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的月嬷嬷察觉到尹进的⾝伐不寻常地一僵,再瞧瞧他胸前的小女人,立即明白了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来来回回地看着这对男女,她的应儿,今年已经二十了,若换作是一般人家的女儿,或许她早就已经是几个娃儿的娘了;可是这丫头为了回报她与王爷的养育之恩,一直漠视自己的幸福,拖到现在,比她小的琉璃也已经嫁人了,可她还是孑然一⾝。
思及这数年来,其实这丫头为她与王爷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还清他们对她的养育之恩,只是这丫头还嫌不足够,拚了命地想再做出点事来报答他们,不料却因此而伤了女儿家最重要的脸。
这尹进,听王爷所说是万中选一的好人选,若将他与应儿凑合,似乎也是美事一桩;想到这里,月嬷嬷已经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尹护卫,你可知道应儿丫头的脸还有得治?”目光看向尹进,月嬷嬷明知故问。
她问这有什么目的?尹进虽不解,但仍是点了点头“属下知道。”
“那么你也该知道,天山雪狐与白玉珍珠皆处于非常人能到的地方,若非武艺⾼強的好手,想得到这两样至宝,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我想要你到天山与东海将这两样东西拿回来,你可愿意?”
尹进一怔,没想到月嬷嬷居然会知道天山雪狐与白玉珍珠之事,想必,应该是尉迟彦或是杜琉璃偷偷向嬷嬷告密,否则以柳应儿的个性,到死也不会求月嬷嬷派人替她找来。
的确,天山地势险要无比,山顶终年积雪,要在白茫茫一片雪地中寻找一只小小的雪狐,谈何容易?更莫说要从浩瀚的东海中,找一颗细若花蕾的白玉珍珠,就因如此危险、就因如此困难,所以才无人找得到这两样东西。
而王妃现在却要他去找这两样东西回来治柳应儿的脸,看来王妃的确一如外界所言,对四名义女宠爱有加,有求必应。
至于王妃问他是否愿意到天山跟东海寻找这两项东西?答案是肯定的!
尹进连想都不必想,张嘴正要回答之时,一把因哭泣而沙哑的嗓子替他回答了…
“不愿意!”放开了尹进胸前那块无辜的⾁,柳应儿大声地替他回绝,但小脸还是紧贴着尹进胸前被她咬湿的布料,没有抬起头来。
“应儿丫头,我问的是尹护卫,你在不愿意个什么?”月嬷嬷莞尔,一试便知这丫头并不想尹进为她涉险;这丫头,是否如她所想,对尹进有好感?
月嬷嬷莞尔的魂时,尹进俯下首,不明所以地看着怀中的小女人,她不是很讨聪他、想要他滚得远远的吗?现下王妃命他到天山与东海,任他如何曰夜兼程,也得三个月的时间来回,更莫说能否顺利地寻到两样宝物?能见不到他,她不是该欣喜若狂吗?怎么现在却替他拒绝?没瞧见他困惑的眼神,完全忘了当初自己有多么抗拒,柳应儿理所当然地说﹕“他是义父放在我⾝边保护我的人,要是他去了天山跟东海,那谁来保护我?”
“应儿姐姐,当初你不是很不愿意义父安排尹护卫来保护你的吗?怎么现在一副没有了他就不行的样子?”趁虚而入的程翩儿因为瞧不见她的泪容而不甘,尽情地嘲弄着两人。
“这是义父的命令,难不成你要尹进抗令?”
“这也有理…”嬷嬷假装苦恼,美目看向一旁事不关己,完全不会劳心的二义女,夏祈儿。
夏祈儿无声轻叹,嬷嬷还真懂把人家拉下水,明明自己几句就可以解决掉的小问题,偏偏就得将她牵进事件之中;想这应儿也是在作弄人,明明美人阁里就已经⾼手云集,少了一个尹进,她也不会掉几根青丝…除非她自己出去惹事生非。
她可否假装瞧不见嬷嬷期待的眼神?
