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秘书一直不肯走,已经在病房外面等了好几晚。”沈特助语气十分的同情,任谁也没料到一场幸福的订婚宴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叫她立刻回去,否则我不会再接受治疗。”他用自己的⾝体威胁她,唯有这样才能将她逼走。
“这…为什么非要赶赵秘书走?赵秘书绝对不会因为总经理受伤暂时失明而打消嫁给总经理的决定啊!”面对固执得像一头牛的上司,沈特助火气也大起来了。
“我知道她不会,但我担心她的安危。”他抿了抿唇,刚刚強硬的语气突然转为担忧。“沈特助,安排她暂时离开台北,越远越好,我怕她会跟我一样遭受到伊崎理惠的报复。”
除了不想用如此残破的⾝形面对她、让她更难受之外,他更加担心她的全安。所有的危险他要一个人承担,不想连累无辜的她。
是他伤了伊崎理惠的心,现在伊崎理惠用她的方式报复他,他认了!但他不能让伊崎理惠对无辜的嫣然下手。
“警方正积极追捕伊崎理惠,据说已经掌握到线索,应该很快就会抓到她了,关于这点总经理不必太担心。”
“我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同伙,在还没抓到她之前,我无法放心。”嫣然必须离开台北,必须远离危险。“沈特助,立即安排让她离开台北,你告诉她,等我康复后自然会去见她。”
到时候他将会亲自保护她的全安!
只是不知道究竟要等多久…假如他失明的眼睛一直无法恢复,他真不晓得自己该如何去面对美好的她。
“好吧,如果这是你要的,我立刻安排。”听完段炽赫的考量,沈特助也认同上司的做法了。
“出去吧,带她离开这里。”他现在除了全⾝伤口会痛之外,心更痛。
“嗯,我出去了。”
沈特助走出病房,来到坐在长廊蓝⾊椅子上的赵秘书面前站定。
赵嫣然听见了脚步声,缓缓的抬起苍白小脸,张着期待的眼眸看着沈特助,她多希望他告诉她,段炽赫愿意让她入进病房探病。
但从沈特助凝重的脸⾊和充満无奈的眼神看来,她的期待显然又要落空了。
“他…还是不愿意见我吗?”声音虚弱得令人怜惜,好几天吃不下饭又睡不好的她,已经虚弱到快要住院的地步了。
“总经理担心你的安危,他希望你能体谅他,暂时离开这里。”沈特助伸手将她从椅子上扶了起来。“赵秘书,为了能让总经理安心养病,你还是跟我走吧。”
暂时离开,对双方都好。
“可是我想见他一面…”赵嫣然转头茫然的看着门扇紧闭的病房。
必于段炽赫暂时失明的事,她还被蒙在鼓里,因为段炽赫有特别交代,不准任何知情的人告诉她这件事。
“见了也没用,总经理现在⾝心俱疲,他心情很不好。”沈特助不由得叹了口气。“赵秘书,我们走吧。总经理不想让你看见他现在的模样,他说过,假如你不肯暂时离开台北,他不会接受治疗。总经理会这么做,都是因为他担心你的安危,你就别再执着了。”
现在,他只能尽力说服她。
“我可以听他的安排离开台北,但是我想见他一面,只要一面就好…”神情恍惚的从病房门口移回目光,她眼眶含泪的对上沈特助无奈的眼神。“真的不行吗?他的心肠怎么可以这么硬?”
总经理不是心肠硬,总经理只是不想让她知道他暂时失明的事实,让她更加伤心。
这些话沈特助无法说出口,満腹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好,我离开就是了。”看着沈特助为难的表情,赵嫣然很灰心,最后也只能听话妥协。
她带着心疼和担忧,以及浓浓的不解,跟着沈特助离开医院。
沈特助把车停在一栋洋房的庭院前。
开门下了车,赵嫣然望着眼前这栋欧式小洋房。
“这是我刚买的房子,本来是要给我爸妈养老住的,不过两个老人家对乡下生活还是念念不忘,可能还得拖一阵子才会搬上来。”沈特助安排赵嫣然住进自己位于桃园的别墅小洋房。
这里离台北不远,环境清幽单纯,交通又便利,到台北的车程只需五十分钟,最适合让她暂时住下了。
“谢谢。”她跟沈特助道谢,随着他一起入进里头。
洋房內部的装潢简单雅致,一楼是客餐厅和厨房,二楼则是预留的佛堂和一间起居室,三楼有两间房间。
她放下行李后,累得坐在靠窗边的位子上闭眼休息。
“你先休息一下,我开车去买一些生活用品,顺便给冰箱添点东西。”沈特助见她疲倦得快要昏倒的样子,便没有打扰她,独自一人出门采买。
当他采购回来,并将所有东西都摆放好之后,再度回到三楼,他透过虚掩的房门看见她并没有休息,她还是靠着窗边坐着,神情落寞的望着窗外。
叩叩!
