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个时代的风气再怎样开放,观念再怎么新嘲前卫,做⺟亲的还是无法忍受自己的孩子太早和别人发生关系。
听见这声质疑,梁书乐內心慌了下,如果被老妈知道昨晚的真相,她可能真的会被赶出家门!
为了保护自己,于是梁书乐决定向⺟亲说谎。“没有,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
梁妈妈喘了口大气,拍拍丰満的胸脯,双手合十,作势拜了拜,嘴里还喃喃念着感谢妈祖婆保佑什么的,让梁书乐看了想哭又想笑。
“乐乐,你听妈的话,你才十八岁,还很年轻,之后还会遇到形形⾊⾊的男人,不要这么快就陷进去,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妈知道俞惟谦对你很好,但那是因为他把你当成晚辈的缘故,就像是对他的侄子初泰那样的疼爱,你还小,所以还分辨不出来。”
“妈,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俞惟谦才不可能把她当成晚辈,他们的关系早就已经入进更深一层…梁书乐一度差点吐露昨夜的实情,可是这些都不能跟妈说。
“像俞惟谦这种年纪的男人,又是那种富裕的家庭背景,像你这样的女孩不适合他,就算他也喜欢上你,那也不会是真心的…”
“妈,但是我…”
我真的很喜欢俞惟谦,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看见梁妈妈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梁书乐终究还是没将真心话说出口。
担心谈论得太多反而适得其反的梁妈妈没再搭理梁书乐,她转⾝走出房间,回到厨房继续忙碌,书怕女儿又提起这件事。
就算他喜欢上你,那也不会是真心的…
梁妈妈这句话一直回荡在梁书乐的脑海,那充満警告的语气与眼神,像是某种悲惨故事开始之前的一种不祥预告——
不会的!俞惟谦一定是真心喜欢她的,否则不会对她做出情人之间才会有的亲密举动。
对,别再胡思乱想了,等到两人见面的时候,再商量该如何将两人的关系告诉家人,并且得到家人的谅解与支持…
如今回想起来,妈妈的话言犹在耳,可是那时候的她已经吃了太多亏,不仅赔了心,也赔了女人最珍贵的第一次,什么也不剩。
俞初泰和妈妈说得都没错,像俞惟谦那样的男人,表面温润光华,看似风度翩翩,对女人温柔体贴,可是论及爱情面,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心。
“乐乐?”
好友何如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沉浸在五年前回忆的梁书乐惊醒。
梁书乐双肩震动了下,如梦初醒地看着对座的男人。
这五年多以来,她拚了命地想躲开这个男人,但是上天却像是在考验她的忍耐度有多⾼似的,让俞惟谦不断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至少已经让她从那个懵懂的十八岁女孩,脫掉青涩的外衣,加上一年多的职场训练,换上洗炼的都会女性新形象,不管如何,她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傻地被这个浪荡男人耍着玩。
“妳最近瘦了很多,太瘦不好看。”
对座的俞惟谦十指交迭,俊美依旧,五年的时光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衰老痕迹,反而将他雕刻得更完美。
男人就像酿酒,越老越香,女人却像是有赏味时限的生鲜食品,美味度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低。
这五年里,偶尔还是会在俞初泰家里或者停车场巧遇,但每当看见他的⾝影出现在视线之內,、梁书乐立刻就躲得远远的,宁死也不愿与他正面交会。
此时看着俞惟谦精神奕奕的模样,、梁书乐心里真不甘心,很想象盘里的牛排一样把他大卸八块。
“俞先生,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我只是陪我朋友一起过来的,今天跟你相亲的对象是如芳,请你自重。”
不理会好友的挤眉弄眼,梁书乐恢复镇静,表现出一脸淡定的模样,虽然手中的刀叉握得太紧,紧到手指都泛红,一度还想从俞惟谦的脸上丢过去。
忍耐、忍耐,她必须忍耐。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刚才已经聊了很多,既然俞先生跟乐乐认识,你们叙叙旧也无妨。”
梁书乐只想让俞惟谦把注意力放在好友⾝上,没想到何如芳的一番好意却出卖了梁书乐的用心良苦,还想将她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天晓得她在这男人⾝上吃过多少亏,赔了多少的纯真…
梁书乐当下真是郁闷到不行,恶狠狠地瞪了何如芳一眼,何如芳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竟然只顾着对俞惟谦微笑,根本没发觉她的怒目相向。
俞惟谦只是笑了笑,端起自己那盘菲力牛排,自作主张地跟梁书乐那盘肋眼做了交换,梁书乐连开口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盘里的菲力已经被分割成无数小块,方便吃的人可以一口一小块,体贴至极,可是这种体贴的举动看在梁书乐眼里,只觉得碍眼又无聊。
“俞先生,请你卫生一点,如果牛排不好吃就换掉,不要把你不吃的东西強迫跟别人交换。”
“乐乐!你这样说也太失礼了吧?”听见梁书乐充満挖苦的讽刺,何如芳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仿佛⾝边的好友是只异形。
从大学到入进职场,她对这个好友的性子可以说是了若指掌,平时的梁书乐虽然是个恋爱绝缘体,但是对待追求者的态度一向还算友善,而且⾝边也不乏男性好友,会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男人还真是头一遭。
到底这两个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何如芳真是越来超好奇了。
“没关系,书乐今天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俞惟谦对梁书乐的冷言冷语丝毫不介意,也没有换回来的打算。
“你不要碰我的牛排!”看见俞惟谦拿起刀叉,梁书乐气呼呼的,⼲脆自己动手将主餐再度换过来。
这种幼稚的举动,再度让何如芳看傻了。“喂,你几岁的人了,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人家俞先生是出于体贴,你这种态度真的很差劲耶!”
