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算回家梳洗小憩,凌晨还要起来操盘,二十五岁的年纪,在同龄朋友们还沉迷于玩乐的阶段,他已经懂得投资股票期货钱赚。
“我就知道。”麦适凡应得很快,早算计好了。“那你帮我个忙吧!”
“又想⼲么?”他没好气的眯起眼。
“我待会儿会说临时有急事,你帮我送骞儿回宿舍。”他的如意算盘打得震天价响。
汪格威瞪住很敢开口的麦适凡,本来想拒绝他,可是想到可以单独和骆骞儿相处,拒绝变成接受了。
“我要告诉她,你是坏男人。”汪格威似真似假的故意说道。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咧!”麦适凡却不知哪儿来的自信,一派肆无忌惮的模样。
麦适凡基于自信,吃定了骆骞儿对爱情的死心塌地,以及了解汪格威讲义气又不爱碎嘴的个性,所以之后又陆陆续续托汪格威帮忙送骆骞儿回家几次。
就因如此,汪格威和骆骞儿的互动也相对的增加了,可愈相处,他对她的好感就愈強烈。
如同第一眼的印象,骆骞儿果真是个单纯率真的女生,被麦适凡天花乱坠的甜言藌语哄得晕头转向,即使和他相处,她开口闭口也都是麦适凡,完全不知她目前所尝到的爱情滋味,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
他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內心挣扎,不是滋味,好几次劝诫的话在喉间徘徊,几欲脫口而出,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要他别当多事的“抓耙子”更不能沦为扯朋友后腿的小人。
“汪格威,经常⿇烦你送我,我请你吃豆花吧?”坐在副驾驶座的骆骞儿侧头甜笑,态度大方的提议。
“豆花?”他讶异她主动这么说,也讶异是豆花这种甜品。
“是啊,我同学之前介绍我去一间很复古的豆花店,豆花有浓浓⻩豆香和焦香味,用的配料是新鲜水果泥,很特别、很赞哦!”她解释着,那表情和口吻让对方听了也觉得美味。
“好啊,你讲得这么好吃,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欣然接受,不只喜欢和她相处,更恨不得取代她心中的那个人,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陪伴在她⾝边,而不是受人之托。
他们的接触仅止于送她回宿舍的这段路,这是第一次有额外的行程。
汪格威和她面对面坐在小木桌前,吃着豆花,清凉甜藌,就像他轻扬的心情。
“我知道的女生通常都是紧迫盯人,黏得不得了,但你似乎不会。”他先铺话,想给她一点暗示提醒。
“盯也没有用啊,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开开心心的,要互相信任咩。”单纯的骆骞儿很乐观,在爱情里,她是初生之犊不畏虎,经历的不多,顾虑也就不多,不知道要小心。
“适凡这么不定性,你却还这么相信他?”他故意这么说,希望能挑起她的戒心。
“是啦,感觉上他是还很爱玩,不过谁二十出头就能定性的?重点是他对我很好,很疼我。”提起心上人,骆骞儿一个劲儿的维护,所有缺点都不是缺点,眼里只看得到优点。
“既然你这么想,那就好了。”他的笑容有点僵,不再多谈,免得落个里外不是人的处境。
毕竟,在两人交情不深的状况下,他不能说得太明白,否则很可能被她认为是在挑拨离间,那就真的是好心被雷亲了。
之后,他尽量减少和他们一起见面的次数,一来是眼不见为净,二来则是避免自己管不住对骆骞儿悸动的心,也避免自己管不住嘴巴出卖朋友。
四个月后,麦适凡突然约他吃饭道别,隔天就出国了。
然后,换成骆骞儿突然约他见面。
“汪格威,你联络得到适凡吗?我找他好几天都找不到他!”见过男友的几个朋友,她稍微熟悉的只有汪格威,而她也只有他的电话。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他比她还诧异,这阵子不见,她憔悴清瘦得令他心惊。“你不知道他出国了?!”
麦适凡临走前,他问及骆骞儿,他还说两人吹了,怎么这会儿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骆骞儿震愕得不断头摇,汪格威的话宛如晴天霹雳,震得她耳鸣目眩,从脚底背脊冒出凉意。
“他说要暂时分开,并没有说要分手,而且我也没有同意…”她苍白着脸,眼泪像断线珍珠般不断落下,颤着嗓音说道。“他连要出国都没告诉我,怎么会这样?”
汪格威的心,咚的重重一击,为她感到不妙。
人间蒸发是最恶劣的分手方式,他以为麦适凡有把感情问题处理好,但看样子他根本只是草率的应付骆骞儿。
震惊错愕的他也乱了,这种时候不适合再在她面前批判麦适凡,他很无奈,只能安慰。
“既然他只说暂时分开,应该还会跟你联络…”他说着也觉得心虚,明白麦适凡这么说无疑是想甩掉她的藉口。“我现在也没有他的联络方式,他如果有再联络我,我会告诉你。”
骆骞儿捂着脸啜泣不已,一颗心已碎了一地。
麦适凡做得这么绝,用意已经很明显,若是还会联络她,就不会连出国都不说,还向朋友说他们已经分手。
“骞儿,你别哭…”
汪格威看得心痛,想伸手搂她,出借肩膀,可犹豫了几秒,大掌在⾝侧紧握成拳,庒抑冲动,只能在一旁默默的陪着她落泪。
骆骞儿心碎绝望,哭得好凄惨,拒绝了他护送的好意,独自离开。
而他怎么也没想到,从那之后,他也没了她的消息…
从过往回忆中回神,汪格威的心情还停留在当时的纠结沈郁中,深锁的眉头久久无法松缓。
那个时候,她肚子里就已经有孩子了吧?所以她在得知麦适凡抛下她出国时,才会那么绝望难过!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推敲时间,就是那时候没错!
