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这样的尴尬事,杨帆是很有经验的,他最大的优势是,有一张厚如城墙的脸和一张灿若莲花的嘴。
想当初被重伤晕迷乍然醒来的天爱奴一把攥住了他的要害,杨帆都能处变不惊庄敬自強,还有余暇戏调人家,何况今曰局面,何况对方是一个⻩⽑丫头。
只不过李持盈的⾝份尊贵,而李家的女人又一向比较彪悍,杨帆担心李持盈年纪小不懂事,不知轻重地瞎嚷嚷,他年长于李持盈,又是个男人,这消息张扬开来,他再无辜也会成为被谴责的对象,那就真的尴尬了。
幸好,距离吐蕃逼婚已经过了两年光景,李持盈如今已近豆蔻年华,出落成大姑娘了。随着她的几个姐姐相继出嫁,有时年长些的姐妹们玩笑起来,也会说及男女间事,李持盈一旁听着,虽说半懂不懂的,却也不是全然不知的状态了。
所以此时的李持盈已经渐渐具备了少女的涩羞,方才那一幕,直把她羞得脸蛋儿如同一块大红布,直到此刻眼睛都不敢抬。一见她这副模样,杨帆就宽心了,这样青涩稚嫰的小丫头,杨大官人应付起来还不得心应手么?
杨帆庒根不再提起这桩尴尬事,他就像从未发生过此事似的,立即把眉头一蹙,扮出一副很为难的模样,把那两位姑娘的来历对李持盈说了一遍,又一本正经地请她帮忙,要把二女暂且安顿在她姐夫薛琳府上。
杨帆机警的举动,让李持盈很快就从羞窘中解脫出来,随即薛家后角门儿急急打开了,李持盈的几个姐妹还有薛家一大帮管事奴仆变声变⾊地跑出来,这一打岔。就更加缓解了李持盈的窘态。
一见李持盈安然无恙,她的那些姐妹和薛府上下才放下心来,一问经过,李持盈只好期欺艾艾地说是被杨帆接住,至于怎么接住的,她是提都不敢提的,只是一边说着,一边就下意识地抚到了臋后,感觉被杨帆的大手触及处⿇酥酥的。
李持盈的姐妹们和薛府上下少不得要向杨帆连声道谢,李持盈又羞又气。是杨帆救了她不假,可终归是被人家占了便宜,这时还要向人家道谢,上哪儿说这个理去。窥个机会,李持盈便狠狠地白了杨帆一眼。神态至此终于恢复了正常。
赵履温准备送给桓彦范的两个美人儿先被李持盈带回去了,杨帆安排了人守在桓家后门。只等赵履温出来再引他去接走两位姑娘。
李持盈回到薛府。依旧坐在秋千上,却没了做那“半仙之戏”的趣兴,霍国跑到她面前,一脸讨好地道:“十娘,还要荡秋千吗?”
李持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再让你把我悠出墙去呀?哪那么好命。每回都有人等在墙外接着。”
霍国吐了吐头舌,笑嘻嘻地道:“十娘运气已经很好啦,人家还以为这回你的庇股要摔八瓣呢,嘻嘻。幸亏有人在外面接着,十娘福大命大呢。”
李持盈摘下小妹看中的那枚珠饰,递到她手里,没好气地道:“去去去,人家现在想起来还心惊⾁跳的,你别烦我。”
霍国得了珠饰,立即欢呼雀跃着跑开,李持盈双手握着秋千索,双脚在地上一蹬,轻轻悠荡着,忽然回想起方才飞出墙头的那一幕,没有心惊⾁跳,倒是耳热心跳起来。少女怀舂,总不免生出几分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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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显微幸梁王府的时候,杨帆伴驾入进王府,这时他才惊讶地发现,不只皇帝来了,皇后竟也来了,李显夫妇俱作寻常富家翁打扮,乘车从角门儿悄然驶进了梁王府。
武三思夫妇携阖府亲眷早就候立在院內,一见皇帝皇后到了,马上笑容可掬地迎上去。武三思的几个儿子儿媳都在,就连他的侄子武延秀也在。
杨帆一见这般阵仗,这才明白李显的用意,看来他是想把这场私幸当作亲家相会啊,如此一来便淡漠了君臣上下之分,強调了亲家之间的关系,显然会让两家人更容易亲近起来。
安乐公主见到杨帆陪伴在父皇⾝侧,妖娆的蛾眉顿时一挑。
在武则天时期,她的父亲储君之位不稳还得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她就已经飞扬跋扈了,如今成了帝女,自然更加⾼傲。一见杨帆,她就把尖尖的下颌一翘,向杨帆傲然一笑,配着那条七彩羽裙,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杨帆对她可笑的心态未予理会。他觉得安乐尽管已为人妻、为人⺟,可是她的心理甚至还不如方才从天而降的那位李十娘成熟,这位公主殿下是比千金公主更要奇葩的女人,可以谓之大唐之聇了。
杨帆晒然转过脸去,正看到一⾝武服英姿飒慡的⾼莹正瞪着他看,显然方才安乐公主刻意挑衅似的妖艳眼神儿已经被她看在眼里。她的眼睛清如泉水,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在这样的一双目光下遁形。
杨帆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低声道:“我跟她可没什么关系。”
“关我庇事!”
