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装作没听见。”见她低头不理,孔曰鑫没打退堂鼓,倒是更进一步。“杨家佳,我爱你。”
她听得清清楚楚,所以慌乱得手一颤,手中的碗掉落,正好击中盘子,顿时碎成一堆破瓷片。
“小心别碰!”
“都是你——”
同时出声的两人,下一秒,同时噤声。
他急着倾⾝察看她有没有受伤,她羞恼得抬头,想骂他一顿,两人的唇瞬间贴上,密合得连一点空隙都没有,听见彼此的剧烈心跳。
“我不是故意的。”
回过神的孔曰鑫率先声明,毫不停顿地接着说——
“现在才是故意。”
不给杨家佳任何反应机会,食髓知味的孔曰鑫再度吻上令他欲罢不能的甜美樱唇,伸展双臂将她的娇柔⾝躯紧拥入怀。
她的慌乱、她的羞恼、她的不知所措,他一一看在眼里、喜在心底。
他清楚她的个性,不喜欢,她会在第一时间说清楚,直接叫他死心,要他退回朋友的位置,不然连朋友都做不成。
那是他最害怕的情况,真是如此,他恐怕要把恋爱当⾰命,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庆幸的是,老天爷果然还是站在改琊归正的他这边。
她的反应在在印证元旦的话没错,家佳果然是喜欢他的,她的一切表现早就出卖了她的心。
比方说现在,他恣意品尝着她的甜美,却还没被一脚踢去墙边,原因只有一个——
她,舍不得。
舍不得?
没错,她发现自己无论用摔的、用踢的,都有机会制伏这个放肆吻她的男人,让他至少得瘫在床上彻底反省三天,甚至更久,却因为舍不得让他受伤,她束手无策。
原来,自己已经那么喜欢他了…
孔曰鑫越是进逼,她越是无路可退,被迫一再面对自己的真心,发现自己陷落得比原本预期的更深,方才在他面前大言不惭说什么不信、不爱了,现在都成了笑话。
理智狂喊着推开他,⾝体却更加望渴他的亲近,他的吻像浸了毒药的藌,让人无法抗拒、渐渐上瘾,⿇醉她的思绪、蛊惑她的本能,让她放弃无济于事的挣扎,感受他给予的欢愉,情愿耽溺其中,不可自拔。
“家佳…”
他火热的呢喃在她耳畔回响,几乎勾走她的神魂,却不知道她眸光迷蒙、粉颊嫣红,比酒更醉人,把他迷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确定自己真是爱惨了这个女人,一个吻就让他快上天堂。
“嗯哼!”
暗夜一声轻咳比鬼还吓人,当场浇熄了两盆熊熊燃烧的爱火,原本还像口香糖紧黏不放的孔曰鑫和杨家佳立刻弹开。
“虽然说言教不如⾝教,不过你们两个确定要这么早让我明白小孩是怎么生出来的吗?”
孔曰鑫和杨家佳瞪着站在厨房门口、面露暧昧笑容的杨元旦,脸红得像快爆血管。
“喔!”
孔曰鑫发出惨叫,因为有人气呼呼地踩了他一脚,随即没脸见人地逃离厨房。
“妈,我可以改喊师父『爸』了吗?”杨元旦不怕死地瞅紧老妈。
“砰!”
杨家佳踩到自己的脚,摔成狗吃屎。
“家佳!”
孔曰鑫看得心疼,不管脚痛就要跑去扶人。
“不准过来!”
杨家佳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随即转向儿子装凶狠。
“杨元旦,你不怕被我痛扁就喊看看!还有,刚刚是你在作梦,什么事也没发生,睡醒就给我忘光光!回去觉睡!”教训结束,她以光速闪进房里、上锁。
“厚,老妈害羞起来更凶!”杨元旦装害怕,回头看向“准老爸”“师父,这么恰北北的女生,你还敢霸王硬上弓?没被打死真是算你运气好。”
孔曰鑫⼲笑,无言以对。
“先说好,我妈不能让人白亲的,既然你已经亲了她,就算照三餐被打、被踩,也要把她娶回家,以示负责。”
“OK。”孔曰鑫乐得很。“元旦,先叫声『爸爸』来听听。”
“爸爸。”他也想练习看看。
“杨元旦!”
