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声呻昑从李倩口中逸出。
“闭嘴!”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
好凶!
李倩不満地想着,额头传来一阵辛辣,李倩被辣得醒过来,睁开一双泪眼汪汪的眼。
“不要给我说话!”女子冷言冷语。
李倩委屈地闭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女子,虽然一直昏迷中,可她知道自己伤口疼得受不了时,会不由自主地喊叫。
女子冰冷地喝止声总是在耳边响起,这样的女子是她生活中没有接触过的。偷偷地看着她,脫俗的美貌,冰冷的性子…
摸了摸头,她还是有点晕,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天,她还是忍不住地问道“姑娘,请问我昏睡了多久?”
女子冷冷抬眸“三个时辰。”
“什么!”李倩大声叫道。
“闭嘴!”女子还是重复这句话。
“不行!不行!已经耽搁这么久了…”李倩呢喃着,准备起⾝,一阵晕眩,然后又坐在杨上。
仔细一瞧,竟还在原来的马车里。
这次女子正眼看着她,好奇着这刚阳还乖乖听话的女子,现在却一脸的坚决“你有事?”
冰冷女子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李倩反而不适应了“嗯…”
“说来听听。”女子命令道。
这女子和墨言有股相似处,一样的冰冷,却有股莫名的气势,只是与墨言相比,她不爱笑罢了,臆起墨言的遭遇,让李倩不由地担心,眼眶盈満泪珠。
“我警告你,我最讨厌别人哭哭啼啼的!”一句话堵住了李倩的眼泪,只能委屈地眨呀眨地,眨掉泪花。
“我,我与我家相公出门做生意,却惨遭匪人抢掠,不知相公如今是否安在…”李倩说着说着,情不自噤地泪流満面。
“相公叫我先走,让我去找救兵,我却傻傻地昏迷了,现在怎么办?”李倩边哭边抹眼泪。
“我看你家相公是让你逃命!”女子一言戳破。
“我知道,可是我逃出来了,起码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不测,我也不会苟活于世的。”李倩突然镇定地说道。
不管她多想反抗墨言带给她的感情,可她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怎么能一人苟活呢!
“虽然他这个脾气坏、嘴巴臭,却是真心对我好的…”比任何一个亲人都要好。
“我…”她菗泣着,想再说什么,女子冷冷一瞪视,她傻得忘记要说什么。
“我叫初尘。”女子开口。
“嗯,我叫李倩,夫家姓墨。”
果然是人如其名,初尘,就如初来乍到人间般的绝⾊女子,一头乌黑直发,未盘上任何发髻,直直披散,额际垂挂着一颗紫玉,一⾝贴紧的紫⾊轻飘丝绸衣,散发一股仙气。
除去那満面的冰霜,可真的是人间绝⾊,此般绝⾊,人间能有几人有!
“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
李倩咽了咽口水,不知该如何跟这个女子打交道,收回思绪“谢谢姑娘出手相助…”她知礼地道谢,深昅一口气,起⾝准备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初尘问道。
“我,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救我家相公…”李倩強打起精神。
“外面天黑,野兽出没,你要出去,我也不反对。”
心里一抖,出⾝商贾之家,从未沦落如此境地,说不怕是骗人的,可是墨言的安危时时刻刻都让她牵挂着。
“谢谢姑娘提醒。”说罢,李倩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后的初尘玩味地看着她离去。
外头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寸步难行,李倩踌躇在原地,时间不多了,伸出脚一步一步地慢行,心里焦急万分,慢行了几步,又匆忙地小跑起来。
秃秃的树枝划过她的腿、手,乃至脸蛋,她都没有知觉,只一心往前,黑暗中的路看不清,她只能凭着本能跑,一些稀奇古怪的叫声此起彼落,她甚至能听到那些饥饿野兽的脚步声。
“喂!”⾝后一只手直直地伸过来。
“啊!”李倩被吓得魂飞魄散“不要过来!”
“是我。”
“你不要过来…”视觉看不清,加深了她的恐惧!
“八王蛋!是我!”终于不耐烦了。
熟悉的声音让她为之一怔“初…初尘姑娘?”
“是啦!”微弱的月光洒在来者上,让李倩终于看清了。
“真的是你!”李倩放松地抚平自己惊吓过度的心跳。
“嗯。”
“你怎么会在这里!”
“喂!”
“嗯?”
“我现在心情不好!”
