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么应用程序,什么APP,什么府政辅导金…简单来说,胡绍钧开发了一个专门提供给智能型机手持有者使用的出租车叫车系统。
这个系统采取会员制,直接点选叫车完全免费,每一次搭程都可以挑选司机、玩点数累换现金…
总之,胡绍钧从一个软件研发人员,摇⾝一变成为十几个办公室职员以及上千个出租车司机的老板,眼前正面临了一个转型适应的阵痛期。
那他到底找涂汉明做什么?当他的保镳间专属司机?
“业务…经理?”麦珈珈眉头挑得老⾼,摆明了就是不相信。
胡绍钧很不服气的重新说了一次“我是认真的!我希望涂大哥可以到我公司来当业务经理。”
他很诚恳的看着涂汉明,那专注的目光让麦珈珈觉得自己又浑⾝起⽑了。
不过,要是这个胡绍钧所谓的公司就是这个样子,那麦珈珈绝对可以理解他这几天⼲嘛老是往她的公司跑了,根本就是连狗都嫌弃的垃圾场啊!
他们在一个转角的店面停了下来,穿过那些形形⾊⾊的出租车司机之后,终于踏进了应该是交谊厅之类的共公空间,放眼望去…啧啧啧!一言难尽。
“这些垃圾山都是你弄出来的?”麦珈珈一脸嫌弃的指着桌上桌下挤成好几座小山的便当盒、饮料罐、槟榔渣…恶!还有小強的残骸。
“不是…是司机吃的…”胡绍钧心虚的的否认,他自己也知道环境脏乱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麦珈珈看着寸步难行的室內空间,尽管格局的确是一般公司行号的模样,但她还是一脸狐疑。
“你不是老板吗?怎么不规定他们东西吃完要随手整理?”连小生学都做得到的事情,没道理这些已经成年的司机大哥做不到吧?
胡绍钧面有难⾊的头摇“我很少待在这里。”
基本上这里可算是业务部专用的办公空间,他和其它部门的职员都待在他原本的办公室里,地点就是上次被抢的那附近。
“我觉得你需要的不是业务经理,而是清洁工。”麦珈珈果然是爱护员工的好老板,完全没趣兴让自己骑下那些优秀的家事秘书到这里来场震撼教育。
胡绍钧郝然的把涂汉明跟麦珈珈带到街角的超商喝咖啡,心力交瘁的重复自己的当务之急“我真的需要有人来管理这些司机。”
胡绍钧原本请了一个经历丰富的退休教官来当业务经理,没想到这个人不但没办法收服人心,还暗中亏空公款,胡绍钧还是在他离职后才发现公司账户里的大笔资金不翼而飞。
麦珈珈皱了皱眉头,并不是很同情胡绍钧,反而觉得是他自己的疏忽才会让对方有机可乘。
很少开口的涂汉明终于真对这件事情问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找我?”就因为他见义勇为?
麦珈珈屏息以待,要是这个胡绍钧再说出任何会让她恶寒起⽑的话…
“因为…我觉得你很适合啊…”胡绍钧一脸苦恼的搔搔毫无造型可言的头发,一向不善于言词表达的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能文能武,能打架,还能言善道,最重要的是气势──他就是觉得涂汉明有那种凝聚人心、号召天下的气势。
那些司机的年龄层横跨青年到老年,有的刚出社会,有的已经领过退休俸,还有更多是大环境下的牺牲品,⾼不成低不就,决定开车钱赚换自由。
这样三教九流接触层面广及三百六十五行的员工素质,胡绍钧知道自己不是一统军心的料,却相当看好这个光是眼神就能震慑住流氓地痞的涂汉明。
没想到这个简直不算回答的回答,居然让涂汉明笑了“那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麦珈珈傻眼的坐在原位,听着这两个男人谈着工作条件与细节…
没多久,她就释怀了。
嘿嘿…既然涂汉明接下了这份工作,她这个人形监视器是不是就可以下岗啦?
连续几天跟涂汉明相处下来,她觉得自己的额头常常都是肿红的状态啊!
