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连着跟其它部门统合的小组开过会之后,宋早雅带着报告回到自己部门,接着就穿上无尘衣入进FAB。
在工程师设定机器数值测试时的空档,几个技术员一直偷瞄着他。
“什么事?”宋早雅以为他们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
岂料,平常较少和主任工程师有聊天机会的技术员,在听到问话后马上兴致勃勃对他道;
“Leader,最近跟柜台姐小走很近厚?”
宋早雅一顿。待在这里几年,多少知道这个职场会讲这些事,但因为工作很忙碌,上班时间光是做事都来下及了,所以虽然曾听过别人的交谈,但自己却从没聊过。
更别提还是自己当主角的了。
“只是朋友而已。”让别人误会,会造成蔡铃茗困扰,他亦不希望传闻扩大,所以,他以温厚却相当坚定的态度给了回答。
“啊…是、是吗?”原本打算闲聊的技术员,好像想要看综艺节目乐娱一下,却转台到沉闷的教学频道似,完全接不下去,只好摸摸鼻子回头继续和机器相对无语。
“噗噗,哈哈哈!”
旁边有工程师见状忍不住笑出来,宋早雅转头,略微讶异地问道:
“怎么了?”
“没有,没什么。”工程师拍上他的肩膀,说:“只是觉得,老是聊这种八卦挺无趣的,的确是该停停了…不过,Leader,你最近真的跟柜台姐小走很近吗?”
宋早雅望着同事,不是很确定为什么说不要聊却又问了。
工程师和他互看着,道:
“因为柜台姐小大家都不敢追,所以难免好奇嘛…好吧,我无聊开玩笑的,不会再问了。我去做事。”
完全没有产生动摇的宋早雅并未察觉同事离去的背影有多么挫败,只是那天下班回家,走在路上,他回想着自己和蔡铃茗真的靠近到让人质疑了吗?
一个星期两到三通的简讯或电话,这几次的星期六曰放假,也总是会选择一天见面,上星期曰蔡铃茗也因为要还之前借她的书而找他,最后一起在外面吃饭了…他忽然发现,接到的电话和简讯总是错开来的,也就是说,收到简讯的时候就不会有电话,相反亦是。所以一个星期虽然分别两到三通,却好像在轮流一样,等于每天都有联络。
机手萤幕上,蔡铃茗的号码的确是以这样的规律出现着,宋早雅想着只是巧合,遂把机手盖上。
不知道是否有人问过蔡铃茗相同的问题?虽然她说他们是朋友,已不会再有误会,但是他并不希望自己又带给她⿇烦。
这周放假,蔡铃茗打电话给他,说想要买书,但附近没有比较大的书店,所以问他有没有空载她到市中心。
当天约在中午,所以又找地方先去吃午餐了。
和她一起吃过几次饭之后,宋早雅意外发现她也是个稍懂得烹饪的人,会和他讨论餐点的材料和味道,结果今天她还在席间说出“下次到我家,换我煮给你吃”的话,他因为有些愣住而未立刻回答她,她便似乎红着脸低下头去。
他们之间的相处,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是被同事那么说过以后的错觉吗?宋早雅能够感觉到,却无法清楚是什么变化。
要结帐时,宋早雅拿起帐单;蔡铃茗上次为了要平分付她自己的那一份,所以态度变得有点強硬,这回走至收银台前,她却又心情平静地看着他付帐。
虽然说从小和四个姊妹一起长大,知道女孩子有时会心情不定,但宋早雅真的有点搞不清楚了。
不过,幸好没有像上次在店员面前用力按住他的钱包不肯放手。宋早雅和她一起离开餐厅,才跨出门口没多远,她就转头对他道:
“对了,你刚帮我付钱了吧,因为今天你请客了,所以,这个给你。”她从自己提包里拿出一盒东西。
宋早雅看着那盒包装精致的礼品,是某种糕饼,某个地方的特产。
“这个…”上个星期,她用跟他借书的谢礼这种理由,也硬塞一盒咖啡给他;还有她到他家那次,给的是酥饼。他温声道:“妳真的不用每次都…”
“这是多买的,多出来的,你不用介意。J
她这么说,听起来却像是希望他收下的借口。凝视着她不想被拒绝的眼神,宋早雅知道自己这次也不能说不,只好从她手中接下。
他望见她登时笑了,愉快地转⾝走向附近的大书局。
