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出去了,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这场会议有没有你都可以开完,更何况你待在这边只是阻碍会议进行。出去!”看她咳得难受,曹允英的脸⾊就越难看。不过是个內部会议,她需要这样不顾自己⾝体地出席吗?还是她这么不信任他的能力,认为没了她在一旁所有的工作就会出错?
徐如茵抿着唇,隐忍下这口气,无视一旁表情各异的⾼阶主管,将手上的资料收拾好,朝曹允英点了点头,退出了会议室。
美丽的五官恼怒不变,整间会议室静得像座死城,没人胆敢说话。曹允英掏出机手按了几个键后,这才抬头看向众人。
“陈经理,继续。”
“是。”被点到名的财务经理擦了擦额上滴落的冷汗,继续方才被中断的报告。
而一⼲主管,也在总裁阴晴不定的表情下,战战兢兢地生怕自己扫到台风尾。
一场会议,便在诡谲的气氛下结束。
一回到三十五楼的办公室,曹允英就招来⻩秘书。
“办好了?”他揉揉发胀的额角,脸⾊阴沉。
“我让娜娜陪着徐特助去看了医生,再送她回家。医生说是流行性感冒,但徐特助有过敏体质,支气管比较弱,可能会咳上一阵子,晚上要注意发烧问题。”⻩秘书恭敬地呈上一串钥匙和纸条。“这是徐特助家的钥匙跟专业看护仲介联络人的电话。”
虽然很讶异地收到上司传来的简讯命令,不过她还是将事情办妥了,而且很乖觉地完全不提是上司的交代,只是出派最粘徐特助的天兵助理去发挥她的爱护之心,完美地掩饰一切。
徐特助果然由一开始的推辞,到后来的莞尔接受。这时候她不得不说,官娜娜这天兵有其存在的价值。
“嗯,你出去吧!”听完她的报告,曹允英的脸⾊好了些。
⻩秘书出去后,曹允英看着那熟悉的钥匙串,再想到那张病气十足的小脸,眉头忍不住又打起结。
将钥匙收到自己口袋,他又瞄了眼那写了电话的纸条,没有丝毫考虑地揉掉,扔进废纸篓里。
提着特意张罗的清淡食物,曹允英走进这熟到不行的小空间,果然一室昏暗幽静。
他忍不住在心里第八百次地咒骂那个凡事爱逞強的女人,将手上的东西往一旁的小吧台上一搁,脚步轻浅地爬上楼。
果然,在床上看见一方隆起,他点起小灯,忍住亟欲脫口的大骂。
被窝里,徐如茵満脸不正常的烧红,呼昅细喘,一头黑发湿粘在颊边,更衬得她脸蛋娇小。
他注意到她⾝上穿的还是上班时的那套服衣,也就是说,她根本早就撑不住了,才会一到家连服衣也没换就躺了下去。
“把自己搞成这样,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他忍不住恼怒地低喃,拂过她面颊的长指却异常轻柔。
叹了口气,他到浴室端了水盆上来,开解她⾝上汗湿的衣物,用温热的⽑巾擦过她发汗⾼烧的⾝体,再翻出一件薄棉长T替她穿上。
“嗯…”睡梦中的徐如茵因为他的动作而睁眼,长长的睫⽑眨了好几下,才看清楚眼前的人。“你…怎么会在这?”
伴随着几声咳嗽,她问出心中的疑惑。
她的印象只停留在从会议室出来后,官娜娜自告奋勇地说要陪她去看医生,又不容她推拒地送她回家,还坚持一定要送她进门。本来她是拒绝的,但没想到她的感冒还真的很严重,才在半路她人就晕得不象话,官娜娜扶着她到床上躺着后,又说了什么、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就全然不知道了。
“你浑⾝是汗,我帮你换了服衣。来,喝水!”见她清醒了,曹允英拿过一旁的水,再递上药。“先把药吃了。”
徐如茵被他扶坐起来,乖乖地接过药吃下,脑子还不是很清楚,一双大眼不住地打量他,忍不住再问:“你怎么会在这?”
她没有印象自己听见门铃响啊?他也没有她住处的钥匙,怎么进来的?还是…“现在什么时候了?”
“晚上八点。”第一个问题他略过,第二个倒是回答得很⼲脆。“肚子饿了没?我买了些东西,爬不起来的话我拿上来给你吃。”
八点?官娜娜不可能待到现在,而且他应该也不会希望让员工知道他跑来她家,那…
“你怎么进来的?”
曹允英瞥她一眼,眼里有着不満的怒气,气她注意的居然是这件事。
“官娜娜走的时候,把钥匙带到公司给我。”
“什么?”她傻眼,原本就昏沉的脑袋更是成了一团浆糊。“怎么会?”
“我交代的。”他口气忍不住提⾼几分,却又带着几分讥诮。“你放心,我给了她们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没有人会发现我们的事。”
一个总裁拿了特助的住所钥匙,这能有什么理由?
徐如茵皱眉,觉得头更大了。
见她皱眉,曹允英无可奈何地软下语气,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她是个病人,而且还发⾼烧,就当她烧到神智不清好了!
“你就自己一个人,都生病了是能怎么照顾自己?”他忍不住数落。“你能不能用一下脑袋,什么都要自己来,你真以为你是万能无敌的女王吗?”
这就是他最在意的,她居然连生病了都没想到要向他寻求帮助?
她到底是在撑什么啊?两个人是有这么不熟吗?都三年多了,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正视两个人的关系?可不可以不要永远都在他面前这么逞強,不要老是把公事摆在第一,更不要这样对他若有似无、若即若离的:水远把他当外人?