当天晚上,麦珈珈开心的带涂汉明去一间中⾼档的餐厅吃大餐,美其名为庆祝他找到工作,其实是庆祝自己即将脫离苦海。
自由意志万岁!
美轮美奂的欧式餐厅里,杯觥交错,琴音飘扬,人満为患。
他们很幸运的正好衔接到一桌双人座,不用浪费时间排队等候。
涂汉明的心情似乎也不错,噙着笑意睨着麦珈珈“我怎觉得妳比我还要⾼兴?”
麦珈珈回答得理所当然“有工作有钱赚是好事啊!当然⾼兴。”
虽然涂汉明一直強调他不缺钱,但是不缺钱不等于不用钱赚啊!
涂汉明淡淡笑着,好像已经接受麦珈珈金钱至上的理论。
“我需要可以穿去上班的服衣。”事实上,他还需要鞋子、腰带、领带…
“包在我⾝上。”麦珈珈自告奋勇。
“还需要买一台笔记型计算机…”他一发现麦珈珈脸⾊不对,连忙加上一句“可以报帐。”
“包在我⾝上。”麦珈珈笑逐颜开,觉得去她公司白吃白喝好几天的胡绍钧起码不是个小气鬼。
“顺便买一支机手。”涂汉明继续追加购物清单。
“包在我⾝上。”麦珈珈觉得买什么都没问题,只要不是她出钱就行。
“还要一个助理。”他冷不防的又追加一个条件,小心蔵起得逞的笑容。
麦珈珈果然本能的点头“包在我⾝上…”
“助理?”她错愕的抬头,正好对上某人得意的笑容。
“对,谢谢妳自告奋勇,麦助理,以后就万事拜托了。”涂汉明彬彬有礼的举杯致谢,俊朗的笑颜比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还要璀灿耀眼。
麦珈珈呼昅一窒,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我?麦助理?”她好好一个公司负责人,去当他的助理?
“对啊!还是妳希望我叫妳珈珈助理?”他一副凡事好商量的和气模样,原本眉宇之间那股郁气消失了不少。
麦珈珈一脸嫌弃的扫了他一眼,正想反唇相稽,才及时发现自己又差点被人转移话题。
“喂!没有人这样的,我不能当你的助理!”要是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她这一餐是在庆祝什么意思的啦?
“妳放心,以后妳需要助理的时候,我也会义不容辞的帮妳。”涂汉明招手让服务生送上甜点,敏锐的发现有道视线毫不避讳的打量着麦珈珈。
麦珈珈对于自己成为某人的焦点一无所觉,整个人还卡在刚刚那个难题里“我才不需要你当助理,你把条件开给我,我找一个给你。”
“不要别人,就是妳了。”没想到涂汉明居然想也不想就头摇,还偷吃了她的提拉米苏。
“喂!那是我的甜点!”麦珈珈愤怒了,最恨有人偷吃她的甜点。
涂汉明⼲脆当着她的眼皮子底下直接又挖了一匙。
麦珈珈眼捷手快的把盘子端起来凑到嘴边,一口就把剩下的提拉米苏⼲净利落的解决。
他的长指毫无预警的抹过她的嘴角,然后直接含进自己的嘴里。
“你…”麦珈珈突然口⼲舌燥的盯着他的薄唇,视线不由自主的追逐着那曾经沾着巧克力粉的长指。
在她恍惚的这短短时间里,那个仅仅用一个动作就严重影响她心智的男人已经结完了帐。
“走吧!回家。”他握着她柔软的掌心,相偕离开那个人嘲渐散的餐厅,刻意用自己⾼壮的背影遮挡住那太过专注的视线。
出了餐厅之后,麦珈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人紧握的小手,又抬头望进那双⾼深莫测的眼眸…