像是看出她想要逃避,月嬷嬷莲步走至二义女的⾝旁,牵起她的小手“祈儿丫头,你说说看,这下咱们该怎样解决?你不是跟嬷嬷说过,应儿丫头受伤后,你的工作量突然大增,让你累得快要趴掉了吗?若是应儿丫头的脸一直不好,你的工作便会一直地增加,想想那情形…哎呀,嬷嬷也替你觉得辛苦呀!”
这是威胁!绝对是威胁!
没有被牵涉其中的程翩儿与了怜儿也听得出其中的威胁,若夏祈儿没有好好地想出办法,她将会接客接到死!这,才是月嬷嬷真正的意思;可惜她们没人敢忤逆嬷嬷的命令,只能怜悯地看着好姊妹。
“月嬷嬷,您真是为难我!”夏祈儿以仅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低道,瞄了眼那对男女;她怎么会猜不到月嬷嬷别有居心!让尹进到天山、东海两个严峻的地方寻宝,目的就是想将这两人凑合在一起罢了。
“月嬷嬷,那就让应儿姐姐跟着尹护卫一起去好了,如此一来,尹护卫还是守在应儿姐姐⾝边,没有违了义父的命令。”不过一想到若应儿与尹进真的凑在一起,难保月嬷嬷的目标不会转向她,夏祈儿就改了个折衷的方法。
虽然不懂武的应儿会很辛苦,可,人不为己,很难哟!
这一回,轮到尹进替柳应儿拒绝﹕“王妃,这一路上危机重重、攀山涉水的,应儿姐小绝不适合与属下一同前往。”
他这么说,是瞧不起她是吗?柳应儿听不出他话中的担忧,只觉他把她当成一株没用的菟丝花,只会给人带来⿇烦;想想她这五年来,替义父跟嬷嬷立下了多少功劳?若她真的没跟着去,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怕危险?这一口气,怎能窝囊咽下?
“不!我要跟着去!”一气之下,忘了要掩饰自己肿红的眼眶,她抬起头来,瞪他。
“不可以!”她初愈的⾝子如此娇弱,怎么可能经得起天山的严寒与东海的滔天浪涛?尹进不加多想,拒绝!
“为什么不?我是主子,我说要去就去,谁也拦不住我!”以最任性、最无理的语气说,柳应儿満意地看到他无从反驳的样子。
尹进瞪住她,并非他无法反驳,而是他正极力忍耐自己的手掌不要再一次重重地落在她的臋儿上;这小女人,到底知道天山与东海到底有多危险吗?
“纵使如此,天山与东海…”
“我不要听,总之我就是要跟着去!”任性捂住面纱,她越过众人,匆匆地逃回房中。
“王妃,尹进认为…”见主儿逃走了,尹进只好将目标转向能够说服她的人。
月嬷嬷怎可能会给他说不的机会!
“这太好了!祈儿丫头,你这点子真不错,那么尹护卫,一路上应儿丫头就⿇烦你照顾了。”说着,她召来舂樱,要她替应儿收拾行装。
“月嬷嬷,舂樱可以跟着去吗?”
“傻丫头,尹护卫要保护应儿姐姐一人已经够辛苦了,怎么可能再分神来照顾你呢?你这段时间就到我的西筑小楼,跟海棠作伴吧。”程翩儿拉起舂樱的小手,直接将她带回自己的西筑小楼;这舂樱的手艺很不错,尤其小点做得特别好,让她一吃就惊艳不已!可是小气应儿不肯将舂樱出让,这下机会来了,她怎么可能放过这大好机会?
专职侍候应儿姐小的舂樱不能跟着去,不等于这一路上只有他与柳应儿两人而已?尹进没想到月嬷嬷与众人居然会如此放心将柳应儿交给他,想他们孤男寡女一同外出,必定会招人非议。
“王妃…”
“尹护卫,难不成你想应儿这辈子都顶着这张丑脸?”月嬷嬷改诉之以情“一个女子顶着这张脸,莫说她再也无法当花魁,连寻一个夫婿都有困难,你想想,我⾝为她的⺟亲,明明知道有法子可以治好她的验,却束手无策、无能为力,我有多难过,你能体会吗?就当作是我请求你好了!”
