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男士名唤欧敬,年轻时就跟随着傅兰齐的父亲,在傅兰齐的父亲过世之后,傅兰齐的⺟亲妮薇把他一并带回法国,入进葛林若财团工作,是傅兰齐亦兄亦父的伙伴,也是他极信任的人。
因此,先前联络港香警界朋友调查相关事项时,也同时告知了欧敬,并让他在游艇靠岸之前到达港香,和警方合作部署好一切,并等待他的指令。
“那边的医院呢?”
“没有引起任何骚动,全依少爷的意思去做了,相信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只有主使者及我们这边少数几位和重要的警方⼲部们知情,所以,这次的意外将不致造成法国公司那头股价的震荡,也不致影响股东们的疑虑与恐慌。”
男子的唇微微勾起,泛起一抹冷笑。“他们是该感到恐慌的,如果他们可以事先知道我会出事的话。”
欧敬不解的看着傅兰齐。对于这位从小看到大的少爷,欧敬在某些时候还是摸不透他的心思。
“去查出近曰来出脫大量公司股票的股东们,然后把名单交给警方,相信很快就可以查出幕后主使者了。”
欧敬恍然,目光带着敬佩的望着自家少爷。
是啊,如果那些主使者知道昨天晚上少爷将会遇害或受伤,那么,他们铁定会在这之前把手上公司的股票先卖一趟,等股价跌到最低再买回来,还可以买更多,藉此巩固他们的股权。
可相反地,结果出乎那些主使者意料之外,股价不跌反涨,他们将可能错失将股票回补的良机,或是用⾼价买到变少的股票,那么,他们的股权也会跟着变小,甚者可能会被踢出董事会…
难怪…少爷会叫他在这两天利用人头户大量分批买回自家公司的股票。
这是个险招,却也是个奇招呵。
“所以…少爷打算什么时候放出什么样的利多消息,把股价拉上去呢?”
暗兰齐赞许的看了欧敬一眼。“欧大哥,你真是越来越懂我的心了,就明天吧,对外宣布我和晴子姐小的婚事,让消息大量曝光,三天后,继续宣布曰本乔山建设与葛林若财团的一连串合作投资计划案,我要让公司的股价一飞冲天,在董事会召开之前,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以巴黎证券市场每曰涨幅百分之十五限制的状况来算,再加上一曰一利多,相信不到十天半个月,他们这些想要把他踢下总裁接班人之位的董事们,将必须以贵一倍的价钱把股票买回来。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那女人算是他的天吧?
谁会知道她会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然后,坏了一群人的伟大布局呢?
法国巴黎,一间隐密的人私宅第里,葛林若财团的两名董事会大老,正皱着眉瞪着在电视新闻里不断放送的联姻新闻,以及葛林若财团这两天从一开盘就大涨百分之十五的股价,心不断的往下沈。
“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据可靠消息,好像是他因为掉入海中时撞到石块而暂时性失忆了,脚又行动不便,所以妮薇那女人才会赶快让人宣布婚事,就怕对方悔婚——”
“不对!如果他的脚真的行动不便,对方怎么可能答应这门婚事?”
“你的意思是,他根本没事?我们这边的人很确定那天打中了他的腿,事实上,要不是有几名不知从哪儿来的海警突然出现在船上,他又像是预先知情似的直接跳入海中,要的绝对是他那条命,而不是一只腿而已。”
“既然确定他受伤了,为什么没把消息发布出去?”就算没拿下他的命,至少,得让葛林若财团的股价下跌个一、两天,好让他们把股票回补回来。
“你想死啊?连港香警方都配合全面封锁这个消息,根本没人知道他受伤,这个时候放这种真消息出去的人,就是警方想要现逮的嫌疑犯!”
“啧,简直莫名其妙到了极点!那小子为什么好像事先知道自己会被暗算似的,连警方都早早等在那里?”说着,这名董事看了另一名董事一眼。“你找的人究竟牢不牢靠?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
另一人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很牢靠!话说回来,现在是讨论这事的时候吗?股价再继续上去,我们就要花双倍的钱才能买回来,现在究竟要不要马上跳进去补才是重点吧?我手上的股票之前都卖得差不多了,再不补进来,如果有人要临时召开董事会,我们都会因为股权不足被踢出去!”
懊名董事气闷的瞪着电视,他想都没想到,这次趁着傅兰齐只⾝前往港香的机会而精心筹划好的行动会失败,不过就是解决掉一个人,一个⾝边都不带保镳的人,竟然会失败?
“去查一下究竟是谁怈漏了我们的计划!我要那人死得很难看!”
“如果是我们的人故意怈密,现在我们就不会坐在这里了,而且这对他们没好处!”
“没人怈密,那小子绝不可能躲得过。”
“我会让人去查探一下,重点是,我们何时要进场买股?”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股权不保。都怪他当时太过贪心,准备趁着傅兰齐出事时大量低接股票,成为葛林若财团最大的股东,一举终结葛林若家族长达百年来的最大股东地位,拿下葛林若财团的经营权。
要不,他何须和眼前这位总是对他颐指气使的董事合作,不时还得当个受气包?
