然他坚持,她只好勉強自己听话,但仍不忘多加叮咛。
“好,别担心…”
“唉…怎么可能不担心嘛!”邱皓萳啃完指甲,改扯头发,之前还不小心把客人点的巧克力厚片,做成了花生厚片,根本是心神不宁,做不了事。
他现在状况怎么样?睡醒了吗?好一点了没?她很担心哪!
不对呀,如果一直迷迷糊糊的睡下去呢?
如果没有好转,更严重怎么办?
现在七点多了,他有没有吃晚餐?他病着还能自己张罗吗?
他会不会不想⿇烦她,所以没打电话给她?
真是的,他不让她去找他,可她一颗心都已飞到他⾝边去了,在这里坐立难安更煎熬。
奇怪,她⼲么这么乖,他叫她别去就不去呢?
他拒绝是为了保护她不被传染,但⾝为女朋友,男友生病了去照顾,是理所当然的呀!
顶多,她戴口罩嘛,顶多,他们保持距离,只要能亲眼确认他好好的,待在他⾝边替他倒倒茶、盖盖被就够了。
他不让她去,她可以先斩后奏,去到了再通知他,就不会被拒绝了!
“对,就这么办!”她倏地起⾝,吓得一旁会计差点没跌下椅子。
“⼲么吓人啊?”会计惊魂未定地怪叫。
“我走了,掰掰。”邱皓萳迫不及待,像阵风似地离开。
不到一个小时,邱皓萳开车从过港隧道来到⾼雄,抵达彭奂宇住处的大楼,手里拎着香噴噴的大年海产店特制九孔海鲜粥,还有一大瓶热腾腾的桂圆⻩耆茶。
嘿嘿,桂圆⻩耆茶补血益气,海鲜粥补充营养,看她多贤慧——虽然不是她亲手煮的,但却是她亲口张罗的。
他虽然嘴巴说不要她来,但若是真的见到她,一定会觉得惊喜开心又窝心吧?
怀着为他担忧、同时想好好照顾他的温柔心情,邱皓萳拿出机手拨打,提供等着他接听,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她猜想他可能还在睡,所以耐心等待,可怎么也没想到,接听的竟是一个女声——
“喂,找谁?”
怎么会是女人接的呢?听声音还是个年轻的女人!邱皓萳心跳漏了一拍,疑惑地问:“请问…这不是彭奂宇的机手吗?”
“是,你哪位找?”
“我叫彭奂宇,⿇烦你叫他听电话。”她內心忐忑,语气紧张。
“他在觉睡,不方便接喔。”
“请问你是谁?”对方的拒绝让她心里燃起一把火,不噤強势提问,可握着机手的手却隐隐地颤抖。为什么他在觉睡,别人却在他家?!
“我叫苗岱妏,是奂宇的好朋友。”
好耳熟的名字,她好像在哪儿听过…还在电话中,没时间细思重点是先联系到彭奂宇。
“我有事找他,请你现在叫他起来听电话,谢谢。”她口气变得更強硬。
“他人不舒服,吃了药才刚睡一会儿,请不要打扰他,谢谢。”苗岱妏也学她用表面客气但口气強硬的口吻回答。
邱皓萳语塞气结。
对方的理由充分,她若执意要求岂不显得无理取闹又不体贴?
可偏偏这姓苗的女人霸着电话,又不肯叫彭奂宇接听,她能怎么办?没有屋主同意,大楼管理室是不会放人通行的!
“那请跟他说我有打电话过去。”她败阵,即使心里烧着一把火,但隔着电话,再气也不能怎样。
“喔。”苗岱妏应得很敷衍,随即收了线。
邱皓萳收起机手,一颗心空空的、慌慌的,一心想来探视彭奂宇,带好吃的来给他吃,可突然落了空,还得了个晴天霹雳,心情复杂得令她不知所措。
为什么他生病,他不肯让她来,却让他的好朋友来?
好朋友也就罢了,还是个女的!
到底是女朋友亲近,还是好朋友亲近啊?
苗岱妏…她是谁?为什么她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觉得怪怪的?
她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是彭奂宇有提过吗?没有…对了,她想起来了,这是那次在洗手间,从那群女人口中听见的!
可当时她们还说了什么內定的媳妇人选…难道就是她?
真的有这样一个人?
那时候,她只认为大公司免不了有八卦谣言,不用信以为真,而且彭奂宇不避讳让她出现在饭店,甚至还请她上到办公室,表示对她是光明磊落的,所以没把那些话当一回事…
现在看来,她似乎对他太有信心了。
因为苗岱妏是內定的媳妇人选,所以在他生病时可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待在他家?
相对的,她只是女朋友,就被婉拒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