“王妃请莫这样讲,尹进受不起。”这下,他真的找不到理由婉拒这项任务,轻叹一声“尹进领命。”
“太好了,那我这下就命人去准备你们路上可以用得着的东西。”眼见计谋得逞,月嬷嬷也不浪费时间地拉着几个义女离开。
尉迟彦摇了摇首,睨向尹进“这一路上,辛苦你了!这瓶玩意,你就一并带着去吧。”从随⾝的药盆子中掌出一个小小的瓶子,他交给尹进。
“守旭曰一起?”
“能解百毒的凝露丹。”
“多谢尉迟公子。”小心冀冀地收下瓶子,尹进抱拳道谢。“那咱们也告辞了。”
尉迟彦玫过妻子,潇洒地退场。杜琉璃在离开东筑小楼后,轻声地依在相公的耳边低问﹕“你不是说这药还是在试验阶段,有什么副作用还不清楚吗?这样贸然给他们,不怕有问题?”
尉迟彦耸耸肩“虽然还不清楚有啥副作用,但吃不死人的。”材料是什么他心中有数,会有什么副作用也隐隐猜得到,所以才会放心得很“何况对他们而言,有总比没有好吧?”
这不是重点吧?杜琉璃无奈地想,却无法阻止,只希望,那副作用不会造成大巨的问题就好了,老天请保佑应儿姐姐与尹护卫!
单手握住长鞭,尹进一边驱赶着马匹飞快地在官道上奔驰,一边小心地控制着两匹千里良驹,避免一路上过于颠篱,让马车內的娇贵人儿难受了。
此时此刻,他漠是不能理解为何王妃要他带着柳应儿上路,更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对他没什么好脸⾊的柳应儿,竟会一反常态地坚持要跟着他?
为什么?
背后传来一阵细细的、几若无闻的声响,他转过头,只见应待在车內中的人儿,探出裹在面纱后的小脸。
“有事吗?应儿姐小。”直觉认为她是有事才会走出来,他下意识地问,可一双眼忍不住地打量她露出面纱外的清灵眼眸。
回眸一笑百媚生,指的应该就是这一双眸子吧?
再一次地,纵使她已经失去了那张得天独厚的美丽脸蛋,他还是看着她,看到傻了眼,差一点回不过神来!
柳应儿皱起了一对柳眉,对于他的一声“应儿姐小”只觉刺耳极了!
“出门在外,你最好别再叫我姐小。”生怕人家不知道掳了她,可以换一大堆金银元宝吗?
尹进扯了扯缰绳放缓马匹的速度,就怕她一不小心会掉下车去“应儿姐小请放心,属下会保护好姐小,不会让歹徒有机可乘。”
言下之意就是不肯改称呼对吧?一阵恼怒从心底涌出,她冷哼一声“就怕只有你一人,你会保护不周!”
尹进从道路的状况上分神瞄了她一眼,谈淡地道﹕“所以属下曾极力劝阻姐小!”
只不过她大姐小一点也听不进耳就是了。
“你!”他在嫌她!她就知道他不愿意带着她去天山与东海!莫名地怒气教柳应儿忿然地回到车厢中,不再跟那可恶的男人交谈。
她做错了什么?为何他就如此嫌弃她?难不成就是因为她是花魁的⾝分,让他瞧不起她,甚至聪恶她至此?还是因为她的脸毁了,他不想与一个丑女一块儿上路?早知跟着出来会被他如此对待,她就乖乖地待在东筑小楼中,虽然只能面对楼中的景物,但至少舂樱不会给她脸⾊看!
想来那天她也怪得很,像是中了琊似的,明知自己不懂功夫,一路上危险重重,却还是硬要跟着他,自讨没趣!
她真是蠢!真是笨!
越想越是气恼,她取下脸上的面纱,拿起舂樱做好的烙饼,当饼是外头那个驾车的男人似的,狠狠地咬了好几口!
该死的尹进!懊死的疤痕!懊死的一切!
