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净岚快被他的“可以”逼疯了,他不可能是认真的,绝不可能。
“你不要以为只要信口开河的不断说‘可以’,我就会相信你。要和我结婚,等你把刚才答应我的条件全办到之后再说。”
“可以,我待会就打电话请律师准备相关文件,等一切文件都备妥之后,你连同和我的结婚证书一起签名盖章。”他轻松自若的点头道。
“好,我会等着。现在,你可以让开,让我起⾝离开了吗?”楼净岚用力的瞪着他,咬牙说道,都快被他气到內伤了。
他头摇。“你先打电话跟你弟说,以后你会住在我这里,以及我们就要结婚了的事。”
“纪沧廷你不要太过分!”她忍不住迸声怒斥,真的快抓狂了。
“不是我太过分,而是你一副想逃跑的样子,我怕放你走之后,你马上就会反悔躲到天涯海角去,成了落跑新娘,到时候我上哪儿找人结婚?”他好整以暇的瞥了她一眼,缓慢地说道。
“我们就等着瞧,看到时候到底是谁落跑!”她瞪着他怒吼。
有道是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为了这口气,她决定跟他拚了!
楼净岚的眼神有点呆…不对,是表情有点呆…也不对,而是整个人都呆呆的,好像灵魂出了窍、迷了路,一时之间找不到路回来似的。
结婚了,他和她竟然真的结婚了,这不会是一场梦吧?
律师带来大叠文件和结婚证书让她签时,她心想,只要没送出去完成最后的程序,它们依然是一堆废纸,而她也不是没在一些没用的纸上签过名,所以她慡快的签下大名,然后挑衅看着他,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她真的以为他会反悔,会找各种借口溜之大吉,结果他非但没逃跑,反倒在送走律师之后,直接就把她拉到户政事务所理办结婚登记。
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看出了她想反悔逃跑的心思,竟然在没人问他时便自顾自的对她解释。
“我怕有人会反悔,所以早点登记,免得夜长梦多。”
害她听完后一整个哑巴吃⻩莲,有苦说不出,就算真想反悔逃跑,也没那个脸了。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呀,这一口气肯定害过不步人,而她非常不幸成了它最新的受害者。
结婚了,真的和他结婚了。
这是她在与他同居那四年里,一个人经常偷偷作的美梦。如果他们没有经历过他为了别的女人毫不犹豫就与她结束契约同居生活的话,那么今天的结果对她而言绝对是美梦成真。
可是现在…
说真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用什么心情来看待这个结果,这个婚姻。他爱她吗?她无法阻止自己去想这个问题,却又没有勇气去探寻答案。那么换个问题,她爱他吗?
她回答不出来,感觉很凌乱复杂,像爱又不爱,像怨又不怨,总之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倒是她那个向来以她保护者自居的弟弟,对于这一切却接受得理所当然,一点疑惑或想阻止的感觉都没有。
“姊,我要回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楼靖宇将头探进房里对她说道。
“进来。”她朝他招手,在他走进房里时追加一句“把门关上。”
“⼲么?不会是要我想办法带你逃走吧?你要知道现在才想逃婚太迟了,因为你们已经登记结婚了。”他随手把门关上后,带着一脸好奇又好笑的表情走向她,揶揄的说。
“你都不生气吗?”她问弟弟。“气什么?”
“我和他结婚。”
“不会呀。”
弟弟状似轻松的回答,楼净岚不解又不満。
“怎么不会?”她冲口道“你之前不是很讨厌他,还动手和他打过一架吗?为什么我突然和他结婚你却不生气也不反对,还接受得理所当然?我真的搞不懂。”
“所以你要我生气和反对吗?”他好奇的反问。
她张口欲言,却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
“姊,你在烦恼什么?”楼靖宇坐到她⾝旁,柔声问她。
“我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和我结婚。”面对弟弟的关心,她不自觉将心里纠结的根源说了出来。
“不会吧?这有什么好不知道的?除了爱,还能为了什么?”楼靖宇惊讶的看着她。
“你想得太简单了。”她苦涩的说。
“是你想得太复杂了。”他翻了翻白眼,又摇了头摇,未了还轻嗤一句“女人。”好像在说只有女人会这样无理取闹似的。
她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滚。”顿时觉得自己找弟弟这个异性来谈心事就是一个不智之举。
他咧嘴笑了笑,伸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姊,相信我,不要想太多,你会幸福的。”
“我也希望,真的希望。”她喃喃自语般的应道,语气中却依然存在着太多的茫然与不确定。
楼靖字没再说什么,只是再次用力的抱了姊姊一下,再拍了拍她的肩膀后,起⾝告辞离去。
客厅里,纪沧廷耐着性子等小舅子从他的新房里出来,告辞离去,好让他可以开始过他的新婚之夜。
说来奇怪,这又不是他们之间的第夜一,但他此刻就是莫名的既紧张又期待,也不知道这和她终于成为他老婆是否有关?
