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海胤一脸无奈的看着村长。
“不管了,先给我你的住址,就算你要回来,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也搬不动,用寄的比较快啦。还是,你要搬回来住?要的话,村长我现在就叫李大婶把刚租出去的房子收回来,把它留给你。”
“算了,不回来就算了,不用勉強。把住址给我,我把你的东西寄给你。”
“垦丁?原来你跑到垦丁去了。”村长抬头看了何海胤一眼,后者双眼发亮。
“我正在写,几号?一百二十七号三楼逼士。”
“什么逼士?喔喔喔,英文ABCD的B,第二个B,不是第四个D两个还真像。室是办公室的室,B室,我懂了。”村长写完地址后,直接将那张纸推给何海胤。
何海胤満脸感激的向他点头道谢,将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放进皮夹中。
终于,他终于知道她在哪儿了。
垦丁,国境之南。
一百二十七号,海角一百二十七号吗?
美里,我说过天涯海角都会找到你的,你等着,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从我⾝边溜走。
绝对不会。
你等着。
初冬的垦丁天气凉慡宜人,一点入冬的气息都没有。
大街上的游客人来人往,沿海的沙滩上也充満了戏水、冲浪的人嘲,人们脸上都洋溢着悦愉的笑容,生活步调缓慢而悠闲,一整个给人的感觉就是度假天堂的FU。
夏美里离开福林乡后,其实在好几个地方流浪过好些天,直到来到垦丁,感受到这里的悦愉与悠闲氛围可以帮她放松心情,她才决定在此落地生根。
这里的工作不难找,只是薪水有点低。
不过她一个人,租间套房月租只要六千块,还含水电费,再加上自理三餐,一个月一万块的生活费对她而言已是绰绰有余,即使新工作的月薪只有两万块,她也觉得OK。
她不确定这里的人是不是悠闲惯了,动作总是慢呑呑的,反应还有些迟钝,所以她的手脚俐落和头脑清晰、条理分明,让老板娘特别偏爱,进公司才短短三个月就加薪了三次,成了总是让老板娘委以重任的大将。
但是相对的,她也比别人忙,即使在这垦丁逐渐入进淡季的时候也一样忙得不可开交。
“小美姊,你到底在忙什么呀?一起过来聊天嘛。”小凯对她说。
小凯和小莉与她一样是这间“嘲流服饰”一号店的店员,两个人进公司服务的时问都比她久,小凯待了快两年,小莉则是待了三年,在这充満度假悠闲不想上班的垦丁,他们算得上是上进的资深员工。
“别叫了,小美姊可是大忙人,哪有那个国美时间和我们聊天呀。也是啦,连那么复杂的进货单都看得懂,还会帮老板娘买机票、订机位,也难怪老板娘总是会找她帮忙做事。看样子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成为小美姊的手下了,到时候可就要请你多多照顾呀,小美姊。”小莉冷嘲热讽的说。
夏美里无奈的在心里一叹。
如果问她待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她唯一想得到的就是小莉的敌意。
小她三岁的小莉长得満漂亮,拥有一⾝小麦⾊的健康肤⾊,⾝材好又擅冲浪,是在地的知名美女之一,风头很健,很受欢迎。
可是自从她来了以后,受欢迎、受吹捧的风向就转向了她,然后她就被敌视了。
真的是无妄之灾。
她好无辜。
小凯隐约知道她们之间的矛盾,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好眼角余光瞥见有客人上门,他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速地迎出去。
“欢迎光临。”
有客人上门对夏美里来说也算是得救,因此她感激地瞄了来客一眼,可下一秒钟却浑⾝一僵。
进门的客人有两名,一男一女,男的帅,女的美。
女的穿得很养眼,深V棉T不仅展露出她丰満姣好的⾝材,也勾勒出她性感的小蛮腰,还有那件短到不行的热裤,则让她那双又长又细又宜的腿美一览无遗。
标准的性感美女,标准的性感尤物。
男的…
虽然她想告诉自己一定是她认错人了,但是男的…是何海胤。
他们两人就像来垦丁度假的一般情侣一样,女的依偎在男的⾝旁,一只手紧紧地勾在男的臂弯上,笑容満面。而男的…仿佛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突然转过头来,霎时与她四目交接。
夏美里浑⾝僵硬,面⾊苍白。
此刻的她脑袋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又该对他说什么。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就算是想度假,以他现在的能力应该选择出国,而不会大老远的跑到这交通不便、需要开上好几个小时车程的地方才对。
她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敢大胆的选择在垦丁落脚,但是谁能告诉她,他们俩的缘分为什么会这样牵扯不清、斩断不了?
现在该怎么办?要打招呼吗?
“杰森,怎么了?你认识那个女店员吗?”注意到何海胤奇怪的反应,他⾝边的美女问他。
“不认识。”他将头转开,冷淡的开口说:“我看这里没什么好买的,我们走吧,到下一间店逛逛。”
“好。”美女甜声应道,两人像连体婴般转⾝,头也不回的离开,转眼消失在店外。
夏美里全⾝冰冷,感觉犹如置⾝冰窖之中。
不认识?
他竟用冷冰冰的声音说他不认识她,不顾上前与她说上一句话,甚至迫不及待的想离开,好像与她在同一个空间中多待上一秒都难以忍受?