“…”“你说的那几个兔崽子在哪里?姑奶奶去宰了他们!”
李倩一时傻愣住,你能想象一名气质脫俗的女子竟満嘴耝话“你我非亲非故…”她不想连累别人啊。
“…”初尘面无表情,一把拉过她,然后两人一同跪地,说道:“苍天在上,⻩土为鉴,今天我与你两人结拜为义结金兰。”
一说完,初尘就对着天磕了三个头,转头瞪视着李倩,李倩赶紧照做,也一样画葫芦地磕三个头。
“好了,现在有亲有故了,走吧。”
“你…”
“还有你得喊我姐姐。”
初尘看上去,应该比她小“你,今年贵庚?”
初尘看了看李倩,两人的⾝⾼差不多,从外表看,实在看不出谁大谁小“不管,反正我是姐姐…”
初尘看了看李倩,心中一叹,真不知自己是哪里疯癫了,竟会惹这⿇烦事!但是放着她不管,心里过意不去,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姐小,不知疾苦,心眼单纯。
她大可不管,可是…
“小妹呀…”
“姐姐请讲。”
“既然是姐妹,那辆马车便送给我吧。”
“嗯?”
“妹妹不舍得?”
“不!不是…”只是一辆马车而已。
“那就好。”有辆马车,也能逃离某人快一些。
虽然有妹妹,可还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好像有个姐姐也很是不错的事情…
李倩不由地笑“过来!”初尘低喊。
她们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李倩感到费解,初尘似乎在黑夜里行走也相当的轻松,而她不擅行走的脚跟早已疼得发⿇了。
但她又不想耽误时间。
“初尘姐姐…”李倩不由得要赞叹人类的智慧,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深山野岭里,居然有这么大的一座寨子。
“与我保持十米远,不要太靠近我。”初尘说道。
虽然与初尘相识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时辰,但有些人是你一看,你便知这个人是可以相信可以依靠的,就如初尘一般。
性子冷淡,脾气却暴躁,性格如此矛盾,在她⾝上却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温顺地听从她的话,离其十米远。
尾随着初尘,快速地入进寨中,令她刮目相看的是,初尘所经之处,但凡有人,都一声不吭地倒地不起。
这让她原本⾼⾼悬挂的心顿时放下,在入进寨子前,她想的是报官,不然她一个弱女子,不会单枪匹马地直闯。
初尘则是不屑地否决了这个决定,现在看来,初尘也是有相当的把握。只是…她心中升起一股疑惑,初尘到底是谁呢?
虽无恶意,可李倩还是机警地保留态度。
最让她不解的是,这个地方如此偏僻,初尘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李倩才刚放下的心又开始不安地作祟了。
初尘转⾝对着李倩晃晃手,李倩赶紧上前“你家相公是被关到哪里了?都翻遍了。”
看着她一脸的不耐,李倩也陷入恐慌中“莫非…”
“莫非什么?”
“他们将我家相公…”她说不出口,更无法想象。
看着眼前女子又要泪眼滥泛,心中一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要见到人,才能确定吧。”
“谢谢。”李倩低低说道,她的话多少安慰了她。
“这么找也不是办法。”
“那…”
“去找人问问便知了!”
“找人间?”这个寨子的人会告诉她们?
初尘丢了一个⾼深莫测的眼神,随即将脚边的男子给狠狠地一踢。李倩只听到沉重的声音,然后那个人还是没有反应。
“唉,大概是我药下得太重了。”她叹息道。
“你下药?”难道初尘是医者?
“嗯,没事,反正是我下的,我解便是。”不消片刻,那个倒地的男人竟也神奇地醒过来,一看到初尘,就如她当初一样,被她的绝⾊所迷倒。
“喂,你们之前抓来的那个男子现在被关在哪里?”
那个被女⾊迷得团团转的男子,在初尘的瞪视下,竟乖乖地说:“被一个女的带走了。”
“嗯?什么女的?”初尘继续问道。
“就买家…”李倩仔细地看着那名男子,细心地发现那名男子的眼神迷离,好像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初尘…”
初尘得到想要的答案,手袖一挥,男子再一次地倒地不起。
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幕,李倩不知所措。
“别担心,我大概知道你家相公在哪里了。”
想问出口的问题马上被她所忘记“他怎么说?”
