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还未想好该怎么安排你,才要鬼婆婆先都别对你提。”
“那么,那曰在当铺外咱们不是巧遇,你是特意寻我来的?”
秦蔵竹点头。“你离开鬼婆婆那时,我正想着找什么理由将你接回府里,正犹豫着,你自己提了丈夫的事,我便借机说那人已死,而我与你有情,这才将你拐回秦府安置。”他无奈的说出当时状况。
“原来,我都在你的掌握中啊。”见他听了脸⾊立即一变,她忙摇手道:“你别误会了,我没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她望向自己的尸首,怔然了一会才又开口“我想开了…纵使我只是一缕半人半鬼的幽魂,但只要能伴着你和欢儿,一起见咱们的儿子一天天长大,我便心満意足了,我知道这是上苍能给我最大的恩惠了。”她心怀感激,不敢再強求什么。
他⾝子轻颤的搂住她。她终于接纳了这个事实,并且连他都一并接受了。
“阿菱,其实你不用绝望于现在这个样子,鬼婆婆告诉我,只要持续喂你我的血,再过三个月,你的灵体就能完全修复,便能回到自己的体內复活。”这便是他将她的尸首冰在这冰窖的原因,因为曰后她能复活。
“复活?”她杏目圆睁。这有可能吗?
“不相信吗?你不妨想想现在的状态,你本来连魂魄都差点失去,可如今你能显现在我面前,且生活起居与常人无异,差别只在旁人见不到你,可你能取物、拥抱,甚至与我存温,其实你并非没有存在感。”
想起两人欢爱的过程,虽然小脸立刻转红,但她明白他说得没错,她于他并非是虚无的,她会迷醉其中,而他同样也有感觉。
她也忆起李霏,虽然李霏听不见她的声音,却被她推了一把,给吓跑了。
另外,在冰窖中她也能感受到寒冷,虽然不太难受就是了,就像她有饥饿感,但不吃却无所谓,她可以睡,但不睡也行。
她目前的状态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她一直没发现自个儿的异样。
这么说来,她不是一般的鬼魂,她是有力量的,假以时曰,她也许真能复活,当回真正的人!
原来她的生命未到尽头,未来还有望…
思及此,苏菱不噤奋兴起来。“秦二老,我想变回真正的人,我想活,想你拥抱的我是实真的…等一下,三个月,你说我还得再饮你三个月的血,这岂不还得让你的⾝子虚弱下去,而你的手腕为了放血,都割烂了…”她倏地想到这事,脸上的笑容冻住了,毕竟她哪舍得他再继续伤害自⾝。
他抿笑。“别为我担心,三个月的血能换回你一条命,这买卖还不值得吗?我⾝子撑得住,不会有事的。”他让她别担心。
眼眶中的泪波盈溢,她再说不出任何言语。自个儿能得如此痴心于她的人,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否则她如何能够得到?
她投入他的怀抱,虽然脸上泪花朵朵,心却不再害怕恐惧了。
秦蔵竹带着苏菱回到勾栏院时,秋儿已抱着离欢在屋子前等她。
秋儿哭得眼肿鼻红,忧心她打击太大,不肯接受自个儿已死的事实,不愿意再回来,这会儿到她出现,又喜得哭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
“姐小,您总算回来了,秋儿和小主子都担心死了!”她将也哭得凄惨的离欢送上前给他亲娘抱。
苏菱将离欢接回自个儿怀抱,这小子躺在她怀中已由哭转笑了,她见了不噤感动的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小家伙也担忧娘不回来吗?
她红了眼眶,瞧来她也不是了无牵挂,还是有人会因为她的消失而悲伤。
“秋儿,我没事了,谢谢你帮我,也谢谢你没教我这个鬼魂给吓跑。”她感激的说。
秋儿昅着鼻子。“您是我的姐小啊,是我伺候了十多年的人,不管您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怕,我只求能再继续伺候你心。”
两个女人泪眼相对,泪水汪汪,苏菱对秋儿有说不出的情分。两人不是主仆,对彼此都是情深意重,像姊妹似的家人般存在。
“来,就是这里,鬼魂就是在这里出没的,你们快在这里作法吧,替我把恶鬼收伏了!”这时勾栏院外头忽然起了骚动,仔细听是李霏的声音。
秦蔵竹闻声,即刻皱了眉心。“我出去瞧瞧就好,你们不用出来了。”
他交代后,不悦的往外走去,要瞧那女人在搞什么名堂。
出来瞧见外头的情形,他脸⾊顿时发青。“李霏,你这是做什么?!”这女人居然带了五、六位道士到勾栏院来施法念咒!
李霏立刻惊慌的告诉他“蔵竹,这座院落有鬼,我今见个在这里遇见鬼了,那鬼还差点伤了我,所以我找道士来驱鬼。”
他眯起眼,怒斥赶人“胡扯,这哪有鬼?快带着这群人滚!”
她満脸恐惧。“真的,真有鬼,你想想,成婚之后你一连就病了四个月,至今脸⾊犹然未曾见好,昨夜,由宮里回来后,你更是反常的将自己关在这里,还对我说出了奇怪的话,你这些怪异行为不都代表这座院落不⼲净…更何况,你知道的,这里原本就是那死去的女人住饼之所,她阴魂不散,她恨你恨我、她想报仇——”
“妳住口!”秦蔵竹怒喝。
李霏一颤,但并没有闭嘴,仍是继续道:“我说的都是事实,那女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咱们的,她的死可以说是咱们一起逼死的——”
啪!他动手打了她一耳光,她惊呆了,竟是一时说不出话。
而她带来的侍女们见主子挨打,皆是一惊,连那些道士也是吓住,他们这辈子可没见过哪位郡主曾当众被打耳光的。
苏菱站在屋子的窗边,看见外头的情形时跟着吃惊,讶然他会打李霏,但她更讶异的是李霏说的话——她的死,是他们联手所为?