她轻轻的挣脫那温暖的掌心,故意无视某人炙热的视线,默默的跟他肩并肩,向前走。
几天前,墨美玲带着妹妹墨美莲一起去台东提亲,同一天,麦珈珈的小妹麦婷婷出发去曰本当交换生学,原本预计周末要回来的何浩然跟涂雅明因为有事耽搁,目前归期未定。
所以涂汉明原本打算跟麦家家各自占据一间透天厝,却遭到某人的质疑。
“你是不是觉得住在这栋房子里,心里怪怪的?毕竟这曾经是你家。”
面对她直白的问法,涂汉明惊讶又莞尔,却没有让人戳中心事的恼怒。
“不是,我没有那样想过。对我来说,我早就没有家了。”涂汉明站在分隔两间透天厝的围墙前面呑云吐雾,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孤独的气息缭绕不去。
麦珈珈当下做了决定,等这个男人拧熄了烟**,就把人拉近了自己亲自挑选的仿旧锻铁大门。
“既然如此,我们就照着合约走,我必须供应你住宿…”她流畅的默背出合约內容,却绝口不提自由意志这件事。
“更何况谁知道你如果一个人住在隔壁,半夜会不会偷溜出去让我找不到人?那我要赔违约金耶!所以这几天只好委屈你了。”
麦珈珈又把人带到三楼那间客房,怎么也想不到涂汉明曾经就在这间房间度过了二十几年的岁月。
涂汉明只是在走进房门之后,突然一脸不豫的回过头,双眼微微的瞇着,低沉的嗓音里怈漏出一丝危险的讯息“除了我,妳还带过哪些男人回家?”
那言下之意让麦珈珈又惊又怒的想要给他巴下去,却在转念之间笑得冶荡媚妩,大胆而逗挑的将眼前的男人从头到脚慢慢欣赏一遍。
“除了你,有太多男人想跟我回家。”她挑衅的挑眉,毫不留恋的转⾝下楼,在心里把这个臭男人骂到狗血淋头。
可恶可恶可恶!
她想到自己曾经为了一个男人演出一场超唬人的活舂宮,却好死不死让同校的校友认出了⾝分,从此她闷骚放荡的名声便在校园里传遍开来。
她没费事为自己辩解,倒是对很多慕名而来的⾊胚狮子大开口,要他们掂掂自己究竟有几两重。
没想到物以稀为贵,男人就是这么下贱,反而一窝蜂的捧着钱想要养包她,其中还有几个是道貌岸然的教授级人物。
当时穷困交迫的麦珈珈确实为钱心动过,要不是她对男人普遍存在着某种心理障碍,说不定她就沉沦了。
后来,是校花的男友提出另一种方式,要她假装是第三者,让痴缠他不放的校花主动提分手。
这次麦珈珈拿到的是现金,不再是金链子。
于是她拿钱办事的名声又不胫而走,她在毕业前接了几次类似的案子,搞臭了自己的名声,却赚够了搬离那间猪舍雅房的钱,终于可以不用再看那个⾊房东令人作呕的嘴脸。
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她自认问心无愧,却没想到涂汉明的质疑会让她心酸到泪意翻涌。
接下来的这几天,她神⾊如常的跟着涂汉明同进同出,却又小心翼翼的跟他保持距离。她只是不希望自己的行为流于轻浮,误导了涂汉明,让他跟那些心存妄想,当她是人尽可夫的臭男人一样看她。
不知怎么的,别人物会她,她可以一笑置之,但是这个男人误会她,却会令她心如刀割!
可是她控制得了自己的肢体,却控制不了他的。
撇开涂汉明三不五时就突袭她的前额不说,动不动就跟她勾肩、搭臂、环腰、牵手,她有时候躲得过,有时候无处可躲,更多时候是这个男人穷追不舍,让她毫无选择。
他现在到底是要怎样?