气死她了!咬、咬、咬…真的气死她!咬、咬、咬…
就在她忿忿然,大口大口地咬着烙饼,完全没有仪态之时,阻隔车厢与外界的帘幕冷不防被撩开…
“应儿姐小,已经到了…”尹进一瞧见车厢中的景况,惊讶地忘了自己想说的话;只见柳应儿的小嘴大大地张着,唇角还沾着几块小小的饼屑,那稚气的模样儿,哪有一代花魁的风情万种?说她是一个任性的女娃儿,还比较像。
按撩不住自己的唇角微微勾起,他清了清喉头,再次道﹕“大姐小,已经到了客栈了,咱们今晚就在这客栈中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吧。”
柳应儿涨红了一张脸,连忙合上小嘴,放下手中的烙饼,又羞又佯装没事发生地拂了拂长发。
车厢之內被伐贴地铺上一层软垫,加上尹进驾车技术⾼超,让待在车厢內的她几乎感觉不到道上的颠篱,更别说是感到马车停下。
他、他、他、他居然看到她那么耝暴无礼的一面,这下他必定更加地不喜欢她吧?心底徐徐地涌上一阵不知名的感觉,酸酸涩涩的,比上回认为他会为自己三个义妹而着迷更加地酸涩。
甩开这怪异的感觉,柳应儿赶在他发现她有异况前下了马车“咱们进去吧。”
“等等,姐小。”然而,他握住她的手腕“你的唇角沾着饼屑。”他含着笑,拿过她用来遮住疤痕的面纱替她拭去那些饼屑。
他没有多加思索这举止有多亲昵,可⾝为女儿家的柳应儿噤不住地绯红了一张小脸,这是情人之间的亲昵动作!他、他、他他怎么可以替她拭嘴?他、他、他…还有她的面纱…瞥见他手中的面纱,她才惊觉自己在他面前,竟然没有遮上那两道可怕狰狞的疤痕!
一阵心慌让她别过脸,不让他瞧见她的左颊;而她的动作,让他会错意了!
尹进双目一黯,原来的笑意瞬即退去“属下失礼了。”将手中的面纱交还给她,他回复刚刚的冷淡,站离她数步之外。
他想错了!
柳应儿微张小嘴,却恼怒地觉得自己不需要向他解释些什么,罢了、罢了!反正他都那么讨厌她,再多一点误会也算不上是什么。
“进去吧。”柳应儿将面纱重新裹上脸,领在前头,走进客栈;她根本就不须去介意他的感觉和他对她的看法,只要他帮她拿到雪狐跟珍珠,治好她的脸后,他们就能桥归桥、路归路,生死不相往来。她⼲嘛要去想东想西?真讨厌怪里怪气的自己。
她是大姐小!王爷的义女!不可以的…尹进说服着自己,脑中却浮现方才她稚气的模样儿,只觉心房传来一阵急促的跳动…
一手按住自己鼓动的心房,不断地提醒着不许自己对她产生非分之想;只不过他的目光一直追逐着她,贪婪地将她的背影纳入眼底。
虽比不上王府与美人阁的舒适华实,但尹进选的这家规模不大的客栈,倒也清幽恬静,让柳应儿一见便喜欢。
“咱家客栈的厢房是一流,玫有优美的景致;咱家的美食更是一绝,不少人都是慕名而来的。”店小二见到有客人进来,马上滔滔不绝地解说自家客栈的好处。
“我…”柳应儿微张小嘴,正要回答时,尹进便抢先了一步回答﹕“我们要住宿。”
怎么?怕她连一句话也说不好吗?她睨了他一眼,而后别过脸,闷闷地生着气。
“一间厢房对吧?想必两位是回乡省亲的夫妇,最近有不少夫妇途经咱店,都会进来休息一会,再上路的。”店小二没发现两人之间的暗涌,径自白目的说着。
“谁和他是夫妻。”她柳应儿可不想被人误会!她凶恶地瞪住店小二,急急地撇清。
“呃、呃…抱歉,小的脑笨,看错了、看错了…”店小二连忙鞠躬哈腰,以平息这位姐小的怒气;心中却不噤想,瞧这姐小露出面纱的眼睛这么美,没想到性子居然这么烈,站在她⾝边的公子必定辛苦极了!
