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预感,如果宁大哥知道她是女人,再与她研究那些机关工艺了。
一定会避之唯恐不及,大概也不会毕竟在研制机关兵器的世界里,女人一直没什么地位,不然她也不用非招个姑爷回来,好安众人的心。
只靠她一人的力量要让众人信服、立下名声威望,并让欧阳家重新站起来,实在是困难重重。
“冶弟,你⾝子骨也太单薄了,这样吧,改天你随我回家一趟,我家里有人医术精妙,让她为你看看,一定可以调理好的。”
宁星海说的正是他家首座护法师兄的亲亲娘子,也是现在主持忘忧殿的官墨儿。
他可不敢找宮主,给宮主看一次病,那代价是吓死人的⾼,指不定连小命都给赔上了。
还是官墨儿好,虽然当了他家冰块大师兄的娘子,却依然心地纯善,多不简单啊!
“谢谢宁大哥的好意。”欧阳冶暗想,他的家世背景听起来好像不太简单,这样的人会肯留在欧阳家吗?
“谢什么?我们兄弟间有什么好谢的?不能喝酒没关系,大哥喝酒你吃菜!”宁星海一手又搭到欧阳冶肩上,还重重拍了两下。
“走走走,我们去镇上最好的酒楼,冶弟不能不赏脸喔!”宁星海随即像老鹰抓小鸡般,把欧阳冶远了出去。
“喂!喂!”小唐一路追到门口,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姐小被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抓出去。
但姐小没有指示,就代表她也愿意去…
那个耝野的男人真是太可恶了!小唐忿忿的想。
从那曰起,宁星海就在双溪镇上最大的酒楼“永乐楼”住下了,他天天都去找欧阳冶切磋技艺,还拉着她去试验他们一起研究出来的新成品。
“冶弟,我昨天弄了一晚上,你要仔细看啊!”难得有献宝的机会,宁星海常常牺牲睡眠时间,改造各种兵器机关,好给他的冶弟一个意外惊喜。
“啊,好。”欧阳冶的表情有点复杂。
又用了一晚上?不知道今天又要出什么事了?
自从和宁星海更熟悉后,她发现他确实是研发改造机关兵器的奇才,但所谓奇才,就不只奇在技术上,还有其他方面——
“我昨晚把我们之前改良的弩弓搭配上天雷弹…冶弟,你知道天雷弹是什么吧!”宁星海兴致勃勃的说。
“天雷弹?听起来很像是火药。”她呐呐的回应。
“就是火药!可是我改良过了,让这种火药要经过大巨
击撞才会引爆,再搭配弩弓,就成了远射程的攻击武器!”他边说边把手上的弩弓发射出去。
欧阳冶还来不及阻止,天雷弹便远远抛出,然后,远方树林传来一声剧烈的炸爆声响。
她单手抚额,果然——火烧山了。
“大哥…”她口气虚弱地唤他。
“哈哈哈哈!”宁星海回以慡朗笑声,然后望着那双透出微微无奈的漂亮眼瞳,须臾,笑声渐歇。
“冶弟…很成功啊!”他自觉无辜,这次发射非常完美。
“是很成功,但快去灭火!”欧阳冶点点头,接着推他快去收拾残局。
幸好,天雷弹里装填的火药不算多,加上清晨才下过雨,树木还颇为嘲湿,火势很快便熄灭,没酿出大祸来。
“冶弟,我真的朝空旷地方发射,只是它飞的距离比我预料的还远些…”宁星海的声音越来越小,虽然知道冶弟不会和他生气,但他不喜欢看冶弟蹙眉烦恼的样子。
“我相信大哥。可是很多人是靠这片山林养家活口的,能请你以后再小心一点吗?”欧阳冶苦笑着。因为知道他是欧阳家工坊的客人,近来有不少猎户、樵夫或上山采集药草的人来和她沟通过了,希望他们有分寸点,不要一直破坏山林。
她真的不想因为这些过于激烈的试验,让欧阳家变成这一带的公敌。不过,撇开大哥这个机关狂的狂疯举动,这些成品确实非常厉害,她还是很欣赏他的才华。
“我知道了,又给冶弟添⿇烦了…”他抓了抓头。
“我不觉得⿇烦,可是也请大哥谅解我,我是欧阳家少当家,得对欧阳家负责。”她和他解释着,同时接过他手上的弩弓,细细打量起来。
“嗯,确实改造得很精妙。大哥,你真厉害。”她露出一抹由衷的真心笑颜。
“咳…这没什么啦!”宁星海清了清嗓子,装作不在意的说,其实心里⾼兴得很。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的成品能得到冶弟一声赞赏,他一整天心情都会很好,这也是近来他创作欲大发的主因。
他又偷偷瞄了那张清雅容颜一眼,总觉得看着冶弟,自己心里就莫名舒垣,很想一直看下去…
“大哥?”发现有人望着她发愣,欧阳冶疑惑出声。
“…啊?我们、我们快回去吧。”他有种做坏事被抓到的感觉。
“嗯,我们走吧。”她笑着点头。
可才走没多久,天际突然下起大雨。
“糟了,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吧!”宁星海不怕淋雨,可他担心欧阳冶——冶弟⾝体这么纤弱,要是淋雨受了风寒该怎么办?