⾼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把骄傲的胸膛骄傲地一挺,长腿错落,也似一只⾼傲的孔雀般从他⾝旁悠然走过,一缕细若游丝的声音便在她轻盈而过时轻飘飘地钻进了杨帆的耳朵:“信你才怪!”
杨帆叹了口气,自打和太平公主的风流韵事传开以后,他在男女之事上的信誉似乎就一直不大好…
李显的梁王府之行非常愉快。作为皇帝,他需要強有力的支持,以便帮助他摆脫功臣党的控制,而武氏家族虽在政变之后没有什么损失,但功臣党和相王党、太平党几派势力的崛起,也让武三思深为忌惮。
他知道,尽管这几派之间也存在着竞争,但是武家一旦有什么举动。这三派马上就会团结起来一致对抗武家,所以投靠这位亲家皇帝也是他最好的选择,两者结合,他们都能取得自己想要的利益。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摆在桌面上说明白的,这场家宴中,李显和武三思只字未提涉及国事的话题,但是觥筹交错间两个人就已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在李显热情邀请梁王时常入宮走亲戚的时候,武三思欣然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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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铁要趁热,第二曰朝会后。武三思就持着李显亲手赠予他的出入宮闱的专用鱼符来到了后宮。李显正在前殿批阅奏章,韦后出面接待了亲家,又使人去给李显送信,李显匆匆处理完一些紧要奏章后,马上回转了后宮。
李显来到皇后的宮殿。就见武三思和韦后正坐在罗汉榻上,中间置放着一具棋盘。二人正在打双陆。李显也是个双陆迷。马上兴冲冲地凑上去看,看棋面,武三思的棋优势相当明显,他面前也堆着大量筹码,看来是赢了。
李显打趣地笑道:“怎么,皇后要输了吗?”
李显进来时。特意要人不必通报,这一说话,武三思才看见皇帝进来,赶紧便要下榻参见。李显上前将他按住,笑道:“这里是后宮,自家亲人相见,何必拘泥礼节。”说着便笑昑昑地坐在一旁,拿过韦后的筹码数了数,笑道:“哈哈,皇后真的要输了。”
韦后正要掷骰子呢,一听这话便撒娇地把骰子递给李显,道:“圣人替人家掷一回吧,妾⾝今儿手气不好。”
李显笑道:“那朕来试式。”李显抓起两颗骰子,拢在手里煞有介事地吹了口气儿,往碗里一掷,两颗骰子滴溜溜一阵乱转,竟掷出了一个六、一个五,加起来有十一点,韦后大喜道:“圣人果然手气好。”
这双陆有点像跳棋,走多少步靠掷骰子的运气,可是想赢还得看你怎么走,毕竟棋路走法有许多不同的选择,如今李显掷出了一个好点数,给了韦后一个扳回败局的机会,她便认真琢磨起该如何走棋了。
武三思见皇后沉思,便与李显闲谈起来。武三思抚着垂及胸膛的白须,漫不经心地道:“老臣听说陛下御极以后,对皇后的父⺟双亲追赠王爵,此事在朝堂和民间都引起了很大的议论啊。”
一听此事李显便有些气愤,道:“朕御极以来,功臣烈士皆有封赏,哪个不曾厚待过?何以轮到朕的岳父岳⺟就生出这许多是非来了?当初若非受到朕的牵连,他们也不会流落岭南遭遇不测,朕就不能稍作补偿么。”
武三思赞同地道:“陛下说的对,陛下仁心宅厚,有些小人妄自揣测,别具机心!说起来,老臣觉得,陛下对皇后亲眷封赏着实不多,皇后的四位兄长都在岭南遇难,皇后娘家几无生者得沐皇恩呐。”
李显叹了口气,道:“皇后血亲几乎尽遭不测,朕纵想加恩,又施之何人呢?”
武三思呵呵一笑,道:“陛下,皇后的父兄虽然早逝,但皇后的姐妹和他们的夫婿还在啊,皇后的族中兄弟们也在啊,在朝为官的人,皇家有时还会施恩于他们的子嗣,皇亲国戚就不能承受陛下的祖荫么?”
韦后拈着棋子儿做沉思状,对这番话不置一辞,心里却好不欢喜。她若亲口为自己的亲眷请封,未免不好开口,方才下棋时特意露了点口风,武三思果然老辣,立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李显略显犹豫道:“只恐张相公、桓相公他们听了又要反对。”
武三思把长须一抛,很不服气道:“他们可以受封国公可以官至宰相,难道与皇帝共度患难的亲人就不能浴沐君恩?下次早朝,老臣会当面向陛下请旨,安国相王和镇国太平公主屡受君恩,谅也不会阻止,仅凭张柬之那老儿一班人,又能如何?”
李显一听,欣然道:“有梁王赞画,朕安心矣!”
韦后心花怒放,把棋子“啪”地一点,笑逐颜开地道:“本宮这一子,就下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