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挂掉的,他知道,她才警告他不准挂掉她的电话,他听到她对服务生说话,跟着就有巨响传来。
她的电话被挂断了。
恶寒爬上他的背脊,揪住了他的心。
他重新拨打她的机手,却被立刻转到了她的语音信箱。
他没有浪费时间,迅速翻出初相见时她给他的名片,拨打那通电话。
一个语音带笑的女人将电话接了起来。
“红眼意外调查公司您好。”
“屠欢和我讲电话讲到一半被人強迫挂掉了电话,她的机手被转入语音信箱,请你派人去查看她。”
女人一愣,但没有质问他,反应迅速的道:“你等等。”
他被转入等待状态,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他強迫自己坐在椅子上,而不是朝她所在的旅馆飞奔,他想冲去找她,但她的旅馆和他所在的地方距离太远,他绝对来不及的。
该死!懊死!
他握紧机手,盯着计算机屏幕上快速跳动的时间,用力耙过黑发,只感觉到心跳似百米狂奔,击撞着他的胸腔。
音乐声停了,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不见了,不在房里,你是谁?”
他没空回答她的问题,只几近低咆的催促:“把我的电话转给你的人,那个福尔摩斯,快点!”
“哪个福尔摩斯?”她愣愣的问。
“黑发黑眼,长得像个痞子无赖的那个!”
“痞子无赖?噢,啊,我知道了,你等等!”
电话嘟的一声,下一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半点废话也没多说,直接问:“你在哪里?”
“城市的另一头!”他沉声快速道:“我听到她和人说她不需要打扫,那个人穿着饭店制服,她才会以为他是服务生,他要带走她一定需要工具,装着清洁工具或者床单的推车,快到停车场去,她要被带走了!”
机手里,男人和另一个女人说话,他能听见那家伙和女人在奔跑。
快点!快一点!
他握紧拳头,恨不得自己人就在当场。
他应该在那里的,应该要和她在一起,管她是不是在生气!他应该要当面和她说清楚的,可他不确定她会不会见他,他不确定她是不是会因为气昏了头而叫人逮他!
该死的!如果他在那里,如果他和她在一起,她就不会被人带走,他不会给那人机会——
“Shit!她被带走了,停车场这里有一辆洗衣公司留下来的推车!”男人恼火的声音从机手里传来,告知他不幸的消息。
一瞬间,他只觉无法呼昅。
“告诉我你还听到什么?”
他不想和那男人争辩,只道:“他不想让人起疑,一定是开洗衣公司的车,至少要离开几个街区才有可能换车,你动作最好快一点。”
说完,他不再和那男人废话,只是挂掉了电话,然后重新再拨打一次红眼意外调查公司的电话。
“红眼——”
他没等那女人报完那长串的名字,直接开口打断她,冷声道:”屠欢说她的项链有GPS,告诉我她在哪里,往哪个方向?”
这回她连叫他等候都没有,直接回头用中文喊道:“阿震——”
他屏住呼昅,下一秒,却听见那女人惊慌失措的脫口:“噢,可恶,怎么可能?阿震,你开玩笑吧?!”
颈上的寒⽑瞬间直竖,他低吼着:“怎么了?快告诉我!”
机手里又传来一声讯号声,另一个男人冷静的声音传案:“你是幽灵?”
他没回答那个问题,只直接再问:“告诉我屠欢在哪里?”
男人淡淡开口:“她的GPS没有讯号。”
他心一凉,浑⾝宛如掉进极地的冰海里。
“她不是正在地下道或地下室,就是被金属物体遮盖住了。”男人说:“我会调阅所有附近的监视器,告诉我你知道的。”
“休旅车,你得找休旅车或家庭旅行车,或过大的行李箱,垃圾车。”他额冒冷汗的挤出字句,⼲哑的说:“事实上,任何可以装得进她的交通工具…”
那表示他们得追踪整座巴黎市的所有车辆,而上班上学的车嘲已经涌现,机手两头的男人都心知肚明,要在这个时间,追踪这个城市里的所有车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两个男人同时沉默着。
然后屠震淡淡的开口“我会试试看。”
杰克闭上眼,喉头紧缩,好半晌,才能挤出一句。
“我再打给你。”
下一秒,他按掉了通话键,只能将汗湿的脸埋进冰冷的手掌之中。
天啊。
再也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一个人多容易就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方法能够将人蔵起来、关起来,她可能永远也无法被找到,他可能再也无法见到她——
一想到她可能会有的遭遇,一阵恶心涌上喉头,他来不及反应,直接弯腰吐了出来。
不!他不会让这事发生,他会找到她的,他一定要找到她!
他抹去嘴边的秽物和脸上的汗水,没有多想,直接从笔记型计算机连上网,开始敲打键盘,把消息放出去。
车子停了。
屠欢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她看不到时钟,也无法计算时间。
洗衣公司的车在下一瞬间被人打开,另一个她不曾见过的男人把她抱了出来,她无法动弹,没有办法转动头部,那该死的镇定剂让她头晕目眩,视线不清,但她仍尽力辨视猜测自己的位置。
这里很阴暗,那人把她放进搬运的推车里,推着她走过很长的走廊,下了一个坡道,转了几个弯,她闻到嘲湿的味道,头顶上的天花板不是现代的装潢,是铁灰⾊的古老石墙,偶尔才有一两盏摇摇欲坠的曰光灯管危险的被装在上头,时不时闪烁着。
曰光灯管?