他轻轻推开虚掩的门,勾起指节在门上敲了敲。
“我大概买了一些需要的东西,如果还有缺什么,你可以自己开车到附近的超市去买。”他会把车子留下来。“这瓶鲜奶和面包你吃掉吧,你整天都没进食,这样会累倒。”
他上楼来时顺便带了鲜奶和面包。
“不好意思,这么⿇烦你。”她回头接过鲜奶和面包,勉強挤出一个微笑,神情惹人怜惜,眼眶红得像兔子。
“那我先回台北了,你自己要保重。”看着她那模样,沈特助既担心又心疼,但他不能离开台北太久,因为公司那边他得暂时担着,段炽赫那边他也得顾着。
“我送你下楼。”她站起来。
“不用了。”他阻止她。“赵秘书,其实总经理不肯见你,有他的苦衷跟考量,不过他只说了不肯见你,并没有说不想听见你的声音,所以…”
“所以我可以试着打电话给他,对不对?”她哀伤含怨的眼眸瞬间一亮,沈特助的提醒,点醒了她。“谢谢,我会试试看。”
“嗯。”他点头微笑,很⾼兴终于见到赵秘书露出了笑容。“我走了,明天再来找你,拜。”
他关上门,下楼去了。
将手中的鲜奶和面包放在床头,赵嫣然立即拿起机手,拨打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就在她以为段炽赫不会接听、即将转入语音信箱时,电话接通了。
“喂…”段炽赫的声音沙哑而紧绷。
他刚刚听着机手设定的专属铃声,立即陷入极大的天人交战中,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听?
他失明无法看见她,不想让她更加伤心,所以不让她入进病房见他,但他确实想听听她的声音。
经过挣扎之后,他还是接起来了。
抓着机手紧贴在耳朵,他的心情激动,语气也是。
“赫…”一听到他的声音,她捂着唇,也激动到突然说不出话来。“赫,你为什么不肯见我?”
他叹息,听见她強忍的呜咽声,心都拧了起来。“别哭,你告诉我,你跟沈特助离开台北了吗?”
“嗯…我暂时是不会回台北了。”眼泪还是忍不住,滴落脸颊。
“这样最好!在伊崎理惠没被抓到之前,你的处境很危险。”所以这样的安排最好。
“嗯,我知道。”她难受的昅昅鼻子。“等一切都过去之后,我就可以回台北看你了对不对?”她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必于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因为他的眼睛不知何时才会复明,医师说得等脑中的血块消退之后才可能恢复视力,假如血块一直存在,则需要再动一次脑部手术。
“赫?”他为什么不说话?!
“等我康复了,我会去找你,你别想太多。”他只能这么安抚她。“嫣然,想找我随时都可以打电话过来,我想听你的声音。”他想念她,想得心都痛了。
“好。”她点点头,悲伤的心情至少得到了一些慰抚。“你也一样,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好,就这么说定。”他回道。
两人达成约定。
然后陷入一阵冗长的沉默。
“你要记得按时吃饭,多休息,这几天你一定累坏了吧?”他再度开口,充満关心。
“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别担心我。”他既然担心她,为何连见她一面都不肯?赵嫣然很想问,却怕给他庒力。
他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苦衷吧?很可能是不想让她看见他重伤的样子…
赵嫣然也只能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了。
“那,我挂电话了。”
“嗯,你要赶快好起来,知道吗?”她急忙地说,她还想听他的声音。
“我会的。”他了解她的心情。“嫣然,去休息吧,我也得吃药睡一觉。”他轻轻叹息。
“好…拜拜。”她眼泪掉下来,结束通话。
机手从掌心滑落,她情难自抑地哭倒在床上。
另一端,段炽赫拿着机手,坐在床上,紧抿着唇发怔。
他彷佛可以听见她正伤心的哭泣…哭得他心都拧起来了。
过了将近半个月,伊崎理惠终于出现了!
她躲蔵在租来的屋子里,一直躲得很好,直到有一天她突然觉醒过来,对自己犯下的罪恐惧又害怕,最后因为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偷偷到医院想探望段炽赫。
结果她人才靠近病房,就被刚好来医院探望上司的沈特助撞见,他立即将她抓住带进病房里。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趁察警来之前赶快讲一讲。”段炽赫撑着还未恢复的病体,坐在床畔,眼睛还缠着纱布。
看着眼睛缠着纱布的他,发怔半晌之后,伊崎理惠的嘴唇和双手抖啊抖的,突然掩面痛哭起来。
“我、我错了,我不是真的想害死你…”其实她对自己做过的事感到万分懊悔,愧疚不安,才会偷偷跑来看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一直跟他说抱歉,哭得伤心极了。
“我变成瞎子,你应该⾼兴才对不是吗?还是你现在其实是因为太⾼兴自己报复计划成功,才会喜极而泣?”虽然看不见,但伊崎理惠的哭声清晰的钻进他的耳朵里。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她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完全没想过会害他失明。
“现在说对不起已经于事无补,除非你愿意捐出你的眼角膜给我,否则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他恫吓她,语气严厉骇人。
“捐、捐眼角膜?那我不是会变成瞎子?”她吓得脸上血⾊尽失,一想到自己后半辈子将跟黑暗世界为伍,她几乎吓晕过去。“段炽赫,我求你别这么忍残,我知道我错了,我愿意承担罪责,要我捐眼角膜,我真的做不到…”
她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腿,哭着哀求他。
“忍残?比起你用车把我撞成瞎子,我对你算仁慈了!我们明明连朋友都谈不上,我却照顾了你三年,运用势力帮你挡掉很多丑闻,避免你被抓去坐牢…伊崎理惠,我做的比朋友还要多很多,但显然你根本一点都不懂得感激。”他冷冷的起⾝,拒绝听伊崎理惠的求饶。“沈特助。”
“总经理,有什么吩咐?”沈特助过来搀扶他。“这件事交给你处理,如果她不愿意捐出眼角膜,那就交给警方处置,她必须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交代完毕,他挥挥手,示意沈特助把人带走。
“赫,求你放了我,我不想坐牢,我也不想当一辈子的瞎子…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好吗?我保证再也不会做傻事,我会永远在你面前消失,我会永远待在曰本,不会再来湾台——”她飞奔过来,抓着他的手臂痛哭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