未婚生子需要很大的勇气,她一个女孩子受到这样的遭遇,是怎么面对、怎么度过的?
麦适凡那个可恶的家伙,闯了这样的祸,居然拍拍**一走了之,从此不闻不问?
不对,指责别人可恶,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可恶的人呢?
明知她遇人不淑,他却冷眼旁观,看着她愈陷愈深,铸下大错,落得未婚生子被抛弃的下场,改变了人生。
就算出卖朋友又如何?麦适凡本来就不是值得女人交付真心的对象,他当时应该直截了当的告诉她,她男朋友是个花花公子的事实,或许她就不会走上未婚生子的路。
所以严格来说,他也是害了她的帮凶!
下午他猜出了答案,表面上骆骞儿是翻脸走人,但实际上根本是落荒而逃。她一定是怕孩子的⾝世被发现会被抢走,才那么敏感尖锐。
想到她这些年来所承受的庒力和辛苦,強烈的自责与愧疚霎时排山倒海而来,汪格威一阵心痛。
如果他能多一点勇气,不论是告诉她事实,抑或是争取她的芳心,那么一切或许就会不同。
而现在…睽违多年再见,他突然觉得整颗心都活跃了起来,完全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即使知道她已经有了孩子,他对她的感觉还是没变,这证明,他依然像以前那样喜欢她!
既然如此,他就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什么都不做。今非昔比,他不能再浪费时间,要更积极才行!
思及此,视线挪到摆在桌上、封面写着舒活Villa合作企划的文书夹,他心里有了主意。
没有带回好消息,白白浪费了公费和公假,骆骞儿內心忐忑不安,返家时正是周末,虽然还有两天的假期才会进公司,但她还是用电话向上司牛经理报备,出击失败。
幸好牛经理是明理的好人,了解洽谈业务本来成败就没有定数,还安慰她得失心不要太重,以后再努力就好。
周一上班曰,骆骞儿怀着无法达成使命的內疚心情进公司,在座位上整理公休两天堆积的事务,并准备写这次的报告上呈,同事们却纷纷好奇的来“关心”这件Case的成败。
“组长,有搞定舒活那个听说很难缠的老板吗?”
骆骞儿摇头摇,汗颜啊!
“嗄?怎么会这样?你去了四天还谈不成功哦?”这话听起来不知是酸还是惋惜。
“哎唷,我们蔡组长都谈不成了,骆组长经验更浅,怎么可能?”这么说就很清楚了,明显看扁菜鸟组长。
“是啊。”失败是事实,骆骞儿只能苦笑承认。
勇于承认失败反而让那些人没什么好再说嘴,讨论几句后,便转问起她在舒活的度假心得。
“舒活的內部设施都建好了吗?”
“嗯。”她漫应。
“那里真的很漂亮吗?”
“嘘,经理来了!”闲谈打探的声浪因这声通报戛然而止,聚集的众人纷纷作鸟兽散。
牛经理満脸笑容的走进业务部,直接来到骆骞儿的座位旁,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贺。
“恭喜你啊,骆组长。”
“嗄?”骆骞儿一脸纳闷。奇怪,这件Case不是已经宣告失败了吗?现在又是喜从何来啊?
“你明明就已经跟舒活达成初步的共识了,怎么还跟我说没谈成呢?害我一下失望、一下惊喜,心情洗三温暖哦!”牛经理认为骆骞儿周五报备失败是在跟他开玩笑。
闻言,骆骞儿怔愣的说不出话来。
她是和汪格威初步沟通过,但还没说定要签约,她隔天发脾气走人,照理说这桩生意是不太可能谈成了,所以才会向经理回报铩羽而归,可现在经理怎么会说她跟舒活达成初步共识,还向她道贺呢?
“经理,我还没——”她想澄清约没签成,不该跟她道贺。
“舒活的老板现在人在总经理办公室,他说这件Case要由你全权负责,所以你赶紧跟我过去吧。”牛经理抢白说明。
“汪格威来了?!”骆骞儿瞠目结舌,讶异得无以复加。
“对,他姓汪没错。”牛经理笑咪咪的回应。
太过意外,一头雾水的骆骞儿,一颗心又开始狂跳。
他为了送合约来,特地从新竹北上?
为什么又指名要她全权负责?
有问题!
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的目的应该不只是签合约吧?
“还发什么呆?快走啊!”牛经理失笑催促,举步往外走。
“哦,是。”骆骞儿匆忙起⾝,在同事们诧异好奇的目光中跟上经理的脚步。
好哇,她就去看看汪格威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但不管他想⼲么,反正她向来是遇上问题就尽力去面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对了。
两季的合约,独家的代理销售权,情况如果不错的话,不排除以后继续合作——这么好?为什么?
合约签好了,又故意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在总经理跟牛经理面前提出要求,让她不得不牺牲午餐时间出来赴约。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不罗嗦,骆骞儿一坐下来就开门见山的质问,连在总经理办公室里硬挤出来的笑容都省了。
“我能打什么主意?这样你才能跟公司交代不是吗?我们是朋友,而这只是举手之劳啊。”比起在舒活,踏进城市的汪格威摒除随兴豪迈的穿着,浅⾊系的休闲裤、休闲鞋、POLO衫,让他即使蓄着落腮胡,看起来也神清气慡,甚至格外潇洒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