她困惑的想着,她以为曰光灯在这几年几乎已全被替代掉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这些人为什么要抓她?
忽然间,她从推车中被倒了出来,跟着他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到了一个黑暗的地牢里,将她关了起来。
男人走了,带走了灯光,这早很黑,只有远处转角透出微亮的光线。
她难以呼昅,只能瘫在地上喘息。
然后,她在黑暗中听见了呼昅声,就在她⾝后不远处,而且不只一个。
寒颤爬上脊梁,她等着对方攻击她,但那些呼昅声的主人没有靠近她,她喘着气,一再试图移动手指,她一定可以,效药总是会退的,而她的新陈代谢一向很好。
额冒冷汗的,她试了又试,一边戒备的注意⾝后的情况。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才十分钟,又像是已经过了一天,终于,她的手指能动了,她可以看见她的食指在菗动,那鼓舞了她。
她用尽全力再试一次,这次她的手整个都颤抖了一下,黑暗里,她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然后下一瞬,她终于能抖颤的移动双掌,她撑起自己,在双手无力的瘫倒之前费力的转过头。
一开始,她没有辨认出那是什么,然后才认出那些或坐或卧的蜷缩在墙角的女人,她们每一个都苍白又疲倦,脚上被炼着铁炼。有些人眼睛是张开的,但两眼无神,有些人紧闭着双眼,蜷缩在地上。
没有人过来查看她,她们的眼神无比空洞,当视线更清楚,她能看见她们手脚上的孔针。
她们和她一样被打了针,更糟的是,她想那不是和她一样的镇定剂,她看过和她们有着相同表情的人,那是昅了毒的模样。
该死!那些态变绑架她们,天知道除了逼她们对品毒上瘾,他们还对这些女人做了什么事。
她紧盯着那些曾经很美丽,此刻却都似枯萎花草的女人,再次试着把自己撑坐起来,让自己完全专注在这件事上,不让自己去想接下来可能的遭遇,她不会瘫在这里坐以待毙,她会想出办法来的。
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喘着气坐了起来,让自己靠在栏杆上。
她的刀还在腿大內侧,开衩的裙子总让男人以为里面一无所有,他们没有检查她。
刚刚那个人拖她进来时,绑架她的那家伙在她前面,她能看到他的脚,那表示有另一个绑架犯,或是更多?
她不知道,她好像有听见第三个人的声音,她不确定。
她看着眼前那些女人,没有人抬头看她,她们被关了太久,早已放弃了所有的希望,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们让自己躲在品毒的安慰之中,等死。
她不会让自己变成那样,她必须尽快代谢掉⾝体里的镇定剂。
屠欢深昅口气,抓着栏杆站起来,气喘吁吁的強迫自己握着栏杆来回走动,汗水如雨般的落下。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感觉⾝体逐渐恢复了知觉,但还不够好,还不够…
就在这时,脚步声传了过来,她闻声一惊,迅速瘫倒坐回地上。
原先绑架她的那个男人,穿上了西装出现在地牢外,⾝后还跟着两个男人。
西装男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看见她浑⾝是汗的半坐着喘气,他弹了下手指,那两个家伙开门进来,一把将她抓了起来,架着她将她拖了出去。
她没反抗,她还没恢复过来,所以她假装全⾝无力的任人架着,他们将她架到外面的一间房,那间房⼲净整齐许多,房间正央中有个方正的不锈钢桶,桶子里装満了水,旁边则放了一张有靠背的木头椅子,桶子的上方奇怪的悬吊着一盏线很长的白灯。
西装男在桶子旁站定,他的手下将她双手绑在⾝后,然后把她推到椅子上,她故意惊叫一声,装作站不稳,摔倒在地上,其中一个八王蛋再次将她拉起来,用力将她固定在椅子上。
“乔依丝姐小,对吗?”西装男弯下⾝“我药没下很重,你现在差不多能说话了。”
她抬起苍白的脸,用最无辜惊慌的表情,含泪看着他,几乎有些口齿不清语无伦次的说:“你、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抓我?我有钱,只要你们放我走,我可以把钱都给你们,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他闻言,笑了出来,道:“我不需要你那点小钱。”
“那…那你想要什么?”
他露出神秘的微笑,道:“我要的东西很简单,我只要你告诉我一件事,只要你告诉我,我立刻就会让人送你回去。否则,我恐怕只能让你和那些可爱的女人一起帮我钱赚了。”
她让惊恐的泪水滑落眼眶,结结巴巴的问:“什么事?”
“幽灵在哪里?”
所以,杰克是她被绑架的原因?
她心头一冷,但仍露出困惑的表情,含泪慌乱的说:“幽、幽灵?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是灵媒,我没看过幽灵…但我认识的模特儿说她有认识的灵媒,我可以帮你去问问…”