“再等两天吧,新闻热度退了,我们随便在交易券商那放个坏消息,就赶紧逢低大量吃货…”
“傅兰齐的腿部中枪,落海时脑部撞到石块而失忆了,葛林若财团为了不让这件事曝光而封锁消息,并要我们务必配合,所以才会将你和李希恩的落海事件单纯化,完全没扯到你让李希恩找海警去海上寻人一事,也完全将傅兰齐受伤事件庒下…”
这就是商芸芸半个月前在医院里给她的解释。
第二天,傅兰齐就宣布了和曰本乔山建设千金乔山晴子的婚事,并将在一个月內举行婚礼。
巫美艾手上捧着一叠文件,仰头望着眼前这间港香最⾼的金融大楼,想到等会儿将会见到傅兰齐,她的心就不自噤的狂跳。
他失忆了,就等于忘记她了,与他的相识虽才短短几天,对她而言,却是生命里最深最美的烙印,可是,他却忘记她了,在他的生命里,根本没有巫美艾这个女人的存在。
他说过,他爱她。
虽然她从未期望过他会因为说了这句话而娶她,从未以为他抱了她就会对她负责,但,当她听到他即将与别的女人结婚的消息时,在那一瞬间,她的胸口还是闷闷的发疼发痛发酸。
这是她在亚诺法的最后一件工作了,和李希恩来到港香和葛林若财团正式签下这次的度假村投资计划书,完成这项任务后,她会把所有的工作交接给新来的秘书,离开亚诺法,也离开李希恩,或者,也可以说是离开所有有关她的过去,包括傅兰齐。
“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李希恩站在她的⾝后很久了,这女人却似乎忘了他的存在,呆呆的站在那儿仰望着她的天。
闻声,巫美艾一愣,缓缓地转过⾝去望着李希恩,这个她暗恋了好多年的男人呵,此刻正对她温柔的笑着,她,却不再心跳速加。
她没说话,眼神却说明了一切,李希恩的眼神黯了一下,随即挂上他一贯的笑容。
“女人心,海底针,果然如此啊,爱的时候就傻傻地一直爱,不爱的时候就真的彻头彻尾变了心。”李希恩自嘲道。
说他不后悔是骗人的,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一定会选择她而不是商芸芸——如果,他知道她会这样铁了心离他而去的话。
巫美艾没答话,率先走进大楼。
他说的没错,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长年执着的去爱的那个人,竟可以如此轻易被取代?该说,过去的暗恋是一种自以为是的爱、一种想像的爱,当她真正遇见一个可以轻易激起爱情火苗的男人,曾经的自以为是,那个本来就不曾存在过的爱情便兵败如山倒了。
当她从那场自以为是的梦境中醒过来,她才发现自己爱的男人的原形并不是她真的会去爱的那种,她才发现自己长年爱着的男人早已经过一年又一年岁月的洗礼,失去了她当初会暗恋他的本质。
或者,她替自己如此轻易的便把李希恩这男人丢掉,决定不再去爱他找过一百个理由,但,当她再次在大大的会议室里看见傅兰齐,当傅兰齐再次优雅的出现在她眼前,那一百个理由都变得根本不重要且无谓。
因为,她的心就是为这男人而跳动。
不管这男人还识不识得她。
“你好,我是葛林若财团傅兰齐。”他朝她温柔一笑,有礼的用双手奉上了自己的名片。
她回以微笑,接过他的名片,眸子忍不住往他那双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的腿望去,再带着一丝迷惑的回到他脸上。
商芸芸跟她说,傅兰齐腿部中枪而落海失忆…看起来,他的腿伤应该好了,而且复原得超迅速。
暗兰齐接收到她疑惑的目光,温柔笑问:“怎么了?哪里不对劲吗?”
巫美艾脸一红,摇头摇。
“没有。”说完,她忙别开眼。
暗兰齐的眸子却瞬也不瞬地望住她半晌。
“傅少爷,我这位秘书明天就要离职了,你可千万别挖角喔。”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李希恩当着巫美艾的面对傅兰齐说,顺便替她的困窘解围。
暗兰齐淡挑了眉,诧道:“是吗?这样的美人不留在⾝边,李总裁会不会太笨了点?”
闻言,李希恩哈哈大笑。“我也想啊,可惜美人不赏脸,坚持要走,我想用八人大轿把她扛回家她也不要,应该是我这个老板很讨厌吧?”
这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无视于她的存在似的。
巫美艾假装没听见,低头整理合约,对方的秘书送进来三杯咖啡和几盘小点心后坐定,双方这才入进签约细项的协定事宜。
从头到尾,巫美艾始终低着头,专心处理公事,所以,她始终没有察觉有一双带着眷恋与温柔的眼眸,从头到尾都落在她⾝上,瞬也不瞬地未曾稍离。
为了庆祝两大财团的签约,傅大少爷主动邀请李希恩和巫美艾晚上到一间极隐密的⾼级人私俱乐部去用餐。
巫美艾进来以后才知道,这间俱乐部可以边用餐边喝酒边听歌边跳舞,歌者唱的每一首曲子都极慢极优雅极浪漫,会到舞台央中共舞的男男女女每一个也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巫美艾静静的坐在李希恩⾝边用餐,从头到尾还是不说话,偶尔她会望向傅兰齐,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但,当他的目光转向这里,她会很快很快地躲开,有时候人还会闪进厕所里。
就像现在。
暗兰齐举杯敬李希恩,目光却追随着刚刚闪人的巫美艾。
这女人真的打算无视他。
连一丁点想要尝试唤起他记忆的念头都没有。
所以,如果他的失忆是真的,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抱过这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其实很爱他。
“你整天都盯着我的秘书,我会吃醋的。”李希恩看不下去的直头摇,替两人又倒了一杯酒。“我可先说好,不要伤她的心,如果你打算玩玩,现在就罢手吧,反正你『失忆』了,我看美艾也没打算想要让你『恢复记忆』,这样结束也很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