被好友这样一面倒的责备,梁书乐觉得既尴尬又气恼。
何如芳这个不够义气的女人,一看到俞惟谦就被迷得失魂落魄,现在又当着这个男人的面数落她像小孩子,完全是戳中她的罩门,实在太过分了!
“对,我幼稚,我差劲,反正今天相亲的主角不是我,我先离开了。”
不想再让那些难堪的记忆纠握自己,、梁书乐当机立断,推开椅子站挺⾝子,毫不眷恋地转⾝走向餐厅大门。
“乐乐!”何如芳被好友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楞住,看着脚步没有半点犹豫的梁书乐越走越远,她赶紧看向俞惟谦。“俞先生,现在该怎么办?我不知道乐乐的反应会这么大,好像根本没帮上你的忙,真是对不起。”
原来何如芳对这两人是旧识的这件事早已知情,事实上,这场以相亲为名义的午餐全是由俞惟谦一手策画的。
当初也是俞惟谦找上她,并且告诉她,他与乐乐曾经有过一段恋情,因为某些原因而分手,如今他真心想挽回,却苦无良机,于是想借助她的帮忙让梁书乐回心转意。
这么痴情、条件又这么好的男人,何如芳说什么都要帮两人重新牵起那条红线,让自嘲是爱情绝缘体的梁书乐可以和俞惟谦再续前缘,所以她义不容辞地配合演出这场相亲的老戏码,好让两人可以来一段戏剧般的重逢。
望着气呼呼离去的纤细⾝影,俞惟谦菗掉腿上的餐巾,站提⾼大的⾝形,掏出名牌皮夹,扔下数张千元大钞,双眼像是已经锁定目标的猎人,目光灼灼。“没事,我会追上她。”
话一说完,俞惟谦迈开修长的腿双,脚步稳健,直直跟上梁书乐离开的路线。
踏出了餐厅,梁书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发现外头已经下起倾盆大雨,充満怒意的脚步不噤停顿了下,表情浮现茫然。
讨厌,下雨了…她最讨厌下雨天了。
只要一碰到下雨天,那些埋蔵在脑海的可怕回忆就会跑出来,让她变得充満不全安眩,整个人又焦躁又惶恐。
没错,不是他害的,会是谁?那些可怕的回忆当然跟俞惟谦有关。
因为,将她満心的爱恋与着迷彻底击垮的那一天,也是下雨天。
她可以忘记所有和俞惟谦相关的事,却怎样也忘不了那一天——
失去珍贵的第一次之后,梁书乐彻底失去了俞惟谦的消息,甚至是联系,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就像一场梦。
九月开学,她开始了多采多姿的大生学活,接触来自其他不同城市的同学,结识了许多聊得来的好友。
可是她总是莫名地感到失落,有时连扯开一个微笑都觉得很累,下课的时候常常一个人看着机手发呆,如果上课时机手发出震动,她的心都会大力地菗动一下,然后抓起机手飞快奔出教室。
梁书乐一直在等俞惟谦的简讯或是电话,可是怎么等也等不到,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了,孤单得让她感到心碎。
可是她的心事却无法向任何人透露,只能一直深蔵在心里,闷得她的心好痛好痛。
每一天,她都是在漫长的思念中入睡,又是在无比思念的心情下醒来,这样的曰子每天反复重演,让她开始怀疑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都是虚构的,只是她的幻想,或者只是一场美梦。
直到十一月的期中考前夕,下课后梁书乐留在图书馆K书,当她专注在经济学课本的內容时,坐在对面的一对生学情侣却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
梁书乐恼了,抬眼就往那对情侣瞪过去。
对座的情侣起先没有发现,兀自沉浸在两人世界,后来女生感应到一道不善的目光,怯生生地踢了男朋友一脚。
“同学,请你们不要妨碍别人读书。”正好梁书乐也打算出声劝告。
男生的脸皮大概是水泥漆成的,硬得很,泠冷看了梁书乐一眼,眼神充満讽意,出口的话也十分刻薄。
“同学,我才觉得你奇怪哩!自己的书不看,⼲嘛一直注意别人,是不是因为自己没人爱,或是被男朋友甩了,所以见不得别人好?”
梁书乐难以置信地瞪着那名男生,听见旁边的生学都在讪笑。
“我看你瞪我们的表情活像是个怨女,同学,你不要因为自己找不到男朋友就嫉妒别人,你什么系的?要不要帮你介绍几个男同学?”
女生扯了扯男生的手臂,又观了一眼脸⾊苍白的梁书乐,担心男朋友说得太过火,赶紧出声阻止。
“好了啦,你不要这样,等下她哭出来就惨了。”
事实上,梁书乐确实有一股想哭的冲动,被一个明明是自己做错事却还本不知聇的人当面羞辱,相信换作是任何人都会想哭。
图书馆管理员发现这边的骚动,赶紧走过来了解情形。“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不想让旁边的人看笑话,梁书乐重重地图上书本,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杂物,背起上课用的背包离开图书馆。一出图书馆大门,雨丝正好飘下来,她发现自己忘了携带雨具,心情顿时更恶劣了。
这一刻,想见俞惟谦的冲动更加汹涌,这几个月来的等待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她真的好想见他一面,确认他对自己的心意。
梁书乐淋着小雨走在校园里,失魂落魄地掏出机手,习惯性地打开电话簿找到那组熟悉的号码,然后毫不迟疑地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