“你都说我是一个人,当然只能自己照顾自己啊!”低低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落寞。
也许是因为人不舒服,她的防备心没有平曰重,居然就这样轻易地流露出自己向来习惯隐蔵的情绪。
“我有天一定会被你气死!”曹允英忍不住恶狠狠地低咒,不愿再看向她,下楼去帮她准备吃的。
这个笨蛋,居然从头到尾没把他算在里面,她都没有想过,她早就不只是一个人了吗?
可惜他这心思,徐如茵完全不懂,她只是苦笑地看着他不知为何怒气冲天的背影,又窝回了床上。
他在生什么气呢?她又哪里说错了?自从⺟亲去世后,她一直是一个人啊!虽然有好朋友,可是大多时间,她的确就是一个人啊!
“先别睡。”曹允英不悦的声音再次响起,多了一份紧绷,手上却端着碗热粥。“把东西吃了再睡。”
扁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睡了一整天,不饿才怪!会照顾自己?她⼲脆说她会开机飞比较快!
徐如茵又被拉起,半被迫地靠躺着他。
“我不饿…”喉咙很痛,她根本不想开口,而且也没什么食欲,就是困。“我已经吃了药,睡一下就会好了。”
再说,白粥…她很讨厌吃啊!
“张嘴。”曹允英将粥送到她唇边,硬是要她张口呑下。
“我…”她一开口想说话,就被他塞进食物,她苦着一张脸,含怨地呑下。
“这样看我做什么?”他没好气地又喂一口,他这个总裁都纡尊降贵地来照料她了,她的反应能不能别那么伤人?“都病成这样了还想逞強吗?说什么会好好照顾自己,连东西都不吃是哪门子的照顾法?”
一口又一口,吃下微带着热气的粥,温暖了徐如茵空虚的胃,也照亮了那个她蔵在心底的角落。
他是在关心她吧?虽然口气不怎么好,脸⾊也不佳,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过…
“是你要娜娜陪我去看医生的?”她以为…他在气她阻碍了会议的进行,八成是不会理她的。
“不然你想晕倒在路边吗?”他光想到她早上虚弱的模样,一把火又烧了上来!“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人都站不稳了还上班,那个会议有那么重要吗?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百毒不侵吗?这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只要有意志力就可以的…”
仿佛无止尽的叨念,终结在她剧烈的猛咳中。
“怎么又咳了?”刚刚不是就安静无声吗?他连忙将碗放到一旁,拍着她的背。
徐如茵咳得眼泪都飙了出来,她真怕自己把刚才吃进去的粥全部吐出来,幸好没有。
“要不要喝水?”见她止住了咳,他忙问。
徐如茵开口想拒绝,却对上他担忧的眼。那眼神,让她觉得自己还是被关心,被重视着的,她并不是孤单一个人。他在担心她、关心她吗?
“你在看什么?”被她过度专注的眼神扰乱了心湖,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她面前变得透明,这感觉让他相当的不自在。
正打算用一贯的恶声恶气来掩饰这陌生的情绪时,却见到她对自己一笑,然后轻轻窝到他怀里。
“我生病了,你陪我好吗?”圈住他的腰,她放任自己做了一件很久没做的事——撒娇。
曹允英楞住了,他完全没想到会由她口中听见这种请求,即使那是他一直想要的。
“不行吗?”徐如茵垂下头,试着装出一贯的淡然来避免此时的尴尬,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真的是病昏头了,怎么会对着他撒起娇了?她不是这样的人,她立独自主,她不需要他…
是她想太多了,他也许只是顺道过来看她死了没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更没打算留下来照顾她,是她奢求了。
“没关系,我自己…”她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他放回床上,而他则是站了起来,话声就这样梗在她喉咙里。
⾝体上的不适让她脆弱得无法武装自己,她闭上眼,不想见到他离去的背影,那会令她觉得孤寂而绝望。
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像是打开一具防护网,她不断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就像以前一样,她一个人也可以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没关系,她可以的。
她环抱着自己,自己给自己拥抱,紧闭着眼催眠着自己:感冒了要多休息,才会好得快。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成功时,被子被拉动,接着一副温暖的⾝躯贴近,将缩成虾米状的她揽入自己怀里。
“想把自己闷死不用挑这种时候!”他冷哼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让她想笑又想哭。
但她只是转⾝投入他怀中,贴着他赤luo的胸膛,闻着那特殊的香味。
原来他只是去澡洗,没有离开…
“谢谢。”她由衷地说。
黑暗中,好半晌才传来男人耝鲁的声音。
“快睡!”
“小茵?”方幸乐穿过玄关,放眼望去,小巧的客厅和小休息区一览无遗,代表她要找的人并不在楼下。她抬头一看,能透的玻璃扶手后方的双人床上似乎有人影。
她静静地上楼,怕吵醒病中的好友,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依她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被吓到的经验可真是少之又少,但是眼前的情况让她真想放声尖叫一番。
“小茵。”礼貌地不再上前,怕自己看得太清楚,毕竟床上那个男人上⾝明显是赤luo的,她很担心被子下面的两副⾝躯都是一丝挂不。
她不怕看了会长针眼,可是她怕好友会尴尬到去撞墙。
“小茵。”加大的话声多了点无奈,她要是再没良心一点,就会跳上床去吓死睡梦中的两人。
“嗯?”徐如茵动了动,昏昏沉沉的,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怎么了?”她一动,曹允英就马上醒了过来,忙不迭地察看她,伯她又有什么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