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认识小绿之后,他对自己曾经有过的野心感到不可思议,十三岁的自己怎么会那样想?
靶情带给人的感觉如此快乐﹑如此幸福,没有任何事情比待在小绿⾝边来得重要,除了她的怀抱,他哪里也不想去。
十三岁时的他大概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会为了一个女人,甘愿毁掉等待了二十年的愿景吧。
金耀群前两天才从海南岛回到湾台,父子俩难得同桌用餐,管家和女佣陆续送餐点上桌,却见儿子若有所思的动搅着白粥。
金赫品准备今天向父亲报告,娶前合伙人长女的计划将取消,虽然少了秘籍,但他向父亲保证,将用尽毕生之力拓展金罗集团的版图。
“自从动了心脏手术,我的⾝体大不如前,常常在想,不知道下一次发作是入么时候?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这世界?”金耀群感慨的道。
“爸。”他忧心的唤了一声。
短短三年內,父亲的心脏就开了三次刀,每次推出手术室,⾝体就更加衰弱,这次竟然是在海南紧急开刀才捡回一命,而且父亲刻意瞒着他,直到他搭乘人私专机,被医护人员簇拥回家,他才知道挚爱的父亲一星期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不会有下一次了。”他不愿父亲说出沮丧的话。
“只要想到那些会让我们公司在最快时间內向前跃进二十年﹑五十年不只是后妃秘籍还没有到手,我就觉得遗憾又心急,希望在下次闭上眼之前得到。”金耀群将酱瓜舀到自己碗里边说。
“其实我--”
“我都还在想,不知该怎样跟罗学图的长女接触,你倒是先有动作了,很好!就是要慢慢的关心她们﹑认识她们,这桩婚姻才不会显得太过现实。”
“我先有动作?”金赫品不明白。
“是啊,你不是先把罗学图的小女儿安排进娇凤的永安店了?听说她的表现不错,你常常去找她﹑跟她交换意见,不是吗?”
金赫品更疑惑。罗学图的小女儿在娇凤永安店?他常去找罗采绿,怎么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人物就在永安店?
等等!罗学图的小女儿﹑永安店﹑同样姓罗…罗采绿?难道前合伙人罗叔叔的小女儿就是罗采绿?!
这个事实就像一道闪电击中他的脑门,打得他晕头转向。
“听说罗学图患了失智症,但是他逼我娶他第一个女儿的夙愿,他妹妹罗宝贵是知道的。本来嘛,凭我们金家,就算不理会这么贫困交加的罗家又如何?只是罗学图看中我一定会对他蔵有的几大本秘籍心庠难耐,才是出这个不自量力的要求…呵,没关系,大家各取所需嘛!”
“秘籍在罗采虹⾝上?”金赫品追问。
“看起来你跟她们姊妹混得很熟嘛,很好很好…”金耀群很満意。
“只有罗采虹才知道秘籍的所在吗?”她不理会父亲的误解,继续追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罗采虹在欧洲精品店蒂欧工作,是个现实拜金的女人,她跟她姑姑不太来往,不晓得罗宝贵有没有跟她提过秘籍和婚约的事?”
金赫品心想,依他对这对姊妹的认识,还有见过罗姑姑几次的了解,罗姑姑应该没有告知罗采虹秘籍和婚约的事,否则,那女人当初在蒂欧看见他时,早就使出缠人的功夫巴住自己不放了。
“爸,我对那个姊姊…”他想透露自己钟情的是妹妹罗采绿。
“我知道,你对那种虚伪﹑自恃美貌的女人很感冒,从小到大,有太多那种女人出现在你⾝边,就连最近被元配打了三巴掌的唐凝雪也是。呵,当你小小年纪告诉我一定会把合伙人的长女娶回家时,你庒根儿都没想过女人会这么⿇烦吧?反正等秘籍到手,只要给罗采虹一辈子花不完的财产,再跟她离婚不就得了?”
“她妹妹…”他试图再次开口。
“我只希望在下一次心脏病发作之前,你能完成你十三岁就立下的野心,爸爸要看你一个人把金罗集团带向另一个⾼峰,让那些老臣都服你﹑听你的,我才安心。”
说着,金耀群拍了拍他的手背。
案亲仍然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知道他⾝为接班人的不利与尴尬,才急于想利用秘籍,希望他能做出一番成绩给所有质疑他能力的人看。
金赫品忧心的是父亲怎么还能有下一次开刀的机会?他又怎能让父亲失望?光是想到一个星期前,父亲曾面临生死交关,他就感到惶恐失措。
难道他要在这个时候提出异议,让父亲气到就此阖眼?
只得先答应父亲与罗家的饭局。
金赫品思索了很久,到底该不该提早跟小绿讨论,如何用最平和的方式向父亲提出他们的事?最后还是决定以父亲的健康为重,无论如何都不能刺激他,先吃完这顿饭局,要是发生什么误会,以后再慢慢跟小绿解释。
毕竟若跟她有误会,大吵几次总能解决,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想办法消融阻碍,但父亲却连一次意外都不能再大!
行云吧角落一隅,服务生正小心翼翼的陪侍着这桌贵客。
金耀群好不容易透过罗宝贵,约了罗采虹和罗采绿出来,金赫品自然也出席。
罗采绿就坐在金赫品对角,她稍早前已知道金家与自己的关系,因此没有显得太讶异,是不懂为什么金家会突然提出邀约。
不过,这是她第一次深刻感受到金赫品跟自己之间的距离。
在金耀群⾝旁的金赫品凛着脸,像跟她完全不熟…不,更像无法看着她,为什么?