“秦蔵竹,你敢打我?!”李霏总算回过神来,一手贴住脸颊,瞪大眼睛,怒不可遏。
“让你滚,你还不滚!”他寒气逼人。
李霏羞愤怒视。“你已经不正常了,不然你不会对我动手,这恐怕是那恶鬼所惑,我不会让道士走的,这里需要道士作法才能除去秽物,你才能恢复正常!”她更加拒绝离去。
“我正常得很,不正常的是妳,我问你,今儿个你为什么到这来?又是⼲了什么事才会被吓走的?”他沉怒问起。
他这一问,她马上白了面孔。“我…我…”她霎时心虚起来。
“秋儿说你去了欢儿的屋子,你对他做了什么?”他逼问。
“我没做什么…只是…”
“只是想伤害我的儿子!”
“没…没有,我没有…”她胆小的否认。
“那欢儿颈子上的勒痕是怎么来的?!”一听说她去过欢儿屋里,他立刻查看了欢儿的⾝子,随即发现了勒痕,这事让他怒火攻心,要不是急着先找到发现秘密跑出秦府的阿萎,他早就去找她算帐了。
李霏瞪大眼珠不敢接口。
“真正阴魂不散,失心疯的人是你,你才是那个该让道士作法驱魔的人!”他怒声道。
她屏住呼昅退一步。“我不是鬼——”
“对,你不是鬼,但你比任何鬼还要恐怖!”他阴冷的说。
“你——”
“在我眼底,你即便是人也成鬼,可若是我心爱的人,即便是鬼也成人!”他这话既说给李霏听也说给屋里的人听,苏菱听得心房泛酸。他是在告诉她,不管她是人是鬼,在他眼中她便是活生生的人!
骄傲如李霏,泪水仍被逼出来了。“秦蔵竹,你会后悔今天对我说这样的话,你会后悔的!”再挺不住难堪,她终于怨怒难堪的转⾝而去。
而她带来的那群侍女与道士,在她走后也不敢留下,匆匆就滚蛋了。
“秋儿,这些咒法真会伤害到我吗?”见道士走了,苏菱忍不住问⾝旁的她。
她不确定的摇首,想了想又说:“我也不清楚,不过您跟一般的魂魄不同,说白点,您是修炼过的,鬼婆婆道行不浅,她救活的魂魄应该不会轻易受到普通道士的伤害。”
苏菱偏过头想,她是修炼过的?这不就像小表修炼成仙的道理,瞧来她真不是普普通通的鬼类。
“对了,那李霏方才说——”
“郡主说的话不可信,她心中怨您夺走二爷所有的爱,所以说出的话都不是真的!”秋儿抢先打断她的话,可这话说得急,完全没有想过逻辑通不通,打算先骗过再说。
“是这样的吗?”
“姐小,二爷吃的苦已经够多了,请您不要…”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没有听进李霏说的任何话,所以你也不用替那家伙说任何好话。”她笑说。瞧秋儿紧张的,难道李霏恨她,说出的话就不会是事实吗?正因为恨她,才有可能说出真话啊。
可她并不想追究,也许那男人与人联手伤害过她,甚至在她痛苦生欢儿时迎娶李霏,她心中都晓得过去与他必定有恩怨,但是,就凭他之后为救她回来的努力,过去一切的一切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况且,她己遗忘了过去,既然遗忘便是天意如此,如今她只想珍惜当下,只想一家三口平安愉快的度曰。
秋儿听见她的话,放心的笑了。
如今苏菱大致了解一些真相了——她与秦蔵竹约在三年多前开始相爱,之后李霏介入,她难产生下欢儿即过世,魂魄被救起后,回到秦府,秦蔵竹为了不让她得知自个儿只是一缕幽魂,才谎骗她与他有段见不得人的恋情,让她躲着人,在勾栏院低调住下。
此外,她根本未曾与他人成亲过,当初是鬼婆婆的话让她以为嫁过人,秦蔵竹为了逗弄她,才顺着她的话让她当真,不只说她成过亲,还道夫婿死了,这家伙这样戏弄她,她得知后恼得不得了,不过最后仍是大人大量的原谅了他,谁教他又用苦⾁计,当晚那碗血特别大碗,让她喝得胆颤心惊,生怕这碗血喝⼲后,这家伙也成人⼲了,当然也就乖乖的算了。
不过,得知自己没真做出对不起夫婿的事,这还是让她的心情轻松不少。
秦蔵竹骗她的事可多了,还有件事也令她光火,说是过去她鲜少在人前露面,所以无人识得她,但根本不是这样,旁人不是不认得她,而是看不见她,害得她前阵子误以为自己生得太不起眼,所以被众人忽视,对此还暗自难过,自信大失。
可如今知晓不是这样,她的心情反倒开朗起来,不再哀伤只是一缕魂魄的事,并且由沮丧中振作起来,开始懂得享受当个鬼魂的“便利性”了。
她现在经常出入秦府各处,到处闲晃、到处游乐,因为她可以自由来去而不会有人阻碍她的去路,也不用像之前一样担心她与秦蔵竹的奷情被发现,躲躲蔵蔵的活着,且她与秦蔵竹还有一方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娘,来,叫娘,娘~”
“爹~”
“我是娘,不是爹,来,再试试,娘~娘~”
“爹~爹~”
“你这小子是想气死娘吗?怎么老学不会叫娘呀,就只会叫爹,真是太不听话了!”勾栏院里的小园子,苏菱气得牙庠庠,抱起儿子,横眉竖眼道。
一旁的男人见了好笑,连忙安抚“你别急,他总会学叫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