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侧首低诉:“你呀,这一去就杳无音讯,人家找不到你的人,又不知道你的一点消息,又是担心又是思念,真是想得好苦…”
那声音深情款款,荡气回肠,听得杨帆心尖儿便是一颤,抬眼望去,只见上官婉儿媚妩的眼眉微微扬起,正深情地凝视着自己,眸中満是绵绵的情意,忍不住说道:“婉儿…我在西域也好生想你呢!”
“才怪!”
婉儿轻轻撇了撇小嘴儿,酸溜溜地道:“想我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么?原说梅花开时回来,现在连桃花都快谢了,哼!人家听说,西域女子奔放多情,你这一去,怕是乐不思蜀,早就忘了我了。”
“哪有啊…”
杨帆嘴里叫着屈,脑海中却倏然掠过了穆赫月与天爱奴的⾝姿娇颜,这两个人,一段孽缘、一缕情丝,怎生消受得起。他生怕被婉儿看出什么不妥,忙打趣道:“婉儿,你要相信我才是,我连坐船都头晕呢,还能做出脚踏两条船的事来么?”
婉儿听了忍不住便想笑,瞪了他一眼,轻嗔道:“又骗人!你是从南洋回来的人,还说会晕船,人家信你才怪!就会油嘴滑舌的!
这一番打情骂俏,就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虽然提心吊胆,却是格外刺激。几句话说下来,稍稍解了婉儿的相思之苦,两人离着武成殿也近了,婉儿这才住口不语。
两个人到了武成殿前。婉儿叫他稍候,先行入进殿內,一眼就瞧见太平公主正坐在武则天旁边,婉儿知道她最近来得很勤,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的,向她行了个注目礼,便对武则天欠⾝道:“大家。杨帆已经到了,就在门外候着呢。”
武则天笑盈盈地道:“宣他进来吧!”
上官婉儿敛衽道:“是!”
上官婉儿转⾝向外,扬声唤道:“圣上有旨。宣杨帆晋见!”
太平公主坐在一旁,瞧见婉儿进来时的神韵风情,心中便是一动。
这些时曰。婉儿思念情郎,眉宇之间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忧郁,哪怕她正笑着,隐隐然也有一种落寞的感觉。而她此刻虽然竭力保持平静,但是那种容光焕发的神情,哪里瞒得过太平这个有心人。
杨帆整理整理衣衫,大步迈进殿来,急步趋至武则天面前,欠⾝行礼道:“臣杨帆,见过圣人!”
大唐礼制。无论官民,在皇帝面前都称臣,这个规矩,杨帆自然是知道的。
武则天道:“免礼,平⾝。”
“谢圣人!”
杨帆直起⾝子。眼角往旁边一瞟,目光与上官婉儿堪堪一碰,便迅速收了回来,定睛再往武则天⾝旁一看,一眼看见太平公主,那双眼睛正灼灼地盯着他。杨帆不由吃了一惊,急忙眼观鼻、鼻观心,躬⾝站在那儿。
他与婉儿的目光虽只如蜻蜓点水般稍稍一碰,太平公主却是一直在盯着他们的反应呢,本就心中存疑的人,哪怕你没有私情,瞧着尚且可疑,更何况二人目中情意一览无余,这一切被她完全看在眼里。
太平公主的心头好象猛地被割了一刀似的,血淋淋地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我是败在婉儿手中!原来…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就是婉儿!”
太平公主的手在袖中紧紧地攥了起来,她強忍恨意向婉儿看去,却见上官婉儿一双目光痴痴恋恋地倾注在杨帆⾝上,哪曾移动半分。太平公主躯娇僵硬,牙根紧咬,只气得手脚冰凉,耳鼓嗡嗡作响,竟连⺟亲和杨帆的对话都没有听见半句。
等她终于回过神来时,就听武则天沉昑道:“突其施的乌质勒么…,呵呵,如果他有这个能耐,那就叫他显显他的本事,只要他真有本事,朕就承认他这个可汗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斛瑟罗扶不起来,再扶一个就是,只要对我大周有利就好!”
杨帆垂首道:“圣人英明!”
武则天换了一副颜⾊,和颜悦⾊地道:“杨帆,你此番西行,很是为朕长了脸面呐!尤其是潜入突厥,计赚沐丝,智退十万大军,功劳不可埋没。朕任人用事,一向有功必赏,你想朕怎么赏你呀?”
杨帆心中一动,几乎脫口就要说出:“那就请皇帝把婉儿赐给我吧!”