“真没想到,您会突然约我们共进晚餐,我从以前就知道父亲跟金罗集团的关系,过了这么多年,您还惦记着我们,真是感动哪!”罗采虹为了今晚的重要聚餐,可是把最美丽的行头都穿了出来。
“这些年来,没有好好照顾你们,是我这做长辈的疏忽。”金耀群扬起慈祥的微笑,心想:姊姊与妹妹果然不同。
罗采虹⾼美艳,懂得说场面话,让气氛热络,而妹妹较为清秀朴拙,每当要表达什么,总是被姊姊抢先一步。罗家的长女果然适合做他的媳妇儿,将来跟赫品一起应酬才会帮夫呀!他満意的点点头。
“其实,这些年来没有你,我们家的采虹采绿也过得很好啊。”罗宝贵大啖明虾﹑蟹膏等昂贵的食材一顿“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没有赶尽杀绝。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带她们两个回家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罗采虹翻了个白眼,不敢想相信姑姑就这样打断她接触有钱人的机会。
好不容易金耀群想起了她们这对孤苦无依的姊妹,可能是想安揷个主管给她做做吧?而且与金罗集团父子餐叙是多么难得的事,姑姑⼲么硬要走人?
“金伯伯,说到这个,永安店是不是可以把隔壁的店面租下来打通?”罗采绿擦了擦嘴边的酱汁,诚挚的提出建议“在我们家排队等待的客人愈来愈多,每一个都是我们想尽力照顾的朋友,我好怕怠慢她们。刚好隔壁的租车店收起来不做了,是不是可以考虑租下来,打通扩展店面呢?”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娇凤馆地方不够用,⼲脆连隔壁都租下来好了。”听她一开口就是谈公事,金赫品忍不住打趣道,顺道挖苦自己。这是他和罗采绿的相处模式。
这样多好!遇上她,他总是可以毫无顾忌的做自己。
“好啊,我早就觉得依娇凤的风格和无限试用的良策,早就不止只有这样的规模了。”
她还真的答应咧!他忍不住泛出笑意。无论时候她都很认真哪,而且什么叫“不该只有这样”?这是在说他之前导领无方吗?
狮子王居然会笑?罗采虹又是敬畏又是不解的看着他。从刚入座,他就摆出与报章杂志上一模一样令人望而生畏的冷脸,她试图问候他几次,也都得不到响应。但现在居然会因为采绿而笑?哼,这也没什么,采绿现在正是他的物玩嘛!
金耀群也没有看过威震八方的儿子竟在进行严肃活动的时候开玩笑。
“赫品,你就发人事命令,让采绿适得其所,升上经理。”他沉昑道。
这会儿,换成金赫品惊讶而困惑的盯着父亲看。
“伯父,我还不到经理的能力啦!”罗采绿推却。
“我可不是开玩笑,经理这职位是你应得的。赫品,记住明天就发布命令。”
金赫品无法由衷替她感到⾼兴,因为他知道,这是父亲笼络罗家的手段。
“其实,今天来还有另一件事,想请罗女士主持。”金耀群不理大伙儿的讶异,径自说道。
“什么事?”罗宝贵又吃下了一整只龙虾。
“请让我履行与学图订下的儿女婚约。”
锵!罗宝贵叉歪了,龙虾壳挤出盘子。
“请把采虹嫁给赫品。”
罗采虹﹑罗采绿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学图已经失智了,这是他脑筋还清醒的唯一心愿,赫品和采虹都到了适婚年龄,我也该履行这个约定。”金耀群抢着在罗宝贵回神前道:“如果不让赫品完成这个约定,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我心脏开过三次刀,突然很了解学图心愿未了的那种缺憾。”
“金耀群你…”罗宝贵不知该怎么反应。
“过去的恩怨就算是我错了,让采虹嫁进我们家,让赫品照顾你们一家人,好让我在下一次心脏病发作之前,可以安然的闭上眼吧!”
本来以为他若提出要求,一定是为了秘籍,但听见金耀群表明自己的苦衷,罗宝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近来确实数次传出心脏不好的消息,上星期他在海南岛紧急开刀的新闻,可是真真切切上报纸,何况人老了总是会对过去有所反省…唉,她不知要不要相信他。
“可是…”她不知所措的看向罗采绿。
“金伯父,过去的事谁也别再提,您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感动,我与赫品的婚约事小,您的⾝体要顾好才最重要…”罗采虹立刻泪珠盈眶。
“学图真的会教孩子,你真是个体贴好女孩。”金耀群満意的道。
金赫品要娶姊姊,罗采绿听着这些对话,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她努力思考这些话的意义,一双強装镇定的黑白杏眸,慢慢移向他的脸。
他的表情会这么平静,表示他事前是知情的喽?既然事先知情,为什么他还若无其事的出席这场宴席?为什么他听了这些话之后却没有一点反应?难道和她真的只是他打发时间的一场小游戏?
那天在娇凤永安店后阳台,她帮他敷脸时,他所说的话难道是假的吗?那天在他的拥抱里,她明明能感受他是那么真挚﹑那么迫切的想证明对她的爱。
“就这样说定了,好吗?”金耀群望向罗宝贵“罗女士,曰子由您来订,希望愈快愈好,到时请学图出席,有什么不便或⿇烦的,请一定要通知我。”
“但是采绿…”罗宝贵知道采绿与金赫品的关系,想要解释清楚。
“爸一定会很⾼兴的,说不定喜事一办,他的病就好了…”罗采虹可不想再让姑姑坏了她的好事,连忙抢先表态。
罗采绿大受打击,喃喃自语“是啊,如果能让爸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