币断电话,雨樱掏掏耳朵,有点了解为什么严凯尚不接任何电话,特别是老板时间?他答应会画出几张设计图让她拿回去交差后,她就开始尽心尽力伺候那位大设计师,举凡要茶、要水、要吃饭都没问题。
好不容易稍微得了一点空档,她赶紧打电话向老板报备。
Jet先抱怨严凯尚还是不接他电话,然后听雨樱报告最新消息。
她告诉老板,严凯尚终于点头表示愿意参展,不过他要求要她留下来协助他完成设计图后,才能回台北去。
Jet听了,静了两秒,突然在她耳边大声欢呼,直说她做得很好,还要她暂时不要回来了,待在他⾝边的这几天都算加班费,如果设计图顺利到手,另外还有一笔丰厚的奖金。
她还来不及提醒Jet有关太阳眼镜设计的事,他便欢呼着说要去开香槟庆祝,然后便立刻挂断电话。
雨樱倒了杯红酒,放在托盘上,正要上楼去时,內线电话便响起。
“怎么这么久?”严凯尚在电话被接起后立刻问道。
她挑起眉没好气地说:“我刚打电话跟老板报备一下,还有打给修车厂,他们说下午就可以把车送过来。”
“Jet怎么说?”
“老板说,我可以待在这里,直到你完成所有参展的设计图。”她如实地传话,已经很习惯当他的传声筒。
“很好。”严凯尚満意地笑了。
以前他开始画设计图时,最讨厌有人在他⾝边闲晃加监督,但对象一换成雨樱,不知怎么搞的,他不但不排斥,反倒有种安心的感觉。
他喜欢她待在他⾝边。
仿佛只要有她在⾝边,连极无聊的事都会变得令人感到愉快,就像走进森林中,有时候也不特别为了什么,但就是有种踏实的感觉。
没错,踏实,就是这种感觉。
“既然很好,那我可以把酒端上去了吗?”雨樱直接问。
待在他⾝边,除了要费力抵挡他強大的魅力之外,还得应付他突如其来的怪要求,像是无缘无故教她坐下来画太阳眼镜设计图,不过,一切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难熬。
严凯尚沉时了下,突然作了个决定。
“倒两杯上来,我完成了几幅作品,我们一起庆祝一下。”
“可是我不会喝…”
雨樱话才说到一半,大设计师立刻挂断电话,不容人说不的強势让她气得牙庠庠的。
端着酒,她才刚来到工作室门口,尚未敲门,门便自动打开。
“快进来。”严凯尚一手拿过她手中的托盘,把一杯酒放在她手中,自己手上也拿起一杯酒。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到制图桌前。上头摆了几张设计图。
“妳看一下。”他兴匆匆地说。
雨樱先暗中使力菗回自己的手,与他拉开一点距离后,才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服装设计图上。
察觉她抗拒的动作,严凯尚心一紧,胸腔瞬间被一股闷闷的情绪填満。
“我没看过类似的设计,充満了原创性!”雨樱瞠目结舌,直到这一刻才发现,那些杂志对他的评语根本太轻描淡写。
他不只是个设计奇才,最可怕的是不断追求自我突破的野心,让他成为一个无人可以预言他未来走向的原创大师。
“当然,这些都是我沉寂一年多的结晶。”看见她脸上充満赞叹的神情,严凯尚自负地笑了笑。
她抬眼看着他“你真是个怪人。”
“我不是,我只是个想要不断超越自我的人。”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向她举杯。
雨樱还处于震惊的状态,傻傻的伸出酒杯与他的轻碰,然后饮下一小口。
“好难喝!”
“这已经是年份最佳的勃良地葡萄酒,喝起来甘润浓郁,你可以在饮用之前先闻闻它的香气。”他低沉的噪音迷人而自信。
“我不喜欢喝酒。”她皱起眉摇头摇。
严凯尚慡快地拿过她的酒杯,随意放在桌上。“那就别喝了。”
雨樱不安地看一眼酒杯,很想把它拿到离设计图远一点的地方。
“你的太阳眼镜设计图画得怎样了?”他又浅废了一口酒。
“画了几张。”她仍偷瞄着那杯摆在设计图旁的酒,有点心不在焉地回答。
“喔?”他轻哼,很快的发觉她不专心,于是強势的轻捏住她的下巴,要她专注于他提出的问题。
“不过还很不成熟…”在他毫不放松的強悍注视下,雨樱轻咬着下唇,眼神闪烁地吶吶开口。
看过他令人惊叹的作品后,想到要把自己幼稚的作品拿给他看,不安的情绪便开始在她胸中蔓延。
“拿来我看看。”严凯尚催促着。
“你真的要看?”她不确定的眼神飘向他。
闻言,他不发一语,微微挑⾼双眉,静静望着她。
雨樱看出他眼中的坚持,垂眼想了一下,走向自己的位子,拿起几张自认还不够成熟的设计。
他伸手要取,她立刻将图收到背后去,决定先消毒过后再给他看。
“喂,先说好!不可以批评得太过严厉,设计人的心灵可是相当脆弱的,尤其是我这种还没真正有作品面世的人。”
闻言,严凯尚扬起唇,眼底全是狡猾的笑意。
“我还以为,你连我都不怕了,应该全天下也没有事情能让你感到害怕,没想到你这么怕我看妳的作品?”
雨樱瞄他一眼,嘴里咕嚷道:“讲得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很怕你一样…”
“至少他们绝不想惹⽑我,不然你以为Jet⼲嘛怪招尽出,就只为了那几张设计图?”