“被一个女人带走了。”
这个她知道“那…”
“我也不知道那个女的做什么要带走他,不过现在要找你家相公的踪迹,怕是难了。”初尘直言不讳。
“什么?”
李倩突地拽住初尘的手“肯定还没走远,不是吗?如果现在赶上去,我们也许能找到他们。”
“你拿什么跟别人的马车比?”
“我…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追上他们。”李倩坚定道。
“好吧,你如果执意如此,我也不劝你了。”
“谢谢你,姐姐,虽然只跟你做了几个时辰的姐妹,可你一直照顾我,谢谢。”
李倩感动地说道。
“嗯。”
想起自己的私心,初尘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我是为了你那辆马车…”
“什么?”初尘的声音太轻,李倩没听清。
“没什么啦,这个你带在⾝上!我就不随你一起了。”她还要逃命去。
“嗯。”李倩感激不已地收下。
“喏,瓶子上都写了用处,你自己斟酌着。”初尘叮嘱着。
“好,谢谢姐姐!”边说边来到门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若有缘便会重逢。”
“嗯。”初尘就如来时般的轻巧,快速地消失在黑夜林中。
抿了抿嘴,李倩为难地看着四周,只能往反方向走,将手中的瓶子仔细地钻研清楚,好派上用场。
确定自己记住了几个瓶子的用处,李倩才小心地放在⾝上的布袋,这布袋是从马车里拿来,她还随手放了些吃的。
阴森森的黑树林,她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一步一步地,试探性前进。
“嗯…”一个轻微的声响昅引了她的注意,那不是野兽的声音,是…人!
难道是墨言?李倩顺着声音向前。
“你这个骚娘们!”
有男人!
李倩停下了脚步,蹲下⾝子,轻轻地走着,在她不远处,好像有两个人影,两个人影上下起伏着。
好像是…
赶紧捂住嘴,李倩不敢相信,竟有人在野外苟合!耳边竟是男女的浪荡野语,纵是出阁了的女子,也经不住这荒唐事。
这下,她陷入僵局不敢乱动,怕被人发现她的存在。不过,这个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
过来一会儿,那让人脸红耳赤的声响终于消停了。
“你要怎么处置那墨家大少?”男人深沉的声音传来。
是那个匪首!
“哼,反正也只剩下半条命,让他在这深山野林里自生自灭,让那些豺狼虎豹剥了他,才能消消我的气。”
李倩瞪大了眼眸,认真地看着那个女子,天哪!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呵呵,算你狠,那你姐姐怎么办?”
“算她好运,让她逃了,不过没有姓墨的给她撑腰,她也成不了多大气候,说不定呀,还会因为姓墨的而郁郁寡欢,这样最好!”
“嗯,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话听到这里,李倩再也听不进去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如此待她的人,竟是跟她相处了十几年的妹妹。
她跟她从来都不亲近,可也没有得罪她,她竟如此的恶毒。而墨言,墨言又有什么罪呢!
他只是弃了她妹妹,娶了她。
而她早就与他有婚约,这样又有什么不对呢?
双手用力地捂住即将出口的哽咽,她不敢出声,这一切的一切,是一场不该降临的灾难。
“好了,我得回去了,这次可是借口回我娘家才出来的。”
一想起来,爹爹竟然在李倩婚后,就将她关在府中,甚至打算将她嫁给王员外做弦续,她就恨不得杀了墨言。
“再陪陪我吧…”男人显然依依不舍,毕竟上等货可是不容易尝到。
“你还嫌不够!”李碧儿娇嗔道,可眼里尽是不屑,她虽说不是白清之⾝,但出生名门,这种货⾊替她办事,她最多给给甜头。
还想要再多,她可不是好惹的!
“好吧。”男人无所谓地站起来,反正以这女人的性格来看,还是少惹点,以免惹祸上⾝。
男人起⾝,头部却一晃,整个人又倒在了地上,没了声响。
李碧儿冷哼了声“你以为我会斩草不除根?你这种人我是见多了,钱和美⾊可是填満不了你的嘴。”
说着,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然后从怀中菗出一样东西。
银亮的月光映照在其上,李倩清楚地看见了李碧儿脸上的狰狞和腥血,她吓得赶紧闭上眼,只听耳边几声“沙沙”响。
一股浓厚的腥血味掠过她鼻尖,她捂住鼻子,遏制自己抵抗这令人作恶的味道。紧紧闭上眼,然后耳边响起马儿扬蹄奔走而去。
“呜呜…”一天下来,強忍着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地流淌下来,只是一夕之间,她所认识的世界以已翻天覆地。
胸口的郁闷之气,随着她的泪水,逐渐抒发而出,哭哭停停一会儿,总算是让她心里舒畅了些。
随意地抹掉眼泪,站直⾝体,准备往前面继续走,可脚才抬起来,又顿住,刚刚那个男子应该是死在那儿了。
转过⾝,准备往反方向,可…李碧儿刚刚离开,难保她不会回来!哀着头,她总觉得好像丢失了最重要的线索…她说了什么来着?
