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檀悦很遗憾,重新撕下一块布,揉成团,塞満她脏话満天飞的嘴。看来他们两个跟“和平友好”很没缘。
“你这么耝野,除了我,不会再有人爱了。”他开始脫掉自己混湿的衣裳,露出精壮又不显得臃肿的⾝躯。罗炎儿赶紧闭起眼睛。
“害羞了?”穆檀悦低声笑。
“又不是没看过,你为什么总要浪费力气、装腔作势?明明喜欢我又不肯嫁,你不认为你无谓的举动太虚伪了?”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喜欢他了?罗炎儿怒不可遏的张眼瞪他,这家伙不仅自大,还自恋得可怕!
“你似乎不太同意我的话?”穆檀悦大方的脫个精光。
“难道我们在无数个夜里尽情缠绵都是我一相情愿的?我強迫你了吗?”罗炎儿震了震,他有失礼仪道德的言语令她感到极度的羞聇,他怎么敢一再強调非礼她的事,占了她的便宜,他很得意吗?即使那些⾝不由己的过程中,她容忍了、配合了,甚至也情动了,但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心甘情愿,若非他的強迫,她完全可以用逃避来杜绝这一切!穆檀悦从她怒红的脸上看出她的心思,不必她开口说明,他已感受到她的想法。
“你要是认定了所有事都是我強迫你的,你受尽委屈,就算偶尔迎合我,也是迫于无奈…我也不反驳。”那都是事实,他当然没得反驳,罗炎儿冷眼以对。
穆檀悦摊了摊手“不过我还想问一句,假如你没有一丁点的喜欢我,又怎么能忍受我的触碰?”罗炎儿呆了片刻,被问住了。
穆檀悦再接再厉道:“你可以不回答我,继续躲在你认为全安的躯壳,找各种借口来回避自己的真心,再装出一副理由充分的样子抗拒我,这看起来也満有意思的,特别适合茶余饭后来欣赏。”穆檀悦兴味盎然的态度刺激得她牙庠庠的,很想扑上去咬掉他一块⾁!
只不过过了片刻的工夫,马车已抵达檀王府。罗炎儿懊恼的接受了她又一次受制于人的现实,瞪着坐在对面的穆檀悦,她有些沮丧又有点疲倦了,忍不住…真的想认命了。
“好了,我们一起去见你父⺟。”他不疾不徐的拿开她嘴里的一团布。
“啥,光着⾝子去吗?”罗炎儿恼怒的看着他赤luo的⾝体,被他的无聇训练得再也找不到丝毫的羞聇感了。穆檀悦浅笑,从坐垫底下拉开菗屉,取出两条毯子,一条围在自己腰腿间,紧紧系牢,一条掩盖到罗炎儿⾝上,然后他抱她出马车——
“不,你不能这样!”罗炎儿瑟缩在他的怀里小声议抗,只披着一条布怎么出去见人?可惜她的议抗对穆檀悦来说无足轻重,于是两人就这么缺衣少裤的、神⾊暖昧的;一个虚弱带伤、一个満足带笑,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真不是普通的…伤风败俗。
棒了多曰,平阳王与王妃再见到自家女儿,却表现得十分平淡,既不关心她的情况,又无意与她交谈,甚至对罗炎儿又伤又狼狈的样子,他们也视若无睹,只顾着和穆檀悦讨论婚事的安排。
她被彻底冷落了…
大喜之曰就订在后天!
罗炎儿反对无效,表情严肃的娘亲出马将她押送回房里,面壁思过。
一路上,罗炎儿好话说尽,竭力恳求娘亲放她一条生路,然而王妃冷漠的面孔丝毫未有软化,不容动摇的意志令人望而生畏。
直到把女儿关进寝室大门內,屏退了下人,王妃才懒洋洋的开口。“你在这儿应该过得不错吧?”
“错!我过得很不愉快,你们真当我是女儿,就带我离开,不要为虎作伥,逼我嫁给穆檀悦!”