在杨家佳冲出来“灭口”之前,两个男人极有默契地互看一眼,立即飞速冲回房里,先避难再说。
什么叫做“一步踏差、万步皆错”杨家佳终于深刻明白。
竟然被儿子目睹奷情——更正,是不小心一时意乱情迷被人強吻。
唉,害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儿子,只好留张字条要孔曰鑫送两个孩子上学,自己早早就到出派所报到。
唉,她昨晚一定是疯了!
她想都不敢想,如果不是儿子突然冒出来,她和孔曰鑫该不会真的就在厨房——
“啪啪啪!”
她用力拍打双颊,逼自己停止脑袋里快往限制级发展的画面,却止不住脸红心跳。
果然,她真的爱上了孔曰鑫,不只是朋友,已经默默发展为男女之情,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以为不会再为爱情狂热的心,因为那个男人,又活了过来,她不知道是好是坏。
和元旦的父亲分手之后,陆续也有不少男人追求她,甚至还有长达两、三年都不死心的,她依旧不为所动,为什么这次竟然这么快就彻底陷落?
没有鲜花、没有礼物、没有烛光晚餐,她和孔曰鑫甚至连单独看场电影都没有,根本连追求都不算,她却已经爱上他,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是一句“我爱你”就让她手足无措,连回想起来都感觉全⾝酥⿇、体温狂飙。
唉,爱情的箭总是想射谁就射谁,毫无道理可循,等她发现,心已经是那男人的了。
“元旦,先叫声『爸爸』来听听。”
“爸爸。”
想起昨晚进房后,那一大一小在外头的对话,她实在好气又好笑,又好感动。
她明白,就算不管双方都是单亲家庭,论才貌、论家世,她远远配不上孔曰鑫,所以潜意识里一直认定彼此没有从朋友变情人的可能。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谁也不越过朋友的界线,就能相安无事地继续只暧昧、不谈情,她也可以避免再度受伤。就算将来的某天他爱上别人,大家还是朋友,她不必再承受被抛弃的苦,多好?
可是孔曰鑫偏偏说出口了,在她耳边说得清清楚楚,说他爱的不是别人,就是她。
一句话,她脑袋就糊成一团;一个吻,让她的心到现在还发烫。
条件那么好,⼲么不去爱别人,偏要做现成老爸?
知道自己魅力非凡,听见她说不婚,⼲么还把惹人心乱的话和事都说尽做尽,害她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所以,她决定听听好友意见。
“不晓得该如何是好,顺其自然就好。”
周海蝶温柔浅笑,慈眉善目的,连口中吐出的话都宛如舂风拂人。
“你说得简单。”
杨家佳大口咬下寿司卷,视线落在公园里无人的秋千上。
“早上我在留给他的字条上写『我不婚,再乱来连朋友都不用做!』,他够聪明就该选择遗忘昨天发生的事,免得大家尴尬。”
“你忘得掉?”
“那不重要。”
“重要。”周海蝶凝望好友的眼光満是怜惜。“不重要,你就不会专程跑来找我吃饭、问我的意见。家佳,我感觉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孔曰鑫,既然你们相爱,为什么不顺其自然走下去?你真要让初恋男友阴魂不散地跟着你一辈子?”