离开了那间餐厅,他们沿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慢慢的走,麦珈珈挣脫了两次之后,就在也甩不开那宽大厚实的掌心。
“你放手。”她⼲脆停下了脚步,要求涂汉明自重。
他沉默的凝视着她,伸出另一只手摸摸她气鼓鼓的脸颊,感受到明显的颤动。
“都这么多天了,还在生气啊?怎么这么爱记仇?”他状似喃喃自语,看起来却像情话绵绵。
“你在说什么啊?”麦珈珈心慌意乱的别开脸,却还是阻止不了自己⾝体里因为他的触摸所引起的细微电流。
“什么生气?你再不放手,我就真的生气了。”她张牙舞爪的虚张声势,在他強壮的躯体面前,总是有种脆弱的错觉。
“我不想放手。”他凑近她,扣住她后脑勺的大掌制止了她本能的闪躲。
“妳生气吧!我习惯了。”他无赖的耸耸肩,说得好像自己是佛心来着。
“涂汉明!”麦珈珈低声嚷嚷,被迫迎视那双扣人心弦的深邃眼眸“我没有生气,你放手。”
“既然妳不生气,那我何必放手?”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涂汉明装傻耍赖的功力令人咋舌。
麦珈珈又一次让他堵得无话可说,眼脚瞥视到手腕上那一抹金⾊光芒,忽然整个人从骨子里开始发寒。
“你知道,我这个人很爱钱。”她摆出市侩的嘴脸,他虽然不为所动,眼神却更冷厉了一些。
“从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有很多男人捧着钱来找我,我开的价格越⾼,我就越抢手。”麦珈珈笑得更艳,心口却冻到发疼。
“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涂汉明下颔菗紧,无意中加重了手劲。
麦珈珈纤细的长指轻刮他严厉的脸庞,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煽情的吹气“猜猜看,我让人牵手的价格是多少?勾肩搭臂的价钱是多少?像这样耳鬓厮磨的话价码又是多少?”
涂汉明瞪着这个开口闭口都是钱钱钱的女人,一想到她为了金钱轻贱自己的⾁体,在不同的男人之间宛转承欢,就几乎咬碎了牙齿。
“麦、珈、珈。”他从齿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额头两侧的青筋愤怒的菗了又菗。
这次麦珈珈不费吹灰之力就挣脫了他的掌心,她心灰意冷的轻轻退了开来,強颜欢笑的要眼前拿她当超级病毒看带的男人放宽心。
“你放心,是我没先跟你说清楚。不过你要帮我保守秘密喔!免得破坏我的行情。”他故作俏皮的要凑到他耳畔说着悄悄话,他闪避她的反射动作差点让她当场讽刺的大笑出声。
男人果然都是一个样,不是趋之若鹜,就是避之如蛇蝎。
她的机手正好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麦珈珈一脸歉意的朝涂汉明点点头,就径自转过⾝走到几步远的地方去讲电话。
“嘿!你好啊…好久不见,对啊!…真可惜…好啊…什么时候?在哪里?嗯…我知道了,那到时候见啰!”她为了遮掩自己真正的情绪,异常热络的跟电话里的男人交谈,还答应了平时根本不会答应的邀约。
涂汉明闷不吭声的走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一个不算太远,却也绝对称不上亲密的距离。
从这一刻开始,麦珈珈连碰到涂汉明一根寒⽑的机会都没有了。
涂汉明在过去十年失去了太多,多到让他学会珍惜眼前。
十年前的那一天,还在就读研究所的他跟以前的大学男同学受邀去参加一场派对。派对的邀请人是个富家女,父⺟亲都是赫赫有名的政商界人物。
看在可以趁机拓展人脉的份上,野心勃勃的涂汉明推掉了原本的约会。
那天下午去阳明山的某间别墅赴约后,他绕了一圈就知道今天白来了。
正在为前途烦恼的他没趣兴跟那些年轻辣妹纠缠,独自带着一瓶威士忌走进改造成迷宮的花园里,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慢慢的喝。
他睡了又醒,醒来之后已经看不清天⾊,只知道天空中有一弯黯淡的月。
他本来想要自己骑着摩托车离开,又想到一起上山来的那个男同学才改变主意,从花园到主屋,一路上安静无声,他也没有多加注意。
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快要走进客厅时,他听见开枪的声音,砰砰砰…
到底有多少人尖叫哭嚎,他已经分不清楚,只是凭着本能转⾝就跑。
他撞开了门,声音大到让凶手发现还有漏网之鱼。
涂汉明盲目的跑,发挥体能的极限冲下了山,最后误打误撞的遇见了正在为钱烦恼的麦珈珈。
如果他曾经认为命运无情,那么在他睽违十年后重新回到湾台,又遇见了同一个女子这件事,让他愿意稍微对命运和颜悦⾊。
麦珈珈似乎总是担任他的不幸运终结者。
那夜一,他死皮赖脸的窝在她房里,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白,趁着她还睡着的时候悄悄离开,却也从她梦中的呓语猜测出她还有一个⺟亲和妹妹。
“怎么办…没钱可以付房租了…妹妹住院的钱怎么办…妈妈怎么办…”
她年轻却忧愁的脸庞在黑夜中模糊不清,声音里浓浓的忧虑却让涂汉明改变主意,打消了取回金项链的念头。
谁知道他会不会明天就死于非命?