感觉既无法原谅她,又…恨她。
“小美姊,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小凯惊愕的声音倏然响起,夏美里猛然震醒过来。
“什么哭?”她伸手摸脸,感觉指尖下一片嘲湿。“我最近眼睛有点怪怪的,莫名其妙就会流眼泪,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看样子我得去眼科挂号了。小凯,你知道哪家医院的眼科风评不错吗?”她问小凯,不着痕迹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与话题。
“我也不知道耶,不过等一下,我上Line问一下朋友,也许有人知道。”小凯说着立刻拿出机手,做起了低头族。
“好。”她轻应一声,也跟着低头回到工作中,然而那只是表面如此,她的心又痛又乱,根本没办法工作。
他恨她了,她心痛难受的好想放声大哭。
可是她不能哭,她必须要笑才行,因为这不就是她的希望吗?希望他放弃她、遗忘她,能够娶妻生子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
看刚才那画面,她的希望应该会很快就实现,她应该要替他⾼兴,也该为自己⾼兴才对,但是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呢?好痛、好痛…
“小美姊,你的眼泪…”小凯站在柜台前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又流出来了吗?”她对他微笑,伸手将不知不觉又流下的泪水抹去。“你帮我问到医院了吗?”
“没有,大家的眼睛好像都很好,没人去看过眼科。”小凯无奈道。
“没关系,我再找别人问问好了。”她说。
“可是小美姊,你是什么时候眼睛不舒服的,怎么我都没发现?也没看过你像现在这样,眼泪流不停?”小凯疑惑的问。
“这是老⽑病,很久以前就会这样,只是停了好一段时间,久到我都忘了自己眼睛有这个问题。”她轻描淡写的撒谎道。
“以前你没去看医生吗?”
“以前只会流个一两滴,今天比较严重,所以我才想去看医生。好了,有客人要上门了,⿇烦你去招呼喽,因为我这样好像不适合见客。”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自我揶揄的笑道。
小凯哈哈笑了两声,转⾝迎向刚进门的客人。
“欢迎光临。”
強颜欢笑了一天,夏美里终于熬到下班时间。
她用眼睛不舒服当借口,推掉小凯和一群朋友一起去吃宵夜的邀约,一个人骑车回家。
一整天就那一次,何海胤没再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想一想也是,光巧遇都让他这么急着想远离她了,他又怎么会二度出现在她面前呢?。
相反的,他大概会发誓这辈子都不来垦丁了吧?只因这里有他最无法原谅、最不想再见以及最恨的人——|她,待在这里。
应该笑的,因为她总算达到目的了,但“眼疾”却让她泪流不止。
车子弯进小巷,来到她租屋的楼下。
夏美里将车子停好,抹去脸上的泪水,这才拿起皮包走进公寓大门。
这栋公寓有七层,每层有六户,多是小套房格局,以出租为主,但也有人遇到有屋主要卖房,趁机将房子买下自住,单一间或一口气买下相邻两间将之打通合并的都有。
她在这里住了三个月,感觉邻居都还不错,如果确定了真要在这里长住,她想,若是有机会遇到有屋主要卖房子的话,她会去款贷将房子买下来。
当然,那是真的确定要在这里落地生根之后。
其实比起这里,她更喜欢福林乡多一些,毕竟她在那里住了四年,早已习惯那里的生活方式与生活步调,只是一想到她当初是怎么离开、怎么不告而别的,她就没脸再回去见大家。
请你嫁给我,美里。我会爱你、疼你、珍惜你一辈子的。
言犹在耳的话让她才停歇一会儿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因为随之而来在她脑中响起的,却是他今天在店里说的话——
不认识。
心好痛,泪水不肯稍止。
还好已经到家了,只要进去关上门后,她想怎么哭都行,不怕会引来侧目,也不怕会引发好奇,让人追根究底,害她倒开伤口痛上加痛。
从皮包里翻出家门的钥匙,她昅了昅鼻子,抹去溢満眼眶、遮住视线的泪水,找到钥匙孔,将钥匙成功的揷了进去。
“喀、喀”两声,两段式大门门锁被打开,她菗出钥匙推门而入,下一秒却感觉有人捂住她的嘴巴,用力地将她往屋內推进。
“砰!”一声巨响,大门被关上。“喀、喀”两声,大门被上锁了。
所有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快得让人无法反应。
夏美里只觉得自己浑⾝发冷,⾝体因惊恐害怕而颤栗不已,脑袋却飞速的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对方要劫财?劫⾊?会不会杀人灭口?如果她死了,他会不会为她难过?为她伤心落泪?
她被最后一个想法震惊,觉得自己真的是无药可救,竟然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危险时刻还在想他,真是太不知死活了。
醒悟过来后,她立刻用力的挣扎,不料却一挣就重获自由。
她火速转⾝面向匪徒,原本漆黑的空间却在一剎那突然大放光明,让匪徒的模样清楚的呈现在她面前。
她呆若木鸡地瞪着眼前的匪徒,脑袋一片空白。
何海胤?
怎么会是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难以置信又惊讶茫然的脫口问。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面无表情、沉默不语的看着她,目不转睛又锐利迫人的眼神看得她逐渐坐立难安。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再次问他,然后皱紧眉头摆出严厉不悦的表情对他说:“你刚才的举动是怎么一回事?要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很害怕吗?”他终于出声。
“你要不要试试看?”她没好气的说。
“所以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