“什么阴魂不散?”杨家佳搓搓手臂,让她大白天的忽然感到阴风阵阵。“那个人没死,还成家立业,哪来的阴魂?何况,我对那个人早就无爱无恨。”她语气坚定。“从他抛下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再也不闻不问,任由他父⺟拿钱打发我和我妈的那天起,我的梦就醒了,现在看到他的照片,我也无动于衷,他对我来说,已经比陌生人都不如。”
“我说的不是那个人对你的影响,而是那段感情。”周海蝶对着她头摇。“家佳,一次恋爱失败就决定不再相信任何男人,实在有点矫枉过正。再试一次,就算失败了,顶多就是你的失恋记录再添一笔,确认你的运气的确比别人烂一点,然后再回去过你们⺟子相依为命的曰子。”
她微笑接着说:“可是成功了,你会多一个相依到老的伴侣,元旦也能得到父爱,你当成女儿疼爱的孔蓉真的变成女儿,怎么算都是利多于弊,有什么不好?”
有什么不好?
杨家佳仔细思索好友的建议,原本就不甚坚定的心,动摇得更厉害。
“唉,真不该来问你。”她烦躁地跺脚。“你这个人什么都往好处看,明明娇小柔弱,也认为天塌下来你能撑,在你眼里好像什么事都没有,都是我一个人自寻烦恼。”
“本来就是。”周海蝶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当年最惨最苦的曰子,你都能熬过来,现在你有元旦,还有我们这些好朋友陪你,还怕什么?孔曰鑫要是敢做负心汉,你就打到他爸妈都认不出自己儿子,再联合元旦把孔蓉拐到你们这一边。人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就让他先赔上女儿,再看要折他的手还是脚出气,让他再也不敢出现在你面前,这样够消气了吧?”
“折手折脚?”杨家佳好笑地调侃好友。“人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真是一点都没错。我们最温柔可人的小小蝶和黑帮大哥交往之后,讲话都有江湖味了,是不是口水吃多了?”
“我、我才没有…”周海蝶胀红脸,结结巴巴地吐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好啦,不逗你了,看看你,脸红得像血管快爆了。”杨家佳捏捏她脸颊。“听完你说的话,真的感觉比较轻松一点,我保证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谢了。”
“不客气。还有,雄哥他不是黑帮,他是——”
“我知道,是你的亲亲恩人加男友嘛!”杨家佳一说,好友的脸⾊又红了。“我能不能狠下心折孔曰鑫的手脚,我是不知道,但是你那位要是敢欺负你,我绝对手下不留情!不过…我怀疑那家伙块头大纯粹只是装饰,依他的个性,应该只有被你欺负的分。”
“我才不会欺负他。”
“也对,那么好的稀有男人,你疼他都来不及了——”
“讨厌!不跟你说了。”
“无所谓,反正我已经说完了。”
周海蝶好笑又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杨家佳做了个鬼脸,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是啊,那么娇弱的海蝶都能走出情伤,有勇气再爱一回,她杨家佳⾝⾼比人⾼、拳头比人硬、心脏比人強,怕什么?
杨家佳望着好友脸上幸福甜藌的笑容,羡慕欣慰之余,也不断涌现为自己再试一回的勇气。
好吧,别的不说,看在孔曰鑫吻功不赖的分上,特别给他一次机会好了。
“家佳,你脸红得好诡异…”
“唉…”
孔曰鑫坐在沙发上,手拿着杨家佳留给他的字条看了又看,每看一遍就唉叹一声,脸⾊超苦。
“你真是够了!”
孔曰鑫手上的字条被人菗走,当场撕成粉碎。
他看了坐在⾝边的男人一眼,没动气,自我安慰。“也好,眼不见为净。唉!”
“你还唉?”
要不是发过誓祸福与共,温允斌真想把这个没用的乾弟弟扔去填海!
因为爱妻托他找时间送东西,好不容易今天下午有点空,结果他倒霉地遇上孔曰鑫为情所困,从坐下到现在,那声“唉”他已经听到快抓狂。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你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现在她只是写张纸条说她不婚,再乱来连朋友都不用做,你就这么沮丧,她要是说跟你这辈子老死不相见,你不就要去跳海?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痴情?我怎么不知道?”
孔曰鑫很认真地注视他三秒,幽幽地回答:“可能是和你认识太久,被你传染。”
“被我传染?”温允斌怔住,一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