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你当然没问题,但是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等等!难道是奚怀谷不认这个孩子?”容若亚气愤填膺的卷起衣袖“我帮你找他理论去。”
“不是,我没跟他提起孩子的事情。”华思思摇头摇,一脸黯然憔悴。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还莫名其妙的要我帮你这个忙?”安若亚困惑了。
“若亚,我爸又出现了。”华思思眼眶微微泛红。
“你爸?!”该死,这个磨折人的怎么又出现了“他想怎样?”肯定没好事。
“他要我帮他偷奚怀谷公司的机密文件。”华思思的声音轻如蚊呐,跟心中厚重的郁塞之气截然不同。
“这个死老头…”安若亚发现自己口误,但实在气不过也就不管了,直接开骂道:“他是怎样当人家爸爸的?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把你害得多惨吗?现在你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过着安稳的生活,他竟然又跑出来乱…人家说天下无不是的父⺟,可我要说他就不是个好爸爸。”
好友的责骂虽然是针对父亲,却好像鞭在她的心上似的,让她替父亲难受极了“若亚,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爸。”
知道自己说得有点过火,安若亚平复了情绪,长叹了口气道:“所以你这傻丫头又打算把一切揽在自己⾝上?”
“我绝对不会替我爸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走投无路,而我留在奚怀谷⾝边也只会带给他噩运,一点好处都没有。”华思思茫然的眼神穿过安若亚,看着远方。
“所以你想离开?”安若亚又叹了口气“那孩子怎么办?”
“孩子我自己会抚养成人。”她虚弱苍白的脸上闪过抹坚定。
“你想清楚了吗?”安若亚不放心的问。
华思思沉默了几秒,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吧,反正孩子还有我这个⼲妈,怕什么?”安若亚拍拍胸脯道。
“谢谢你。”华思思眸底盛満感激。
“只是,偷偷走掉就算了,真的要这样做吗?”安若亚迟疑的道。
“不这样做,我怕他不会放我走,我也不会死心。”只有让他不只恨他爸爸也恨她,他们之间才有可能完全断绝关系。
“不后悔?”安若亚轻声问。
华思思摇头摇,瞳眸突然亮了起来“只要是为他好,我永远不会后悔。”
或许是这阵子劳神伤心,华思思发现自己有些微不正常的出血状况,担心的回医院找医生询问,得到的结果是头三个月本来就属于不稳定期,加上超音波显示她的子宮突然长出了个大大的肌瘤,虽然目前对胎儿没有太大的影响,但还是要密切追踪观察,开了安胎药并要她回去多休息。
怎么什么事情全都挤在一起发生?华思思多希望能像那些有老公陪着待产看诊的孕妇一样,全部心力只需要放在肚里不断成长孕育的生新命上就好。
不像她,只能自己偷偷摸摸回诊产检,还要想办法推掉奚怀谷硬要派司机接送她的命令。
“小思。”
才走进庭院雕花铁门,华思思又听到了父亲的叫唤声,她顿了顿,无奈的转向躲在角落的父亲,慢慢走过去。
“爸交代你办的事情怎样了?”华守义急切的问。
华思思低垂下头,没有回答。
“还没有进展是吗?”华守义的脸⾊倏地沉下“怎么会这么慢?你们到底有没有睡在一起,应该可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下手啊。”
华思思的脸涨红,忍不住道:“爸,我以为你不会愿意看到我成为奚怀谷的妇情。”怎么现在好像巴不得她每天都跟奚怀谷在床上打滚似的?
华守义脸上闪过抹尴尬,随即解释道:“爸也不忍心啊,但是为了达到目的只能暂时忍耐,所以只要你越快把东西偷到手,就可以越早脫离这种难堪的境地,懂吗?”
华思思心寒的苦笑道:“那要是我偷不到呢?”
“偷不到?”华守义楞了楞“不可以,非偷到不可,否则…”
“否则什么?”
“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华守义虽然脸上闪过抹不忍,但跟利益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他还是只能如此。
“爸,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可怕?”她记得小时候爸爸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爸不可怕,只是为了求生存。”华守义又放软声音道:“爸只有你这个女儿,你不帮爸谁帮?等事成之后,爸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
“爸…”华思思深深的看着父亲,轻声道:“我孕怀了。”
“你说什么?!你、你…”华守义瞠大了眼,错愕的看着女儿。
“我肚子里有奚怀谷的孩子,也是你的外孙。”华思思的眸中漾起一丝丝的期盼“你可以看在孩子的分上,不要再逼我了吗?”
华守义的脸上闪过某种柔软的神⾊,但想起逼得自己快跳楼的债务,又硬起心肠道:“这样更好,他一定会对你更松懈,说不定以后还可以用孩子威胁他来得到好处。”
“爸!”华思思真的对父亲绝望了“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他是你的外孙,不是让你拿来利用的工具。”
“爸知道,这只是假设。”华守义安抚女儿“好了,快进屋吧,记得一定要赶快完成爸交代的事情。”
一点关心她孕怀状况的温馨话语都没有,只是一径的要她赶快帮他办妥事情?
华思思难过得好像心口被剐了一个大洞,正痛得流着血。
她黯然的低垂着头,还来不及回应父亲的话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就朝他们这
边奔来,伴随着彭婶带着得逞的奋兴大叫声——
“终于被我抓到了吧?你还有什么话说?”