说完,他不再跟她拌嘴,专注的看起她的设计图来。
雨樱凑过头去,瞧他看到哪一张,便开口解释一下。
“这张是以⾼跟鞋为概念设计的,这张是以青蛙黑亮的眼珠子为设计基础…”
严凯尚边听边点头,始终没有道出评语,每看完一张,便慎重的将设计图放在他的设计图上。
他听得出神,不经意的将手挥往放在桌边的酒杯,顿时,雨樱惊讶地轻喊出声,伸手想先抢救他的设计图。
严凯尚的动作比她快了一步,率先拿起她所有的作品,突然,他看见她伸过来想抢救其余设计图的手腕上,戴着一条以七彩丝线编织的手环。
之前她手上并没有戴任何东西,这是从哪来的?
雨樱戴着手环的手还没碰到他的设计图,立刻被他一把紧紧抓住。他完全不理会她的议抗,直接将她的手拉至眼前打量着。
“你的设计图!”雨樱心急地轻喊。
严凯尚恍若未闻,静静瞪着手环看了几秒钟后,闷着表情看向她,阴冷的嗓音犀利地问:“哪来的?”
雨樱用力菗回自己的手,想要抢救他的作品,却为时已晚。
当她拿起他那些被红酒沾湿的设计图时,便心知它们救不回来了,上头美丽的颜⾊都已被红酒破坏。
“你到底在想什么?”雨樱难以接受的朝他大吼。
这么棒的设计,他居然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就让那些红酒破坏殆尽!
就算她不是顶尖设计师,但只要有点品味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些都是惊人的杰作啊!
“回答我,这条手环哪来的?”严凯尚阴郁的黑眸直盯着她,语气強硬且散发出令人神经紧绷的怒气。
雨樱快速看一眼手环,差点气结。
她不懂,不过是一条小小的手环,到底又哪里惹这位大设计师不痛快了?
居然让他连自己的作品都不顾!
“人家送的。”她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气得脑子几乎一片空白。
雨樱皱眉瞪他一眼后,走到自己的桌前,放下湿答答的设计图,开始研究该怎么让它们尽量恢复原本的模样。
一听是别人送的,严凯尚原本万里无云的心立刻罩上一层乌云。
他走过去,动手一扯,让她直接面对他。“谁送的?男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气在他体內烈猛的击撞,他不喜欢有人送东西给她,非常不喜欢!
向来不掩饰情绪的他,用尽全⾝力气才勉強控制住这股来得凶猛的怒嘲。
“就是那天骑机车载我回来的阿发,他⺟…”
“够了!我知道了。”
骑机车载她回来的阿发?那肯定是个男人!
严凯尚耝鲁地截断她的话,心中已经有了决定,立刻拿下腕上的表,拉起她的手,亲自为她戴上。
“你⼲什么?”察觉他的动作后,雨樱立即诧异地轻呼。
他是被琊灵附⾝还是怎样?⼲嘛无缘无故把他那么珍视的手表往她的手腕上戴,万一她不小心弄坏了,她要怎么赔他?
严凯尚才刚为她戴上,就看见她一脸不能苟同的神情,甚至直接动手想要摘下手表。
“送妳。”他一掌便扣住她蠢蠢欲动的手,霸道地命令。“不准妳拿下来!”
雨樱立刻扬眉,不解地瞪向他。“你不是很重视这支手表?”
“我是很重视,这是我⺟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严凯尚低下头,看一眼⺟亲的手表戴在她手上的样子,突然満意地笑了。
这比戴在他手上更适合!
“你⺟亲留给你的遗物?”雨樱一听,更坚决的一定要拔下来还给他“我不能收…”
闻言,他脸⾊又是一沉。
“别的男人送的东西你就收,我送的你就不愿留下?”
雨樱瞄一眼他气得不轻的俊容,不懂这有什么好比较的?人家阿发婶送的,是老人家拿来打发时间的手工艺品,他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居然拿⺟亲唯一的遗物跟这个相提并论?
“这是你⺟亲给你的遗物。”她強迫自己平心静气的分析给他听。
“我不用你来提醒我这一点。”严凯尚臭着脸,不领情。
“万一我不小心弄坏,还是不小心弄丢了怎么办?”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不相信他不懂。
“不怎么办,你小心一点就好。”
看着他一脸満不在乎的模样,雨樱胸中的火气顿时一扬。
“我、不、能、收!”她用力地強调。
“很好。”严凯尚泠冷地说完,看见她露出谨慎的狐疑表情,这可爱的模样让他微微勾起嘴角,双手一摊,道:“那我不参加什么鬼时尚展了。”
她一听,怒气果然马上爆发。
“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为什么不行?”他凉凉地反问。
看着他这副痞子模样,雨樱咬紧牙关,深呼昅一口气后道:“算了!就当作是我暂时保管,这样你愿意乖乖参加时尚大展了吗?”
“我说送你就是送你,没有暂时保管这种事。”严凯尚⾼傲地说完,见她又一脸想开骂的神情,马上聪明地补上一句“不过,以目前来说,勉強可以接受。”
反正说到底,他就是不愿意她手腕上戴着别人送的东西,却没有他的东西在那上头。
雨樱发现自己恐怕永远也搞不懂这位大设计师到底在想些什么,个性竟这么专断,行事如此乖张。
既然他也愿意接受“只是暂时戴上”的协议,那么等他把设计图乖乖画完,她再把表还给他也不迟。
“现在怎么办?这些图…”
雨樱沮丧地垂下头,看着桌上泡汤的设计图猛叹气。
“有什么好担心的?”严凯尚拿起那几张设计图,揉成一团,准确地丢进字纸笔里。
她的目光顺着那道抛物线,心里的惋惜比他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