为什么要一直送他东西?宋早雅想不出任何理由,幸好这些礼物都不是很昂贵,否则他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站在一旁等候着她挑选书籍,不意看见右边有位女性,因为⾝⾼关系而拿不到上层的书本,他遂伸手过去,替那位女性把书拿下给她。
女性有点意外,但在拿到书本后,诚挚地对他道谢;宋早雅也向对方礼貌表示不客气,接着女性便离开去付帐,他则转回⾝,然后看见蔡铃茗把要买的书抱在胸前,不知从何时开始就站在原地瞅着他。
“要走了吗?”宋早雅询问道。
蔡铃茗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望住他,直到他面露疑惑,她才点头。
“嗯。”
然后她结帐,宋早雅替她接过装着沉重书本的袋子,帮她提着这重物。
两人离开书店,走到一半,她好像终于忍不住地说:
“我从以前就觉得了…虽然你对谁都好,但是对女孩子却是特别地好,可以说是温柔到过头了。”
宋早雅闻言,并没有觉得应该反驳,只是在认真想了一想之后,道:
“妳的感觉是那样吗?我想…大概跟我的家人有关吧。”
“咦?”蔡铃茗抬头看着他。
宋早雅微笑,望着前方,开始说道:
“我姊姊大我两岁,女孩子发育也比较早,一直到国中之前,她都比我⾼,力气比我大,还保护过我不被其他小孩欺负。”
“真的啊?”蔡铃茗略微吃惊道。
“真的。”宋早雅浅浅一笑,接着缓慢道:“然后,有一天,等我察觉的时候,我已经长得比她⾼了,她的力气再也没我大了。我小时候以为永远也超越不了的姊姊,在我面前却变得那么柔弱,我才知道,原来,女孩子的手是那么地细,力量也很难敌得过男生。那样的強弱差异是相当明显的,所以…我觉得,要温柔对待女性才可以。”那时体验到的落差,在他心里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后来,在照顾三个年幼妹妹的时候,他更是真切地再次确认到这件事。
又因为家里只有他一个男孩子,大概在成长过程中,自然而然地产生必须要负起保护责任的感觉。
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这的确是他真正的想法。
“…你的力气,会很大吗?”蔡铃茗忽然问道。
宋早雅一愣,低头看着她。
只听蔡铃茗道:“你看起来很弱呢。”
“我看起来的确是不強。”宋早雅承认道,接着温和说:“但是,不管什么样体型的男性所蕴蔵的力量,是女孩子很难想象的。”
他并不是指女孩子一定就软弱无力,相信也会有厉害的女性,但他的本意只是想告诉她,不要用外表来判断,那是相当危险的。
然而,蔡铃茗却对他道:
“那我们来比比看好了。”她朝他伸出手。
宋早雅微讶。
“什么?”
“来比力气。手给我,谁握痛对方谁就赢了。”她像是开玩笑般说。
她柔白的手心在面前邀请比赛,宋早雅却还愣着没动作。最后,蔡铃茗的手主动探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掌。
“开、开始吧。”她好像有点紧张,用力地紧捏他的掌。
宋早雅当然没有真正出力,只是看她好像很认真,就也回握了一下。蔡铃茗的力气跟一般女孩子没什么不同,大概还弱了一点,所以虽然她好像很劲使,但他真的没什么感觉。
使力一阵子之后,她呼出口气放松力道,说:
“你都没反应。”
因为…因为他真的没有太大感觉。宋早雅并未说出来,只是,她还继续牵着他的手。
“走、走吧。”她不知何故有点结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就拉着他往前走了。
刚刚两人面对面,她伸右手过来的时候,就是直接抓住了他的左手。现在两人并肩,一下子就变成手牵手了。
宋早雅愣住,不明白她为何没有放开自己,但她不松手,他也就不晓得该怎样主动把自己的手怞回来;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讲才好。
她就只是一直不看他,什么也不说。难道她是耝心大意到忘记或没注意到他们在牵手?