“彭婶?”华思思错愕的看着彭婶跟着戴妍婷出现在眼前。
“你这不要脸的贱人别叫我,我就知道你们姓华的一定又在想办法设计少爷,只有少爷才会相信你装出的那副楚楚可怜却虚备的假象。”彭婶愤怒的骂红了眼。
“不是的…”华思思想解释,却又被戴妍婷给打断。
“果然是个令人作呕的女人,谢谢你喔彭婶,要不是你通知我,我还看不到这场好戏。”戴妍婷不屑的看着华思思。
“戴姐小,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少爷只是一时被蒙蔽没看清楚,等我们告诉少爷之后,他就会认清华思思的真面目,转而发现你有多好了。”她一听到他们密谋的事情就赶紧回屋內打电话给戴妍婷,刚好她正在来奚家的路上,所以很快就赶来。
“随你们吧。”华思思只觉得她们的目光刺得她好疼,她开始冒汗,眼前只见白花花的一片,连腰腹都隐隐作痛起来。
“哼,你现在也只能这样说了…等等,华守义,你想逃去哪?”彭婶突然指着在华思思⾝后正想悄悄溜走的⾝影,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他。
“你这疯婆子,抓住我⼲么?”华守义怒道。
“你别走,你这个杀人凶手给我去老爷的灵前下跪道歉。”彭婶死抓着他不放。
“放开我!”华守义挣扎着想甩开。
“彭婶,请你放了我爸吧。”华思思不忍见父亲被为难,拉着彭婶求情。
“你们狼狈为奷,你也跑不掉。”彭婶狠狠瞪着她。
“不是这样的,你先让我爸走,我再跟你解释。”华思思道。
“你还想解释?又想迷惑怀谷了吗?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戴妍婷一个跨步上前,用力的推了华思思一下,让她失去重心,一个踉跄下,整个人往后倒在地上。
霎时,一阵剧痛自小肮传遍全⾝,华思思痛苦的抱着肚子,额际被冷汗给浸湿。
孩子…她的孩子…
“装什么死?难不成才轻轻推你一下,你的腿就断了吗?”戴妍婷见华思思瘫坐在地上不动,冷嘲热讽着。
“她本来就最会装…”彭婶嫌恶的目光瞥了华思思一眼,声音却骤地顿住,双眼圆瞪,颤巍巍的道:“呃…你、你没事吧?”
“怎么搞的?”戴妍婷不解彭婶语气怎会有如此转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整个人也楞住了。
只见华思思一脸痛苦,脸⾊苍白如纸,双手紧紧按住肚腹,而腿间逐渐渲染出点点嫣红,触目惊心。
“这、这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弄伤的。”戴妍婷连忙撇清关系。
“这怎么办?该怎么办?”彭婶也慌了。
慌乱之中,华思思只记得瞄到了华守义趁乱开溜的背影,然后就再也无法支撑,失去意识…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已经尽量避免重蹈覆辙,为什么在不同的时间点却发生同样的事?!
老天爷到底是让他获得怎样的启示?为什么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却还是狠心的夺走他心头的一块⾁?
懊死,为什么这次她连孕怀了都不告诉他,还嘱咐医生不能告诉任何人?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不似从前糟糕,除了一些小问题还没解决之外,也算是亲相相爱了。
相爱?!
奚怀谷楞了楞,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华思思,伸手轻抚过那毫无血⾊的脸庞。
是啊,即使再怎样明白自己不能爱她,即使面对别人询问,他都只能说不知道,但其实他內心深处一直明白,早在她含着泪水忍受他一切磨折与羞辱时,他的心就已被她占満,无法克制的深陷在那如一泓深幽潭水的眼眸之中。
只是他不能承认,也不想承认,怕自己一旦正视了这份感情,就等于背叛了父亲。
但现在…看着虚弱的她,还有依然保不住的孩子,他的心好痛好痛,痛到发现自己实在愚蠢,明明知道她是个美好善良的女孩,为什么还要让她背负她父亲的罪?
他真是蠢到家了。
这次他终于明白,不是戴妍婷,也不是任何人害他失去孩子,自始至终都是他的错。
“少爷,我真的不知道她孕怀了,不然就算我再讨厌她,也绝对不会跟她拉拉扯扯的。”彭婶哭哭啼啼道。
“都是彭婶推她的,跟我无关。”戴妍婷狡辩的道。
“戴姐小,你怎么可以诬赖我?明明就是妳推的。”彭婶错愕的看着她。
“哼,你不过是一个下人,竟敢顶嘴?”戴妍婷不屑的睨了她一眼。
彭婶整个人呆住,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当初那个満脸笑容,态度亲切温和的要她帮忙的千金姐小。
“够了,你们都给我住口!”奚怀谷看着两个跟着他到医院后还吵闹不己的女人,厉声道:“你们都出去。”
“少爷,就算她流产很可怜,但她真的跟她爸密谋要害你啊。”彭婶哭着告状。
“奚怀谷,你竟然这样跟我说话?”戴妍婷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奚怀谷用冰刃般的视线刺向戴妍婷后,猛地起⾝走向她,一把掐住她的下巴道:“我不只会这样跟你说话,你若继续待在这里,恐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你、你疯了…”他眼中森冷的杀气让戴妍婷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我是疯了!戴妍婷我告诉你,以前对你处处礼让是给你爸妈面子,你最好不要再来招惹我,否则…后果自负!”奚怀谷微眯起黑眸,用力甩开她的下巴。
戴妍婷只觉下巴一阵疼痛,眼眶都逼出泪来了,但还是強自镇定的撂狠话“好,你竟为了这个低贱的女人这样欺负我,我会告诉我爸妈的,你等着。”
“滚!”奚怀谷大聋的吼叫,让戴妍婷吓得马上拔腿就跑,落荒而逃。
等戴妍婷离开,奚怀谷才将视线转向彭婶,疲惫的道:“妳也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