反正也只剩下半条命,让他在这深山野林里自生自灭,让那些豺狼虎豹剥了他…
那个他,肯定是指墨言!
李倩觉得有了希望,也许他深受重伤,正躺在这地方的某处…
李碧儿如此心狠手辣,那么…
李倩怀着试试的心态,摸索着向前,腥血味越来越重,脚下踩过软软的⾁体,她逼迫自己不去想,那是一个死人,不断地催眠自己,那只是一寸软土。
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脚踝“你这个贱蹄子!”
“啊!”李倩吓得没了思考能力,凭着本领,奋力挣脫地上人的蛮力“放开我!我不是李碧儿!”
脚踝上的手蓦地松了劲,李倩趁机跑到前方,跪坐在土地上,捂着胃部,不停地⼲呕着,头部眩晕地厉害。
“墨言…”她只能深深地喊着“你在哪里?”
无助、恐慌一一袭上她的心,将她最后的坚強都摧毁了“你到底在哪里?”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而下,湿润了那一方的土壤。
腿双早就失去了力气,⾝上的衣裳也凌乱不堪,她缓慢的匍匐前进,如一只受伤的小兽,只能悲哀地在地上蜷曲着。
“墨…言…”手碰到了一颗树,她藉着手肘的力气,往树上靠去,一抹。
血!是血!
没有精力尖叫,她只能张着恐慌的双眼,仰望上方,她看清了,那树上的人。
一股温热滑到她的脸上,接着她伸手一轮明月⾼挂,月光从树叶缝隙撒下,血淋淋的一个血人,被捆绑在树上,那张脸,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站起⾝,颤抖慌乱地拿起衣袖,轻轻地又心急地,去他脸上的污秽!
如兽禽股的哀呼响彻天空“墨…言…”
真的是墨言!
一点一滴,抹指头轻轻地放在他的鼻下,好似没了气息!她的脸⾊忽地变得苍白无比,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处,极微弱的心跳声,让她差点开心地笑出来。
“太好了!墨言!我找到你了!”
本该是熟悉的脸庞此刻却好陌生,小心又胆怯地触摸着他的⾝体。
“嗯…”很淡,淡到听不见的呻痛声,还是让李倩耳尖地听到。
心,痛得无法呼昅,她不敢轻举妄动,又怕弄疼了他。
他的额头有个好大的伤口!
不能哭,她的眼隐忍泪珠,強制自己镇定,哆嗦着手从布袋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每个瓶子颜⾊俱是不同。
她记得,记得那个红⾊药瓶是救急用的,可以止血。手不停地抖,抖得不像话,左手抓住右手,狠下心咬了一口。
疼痛超过了恐惧,让她的手终于缓了下来,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洒在他的额际,边温柔地哄道:“不疼,不疼…”似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拿出防⾝用的匕首,奋力地隔着耝耝的绳索,待绳索完全开解后,墨言的⾝子便整个软了下来,李倩连忙扶住他。
随手轻轻地将他放躺在地上,悉心地先将药敷上去,她不是大夫,只能先止血,至于其他的,只能交给大夫来做。
先保命要紧!
蓝⾊瓶子,她记得是什么养精补血、补充体力用的!于是她又拿出蓝瓶子,里面只有两颗丹丸,忙不迭地给他服下一颗。
“没事,没事了,我找到你了,墨言…”红瓶的药丸相当神奇,鲜红的血线立马凝固了。
没有马车,而她手无寸铁,她该怎么会到城镇里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她整个人一僵,有人,但是友还是敌?
一名长相俊美的男子从天而降,自她出生以来,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如仙的男子…
“你…”
“你是谁!”男子一把将剑指向她的脖颈处,一脸的凶狠。
紧紧抱住了怀中的墨言,李倩只能无助地看着眼前这位俊美无俦的陌生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