老婆,他的。想到此,他顿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満足感,不自觉的咧嘴而笑。
在他的千呼万唤中,那个曾与他打过一架,他还以为会是自己结婚路上最大的阻力,结果却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乐见其成的小舅子终于从他房里走出来了。
“看样子你真的有恋姊情结,这么难分难舍呀?”他揶揄的开口。
“姊夫,送我下楼。”楼靖宇看向他,蓦然道。
纪沧廷轻愣了一下,发现他适个小舅子此时的神情认真且严肃,好像没听见他的揶揄,但他明明不可能没听见。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起⾝拿起钥匙,送他下楼。
“你有话跟我说?”锁上大门,他按下下楼的电梯按钮,出声问。
“你知道当年我姊无家可归要你收留的原因吗?”楼靖宇也不罗唆,直接就问重点。
“不知道,她绝口不提这件事。”纪沧廷头摇。
“因为太难以接受和伤心,宁愿忘记吧。”楼靖宇轻叹一声。
“发生什么事?”纪沧廷沉声问。
“我爸把她偷卖给一个老⾊鬼,对方在她毕业当天来带人。”纪沧廷震惊的立刻转头看他。
电梯来了,楼靖宇走进去,继续平静地陈述着。
“姊她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以为爸爸是疼爱她的,因为他常会买一些好吃的东西给她吃,还会买一些漂亮的服衣或饰品给她,相较之下,我这个儿子却没这种待遇。所以,即使我在事发之前已经帮助她逃走了,她还是因为不相信爸爸会那样对她而跑回家,结果就亲眼目睹忍残无情的真相。”
纪沧廷安静地听着,无法想象她当时有多震惊、多难过。
“在那之前,有一阵子爸爸总会带一些朋友回家。”楼靖宇继续说:“每次他都会叫姊穿裙子待在家里帮忙招呼,那个老⾊鬼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后来经常出入我们家的人。我想姊后来大概想通了,爸爸对她好,其实只是想让她有个好卖相,能卖到更⾼的价钱而已。”
纪沧廷脸⾊一沉,再度震惊的转头看向他,为她的遭遇感到不舍又愤怒。
楼靖宇这回轻扯嘴角,给了他一个自嘲的苦笑。谁说天下无不是的父⺟?他们家就有一个。
两人一起走出电梯,楼靖宇嘴巴没停的继续说。
“这件事对姊的伤窨和影响很大,她自己或许不知道,但此后她对于背叛爱这件事深恶痛绝,无法原谅。最好的证明就是,她从未问过爸爸死后的事,一次也没问过。”
“所以姊夫,”他蓦然停下脚步,转头深深地看着他,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你应该庆幸你和姊之前的关系是建立在一纸契约上,你当初和她分手只是‘结束契约’而不是移情别恋的背叛,否则你今天不可能会有重来的机会。”
至此,纪沧廷已经完全明白小舅子的意思了。
他是在告诉他,有这一次的机会不见得还有下一次,如果他不好好待净岚,再让她伤心失望、感觉到被背叛的话,那他将永永远远的失去她,再无任何挽回的机会。
“我知道了。”纪沧廷挺直背脊,认真的对他颔首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只是希望姊幸福,不想再看她伤心而已。”楼靖宇头摇说:“另外提醒你一件事,你们上回的分手在姊姊心里留下不小的阴影,她似乎对你和她结婚的事充満怀疑和不确定,不相信你是因为爱她才和她结婚。”
“而你相信?”
“当然,这么明显的事,也只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她不相信。”纪沧廷苦笑了一下,然后信誓旦旦的说:“我会让她相信的。”
“我可以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吗?”楼靖宇忍不住揶揄。
“如果你想讨打的话就说,没关系。”纪沧廷皮笑⾁不笑的回道。
楼靖宇不噤哈哈笑了。“祝你好运了,姊夫。”说完,他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转⾝离去。
纪沧廷则在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后,转⾝走进电梯里,上楼,回家,面对人生新挑战——
老婆的信任与爱。
楼净岚推开家里大门,进门,开灯,关门,再走进房间卸下肩上的皮包,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后,转⾝走出房间,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一边查看冰箱里有些什么东西,一边想晚餐要吃什么,不必考虑尚未下班回家的纪沧廷,就像当年两人同居时一样。
那时两人虽在同间公司上班,但因为同居关系保密的缘故,总是各走各的,再加上契约条款中也有双方互不⼲涉条约,所以除了假曰两人都在家没出门时会一起用餐外,大多时候的三餐他们都习惯各吃各的。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过,两人结婚后的用餐方式竟也是延续了同居时的模式。
事实上呢,除了晚上两人不再分房睡而是共枕眠外,他们的一切相处方式全都和以前同居时一模一样。
对于这一点,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忧愁?
因为她很喜欢这种自然舒适、水到渠成的感觉,却又免不了想到他们现在的关系是夫妻,不再是以前互不⼲涉的契约同居人关系,既然结婚了,她是否也该尽尽妻子的责任呢?
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有此念头,但同时间又想到也许他根本没当她是老婆,只是像以前那样想要个伴而已,她管太多会不会越权了?每每想到这儿,她心中都一阵纠结,充満苦涩。
算了,不想了,就当他们仍处在契约同居时期就好了,舒适又自在。
冷蔵室里的东西好像没有一件可以勾起她食欲的,她将冷蔵室的冰箱门关上,改开冷冻室的。如果她记的没错,应该还有一些手工冷冻水饺才对…
有了,在这里!罢好剩十颗,她一餐的食量。
她开心的把它拿出来,然后拿锅子盛水,准备煮水饺当晚餐吃。
“喀。”
客厅突然传来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她转头看去,只见纪沧廷正提着公文包踏进屋內。
他转头也看见了她。“你在煮什么?我晚餐也还没吃,多煮一份给我吃吧。”他自然而然的开口,她却愕然的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