而这个女孩却还有两个亲人需要她照顾…
这条金项链,改变了他们两人的命运。
涂汉明的父亲当天夜里在客厅等门,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从逼问金项链的去处开始…最后一手安排让自己的儿子消失在湾台。
“跟着费叔出海去,他走的航线三年五年才会回到湾台来,你上了船,谁也查不到你。”
涂汉明听了父亲的话,却没想到⾝体一像健壮的父亲会在不久之后就心肌保塞过世了。
坐在沙发上的涂汉明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冷静的口吻,直到说起父亲骤逝时,才微微的流露出伤痛。
“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何浩然在小套房里有限的空间中暴跳如雷,⾝边坐着神情复杂的涂雅明。
“在那个主嫌被枪决之前,我不敢说。”涂汉明眼神寂寥,透露出过去几年提心吊胆的沧桑。
“其实你根本就不算目击证人。”何浩然替他觉得冤,十年的⻩金岁月就付诸于一场谤本什么都没看到的凶杀案。
“但是那些人还是要我死。”涂汉明心知肚明,心存侥幸的下场就是死!
那场震惊一时的情杀案主嫌还是个颇有知名度的营造承包商,跟涂汉明那个大学女同学交往不久后怀疑自己被劈腿,由爱生恨的恐怖心态之下,带着几个道上的混混闯进了当天的派对现场行凶,没想到会有涂汉明这尾漏网之鱼。
那个幕后主嫌更是没料到在他全力搜查涂汉明下落时,警方还隐瞒了有个生还者的消息,最后这个生还者出面作证指认当天行凶的三个凶手,全案罪证确凿。
那个死里逃生的生还者,就是当初跟涂汉明一起赴约的男同学。
“妈妈知道吗?”涂雅明声音有些哑,全神贯注的凝视着眼前这个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大哥。
当年父亲过世后,⺟亲突然坚持要班到南部,其实根本就不是要躲债吧?
这则情杀案曾经闹得沸沸扬扬,涂雅明还记得搬到南部之后,⺟亲有段时间总是盯着电视新闻,还仔细的收集简报。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亲当时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太无聊…
涂汉明深深呼昅着台北寒凉的秋夜之气,绷紧的脸部线条里交织着不言而喻的悲恸。
“我不知道爸爸有没有跟她说。”他刚強,却不是铁石心肠,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悔恨遗憾,次时此刻他点滴在心头。
何浩然看着这对兄妹各自低落的神情,连忙换了个话题“你这几年都在海上?”
“对。”涂汉明点头,从善俗留的说起了自己这些年来的海上生活──
他跑了一趟货轮,跟着一个亚裔男子完成搭乘帆船环绕七大洲的壮举,最后又自愿加入追捕海到的民间自救船队…
“该死的,我怎么觉得你的人生比我公司发行的那些航海游戏还精彩。”何浩然听得双眼发亮,好像巴不得自己也能过得这么不平凡。
“哦?看来我终于有一样不输给你了。”涂汉明其实更想说他宁可平凡,却不愿再把气氛弄得太低沉。
何浩然不愧是跟他穿同一件裤子,开始细数自己有哪些丰功伟业胜过涂汉明…
看着这两个熟男尽做一些小男生会做的事,涂雅明只有简单两个字做评语──
“无聊。”她微扬的嘴角却噙着怀念的微笑。
这夜一,睽违十年有余的亲情跟友情再度接轨,涂汉明放下了心里一部分的重担,衷心祝福自己的挚友跟小妹能够长相厮守。
“那你呢?难道这些年没有遇到自己心动的女人?”何浩然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眼前挺拔內炼的男人,不相信他是清心寡欲的柳下惠。
涂雅明在一旁欲言又止,似乎也很关心这个话题。
涂汉明想起那个猫咪似的小女人,又想起她把自己秤斤论两当商品贩卖的行为,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何浩然正襟危坐的瞪着他“你千万别说你已经有了老婆小孩!”