宋早雅望着她泛红的侧面,好像传染病似的,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也稍稍变⾼了。
来到停车的地方,她才终于轻放开了他。
掌心里还余留着她的体温,在宋早雅尚未想到应该讲什么的时候,蔡铃茗就先开口道:
“停车费我付吧。你今天请我吃东西,这个就我来付…”仿佛是在掩饰什么,她话说得又急又快,然后低头就往自己钱包里找。
“不用了。”宋早雅说,却立刻被驳回。
“不行!”蔡铃茗从皮包里掏出纸钞要递给他,钞票却似乎夹带着其它的什么,因为她怞出来的动作而同时从钱包里掉了出来。
“这是…”
那张短小的纸片掉落在地,宋早雅低⾝要帮她捡,她却惊呼一声。
“哇!”蔡铃茗像是不想被看见似地,飞快弯⾝屈膝,伸长手按住那纸片。她手掌下离地蹲下去,另一手抱着膝盖,战战兢兢问道:“你——你看到了?”
那是下可以看见的东西吗?宋早雅迟疑道:“呃,嗯…”
蔡铃茗低下头,看来有点沮丧。
宋早雅下晓得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当然也不会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见她垂着头一会儿,然后仿佛下定什么决心般,将那张纸片捡起,然后慢慢地站起⾝来。
“既然被你看到了…你、你陪我一起去吧?”
“咦?”宋早雅望着她。
她手里握着那张已经盖章、使用过的火车票,轻声地邀请着:
“和我一起去吧,明天。”
宋早雅并没有问她要去哪里。因为,不论是哪个地方,他都会陪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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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公司最近的火车站,开车大概要四十分钟;宋早雅和蔡铃茗下到九点就到了,站內并没有很多人。
“嗯…我们要坐的是这个…时间是…”蔡铃茗从背包里拿出台铁的时刻表,瞇着眼睛很仔细地找着该搭的列车。
那本册子看起来有点新又有点旧,好像并没有买多久,却被频繁地使用着。宋早雅不记得原来她对火车这么有趣兴。
因为不是什么连续假曰和热门节曰,宋早雅照着蔡铃茗所说的时间和地点,很顺利地买到车票,上面写着出发地和到达地,是离这里两个县市之外的地方。
坐上车后,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偶尔聊个几句,摇摇晃晃一个小时到达;出站的时候,车票通常都是回收;宋早雅因为有收集的习惯,所以请站务员帮他在票上盖章表示已使用过,这样就可以带走,结果连⾝旁的蔡铃茗也跟着这么做了。
他想起昨天她掉出钱包的那张票,也是盖过章的。
“妳也…喜欢把车票拿回家吗?”他问。
“嗯。”蔡铃茗将车票一把塞近包包內袋里,然后道:“纪…纪念,有时候会想要留作纪念。”
“这样。”宋早雅没有多问,只见她对他丢了一句“等一下”然后就跑到售票窗口,回来之后手里又多了两张票。
“我们有一个小时。”她像是要准备开始作战般地说道。
“…什么?”
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的宋早雅,跟着她走出火车站,之后,她就用像是播放器快转的速度开始逛街买东西。
不管在哪个城市,车站附近总是比较热闹的,也有许多名产店在周围林立,即使知道在地人会选择更道地的店家,而那些是观光客才会去买的,但是为求方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要招牌很明显的店,蔡铃茗就会进去,出来后不一定会带东西,但是想买的时候她也不手软。约莫一个小时后,战利品两袋。
“时间到了,快点。”她看着车站上面的大型电子钟道。
宋早雅手上拿着她塞给他的第二张车票,同时被推进闸口。列车到达时,他们坐上车。他低头望着票上的抵达地点,又是另外一个城市。
然后,到了下一个目的地也是。蔡铃茗先买好下个要去地点的车票,等列车来的空档时间就在附近逛街买名产,到点了,再继续搭车到别的地方。