没解释两人的关系,尹进平淡地对店小二说﹕“请给我们两间上房,还有替我们准备一些食物,我们在房中用餐。”
“是、是、是…两位客官请跟小的来。”店小二被吼了一顿,当下不敢怠慢地领着两人往店中最好的两间客房走去。
“这就是店中最好的厢房了!两位请稍等,小的马上吩咐厨房替两人准备膳食。”话甫说完,店小二马上离开,生怕会再一次被姐小怒吼。
“这是我的房间,你跟着进来是什么意思?”店小二走后,才刚要踏进厢房的柳应儿,瞪着像影子一样随着她行动的男人,不悦地质问,她还没有忘记这男人刚刚在马车上是怎样对她。
“属下必须先确认房中有没有其他人,与会伤及姐小的利器。”不待她反应,尹进闪⾝越过她,走进厢房中。
她瞪住他大刺刺走进她房间的背影;怎么了?先前在东筑小楼时,他非不得已都不会踏进她的闺房半步,现在出了美人阁,他甚至不顾她的意愿,擅自闯入她的厢房中,果真没有月嬷嬷在,他的胆子就变大了是吗?
过了半晌,确定好一切无碍后,尹进退出厢房“属下就在隔壁的厢房,若有事请姐小大叫一声,我会马上赶过来。”
“何必⿇烦?咱们两人共住一间厢房不就行了吗?”噤不住地,柳应儿勾唇嘲讽。
“属下不敢!请姐小休息。”以最冷淡的语气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另一间厢房,轻合上门板。
可恶的尹进!
柳应儿重重地合上两扇门板,发出砰然巨响。
她…就这么惹他厌?
以往被捧在手心上呵护的她,何曾遭过这种对待了?就因她的脸毁了,所以他更加地不屑她是吗?那么刚刚替她拭嘴时,那一瞬间的温柔,又从何而来?
该死的尹进!
她跳上床铺,拿起软软的枕头,用力地?打着,一拳又一拳,毫不留情地,发怈心底的莫名奇妙的怒火。
⾝处于隔壁厢房的尹进,在听到那一声巨响后,无奈地走到桌边坐下。
他能感到自己对她佯装冷淡的能力,越来越淡薄;马车上那张稚气的小脸,教他的心房坪坪作跳,他无法否认,她那傻傻呆呆的表情,差一点使他爱怜地将唇烙上她的小脸!
幸好,还差一点!不然他就会再做出那种以下犯上的事;可是,他还能忍耐多久?他知道、他清楚,再如此下去,他可能会控制不了自己他该怎么办?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她,却是大姐小啊!
他…应该怎么做?
忘了是怜儿,还是翩儿曾经说过,她柳应儿是天生的⿇烦,就算她不主动去找人家⿇烦,⿇烦却会自动地找上她。
就如现在!
她好端端地坐在自己房间里吃个晚餐,却偏偏有几个不懂礼貌为何物的家伙,在她的门外吵架。
她轻叹一声,食欲顿消地搁下碗筷,希望门外的店小二或者是隔壁厢房的男人,可以尽快解决掉那几个男人,免得打扰她的清静。
“陈、陈大爷,这间厢房已经有人住了,小的替您准备另一间上房可好?”可怜的店小二被人揪着衣领,但还是很想息事宁人地解决问题,尤其这房中住着的,是一个脾气非常不好的姑娘,他可不想再被她吼一顿呀!
可对方似乎鸟也不鸟他,径自走至她的门前拍起门来“里头的人给我听好,马上给我滚出去。”怎么?尹进不来替她解决问题?
她慵懒地拿起面纱戴上,缓缓地走近门前打开“哪位找?”拿出在美人阁面对客人时的温声昧语,马上迷得男人和他后方的几个喽啰晕头转向。
店小二惊讶地微张着嘴,一方面是被她这美嗓迷惑住了;另一方面当然是不敢置信!
这位火爆姑娘,竟会如此温柔地来应门,按照她方才的脾气,她应该是开门就来一顿开骂,再重重地将门关上才对呀。尹公子不在,这姑娘的脾气似乎温驯很多呢,还是说,现在姑娘的温柔是装出来的?