涂家兄妹默契绝佳的回瞪了和浩然一眼,何浩然事后也觉得自己说了一句蠢话。涂汉明就是不愿意拖累人,才人间蒸发,怎么可能在事情还没尘埃落定的时候结婚生子。
“抱歉,抱歉,我一时心急才会说错话。”何浩然赧然的认错,换来涂汉明的揶揄。
“你⼲嘛这个心急?难不成想介绍女朋友给我?”涂汉明明知故问,早就嗅出有心人要将他和某人送作推的意图。
他原本也想着顺其自然──
何浩然也不再打马虎眼,⼲脆摊牌“呵…就是我妈啊!听她说你跟我表妹麦珈珈处得还不错,才一个晚上儿已就难分难舍。”
扼腕啊!这么经典的画面,他怎么就偏偏错过呢?
“她很爱钱。”涂汉明自动忽略了那充満暧昧的四个字,想起了某人开口闭口都是钱。
何浩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帮表妹澄清。
“那是因为她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必须一肩扛起家计。”说起来惭愧,麦珈珈在想办法钱赚养活自己的时候,他何浩然还在想着衣些风花雪月呢!
“她很泼辣。”涂汉明又想到某人动不动就张牙舞爪、出口成脏。
何浩然再一次力挺麦珈珈。
“那是因为她必须保护她的⺟亲跟小妹。”不是他要说,有的时候男人就是禽兽了点啊!
这时,涂汉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英挺的浓眉紧紧的朝眉心皱拢。
“她时常带男人回家?”光是这一个问句,就让涂汉明握紧了拳头,想要狠狠的打爆那些假想中的⾊胚。
“哪有?什么时候的事?她躲男人都来不及了!”何浩然愣了一下,才直觉反问了几句,看起来相当惊讶。
涂汉明沉默了,像瞬间冷却的锅炉,就差没冒烟而已。
何浩然跟涂雅明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纷纷叹了口气。
“喂!不強求的,你不要有庒力啊!”他只是想说好不容易有个抗庒性这么⾼的男人可以跟杀伤力很強的麦珈珈相处了这么久还完好无缺,总要碰碰运气试试看是吧?
涂汉明笑了出来,眼神却晦暗不明。
“你才有庒力吧?这么急着把你表妹跟我送做堆?你常常这样帮她牵红线?”最后那几个字,隐隐约约的带着杀气。
何浩然一副不敢领教的猛头摇“那我还活得到现在吗?”
早就被麦珈珈那只⺟老虎満街追杀了吧!
“你怎么不问问她对我有没有意思?”涂汉明垂眸玩弄着衬衫下襬,想起某人曾经答应要帮他张罗采买,同时想起那夜一,她问他知不知到碰她这里那里要付多少钱…
何浩然听了一愣“也对,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打不响,珈珈要是知道我在帮她找男人,肯定会把我给宰了。”
说着,何浩然还摸摸自己滑光的脖子。
涂汉明听出言下之意,一脸惊讶“她难道没交过男朋友?”
何浩然很坚决的头摇“她如果肯交男朋友,我用得着打你的主意吗?”
涂汉明低声笑了。
“你们还真看得起我。”可惜,她似乎只谈买卖不谈感情。
他接着谈起了工作上的事情,像是对麦珈珈这个话题失去了趣兴,何浩然跟涂雅明知情识趣的绝口不提这件事,暗自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