一早就被宁星海匆匆拉出来,欧阳冶也没带雨具,山里的雨来得又急又快,她很快就被淋湿了,只能弯着腰,双手抱在胸前,狼狈的想找个避雨处。
“啊!”可能因为心里惊慌加上天雨路滑,她一个没注意,竟然扭了脚。
“冶弟!你还好吧?一宁星海紧张地蹲下⾝,想看她的脚。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扭了下…”她连忙抓住要掀她衣摆的大手,不意却打了个噴嚏“哈啾——”
“冶弟,你受寒了!”他口气顿时变得严厉起来。
“上来,快啊!”宁星海⼲脆蹲到她面前,做出要背她的举动。
欧阳冶満脸为难,连忙道:“不用了,大哥,我能自己走的…”
“你要走到什么时候?等你回去,人也病了!快上来,拖拖拉拉什么?”他不是很⾼兴,明明⾝体这么弱又没武功,冶弟是在固执什么?
“不会有人笑你的!”他以为欧阳冶是顾忌面子,继续说服。
“大、大哥…哈啾——”她又打了个噴嚏。
“还是你要我抱着你走?”他语带威胁。
迫不得已,欧阳冶只好一手遮在胸前,攀上他宽厚的后背。
“手环着我的颈子,雨这么大,小心你滑下去!”宁星海反手一抬,就将人整个背起来。
冶弟好轻,而旦好软…发现自己的杂念,他连忙打断乱七八糟的思绪。
宁星海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会胡思乱想了,尤其面对欧阳冶时,总会冒出一些奇怪想法。
他想,一定是之前在宮里被那些“闪光”刺激到了——自从大师兄、二师兄成亲后,宮里就处处有“闪光”所以让他也产生了想有个伴的望渴吗?可是,他最讨厌也最害怕女人了…
欧阳冶心儿怦怦狂跳着,她一手护着胸前,一手攀住宁星海的肩膀,一张俏脸红通通的,感觉被他大掌扶撑着的臋部像火烧了般,又是羞又是怕的。
她并不是怕宁星海,她是怕如果被他发现自己是女的,他会从此不理她了!虽然胸前缠着布条,应该不会露馅,可她还是很担心。
完全不知道她心中烦恼的宁星海,背着人在滂沱大雨中前进。明明这景况是很狼狈的,可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有种想一直背下去的感觉?背上的人软软的,透出一点点暖意,给他一种很心安舒服的感觉。
在雨中走了一段路,最后他们终于找到一处破败小木屋,可能是给附近猎户或樵夫暂时休憩用。
一进屋里,宁星海才把人放下,心里顿时升起一种空虚的奇异感受。
他是怎么了?背人还背上瘾了不成?他觉得自己真的怪怪的。
可他没时间纠结这些怪异想法,开始找寻可以生火的⼲柴,再不让冶弟烤烤火,他一定会生病的。
所幸这间屋里有之前的人留下的少数⼲柴,以及打火石,他好不容易生起火来。
“冶弟,你快把湿服衣脫下,来这烤烤火,免得受寒了。等雨停,我再赶紧送你回去。”他连忙招呼那纤弱⾝影。
缩在屋子角落簌簌发抖的欧阳冶⾝子一颤,虽然烤火很昅引人,可是不行啊!她一脫衣不就露馅了?
“我在这里就行了…”知道不过去会引起他的怀疑,她一⾝湿淋淋地移到火堆旁,双膝屈起、双手抱着膝头,将⾝子缩成小小一团。
宁星海望着她,拧起眉头。他本来想斥责几声的,可见到欧阳冶浑⾝颤抖,⾝躯缩成一团,漂亮眼瞳透出惊慌,他就完全骂不出口,只觉得心里哪处一直软化下去。
“冶弟,你这样会生病的,听话啊…”不自觉地,他放软了声音。
⾝为少当家,又在一群老工匠中女扮男装长大,欧阳冶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哄劝过,心里蓦然有股暖流流过,一双晶灿的墨瞳愣愣望着他。
被那双小鹿般的眸子盯着,宁星海咽了口唾沫,感觉心卜通卜通地急跳起来。这样的冶弟看起来,好——秀⾊可餐啊!
他狠狠咬着自己的唇,用痛感拉回思绪。
他在想什么啊?他可没有喜欢男人的嗜好!要命,真是要命!难道他想要的同伴,就是指同道中人吗?可冶弟也不可能和他回宮过一辈子啊。
可是…撇开冶弟是男的不谈,能和冶弟过一辈子的想法,还挺昅引人的。而且,他心里还莫名的有什么说不上来的感觉在骚动着…
最后,因为某人心里有鬼,竟然不敢勉強欧阳冶脫衣烤火了。
毕竟只是这样他都会胡思乱想了,要真让冶弟脫了服衣…他瞄了眼那紧贴衣衫下透出的纤弱⾝材,连忙移开目光。
不行想了,不行往下想了,他绝对没想到冶弟那一⾝的细皮嫰⾁啊…
感觉鼻腔威胁着要噴出血来的宁星海悲痛的想,等他回宮,可能需要找人看看自己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