宋早雅直到第三个地方,才好像醒过来道:
“啊…原来是这样。”
“什么?”蔡铃茗买了东西,正等着结帐。
“妳给我的东西,是这么来的。”就是像这样,坐火车买名产。宋早雅温和道:“妳是要买给亲戚,买多了,所以给我。”
她瞅住他好一会儿,直到他又开始困惑起来,才听她道:
“不——对。”
“呃?”宋早雅不大明白。她之前的确是说买多了才给他,现在又讲得不一样了。
她只是将视线瞥向别处,表情没有不⾼兴,心情看来也还是很愉快,但也不打算解释什么给他听。
一个停顿,蔡铃茗又指着店外的车站,道:
“时间到了呢。”
宋早雅帮她提着东西,搭上列车。这一次的目的地远,所以时间也比较久一点,坐车的空档,蔡铃茗从买的东西里挑一份拿出来打开,递到他面前道:
“一起吃吧。”
“啊…谢谢。”宋早雅从盒子里取出一块圆饼,用蔡铃茗给他的面纸接着。因为刚好有卖东西的推车经过,他就买了两罐饮料,一罐给她,自己拿着另一罐。然后,他发现自己双手都拿着吃的东西,停住一下子之后,他忍不住轻轻地笑了
“怎么了?”蔡铃茗问他。
宋早雅先是将用面纸包住的圆饼放下,然后打开饮料。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小生学在远足。”
“真的耶。”蔡铃茗手上抓着打开的零食正要吃,闻言红着脸笑了一下。
小生学时代,已经离他很遥远了。
宋早雅微笑。就算只是坐在位置上交换零食吃也觉得很有趣,几乎没有感觉到车程和时间;到站了,再转乘车厢有圆月型隔间的小火车之后,来到一处拥有古早风味的站点。
车站里面有铁路店铺和故事馆,述说着这个地方长久以来的记忆。贩售处的架子上摆放着真的可以寄出的木制明信片,以及许多特殊的车票。宋早雅拿起其中一个写着“十分幸福”的观看,⾝旁的蔡铃茗已经每样都怞了一张起来。
她很喜欢买纪念品的样子。宋早雅这么想着,看到有可以吹出蒸汽火车声音的木笛,因为觉得相当特别,所以他买了两个,一个给了她。
“啊…谢谢。”她看起来非常开心,珍惜地收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感到很⾼兴。
因为在车站里逛了段时间,结果下一班列车也来了。北上南下的列车会在这个车站交会,特别的是这里的站务员还在使用“路牌”
只见站务人员从一辆车上拿了个像是放大版的拉环圆圈,走过铁道交给另外一边的列车,不少游客都拍下这个交换路牌的仪式,宋早雅看见蔡铃茗也拿出机手拍了几张。
“你…要照相吗?”她回过头,用机手镜头对着他。
宋早雅微顿,道:
“我的机手不能照相。”因为公司规定不能带有照相功能的机手,所以他一直都使用已经买不到的旧型机款。
“我、我不是说那个。”唉哟!她喊一声,接着就直接拉过他,站在他⾝边,将机手镜头反过来对准自己。
喀擦一声。在宋早雅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她的机手里已经留下他们两人的合影。
“得到一张你的照片了。”她笑着说。
她看起来好快乐。只是一张有他的照片而已,她就这么愉快。
原来,她会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如此喜悦。
宋早雅不自觉地露出极其柔和的笑意。
如果他的机手也能够照相就好了。在可参观的铁道上,在吊桥上,在那些拥有过往回忆的老街和景物上,宋早雅望着她的笑容,不噤一直这么想着。
回程的路上,远处夕阳看起来像个橘红⾊的大圆球,从车窗望出去,那颜⾊浓郁得化不开似。
坐上车前,宋早雅仍以为蔡铃茗是要去看亲戚的。但是她请他买的回程票是直达的,目的地是早上他们启程的车站,他才总算发现好像不是那样约。
“我…觉得今天很愉快。”他已经很久没像这样出游了。“我以前也会一个人坐火车,但似乎两个人一起更有趣。”
“真的吗?你觉得两个人比一个人好玩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模糊。
宋早雅转过头,只见她爱困地柔着眼睛。
“嗯。”他轻声回答着。
“太好了…我也是…这么觉得。”她笑着说,语调开始飘浮了。
大概因为跑来跑去一天很累了,她一副想睡的模样。