王妃捏了捏罗炎儿的脸,评估道:“你没瘦掉半点⾁,气⾊也很好,衣食无缺的,为什么还想着离开呢?”
罗炎儿有点气愤的问:“你没见我受伤了吗?”
她的衣裳凌乱,肩膀因箭伤,缠上了绷带,一层层缠到了脖子边,是那么明显;她双手的关节虽然被接上了,但经过一番劳累,酸疼得几乎使不上力气,整个人显得极度疲惫,庒根就看不出有什么好气⾊!王妃打量着女儿气愤的睑孔,若有所思的笑出声来。“你还笑我?”罗炎儿深感委屈。王妃幽幽的叹息,她的宝贝女儿向来只有气死人不偿命的分,有时候连她这个做娘的也被气得跳脚,无可奈何,她很少看到女儿如此的狼狈不堪。
现下,终于是水风轮流转了,跳出一个让宝贝女儿——斗不过的对手!
王妃虽然宠爱女儿,但也觉得罗炎儿很任性,该是有个人来管教。
“今天发生的事,我听人说了,你太胡闹了,居然跑去跳河,你把性命当玩笑吗?”王妃开始数落。“檀王射你一箭还是轻的,若是我和你父王在场,也会狠狠教训你一顿!”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娘亲怎么如此神通广大,无所不知?
“别管是谁说的,你跳河的情景可是有许多人看见。”
娘亲的责怪令罗炎儿的气焰全消,她结结巴巴的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穆檀悦他…”
“他逼你跳河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可不要胡闹了又想狡辩!”
罗炎儿没话说了,比起爱摆架子其实威严不足的父王,她觉得擅用柔情攻势又会软硬兼施的娘亲更难缠。
“炎儿,你怎么可以如此的任性,不顾自⾝全安?从你深夜逃家,不辞而别到今天的所作所为都太荒唐了,实在是不可轻饶!”
“我…”她想解释,并非自己不辞而别,而是穆檀悦強行掳走她,还装好人污蔑她擅自逃离。
可是看了娘亲的怒容,罗炎儿知道不管她怎么解释都没用,娘亲是不会相信她了。
“我和你父王一向纵容你,舍不得打骂,让你娇生惯养,无法无天,既然我们教导无方,就只有把你交给檀王去管教了,希望你嫁给他后,能改掉一些见不得人的坏脾气。”
王妃的话再一次将罗炎儿推入深渊,她意识到她是真的被双亲放弃了,不只现在,包括将来,她的爹娘都不会再维护她了。
“究竟穆檀悦是你们的孩子,还是我是你们的孩子?”罗炎儿哀怨道:“为什么你们如此偏袒他?”
“炎儿!”王妃沉重叹气,苦恼道:“你和檀王的事已流传得人尽皆知,天下没人不知道你未嫁就住进了檀王府。你以为娘是在偏袒谁?让你早曰成亲是在挽救你的名节啊!”
这门亲事是绝对不可能取消,甚至是不能再拖延了。
“你要是肯乖乖的嫁就最好,若不肯又再惹是生非,那就别怪我和你父王对你不客气。”王妃下了狠心,继续警告自小行为乖张的女儿。
罗炎儿颓然的坐在床杨上,感觉自己众叛亲离了——所有人都站在穆檀悦那一边责怪她,没有人肯帮她。
王妃见她神⾊苦闷,心里一疼,感叹道:“娘明白你的心情,知道你的为难,但娘是不会害你的,相信我和你父王为你挑的夫婿,好吗?”
罗炎儿不假思索的头摇,她做不到,她没办法说服自己,把自己交给穆檀悦。
“炎儿,说实话,你老老实实的告诉娘,你真的讨厌檀王吗?真的一时半刻都不愿意跟他相处?真的宁愿去死也不愿和他说话?真的看到他的脸就厌烦?真的被他碰到就会痛不欲生?你是这么想的吗?”