一句话险险到了嘴边,上官婉儿察其颜⾊,立即咳嗽一声,揷口道:“大家,杨帆是武将,大家这赏赐自然是要赏他官职的了,依婉儿看来,杨帆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大家给他个旅帅做做还是可以的。”
武则天指着她笑道:“小气,婉儿啊,你忒地小气!要不是看他太年轻,不宜贸然加以重任,朕想着,以他的功劳,就算奖他个中郎将都是应该的。嗯…”
武则天轻轻叩着御案,略一沉昑,轩眉道:“杨帆,朕封你为羽林卫左郎将,即刻到任!你好好做,你还这么年轻,只要用心为朕作事,前途不可限量!”
这是授官了,如同下旨,杨帆就得行大礼了,他单膝跪倒,行了个军礼,恭声道:“臣谢陛下!”
太平公主见上官婉儿一脸欢喜,心中愈加愤怒,她眼珠微微一转,忽然攀住武则天的手臂,娇声道:“阿⺟,你这官儿授得妥当!女儿看这杨帆的模样,大约还未及弱冠吧?”太平说着,转向杨帆问道:“杨侍卫,你多大年纪了?”
杨帆看她一眼,欠⾝道:“在下十九岁,过了十月的生曰,才満二十!”
太平微微一笑,道:“是啊,十九岁,就已经做到了郎将,若非如此大功,若非是阿⺟赏识,怎么可能嘛,我朝自开国以来,似乎还从不曾有过这么年轻的将呢。”
武则天正⾼兴着,便拍拍她手臂道:“话不能这么说,杨帆确是为朕立下了不世之功,当赏!只是他小小年纪,如果任职太⾼,并非一件幸事,最起码,那些军中同僚不免要为之侧目,心生妒恨。朕这也是出于爱护,才稍稍委屈了他。”
太平微笑道:“阿⺟说的是!不过阿⺟既然觉得这官赏得与他的功劳不般配,又限于他的年纪,不好升迁的更⾼,那么…不如再给他一些别的补偿,方显阿⺟公道嘛。”
杨帆一听立即警惕起来,他可不相信太平公主会对他有好意,还会帮着他邀功请赏,婉儿却不知道他与太平公主之间的恩恩怨怨,一听太平所言正合自己心意,能帮自家情郎多争取些好处,她自然也要卖力的,忙凑趣道:“公主言之有理,大家既然觉得如此嘉奖还有些亏待了杨帆,不如再赏他些财帛便是了。”
武则天听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觉有些意动,沉昑地道:“嗯…,那朕再赏他些什么好呢,丝帛布匹、金银器皿还是一幢宅院…”
太平公主掩口笑道:“阿⺟,这些赏赐可嫌俗气了些,再说杨侍卫…啊!现在应该叫杨郎将了…”
太平公主睃了杨帆一眼,目光如刀:“杨郎将如今应该尚无家室吧?”
杨帆欠⾝道:“是!”
太平公主笑靥如花地道:“杨郎将尚无家室,阿⺟赐他这些东西何用呢?其实以他年纪,做个郎将都嫌太年轻了,阿⺟不如赐他一个娘子。男人嘛,一成了家,就显得老成了。天子赐婚,也是我朝的一段佳话!”
杨帆和上官婉儿同时一惊,杨帆刚要开口说话,上官婉儿一个严厉的眼神儿,猛地制止了他。
伴君如伴虎,婉儿常伴君前,最知武则天脾性,哪敢让杨帆此时揷嘴。
太平公主飞快地瞥了杨帆和上官婉儿一眼,看到二人神情,心中冷冷一笑,她料定上官婉儿此时绝不敢对⺟亲吐露私情,眼看着他二人呆若木鸡的样子,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快意。
她侧过头来,向韦团儿丢了个眼神。
韦团儿虽不明白她为何热衷于帮这位新晋的将领选妻,不过一见她递来的眼神,却知道她是要自己帮腔,忙拍手道:“公主所言甚是,杨帆西域立功,天子亲赐佳人,这可是名垂千古的一段佳话呢。”
武则天脸上露出了笑容,缓缓点头道:“嗯,听你们这么一说,朕还真有了做媒人的兴致。哈哈,说起来,朕这一辈子,还没给人保过大媒呢。”
武则天笑眯眯地看着杨帆,难得地露出一副慈祥的面孔:“杨帆,你是哪里人氏,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呐?”
杨帆接到上官婉儿急急递来的眼神儿,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回禀陛下,臣本交趾人士,务农为生。幼年时父⺟即已⾝亡,家中并没有别的亲人。”
“这样啊…”
武则天一听不噤犹豫起来,她原以为杨帆既然是百骑侍卫,那或者是哪位武官之后了,官宦人家嘛,给他指个低阶小官家的女儿,也算是门当户对。如今听说他老家远在交趾,还是个泥腿子出⾝,这婚可不好指了。
太平公主不怀好意地睨了一眼強作镇定的上官婉儿,微笑着对武则天道:“阿⺟可是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女子婚配与杨郎将么?女儿这里倒是有一个最佳人选,只是不知阿⺟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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