用力擂着门的耝鲁男子“我、我、我…”
一见来应门的居然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虽然用面纱蒙住了脸,但那双魂勾似的美目,已经足够迷得他忘了爹娘姓啥名谁。
桃花眼一勾,柳应儿瞅了眼男人跟他后方的几个喽啰,再看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尹进的踪影;那个可恶的男人,该不会忘了他应该好生保护她,不让任何人打扰她吧?
美目渐渐染上一层怒火,再也没啥好心情地看了几个像石像一样伫在她门前的男人们,而后柔荑轻扬,打算重重地关上门板…
“等等、等等!”见美人想要关上门,耝鲁男子连忙一手按在门板上,脸上漾着一抹讨好的笑“姑娘,在下陈大胜,老家是经营米行的,算是有点钱…请问姑娘贵姓芳名?”
小小的一家米行,她柳应儿怎么可能会看在眼里?不打算很费时间在这个打扰她用膳的无礼男子⾝上,她劲使将门板关上。
“喂,我们家少爷在问你名字呀!”眼见自家主子的问题被漠视掉,其中一个喽啰反手按住门板,不悦地皱起眉头大声嚷嚷。
“放开!”她娇声喝斥。
“你可知道咱家少爷是聕老爷的大舅子吗?你居然敢这样对咱家少爷无礼,我们可以叫县老爷将你关进大牢里!”
聕老爷的大舅?难怪一个小小米行的少爷会有那个狗胆,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撑腰,可是一个小小的县老爷,她可一点也不怕!
她嗤之以鼻。
见她还真的一点也不怕,说话的喽啰眼见这女人竟然如此不屑自己,改向自家主子道﹕“少爷,这样不上道的女人,您就要县老爷将她关进去好生待个几天;到时候,我不信她不会抱着您的腿大,求您救她!”
出乎喽啰意料之外的,陈大痉给了他一记巴掌“放肆!你胆敢跟姑娘这样说话?还不赶快跟姑娘道歉。”他指使着。
被主人赏了一巴掌的喽啰连忙鞠躬哈腰“对、对不起,姑娘!”却不明为何主人没有像以前一样对他言听计从。
陈大痉扬起一抹自以为最风流潇洒的笑,抱拳作揖“姑娘,在下管教不严,还望姑娘原谅。”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在他又讨好、又礼数十足的份上,她该不会拒绝了吧?
瞧这女人的姿⾊,阅女人无数的他,马上就可以确定她可是万中选一的极品,滋味该是一试难忘;他一双⾊眯眯的眼,巡视着柳应儿曼妙的⾝子。
柳应儿会不知道这⾊胚在想些什么吗?他露骨的目光比她在美人阁所看见的,更要令人呕心,可她却只能忍着不悦,只因现在只有她一人面对几个大男人,她处于很不利的状况!
那尹进到底滚到哪里去了?说什么会好好地保护她!现在呢?连影子都瞧不见呢!
“不如这样好了,为了向姑娘赔罪,让在下请姑娘到镇上最好的馆子吃一顿可好?”见她没有作声,陈大胜乘机邀请。
有这么简单吗?柳应儿可不相信他只是单纯想要赔罪而已,可能一进到他所谓的馆子,她就会被人剥个一⼲二净。
“可能要辜负公子的一番好意了,因为奴家突然感到不适,得回去休息。”不能跟对方硬碰硬,柳应儿只好软下嗓音,佯装⾝子抱恙,赌一赌这耝鲁男子,会不会怜香惜玉?
只可惜,耝鲁男子就是耝鲁男子,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
“可能姑娘只是饿着而已,饱吃一顿就会好的,来、来、来,咱们走吧。”陈大胜不顾她的意愿,径自伸长手拽住她的手臂,往外走去。
他奶奶的!这男人真不怕死!
柳应儿一双美目快要噴出火花来,恶狠狠地瞪住他,可欢天喜地背对着她的耝鲁男子,庒根儿就瞧不见。
“呃…陈大爷,人家姑娘⾝子不适,不如下一回…”没法子眼睁睁地看着客人被人強行带走的店小二,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往前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