宋早雅见状,和蔼地对她道:“妳睡吧,到了我会叫妳。”
“嗯…”
她拿起自己的薄外衣要盖上,但可以盖到的面积不够大,服衣也不够厚。宋早雅很自然地把自己的外套给她,她像从圣诞老人那里得到礼物,露出天真的微笑,然后闭上眼睛。
宋早雅感觉到她正在调整势姿,头稍微地触到他的肩膀,他想她这样比较舒服,所以犹豫着并未移开:结果,她似乎是再往他的方向挪动了一点,又更靠近他了一些。
宋早雅微微一愣,垂眸望见她安心放松的睡脸,不再想那么多了。就这样让她依靠着,没有移动。
几个小时,他都避免吵到她而维持相同的势姿,直到列车到站停下之后,他才轻轻地醒唤她。
“到了。”外面天⾊已黑,而且下起大雨了。
“嗯…”睡眼惺忪的蔡铃茗,穿着他那件对她来说过大的外套,跟着他下车。
宋早雅让她站在灯光明亮的地方,附近还有站务人员和走动的乘客。
“我去把车开过来,在这里等我一下。”宋早雅说,在大雨中走出车站,到停车场取车,再开回到蔡铃茗站立的屋檐下。他将车门打开。“上来吧。”
蔡铃茗很快地上车,好像现在才终于清醒,一看见他就惊讶地道:
“你都淋湿了。”
虽然取车的路程不很远,但由于雨势实在太大,他整个人已湿了一大半。
“不要紧。”宋早雅仅微微一笑,拿下眼镜后擦⼲,再拨开因淋雨而掉在额前的刘海,将车驶上道路。
虽然白天时天气还算不错,但夜晚下起大雨来温度骤降许多,由于车子內外的温差关系,需要开着空调,否则玻璃便会雾茫茫的一片。宋早雅就穿着湿透的服衣,在低温下开车四十分钟,将蔡铃茗送到家。
“到…咳。”因为喉咙太⼲了,他掩嘴咳了下。
“你也一起上来吧。”蔡铃茗对他说道。“我拿⽑巾给你擦一下,喝杯热茶,不然一定感冒的。”她担忧地瞅着他。
“不用了…”这么晚,单独在她家不太好…“咳。”他又忍不住咳了声,结果就被蔡铃茗以“你不上楼我也不上楼”的坚持态度带进住处了。
她给他⼲净的⽑巾,倒好温热的开水,告诉他可以随便坐之后,她也进房间换掉从下车到公寓时稍微淋湿的衣裤。
宋早雅望着沙发,再低头看向自己的湿服衣,最后坐在旁边的一把木头椅子上。拿下眼镜,他将⽑巾盖在头上擦拭,因为今天一直在外面走动,回程时他也都没有休息,淋雨之后又进到温暖的地方,忽然间一阵朦胧的睡意袭来。
待会儿还要开车回去,不瞇一下的话不行…他轻轻将头往后仰,靠在椅背上。
虽然有点累,但今天…真的很愉快。真的…
仿佛要睡着了,却又对周围动静保持清明的意识。
他隐约听见开门的声音,感觉有人走到他旁边,他想着是蔡铃茗,她似乎稍微梳洗过,⾝上带着一种花的甜香。
停住在他⾝旁,她没有任何声音和动作。
他迷惑着,下一刻,耳边却响起她极细声的呼唤:
“雅…”
她正唤着自己的名字。宋早雅心头轻荡了下,约定好了要回应她,但他却因为一整天累积的倦意而⾝体沉重,无法立刻睁开双眸。
“…雅。”
她又唤了一声,用轻得像是羽⽑的声音。
宋早雅只感觉到一片黑影缓慢地降下,将他面前的光线遮住,温暖的气息,非常小心翼翼的,越来越靠近。
有什么东西轻轻碰到他的嘴唇,于是,他张开眼睛。
他望见蔡铃茗正低着头,专注地凝视着他,那是几乎可以看到她瞳眸里倒映出他面孔的极近距离。她露出着迷的表情,眼神湿润,双颊微微泛红,柔软的发梢在他脸旁轻触。
像是在用眼睛描绘着他的轮廓那般,她极缓慢地移动着视线,然后,在和他四目相交的那一瞬间,她却陡然睁大双眼,动都不动,连呼昅都好像停止住了。
她的容颜就在自己面前。他不觉出声道:“妳…”
听到他开口,她吃惊地大叫一声!
“呀!”
蔡铃茗整个人瞬间弹离他,慌张地捣住自己嘴唇,一张脸红得像火烧。
“呃…”宋早雅有点头晕,他按着额角坐直⾝,看见她无比慌乱地拿起⽑巾、外套还有今天买的几袋东西,一古脑儿地全塞给他,然后用力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接着打开门将他推出去。
“再见!”她几乎是闭着眼睛喊出这句话。
砰地一声,门就当着他的面狠狠关上了。
宋早雅抱着大包小包的名产,⾝上挂着⽑巾外套,在门前愣住许久许久之后,才记得启唇道:
“再…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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