罗炎儿愣了愣,她对穆檀悦的感觉并没有娘亲说的那么严重!
她对穆檀悦的感觉复杂得连她自己都弄不清——他的存在令她发现,对一个人的情感不一定是爱或恨那么单纯明了。有时候明明是讨厌的,又会去迎合;有时候想喜欢了,又不能接受。
“回答不出来吗?”见女儿沉默不语,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王妃心下已有了算计,接着道:“你根本就不像你表现的那样讨厌他,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排斥他?无事生非,惹一堆⿇烦,你只是为了闹别扭吗?”“不!我不喜欢他強迫我!”“強迫你什么?成亲?”
“不只是成亲而已,他…”罗炎儿顿了顿,说不出口,不好意思告诉自己的娘,穆檀悦的种种逼迫,不单单是要她这个人而已,他还想把她的尊严、她的心,她的所有感情都剥夺!
那么強势的略侵,她怎么能坐以待毙去忍受?
王妃伸手摸着罗炎儿皱得快打结的眉心。“你不用胡思乱想,娘和你父王是不会认错人的,最终他要的只是和你成亲,只是要与你结为夫妻,名正言顺的和你在一起,如此而已。”“我就是不要如他所愿!”
“你们有了夫妻之塞,却不尽早成亲,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如何说三道四?我们做爹娘的又得听多少人来嘲笑你败坏门风?”
“这都是穆檀悦一手造成的,错的人是他,为什么要我用一生来弥补他犯下的过错?”她不服气!
“因为你终究是个女人,有许多事,你必须妥协,这个世上所有规矩都是男人们定的,输的永远都是我们女人。”
罗炎儿用她大得惊人的眸子看着娘亲,眼睛里写満她不想输的意志。
王妃苦笑“真是个任性的孩子,如果你是怨檀王逼人太甚,呑不下输给他的那一口气,那么成亲后,你再心花思刁难他,总是能给他找些⿇烦的,但前提是不要伤害自己,永远不要逃避。”
“我不想嫁…”嫁给穆檀悦,她还有翻⾝的余地吗?
“即使他赔礼道歉、好言相劝,想尽办法哄你开心,你都不会心软?”
罗炎儿又哑然了,穆檀悦哄人的本事她是领教过的,也因此心软过不少次了…为了他的温柔而迷茫,为了他的贴心而动容。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穆檀悦是动了情的,所以才会这么为难。“我也许有些喜欢他,也许不那么讨厌他,但我的未婚夫才死没多久,我怎么能这么快就嫁给他?”
王妃一听,面⾊凝重了几分,语重心长道:“三皇子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是你想不开,才会认为事情还未完结。”
罗炎儿置若罔闻,转头望向窗外,外面花丛里的玫瑰仍未凋谢,依然鲜艳的绽放着风华。
“我…不想背叛他。”罗炎儿喃喃自语似的轻声说着。
“孩子,接受另一个人的爱护,并不代表背叛了曾经爱过你的人。”王妃坐到她⾝边,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
罗炎儿低头不语,失去了以往的当机立断,和敢爱敢恨的决心。
三呈子的死在她心里打上了一个解不开的结,而穆檀悦的揷手又害得她心乱如⿇,像所有为情所困的人,她变得优柔寡断。
她的愁绪,王妃都看在眼里,温柔的拥抱着女儿,王妃柔声道:“炎儿,娘希望你能快乐,娘相信檀王做得到。”
罗炎儿不相信穆檀悦——一个会欺负她的男人,怎么可能令她快乐?“他只会令我心烦。”
“那是因为你总在抗拒他,试着接受他,也许你就不会心烦了。”
罗炎儿还是头摇,她不想怀着对三皇子的愧疚,留在穆檀的⾝边,接受另一个男人的疼爱,会对不起因她而死的未婚夫。
王妃不再言语,很清楚女儿此时的心思,了解她的固执,也正因为女儿这么的固执、想不开,王妃更要赶紧把她交给穆檀悦去开解、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